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壞壞的兩個男人

巡查使靖王殿下身受重傷,繼而又中毒,昏迷将死的消息不胫而走,沆州各官員聽到消息頓時心思各異。

而此時,被傳身受重傷快死的莊靖铖,正好好的躺在床上,張着一張嘴,頤指氣使的對蘇瑾寒說着話。

“那個,對,我要吃那個,小寒寒快。”

“不是那個,邊上那個。”

“小寒寒,我背上癢,你給我撓撓……”

“哎哎哎,我不癢了,你別生氣。”

“莊靖铖……”蘇瑾寒壓抑着聲音低吼。

莊靖铖聞言滿臉無辜的擡頭看她。

蘇瑾寒滿臉怒氣的逼近他,伸手做出一副要掐死他的樣子,怒聲道:“莊靖铖,你別得寸進尺!你只是受傷了,不是斷手了,要什麽自己拿,要撓癢癢自己撓,你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別啊,小寒寒你最好了。”莊靖铖抓着蘇瑾寒的手,輕輕晃了晃。

蘇瑾寒看着他臉上做出一副需要被寵愛的孩子氣模樣,滿心的怒氣,頓時跑了個沒影。

哼了一聲,蘇瑾寒重新在床邊坐下。

莊靖铖見她情緒恢複了些,這才道:“你別擔心,我不是那麽容易殺的,若是那麽容易死,從小到大那麽多的刺殺,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他方才插科打诨,也是因為看她被下毒的事情給吓到了,想要讓她情緒好些,故意為之罷了。

蘇瑾寒輕嘆一聲,抓着他的手,用力緊了緊,又緩緩放松力道,卻依舊沒有松開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有本事,也夠厲害,可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若是我沒有發現藥有問題,逼着你喝下去了……”

蘇瑾寒想到因為自己堅持要讓他喝藥的舉動可能讓他中毒喪命,心就不由得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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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意是要他的傷快些好起來,才會逼他喝藥,可若是因此害他中毒,傷上加傷,她還不如讓他自己熬着呢!

還好她發現了藥罐邊上有殘留的白色藥粉,要不然……

蘇瑾寒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莊靖铖抓着她的手,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

時間倒回到蘇瑾寒在廚房的時候。

蘇瑾寒本想倒藥,卻發現了藥罐邊上有白色的粉末,心裏頓時感覺不好。

這時青芽來了,告知她自己拉肚子的事情,蘇瑾寒更加确定了有問題。

否則,青芽好好的怎麽會拉肚子。

和青芽一起往莊靖铖房裏走的時候,蘇瑾寒讓青芽去叫清輝準備一只老鼠和吃的,這才端着藥去了莊靖铖的房裏,還故意發出聲音讓人知道。

進了門,蘇瑾寒便問:“東西準備好了嗎?”

青芽趕忙道:“準備好了,小姐這是?”

蘇瑾寒沒有回話,将藥碗裏放上幹淨的吃的,這才将碗放在了籠子裏。

老鼠聞到食物的香味,爬過去吃得歡快。

然而沒過一會兒,老鼠就口吐白沫,躺着不動了。

屋內的人頓時面色凝重,蘇瑾寒更是渾身冰涼,面色蒼白的看着莊靖铖。

若是剛剛喝下藥的人是他……

此刻最冷靜的倒是莊靖铖,半點驚訝和恐懼也沒有,畢竟這樣的事情他經歷得多了。

見蘇瑾寒呆呆的傻站着,臉上全是後怕之色,便朝着蘇瑾寒伸手:“小寒寒,過來。”

見蘇瑾寒呆立着無動于衷,他作勢要起身。

蘇瑾寒慌忙走到床邊。

莊靖铖拉着她冰冷的手,讓她坐在床上,“別怕,你好棒,是你救了我一命,不是嗎?”

