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香山事

北京的八月底,白天的氣溫依舊很高,暑意蒸騰,可是晚上的時候涼風媚媚,已經頗為舒爽了。

暑假還沒有結束,仲星寧背了一個雙肩的黑包,走出了家門。

仲星寧的家就在北京海澱,他從幼兒園到大學,一直都在北京。北京對于他來說,是那麽的熟悉和親切。就算閉上眼睛,他也可以輕松的在學校和家之間穿梭。他深深的愛着這座美麗而大氣的城市,也為身為首都的市民感到驕傲和自豪。

前門的大碗茶,四合院裏面的笑聲,香山的紅葉和桑葚子,頤和園的長廊和排雲殿,北海的白塔……這些都是他的所愛,因為一直那樣愛着,從出生到現在,不曾改變。找不出任何理由的愛着,打心眼裏面珍惜着,就像他對歐陽紫蘇一樣——沒有征兆、沒有準備,那麽突如其來的,而又準确無誤的喜歡着……

一想到歐陽紫蘇,仲星寧的心便“砰砰”跳顫着,仿佛他就站在自己的對面凝視着自己一樣……

仲星寧随即想到,還沒有開學,歐陽紫蘇是不在北京的。

他仰頭看看被燈光感染的天空,又接着往站臺走去了。他中午的時候回了一次家,可是忘記把筆記本計算機帶回家了,而他晚上如果不上網,是沒有辦法打發時間的。媽媽埋怨着他丢三落四,叫他用家裏的計算機;可是他不,他一定要用自己的筆記本。

這是一個秘密。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他每天睡覺前,都要對着他筆記本上歐陽紫蘇那燦爛的笑臉說一聲“晚安”,否則便不能安然入夢。

那張照片,是去年夏天的時候,他們在長城拍攝的。

歐陽紫蘇站在城牆旁邊,他胯着一個腰包,笑的很開,亮白的牙齒也整齊的排列着。他的背後是湛藍湛藍的天,夏天的陽光很熱烈的照耀着,他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了一點,但依然掩飾不住那裏面的年輕的光華和狡黠的神采。

仲星寧一路走着也一路想着。

歐陽紫蘇是寧夏人。自從喜歡了歐陽之後,仲星寧便對寧夏和銀川及其關心起來。以前的天氣預報,他聽完第一個的北京之後便不看了,可是現在他還要等着……北京、哈爾濱、長春、沈陽、天津……一直到銀川,他要聽銀川是什麽樣子的天氣……他想知道,想知道他那裏是什麽樣子的天氣狀況,是什麽樣子的溫度。

可是這些,誰都不曾知道啊!

仲星寧心裏矛盾着,掙紮着;是的,他受的教育沒有告訴他可以去喜歡一個同性。而且社會上的輿論都不曾接受這樣的事情,他知道那個詞是——同性戀。

他是獨生子,他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也是讀了那麽多年書的人啊,他青春正盛,陽光逼人,而且他如願的考入了全國學子都傾慕而渴望的北京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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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祖父母父母叔叔阿姨等等的驕傲,他是表弟表妹的好榜樣,他是優秀學生,他鋼琴過了10級,從小學就開始的油畫到現在也已爐火純青,他曾是四中的跳遠運動員,他寫的散文曾發表在加拿大的華人報紙上面……

他是那樣一個閃耀的星啊——

可是他,卻喜歡上了一個同性,一個大學的同學……

他想着想着,額頭就滲出了細汗。這些要怎麽去遮掩和覆蓋啊?不能被人知道的,他害怕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嘲諷的譏笑。

他每天都在僞裝,在父母面前僞裝,在老師同學面前僞裝,甚至還要在歐陽紫蘇面前僞裝……

可是,喜歡一個人有錯嗎?愛一個人是罪嗎?

