13 被綁架
蔣耀光望向車窗外的蕭條風景,他說,“回公寓吧。”
許鳴嗯了一聲,他打轉方向盤,他們都以為,公司沒人,別墅沒人,柯正昕那裏沒人,那麽無處可去的柯正輝,該是待在他住的公寓裏了,那是在很高層的公寓,喜歡高瞻遠矚的柯正輝,他租這間公寓,還滿心歡喜的拉着冷目冷眉的人并肩而立過,他說,以後,要是你有什麽煩心事,來這裏住上一兩天,保準恩怨情仇盡消。
蔣耀光拿出鑰匙開門,許鳴畏頭畏腦的跟在後面,他手上,客客氣氣的買了袋水果,那是他特意跑進超市挑選來的,他很少做這種事,今天難得破例,本以為,這幾個水果能讨好人情,誰想,空無一人的公寓裏,除了進去的他們,以外再沒有第三個人。
蔣耀光走進家裏,他修長的手中撫過沙發背上,細密的微塵,這裏顯然很久沒有人打理。
許鳴進了廚房查看又轉去打開冰箱,裏面的東西,已經冰凍成塊,看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過。
蔣耀光走進卧室,他看着整床的棉被,打開的衣櫃,裏面的衣服,少了一件大風衣,這回,他真的蹙緊了劍眉,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那晚,也不知道,柯正昕都說了什麽?反常的柯正輝,他安安靜靜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并沒什麽事,可現在,他還沒有回家。
柯正昕四處去找人,他找遍了所有柯正輝會去的地方,但都沒有見到自己弟弟的身影,他好像是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柯正昕坐在車裏,當想到這句話,從世界上消失,他瞬間被恐懼占據身心,他突然叫開車的人掉頭回去,他回去後,又命令所有人去到處尋找,看他的架勢,哪怕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自己的四弟找出來。
蔣耀光和許鳴出現時,心急如焚,焦躁不安的人,他站在陽臺那裏,手上抓着欄杆,指節泛白。
他真不該千不該萬不該,說出那般狠心的話。
他們都沒有了依賴,他和他,剩下彼此,相依為命;
還記得,老爺子離開前的幾分鐘,他承諾,我一定會照顧好正輝,那是他們三位兄長,在最初給弟弟的承諾,而現在呢,剩下他,他都做了些什麽?
柯正昕痛恨自己的妄為,他說,“若不是我,跟他說了那一番話,他一定,不會那麽生氣。”
柯正昕想起了自己說的狠話,他說,“是你害死大哥。”
那樣的話,他怎麽能說得出口,他竟能說得出口,為什麽,他們就沒有說過,是你們自己害死了太多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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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耀光站在一旁,他沒有任何的反應。
許鳴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他希望自己的手心手背能暖和一些。
蔣耀光叫來彭錫雁,他問,“最近,柯正輝又在生意上,和誰走得最近?”
彭錫雁想了一下,他才想起ENL的老董,“歐陽嵘。”
柯正輝和這老油條談妥了合同協議,并且,答應對方,願去他的公司施一施身手,即使玩死了,也不是自己的錢。
柯正輝的想法很簡單,也不簡單,他就想,為自己開辟一條出路,那麽多年了,依靠這又依靠那,都成習慣了,享受得那麽理所當然,只等那天被反刺一劍,不管是所愛的人,抑或是最親的人,他們也有毫不留情時候。
柯正輝這幾天都跟歐陽嵘吃喝玩樂,游山玩水,也難怪,柯正昕和蔣耀光找不到人,那心情不好的人,他都去別的城市拜訪名山大川了,誰人能找得到他。
柯正昕命人火速去帶回自己的四弟,他都忘了,自己首先要做的是道歉,請求原諒,然後再把人接回家。
柯正輝任性慣了,他再任性起來,就是沒完沒了,甚至是不要命,他忘了,他姓甚名誰,他忘了,這路上,在道上,有多少人想為難柯家,那些人都想做點驚天動地的大事,以得成就自我。
圈與圈之間,除非存在必然聯系,否則不會有任何交集。
柯正輝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商人,他忘了,他出身不是商者,他首先是黑分子首腦之子,再是想入正道安分守己的小商人,這做壞人不難,做好人,本就是一件困難的事。
柯正輝遭遇伏擊是在回來的路上,歐陽嵘說,等回到公司,就交接任務。
柯正輝想着自己的前途大好,光明一片,他想從底層做起,徹徹底底從以前的生活裏擺脫,他忘了,想要擺脫,不是不可以,而是要做好,先把命拿去閻王那裏賣弄一遭。
從小沒受過任何訓練的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炫耀的技能,就是拿槍耍帥的動作,要比拳頭,雖然有幾分力,卻是怎麽也比不過人家那打夠沙包後又專打人的鐵拳。
柯正輝想自己被人追殺是難以避免的事,至于被人抓起來折磨,那不在他能考慮的範圍,他認為,至少頭上還有一位響當當的柯正昕,他忘了,出了這座廟,就不是和尚廟,那裏說不定是老虎窩,蛇蠍谷。
蔣耀光收到消息趕往出事地的途中,柯正輝被抓起來,挨揍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心裏涼了透徹,他想不明白到底該怎麽走路,才不會被絆倒,到底要怎麽求,才能不向別人求那點溫暖,用盡了自尊和感情。
小時候,害怕被人指指點點說厭惡,長大後,享受被保護的同時也每天擔驚受怕的過着每一天,為此,即使抱着冰冷的哥哥的屍體,也哭不出任何聲響,只能任由眼淚無聲的落下,一切歸于死寂。
唯一在乎的一個男人,自己都說,對他有感覺了,然而,對方也有他的絕望痛苦回憶,他需要溫暖,可柯正輝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溫暖蔣耀光殘酷的回憶,因此,作為追求的人,他邊笑着靠近,邊忍受着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他亦步亦趨,跟随着他,這一路走過來,到底累不累啊?
蔣耀光趕到出事地點時,被揍一頓,遍體鱗傷的柯正輝,他已經半死不活,氣息有進無出。
蔣耀光抱着昏昏沉沉的人,他叫,“正輝。”
柯正輝睜開眼,朦朦胧胧的,就像夢似的,也沒敢再生那無望的渴求,所以,幹脆就閉上了眼。
蔣耀光抱着一身冰涼的人,他抱緊了他,他不停的叫他的名字,正輝,正輝……
你怎麽,就是不懂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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