青芽這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王爺饒命,小姐饒命,不是青芽下的毒,真的不是,奴婢……”

青芽急得眼圈都紅了,焦急的想要替自己辯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蘇瑾寒這才回過神來,對青芽道:“傻青芽,快起來,我若是不相信你,怎麽會叫你去準備東西。”

青芽紅着眼圈叫了一聲小姐,猛然不住的磕頭,“都是青芽的錯,是青芽不争氣,才會叫人有了可乘之機,請小姐責罰。”

若不是她的肚子不争氣,又怎麽會叫人鑽了孔子,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小姐沒有發現,王爺出了事,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瑾寒看着青芽自責又執拗的模樣,知道方才的事情将她給吓壞了,便道:“好了,別哭了,還是先想法子将事情給處理了,你先待在一旁候着。”

再說了,青芽肚子不舒服的時候太湊巧了,顯然是被人下藥了。

說着轉向莊靖铖,道:“這事兒你怎麽看?可有懷疑的對象?該怎麽應對?”

莊靖铖冷笑:“這樣明目張膽的小伎倆,也只有他才會使出來了。不過現在沒有證據,知道是誰也沒用。咱們在明,敵人在暗,形勢對咱們不利……”

微微一頓,莊靖铖又道:“他們不是想要本王的命,想要本王出事麽!那就如他們所願。”

說着吩咐一旁的騰策和清輝,道:“将我身中劇毒快要不行的消息放出去,咱們這邊的樣子要做足了,除了屋裏幾個人,方才的事情半點不能外傳,門口的侍衛和服侍的人都換上咱們自己的人……”

莊靖铖有條不紊的吩咐着,蘇瑾寒看着他認真的模樣,亂跳的心才算是平靜了些許。

……

回歸現實,莊靖铖安撫了蘇瑾寒的情緒之後,見她面帶疲色,便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我這邊有騰策和清輝守着,不必擔心。”

蘇瑾寒從起來之後,就一直陪在莊靖铖這邊,後來又被下毒的事情緊繃了神經,這會兒确實感覺累了。

“可是你……”蘇瑾寒欲言又止。

任何事情,總是關心則亂。

若是蘇瑾寒自己被下毒,被算計,她都不一定會表現出這樣的緊張和惶恐來,因為她清楚自己能夠平靜的面對。

但是這種陰暗的手段放在了她關心的人身上,她便無法接受了。

上一世,外公一家,若不是因為顧忌她,受她連累,何至于落到那種下場?

今天若不是她非逼着莊靖铖喝藥,那些人又怎麽會找到機會下藥?

所以她不怕自己被算計,更怕的是,身邊的人因為她的關系被算計!

莊靖铖抓着她的手輕輕一吻,低聲道:“我沒事,我很好,真的。你不要這樣杯弓蛇影,安安心心的去睡覺,其他事情交給我,若是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我怎麽完成對你哥哥的承諾,以後怎麽護着你,又有什麽資格去娶你?”

一句娶她讓蘇瑾寒紅了臉,但是她卻并沒有漏聽了他前面那句話,困惑的問:“哥哥和你說了什麽?什麽承諾?怎麽回事?”

莊靖铖沒有細說,撫了撫她的頭發,低聲道:“沒說什麽,你哥哥只是希望我能有保護你的能力而已。所以你千萬不能因為照顧我給病了,否則你哥哥就該看不起我,覺得我沒用,不讓我們在一起了。那樣我才是要傷心死了。”

“不許随便将那個字挂在嘴上。”蘇瑾寒伸手捂住他的唇,幽怨的嬌嗔。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對生死看開了許多,但是能活着,誰又就願意去死了?她不想他說死字,也不希望他出事。

莊靖铖看着她,終究軟了眉眼,溫和的點頭。

蘇瑾寒這才松了手,“那我先回歇着了,若是你又什麽事,便讓清輝他們去隔壁找我。”

“好。”莊靖铖同意。

蘇瑾寒離開之後,莊靖铖的臉色這才冷了下來。

下毒什麽的,他并不怕,從小到大經歷了無數次了,他在意的,是吓到她了!

蹙眉想了好一會兒,莊靖铖這才喚了騰策過來,低低的囑咐了幾句。

騰策明白的點頭,随後快速離開。

第二天,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蘇瑾寒正在喂莊靖铖吃東西,騰策卻在這個時候進門來。

“王爺,沆州知府南栀求見。”

“籃子?”蘇瑾寒噗嗤一下笑出聲,這才奇怪的眨了眨眼,問:“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名字?”