他沒有答案。

苦惱着,想着就來到了站臺旁,等着公交車。

晚上八點多了,人還是不少。他刷卡上車,拉住扶手。

又過了一站,又上來了一些人,車廂裏面更加擁擠了。一個女孩站到了他的身邊,他禮貌的靠邊一點點,紳士的讓出了一些空間,随意的回了一下頭。女孩也正擡頭看,“啊!你去哪裏啊?”

女孩眼神裏面綻放了光彩。

仲星寧吃了一驚,但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的大學同專業同學,聶海瀾。

“是你啊~我回學校啊——”

“真巧哦!我也正好要回學校呢!”聶海瀾笑着講到,“你回去做什麽啊?”

“我今天回家了,把筆記本丢在學校了,就過去拿啊。”

“那你等下還要回去嗎?”聶海瀾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說,“你等下送我吧!反正你也要回家的嘛!順路啊!”

仲星寧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雖然他是要回家的,可是被聶海瀾搶白了一番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了;她這個人怎麽是這樣子呢?

聶海瀾好象沒有注意到仲星寧臉上微微的不悅,連續的笑着,“還有一周就上課了!真是無聊啊~唉!對了,你在家都做些什麽啊?”

“也沒做什麽啊,偶爾打打球,在學校看兩天書。”

“對了,你好象要考研,是不是?”

“哦?你聽誰說的啊?” 仲星寧又吃了一驚,聶海瀾好象知道他很多事情。

事實上,他和她并不是一個班的;但是同一個專業,而且她也是北京人。

“是不是啊?”

仲星寧頓了一下,“考慮ing ……”

“呵~還保密啊?”

仲星寧不置可否。

聊着聊着,又過了幾站,就到了北大的南門口了。

“九點半的時候,我在南門這裏等你啊……”聶海瀾說完,對仲星寧笑了笑,就往女生宿舍區走去了。

仲星寧看着她的背影,聳聳肩,也向宿舍的方向去了。

李錦和餘沐華早就跟他說過了,聶海瀾是喜歡他的。

他知道的,雖然自己足夠出色,但是聶海瀾喜歡的是他是北京人的身份。

很多的北京女孩都不找外地的男生,雖然外地的男生有很多比北京男孩都要優秀帥氣。

宿舍樓裏面有一些留宿的學生,有的房間還是亮着燈的。

但仲星寧宿舍并沒有人留宿,李錦是河北秦皇島人,餘沐華是山東濟南人,另外一個蕭鳴凝是遼寧大連人。因為距離家都不是很遠,所以他們都回家去了。

他打開堂廳的門,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就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隔壁宿舍的門。

隔壁的宿舍就是歐陽紫蘇的宿舍。

他們的公寓是一室兩廳的戶型,每個房間住四個人,配備一個廳室和一個衛生間、一個洗澡間。

門還是關着的。

歐陽宿舍的人也全部回家去了。

他有點失望,但很快釋然了;自己暑期來來回回很多次了,哪一次門不是緊閉的呢?

他走進自己的宿舍,扭開了燈。

他的桌子上并沒有筆記本計算機,他準備爬到床上去看。

可是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廳門響了一下,他一回頭,就聽到有人打開了廳門。難道是舍友回來了?可是昨天才跟李錦和餘沐華發過短信,他們都說周末才到北京呢。難道是蕭鳴凝?

蕭鳴凝為人很倨傲,平時和他們三個也沒什麽話說。只是知道不少女生都傾慕他,因為他确實很高很帥。

對方顯然也看到他的房間這裏亮着燈光,就打開門。

仲星寧一看來人,又驚又喜。

居然是歐陽紫蘇。

“你在啊?我還以為是賊呢!”歐陽紫蘇一看到仲星寧也是吃了一驚,但随即放開了笑臉。

仲星寧遲鈍着,心裏被這樣唐突的喜悅灌滿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開口,“是啊~”

歐陽紫蘇笑着,就先把背包放在他的桌子上了,“累死了……站了20多鐘頭……”說着就坐下去了。

仲星寧都沒來得及找床上是不是有筆記本計算機,就下來了,“沒座啊?”

“是啊~票緊張着呢!我都提前一星期來,還是沒座。”

“還沒吃飯?”

“恩。”

“餓嗎?”

“還好吧!都餓過頭了,呵呵~”歐陽紫蘇幽默着。

“出去吃點東西,走。” 仲星寧說着。

“現在啊?”

“是啊。再晚就只能去五星級了……”

“懶得動啊!!你是不知道我多累!”

“那要不我背你?” 仲星寧低頭看着他。

歐陽紫蘇看了仲星寧的眼神一下,就馬上轉移了視線;嘴裏卻說着:“可不敢勞動你這國寶級人物啊~”

仲星寧總是不由自主的洩露了一些訊息,比如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一句話……正好,歐陽紫蘇又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人。

仲星寧看歐陽紫蘇飛快的避開自己的目光,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

“損我啊?” 仲星寧低低的說,像是自言自語。

“哪敢哪敢?”歐陽紫蘇說着就起來了,拎過背包,“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啊!”說完要走。

仲星寧想攔他,可是沒有理由;只是看着他背着包走了出去。

他看着他打開又掩上的門,呆了一瞬間。他繼而輕嘆了一口氣,左右看看,才想起還沒找到筆記本。

他正準備再爬上床去找的時候,歐陽紫蘇又過來了,“我那床鋪走的時候忘記卷起來了,髒的厲害,借你的床一晚上啊~反正你要回家的,對吧?”

仲星寧又被人一番搶白,他不知道該怎麽說,無奈的點點頭。

歐陽紫蘇笑了,“放心,我弄不髒你的鋪,我洗了澡才上床。”

“那可沒準……” 仲星寧心裏不快,怏怏的說。

“怎麽?連我都不信啊?怕我有艾滋啊?”歐陽紫蘇開着玩笑。

“那你喜歡裸睡嘛!萬一,萬一……” 仲星寧決定逗逗他。

歐陽紫蘇一聽,立刻會意,窘的臉都紅了,“什麽啊!什麽裸睡啊!!搞笑!哪裏的事啊?”

仲星寧“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此時,他的手機尖銳的響了起來。

他一看,是聶海瀾的來電,才猛然想起她約自己九點半在南門碰面。他一看時間,已經過了3分鐘了。

他一接起電話,電話裏面就傳來了聶海瀾的高分貝聲音,“喂!你幹嗎呢啊?還沒找到啊?”

“恩~”他吱唔着。

“那你仔細翻翻嘛!”聶海瀾停了一瞬間,“要不明天再來找吧,要不一會公交車就沒了……”

“那——”他不想走,但是,很無奈的,“那你再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你找什麽啊?”歐陽紫蘇問他。

“沒什麽——”仲星寧搖搖頭,“我——”

“你回去吧,我也要睡了啊,累死了……”歐陽紫蘇打了個哈欠。

居然沒有一點留戀,居然趕我走!仲星寧忿忿的想,“那我先回家了。”他略有不滿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歐陽紫蘇叫住了他。

他心頭一喜,他終究還是不舍得讓我走。

“小心點啊,別遇到女流氓啊~”歐陽紫蘇打趣着。

仲星寧本來想笑着轉身,可是還沒笑出來就僵住了,他沒有回頭,“那你更要小心,自己住我們宿舍,小心女鬼來找你!”說罷他就生氣的出去了。

背後傳來歐陽爽朗的笑。

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甚至聶海瀾問自己什麽事情都沒響應她。

“你在想什麽啊?我問你好幾遍了啊!”聶海瀾有點不快。

末班車人很少了,他們兩個坐在車廂後面的大座位上。

“沒有啊。”

“那你愣什麽神啊?” 聶海瀾看着他嘟着嘴。

“沒有啊!哪裏有?”

他看她一眼,就算自己喜歡女人,也決計不要她這樣的女生。

“算了算了,我是問你那筆記本計算機是不是放櫃子裏面了?”