“是南栀,東南西北的南,栀子花的栀,”騰策一本正經的回答。

蘇瑾寒聞言頓時哈哈的大笑出聲。

莊靖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對着騰策道:“就說我還在昏迷,無法見他。”

“南栀說,您若是還沒有辦法見他,就讓能主事的人去見他,說是昨天驿館有人将他的寶貝兒子給打了。這驿館的人都認識他兒子,有人打他,定然就是咱們的人,希望王爺能将打人惹事的人給交出去,以示公正。”騰策說。

“打了他兒子?誰幹的?”莊靖铖奇怪的問。

他可從不曾下過這樣的命令。

一旁的蘇瑾寒心虛的眨了眨眼,昨天那個精蟲上腦的花心大蘿蔔還真是沆州知府的公子哥啊……可是她将人給打了……

會不會有麻煩?

蘇瑾寒心虛的想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莊靖铖正巧在這個時候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幹的?”微微揚起的眉梢,透着詢問。

蘇瑾寒見躲不過去了,便摸了摸鼻子道,“嗷,昨天是打了一個登徒子,是不是沆州知府的兒子我就不知道了。”

“登徒子?怎麽回事?他對你下手了?”莊靖铖追問,眉頭擰起,滿滿的都是不悅。

蘇瑾寒心裏一暖,昨天那點委屈早就散幹淨了,這會兒被在意,心裏卻還是歡喜得不行。

“南世傑一直花名在外。”一旁的騰策插了一句嘴。

莊靖铖嘴角一勾,笑了,一雙桃花眼中笑意燦爛而妖豔,“哦?花名在外,那是和我一個樣咯,說說,看看本王和他誰更風流。”

騰策打了個寒顫。

他家主子,笑得越燦爛,就說明他心裏越不爽,他能肯定,這個南世傑慘了。

蘇瑾寒心裏為騰策豎了個大拇指,繼而說:“昨天你和哥哥說話那會兒,就我給你去拿藥的時候,路上碰到了一個死變态。一臉油頭粉面的,嚣張得不可一世,還敢調戲我!”

莊靖铖眼睛一眯,藏住眼中危險的光芒:“怎麽調戲的?”

蘇瑾寒可誇張的比劃,“就上來要抓我啊,還說什麽要我好好伺候他,日後少不了我的榮華富貴。我說靖王殿下,你聽了這話是什麽感想?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窮。”

“是啊。可不是嘛,随随便便出來一個人就說要養我家小寒寒,這樣一看我還真是沒用啊。”莊靖铖探手順了順她鬓角的頭發,笑得溫柔。

蘇瑾寒怕他自責,便又道“不過你別擔心,我沒吃虧,你都聽到了,我把他給打了,現在人都找上門來了,殿下可要護着我啊,要不然小女子可就要落入狼口了。”

蘇瑾寒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哈哈,好,本殿下一定護着你。來,給本殿下上妝。”莊靖铖哈哈一笑,說。

“上妝?上什麽妝?”蘇瑾寒頓時一懵。

“本來是不想見什麽沆州知府的,可是他的兒子欺負了你,怎麽着也要給你找回場子來啊。我哪怕快死了,依舊是個王爺,一個知府的兒子,想怎麽收拾怎麽收拾。一會兒我給你鎮着場子,可勁的收拾他,想怎麽收拾他,就怎麽收拾他,聽清楚了?”莊靖铖含笑道。

蘇瑾寒聞言眨了眨眼,收拾人啊,她喜歡,所以愉快的點了點頭。

命青芽拿了她的胭脂水粉來,給莊靖铖塗上一層白粉,又把眼底給畫青了,再将窗簾給拉上,屋裏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看着莊靖铖臉色青白交替的模樣,還真有些重傷的樣子。

“好了。”蘇瑾寒頓時滿意的點頭。

“騰策去請客人吧,他們怕是等得都不耐煩了。”莊靖铖說。

騰策出去之後,沒過一會兒,便領了南栀和南世傑進來。

南世傑是叫人給擡進來的。

“下官見過靖王殿下。”南栀恭恭敬敬的行禮。

一旁的南世傑卻坐着沒動。

蘇瑾寒沖騰策使了個眼神。

“放肆,見了王爺不跪,成何體統。”騰策一聲輕喝,直接上前拽了南世傑丢在地上。

一旁的幾個家丁雖都是南栀命侍衛扮的,但是身手不如騰策好,瞬間就叫南世傑吃了個暗虧。

南世傑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嚎叫,指着騰策罵道:“大膽賤奴,竟敢這樣對本少爺,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本少爺可是知府大人的兒子,還不給本公子跪下,小心本公子要你的腦袋。”