“忘了……唉!明天再來找吧!”

回到家的時候,都已經十點多鐘了。

原先歐陽紫蘇不在學校的時候,仲星寧晚上都會跟他發一兩條短信的。可是他今天回來了,還要不要發呢?

仲星寧思忖着躺在床上。

自己已經見過他了啊,還有什麽理由再發信息呢?

他扭頭看着窗外,他家住在19層,外面是密密匝匝的燈光,把星光都掩蓋和磨滅了。

有短信。

他打開一看,是歐陽紫蘇。

他一喜,就打開看了,只有一個問號“?”。

他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幹嗎啊?玩啞謎?”

宿舍裏面的歐陽紫蘇沖了澡,就上到床上了。可是躺下的時候,感覺腰一側有個東西,他一摸,仲星寧的筆記本計算機。

他随意的打開計算機。

計算機開啓的那一瞬間,他呆了一下。

仲星寧的桌面居然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的自己站在長城的城牆旁邊,笑意蒙蒙。

他意識到了什麽。

這也不是第一次意識到的了。

他猶豫了一會,困意全消,忍不住給仲星寧發去了一則短信。

他知道仲星寧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算了,何必說開呢?他想着就沒再回仲星寧的信息,玩了一會計算機游戲,就睡下了。

仲星寧見他半天都沒反應,正準備問他是怎麽回事,又猛然想起他才站着乘車回來,一定累壞了,不要打擾了吧?明天再說好了。

他這樣想着,也躺下了。

可是怎麽樣都睡不着,想着他回來了,心裏的快樂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敲擊着沿岸。

街衢安靜,旭日初生。

迷瞪了一夜,仲星寧早早起床了。他要去學校,那像是一股強大的磁力,呼喊着、招引着、指揮着。

母親聽到他屋子裏的響動,披着睡袍過來他的房間。

“怎麽這麽早?”母親看他正在戴手表,包也放在小沙發上了,知他要出門去了。

“跟同學約好了,去青年宮。”

“現在才幾點?再睡一下吧。”母親略有責備,他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會起床,可是今天太反常了,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沒有關系了,”他戴好手表,過來摟住母親的肩膀,“媽,你回屋睡吧;我要先回一次學校啊~”

“那先吃點早餐再去。”母親投降了,說完就出去給他熱早點了。

他心頭一熱,知道父母對他十分之疼愛;可是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了……這個生活也許是別人無法理解的,也許會被人指責和鄙視……可是他沒有辦法阻止自己的心。

他曾經嘗試去忘卻,去改變。他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就是歐陽紫蘇。他知道這樣也許是很荒唐的事情,他壓抑自己、壓抑感覺。

只是麻木,卻不會減淡。

人生啊,命運啊,總是給我們太多的惆悵、太多迷惘!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路過未名湖的時候,岸邊的草叢裏,還有窸窣的聲響,蟋蟀、螞蟻也許都被他的跫音驚醒了一場好夢吧……

果不其然,歐陽紫蘇還在睡覺。

仲星寧低頭看表,還不到六點半。是自己來得太早了些吧?

他坐在凳子上,百無聊賴,索性趴在桌子上,漸漸的入眠了……

“喂,老兄!”

仲星寧迷糊得感覺到有人搖撼自己。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扭頭瞧見歐陽紫蘇站在自己的背後。

“你醒了啊?”他問他。

“啊?!”歐陽紫蘇瞪大了眼睛,“應該我說這話吧?”

仲星寧坐直了身體,吐吐舌頭。

“現在幾點了啊?”他問歐陽紫蘇。

“快10點了啊——”

“天哪!”仲星寧叫了起來。

“幹嗎啊?吓死人了!”歐陽紫蘇被他的大聲吓了一跳。

“好了,廢話別說!快走吧……” 仲星寧說着就拉起歐陽紫蘇向外走。

“去哪兒啊?”歐陽紫蘇被他拉了幾步,“我還沒穿衣服呢啊!”

仲星寧停下,看他一眼,立馬笑了,“你也剛起啊?”

歐陽紫蘇只穿着一個褲頭,“是啊!昨天累死了啊……”

“好了好了,你快換衣服;我也去洗一把臉!” 仲星寧松開他,走出門去。

歐陽紫蘇在他身後喊着:“你要拉我去哪啊?還沒告訴我呢啊!”

兩個人都收拾停當了,便走出了宿舍。

太陽已經熾熱的烘烤大地了,校園的林蔭道上,有喜鵲落在高高的枝幹上面,憩息。

他們繞過未名湖,繞過小荷塘。一些藕花敗落了幾枚瓣,跌跌撞撞的開着。

“你帶我去哪啊?”歐陽紫蘇一個勁的追問。

“去了不就知道了啊?” 仲星寧看他一眼,繼續走着,“還怕我賣了你啊?”

“你快說了!賣什麽關子啊!”歐陽紫蘇不依不饒。

“急什麽啊!坐上車,你就知道了!” 仲星寧還是不講。

“你不說是吧?”歐陽紫蘇提高了聲調,“那我不走了——”說罷就停在原地,果真不再向前走。

仲星寧回頭看他揚頭看着自己,心裏又氣又愛。他走過來,“你豬頭啊!去了不就知道了啊!”說着推拉着歐陽紫蘇。

可是歐陽紫蘇鉚足了勁,任憑仲星寧用力拉他,他都不動。

仲星寧拉他不動,氣極了,使勁松開他,“不去算了!我自己去!”說着就不顧歐陽紫蘇,往學校的大門走去。

他走了幾步,發現歐陽紫蘇又追上來了。

他心裏一陣喜悅,他還是在乎自己的。他美滋滋的想。

“那你好歹告訴我去哪裏啊?”歐陽紫蘇跟仲星寧身後,依舊問着,“就算要賣,也要先說去哪吧?要是去南極,我先準備一下冬天的衣服啊……”

仲星寧被他逗得一笑,燦然。

歐陽紫蘇心頭一動,好似有什麽在心裏的哪個位置溫柔的震動。他喜歡仲星寧的笑,尤其是他生氣時被他逗的一笑,本來嚴肅冰冷的臉上一下綻開了蓮花。

他動動眉毛,抛掉這個念頭。

“說啊~”他用講話來中斷自己的想法。

仲星寧收攏了笑臉,“陪我出去玩一會,都那麽不樂意嗎?”

歐陽紫蘇聽他說是要去玩,就釋然了,他其實害怕仲星寧帶他回家。雖然他很放得開,也沒有什麽北京人外地人的偏見,但是還是不想貿然的去拜谒一個北京同學的家庭。

“去哪玩啊?”他接着問,北京能玩的地方他在大學的頭兩年都玩遍了啊;現在實在想不起有那些名勝古跡還沒有涉足。

“香山啊……”仲星寧看他那麽急切的想知道,就告訴他了。

“去過了啊!”歐陽紫蘇想起去年秋天在香山看楓葉的事情來。那次是好幾個人一起去的,趁着一個天氣很好的周末,包括仲星寧,幾個人開往了那個傳說中秋天的童話。

楓林染紅了山系,也照應了藍天,那紅和藍相互映襯着,生動的、逼真的仿佛一幅仔細渲染着力描摹的油畫;山脈不高卻綿延着,紅色的葉、黃色的葉、半綠的葉……夾雜各種青青橙橙的顏色,斑斓着迷人、誘惑的沉醉……

嘆為觀止的美景,教人大飽眼福。

幾個青年就那樣沉浸在這樣壯麗的絕色中……

“那就不能再去嗎?” 仲星寧反問歐陽紫蘇。

歐陽紫蘇從回憶中轉過神來,“可以啊~去吧~”

仲星寧見他沒有異議了,心裏高興,就開始哼歌。

是江美琪的《那年的情書》。

他輕哼了幾句,歐陽紫蘇就打斷了他,“這麽傷感的詞啊?”