面對這麽嚣張的南世傑,騰策無動于衷,倒是一旁的蘇瑾寒哈哈大笑起來。

“大膽狂徒,知府大人就在這裏,你竟還敢冒充大人之子,簡直膽大包天。知府大人能有你這樣毫無禮數嚣張狂悖之徒的兒子,才真是要好好自我反省了,一個父親都做不好,更遑論做整個沆州的父母官了。騰策,此人不遵禮法,藐視王爺,給我好好教訓他。”蘇瑾寒先聲奪人,幾個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南栀和南世傑的身上,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就上前踹了南世傑一腳。

反正莊靖铖說了要罩着她的,她就可勁的作,不作都對不起莊靖铖了。

莊靖铖看着蘇瑾寒先聲奪人,然後聯合騰策在父子兩怔愣的情況下,對着南世傑一陣的拳打腳踢就想笑。

他伸手握拳,抵着唇不斷的咳嗽掩飾笑意,卻也正因為此舉,吸引了南栀的注意力。

看他臉色不佳,又咳嗽得這麽厲害,這傷重是事實,一時半會肯定好不了。南栀在心裏暗自慶幸。

“爹,爹……快救我,兒子要被打死了,哎呦喂,狗奴才,快來幫忙啊。”南世傑哀嚎着,哪裏有半點男兒氣概。

騰策一夫當關,擋住了南栀父子帶來的四個侍衛,由着蘇瑾寒盡情的踢打南世傑出氣。

南栀總算回過神來,看着正在用腳踢南世傑的蘇瑾寒,眼中閃過一絲的陰狠,幾個跨步上前,伸手就朝着蘇瑾寒擊去。

一旁的騰策一直防着他,見狀趕忙一記掌風拍了過去,逼退了南栀。

蘇瑾寒見好就收,見狀也退到了一旁,微微喘着粗氣。

“二位這是什麽意思,竟然這樣對我父子?還是這是王爺的意思?”南栀怒聲道。

寶貝兒子被打了,他心裏自然着急,但是他面對的是比他身份更高的莊靖铖,有怒氣也不能随意發出來,只能沉下性子怒斥!

“南知府,你這是什麽意思?怒斥我家王爺嗎?是什麽人給了你這樣的膽子?”一旁的騰策分毫不讓的說。

南栀面色一滞,皺眉不語,好一會兒才道:“那兩位就這樣白白将小兒打一頓嗎?此事本官占理,就是鬧到聖上面前,本官也不懼。”

一旁的蘇瑾寒故作好奇的湊上前:“他真是知府大人的兒子啊?知府大人儀表堂堂,官威凜凜,怎麽看也和他不搭啊,他能是你兒子?莫不是知府大人和我們開玩笑吧?”

少女天真浪漫的話語誇獎讓人無比受用,然而南栀聽着聽着,卻覺着不對勁了。

怎麽開始聽着是誇獎,後面卻那麽的諷刺?

“爹,爹,就是這個賤人打我,昨天就是她打我,今天她又打我,嗚嗚……”南世傑說着,竟委屈的哭了。

想他從小到大,什麽時候不是被捧在手心裏的,竟然接連兩天被打了,南世傑表示很委屈!

南栀心都疼了,看着蘇瑾寒的眼中充滿了寒意,“就是你踢了本官兒子的子孫根?你可知致人殘是多大的過錯?本官便是要拘你過堂,王爺也不會徇私枉法的阻攔。”南栀試探莊靖铖的口風。

“咳咳,咳咳……”床上的莊靖铖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一聲接一聲,像是停不下來似的。

南栀見狀,更加安心了。傷得這麽重,也就影響不了他了。

只有蘇瑾寒知道,他壓根是憋笑憋的。

笑吧笑吧,笑死你最好。

蘇瑾寒心裏暗罵,面上卻一副焦急的模樣,匆匆上前為莊靖铖順氣:“王爺,王爺,您怎麽樣?沒事吧?要不要宣大夫來看看?”