仲星寧拍他後背一下,“別打斷我!”說着又唱了起來……

歐陽紫蘇不滿的看他一眼,沒有再講話。

上了公交車,兩個男孩站在一起,一樣高,一樣帥氣養眼。

不同的是,仲星寧的五官更精致些,皮膚也白皙些;而歐陽紫蘇大眼睛非常明亮閃耀,但稍微粗犷些。

公交車呼嘯而過。

仲星寧在山腳就買好了水,準備登山了。

“給。”他遞給歐陽紫蘇一瓶水。

“你放在包裏不就好了?”歐陽紫蘇不想拿。

“那你背包啊!” 仲星寧威脅他。

“好好!我背!”歐陽紫蘇有點無奈,他一直都很忍讓着仲星寧,因為仲星寧比他小半歲。

仲星寧把水塞進包裏,一點都不客氣的把包遞給歐陽紫蘇。

“對了,昨天那個問號是什麽意思啊?” 仲星寧問歐陽紫蘇。

“啊?”歐陽紫蘇顯然忘記了,他想了一下才記起是是那條短信,他笑了一下,“沒什麽。”

仲星寧見到不說,就沒再追問。

山并不高,但是夏末的近中午時段,依然燠熱難耐。

走到一小會,歐陽紫蘇已經滿頭是汗了。

仲星寧看他背着包很辛苦,心裏覺得過意不去了。他在那包裏放了不少的零食,還有相機、電池、MP4和手機……

“那麽累啊?”他問他。

“還好~就是熱嘛!”歐陽紫蘇回答。

仲星寧從褲袋裏掏出一小包紙巾,揭開撕口,從裏面取出一張面巾給歐陽紫蘇拭汗。

歐陽紫蘇本能的頭往後一靠。

仲星寧只擦到了他額頭一點。

兩個人都同時停下來了。

蟬在山徑兩側的樹上面嘶鳴着。

仲星寧舉着紙巾,手停到半空中,看着歐陽紫蘇。

歐陽紫蘇看了伸到面前的紙巾,又看着拿着紙巾的仲星寧。

時間靜默了二分鐘。

誰都沒有講話。

歐陽紫蘇低下了眼睑,他的臉稍微紅了。

仲星寧放下了手臂,也垂下頭;半晌才輕聲說,“走吧?”

歐陽紫蘇沒有講話就接着背着包向前走了,仲星寧跟在他後面,心裏不知是什麽味道。但至少,這不是他想象的畫面。

走到山腰的時候,仲星寧就越過歐陽紫蘇來到他前面,“去那邊!”

他帶着他來到了一個地方。

山的中部,有一個凹進去的部分,并不是很深,上邊有一塊短的岩石略略的遮蓋着一些;旁邊是豐茂的灌木和野草。

這個地方位于山陰,影影綽綽,只有山風掠過。

歐陽紫蘇的汗很快風幹了。

“你怎麽發現的啊?”歐陽紫蘇看到這個好地方着實驚訝了起來,他來回踱了兩步,“真是個不賴的地方啊……”

“當然了,所以帶你來啊!” 仲星寧轉到他後面,從他肩膀上摘下背包,從裏面取出塊餐臺布和兩個坐墊,“先坐會吧!”

“好啊,累死了啊!”歐陽紫蘇說着拿過一個坐墊坐了下來。

仲星寧把餐臺布鋪在地上,拿着背包,也坐了下來;他剛坐下來,歐陽紫蘇就大喊了一聲:“蛇啊!”

仲星寧一聽,吓得一下竄起來,直撲向歐陽紫蘇。

歐陽紫蘇呼喊的時候,胳膊也張開了,面對突如其來的仲星寧,他一下抱住了他。

仲星寧喊了一聲,也摟住了歐陽紫蘇。

兩個人擁在一起,彼此擁得很緊。

時間過了一小會。

仲星寧扭頭看自己的坐墊,小心翼翼的。

他一閃身,歐陽紫蘇也可以他的那個坐墊了。

沒有蛇。

甚至連一只螞蟻都沒有。

歐陽紫蘇摟着半倒在自己懷裏的仲星寧,撲哧笑了,“呵呵……我逗你呢~”

仲星寧皺起眉,假裝生氣,“你……”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歐陽的懷裏,臉立刻紅了,掙脫不是,不掙脫也不是,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歐陽紫蘇見他嗔責的臉漾上了一層紅暈,馬上意識到自己還摟着他,而且緊緊的。他也不好意思起來,慌忙松開了手。

仲星寧整整衣襟坐回了原地。

兩個人尴尬着,都不知該怎麽開口。

山間鳥語花香,空氣浮動着草和樹葉的味道,一切自然又美妙。

好久,誰都不敢正視對方。

仲星寧玩着包的拉鏈,就打開了,摸出了一袋瓜子,他粲然一笑,“我差點忘記了,我帶了吃的呢!”說着把其他的薯片、話梅、巧克力等一古腦都倒在了餐臺布上。

歐陽紫蘇看着他殷殷的姿态,心下一陣甜蜜,伸過頭來,在他臉上印上了一吻。

仲星寧一下呆了,頭和四肢都固定在那個地方,一動都不能動,他睜大着眼睛,看着餐臺布上林林總總的食品。

歐陽紫蘇從他臉頰上後退,又蹲在了他的面前,看他傻在了原地。

仲星寧感覺全身僵硬着,心頭是喜悅嗎?那樣的感覺波瀾壯闊的襲擊着他的胸臆,令他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呼吸的力量都沒有了……

歐陽紫蘇擡起朦胧的雙眼,看着眼前的仲星寧,也不講不出話來了……剛才,剛才到底怎麽了啊?怎麽?怎麽?

回去的時候,包裏還是滿滿的東西,誰都沒吃一丁點。

歐陽紫蘇回學校了,而仲星寧卻直接回家了。

坐在回家的車子上,仲星寧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剛才……正午的陽光随着車子的轉彎照到了他的年輕的臉龐上,他眼神閃爍,星星光芒。

是真的嗎?

他不敢相信。

這是怎麽回事?

這代表什麽?

他心裏一大堆的疑問,可是剛才居然一個字都不曾問歐陽紫蘇。

他害怕知道答案,他從來沒有這樣忐忑過,上高考考場他都是那麽鎮定自若、處之泰然。這樣的惴惴的回到了家裏,匆忙躲進自己的房間,坐在自己的沙發上,劇烈的喘息。

好一段時間後,才平靜下來。

母親過來問他吃沒吃飯,他撒謊說吃了;母親看他神色不安,就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又撒謊說想睡一下。

等母親走出房間,他奔到書桌旁,他要馬上打開計算機,他想看歐陽紫蘇的臉和眼睛。

可是剛走到桌旁,他就想起筆記本計算機還沒帶回家呢。

歐陽紫蘇回到宿舍後,立刻沖進洗澡間。

等出來後,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不是錯覺。他剛才确實吻了仲星寧,是吻嗎?

他只是把嘴唇放在他臉頰上,停留了幾十秒;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嘴唇不曾動過。

那算吻嗎?算不算呢?

他坐到桌子前面,陷入沉思。

自己為什麽要吻他呢?他是個男生啊!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他的腦子又不清醒了。

他決定再睡一下,可是自己的床鋪還是沒有收拾啊……

他又來到隔壁的宿舍,仲星寧的宿舍。

他猶豫着爬上床,看到仲星寧的筆記本靜靜躺在床頭一側。

他又忍不住按下了“POWER”鍵,計算機存電還有20%,桌面還是他的笑臉,燦爛的可以熔化掉一座深深的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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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