背對着南栀父子,蘇瑾寒狠狠的剜了莊靖铖一眼,說好的給我撐腰呢?現在這是要鬧哪樣?

莊靖铖總算止住了笑意,憋得臉都紅了,這才虛弱道:“瑾寒,怎麽回事?南知府說的可是真的?”

“殿下,我委屈啊,昨天下午我去給你端藥,沒想到在路上卻碰到了這個登徒子,他上來就……就……就調戲我……”

蘇瑾寒說着,故作嬌羞的紅了臉,又道:“他還要我好好伺候他,還……還動手動腳的,我……我一時害怕就踢了他一腳……”

蘇瑾寒委屈的落淚,哽咽道:“王爺,一個女孩家的清白多重要啊,我也是出于自衛,不得已而為之才踢了他。”

雖然明知蘇瑾寒只是在裝,但是莊靖铖依舊心疼不已,心裏也就多了幾分戾氣。

莊靖铖強壓着讓自己虛弱的開口:“倒是情有可原。”

說着又看向南世傑,滿臉的疲憊,“南公子,風流本無錯,但是你情我願才是正解,你這般對女子用強,可要不得,等本王身子好了,再帶你好好見識見識,如何讓女孩心甘情願的與你一起。”

南世傑聞言倒是驚訝:“王爺也好這一口。”

“難道南公子不曾聽過京城有個浪蕩王爺嗎?說的就是本王。”莊靖铖勉強笑道。

眼見兩人越說越沒邊了,一旁的南栀趕忙道:“王爺的意思是,本府的公子就這麽被打了,連個說法都沒有了?”

南栀說着,悄悄的剜了南世傑一眼,示意他閉嘴。

南世傑乖乖的閉嘴了,一旁的蘇瑾寒道:“說起來,昨日南公子正巧是從後廚的方向過來的,偏就王爺的藥被人投了毒,莫不是……”

蘇瑾寒說着,驚訝的捂着嘴看南世傑,一副沒想到你是這樣子的表情。

南世傑一臉懵逼,他做什麽了?

而做賊心虛的南栀則是緊緊的皺眉道:“這位小姐,本官和殿下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餘地!”

“本王相信毒藥不是南公子下的,瑾寒你少說兩句,咳咳……”莊靖铖艱難的說着,又道:“這位小姐是本王的貴客,蘇記的大小姐,性子天真浪漫,說話口無遮攔,南知府見諒。”

南栀頓時驚訝。

這就是那個莊靖铖為了救她受了傷的女子?

蘇記大小姐……

咦,蘇記不是有一批貨叫他給扣下了?難道他們是來……

南栀想着,心裏有了數,便道:“既然都是誤會,那便算了。”

不算了能怎麽辦呢?自家兒子不争氣,三兩句話就叫人給帶偏了。

而且自家兒子什麽品行他自家知道,蘇瑾寒所說怕是真的。而且他又剛好出現在了廚房附近,真要深究,少不得要将他也拖進去,眼下當成小兒女的打鬧了事是最好的選擇。

“既如此,南知府請回吧,本王累了。咳咳……”莊靖铖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像是要将內髒都給吐出來了似的。

正在此時,他像是壓抑不住,猛然趴在床邊吐出一口黑血來,旋即整個人軟軟的倒向床榻,暈了過去。

“王爺,莊靖铖……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蘇瑾寒吓壞了,猛然抓着他的手驚呼。

一旁的南栀見狀想要上前查看虛實,騰策猛然擋在南栀的面前,隔斷了他探查的目光,冷着臉道:“知府大人,請吧。”

“既然王爺不舒服,那本官便先告辭了,還請王爺好好養傷。”南栀像是沒看到莊靖铖昏迷了似的,說完這才帶着南世傑離開。

蘇瑾寒抓着莊靖铖的手在顫抖,她想要起身去找大夫。

床上本以為已經昏過去的人眼睛卻睜開一條縫,朝着蘇瑾寒眨了眨。

蘇瑾寒一愣,這才知道他是裝的,一時間又氣又惱。

等南栀父子出去了,她這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嗔道:“你什麽時候準備的,也不提前說一聲,吓死我了。”

“提前告訴你,你能演得那麽真嗎?南栀那個老狐貍能信嗎?再說了,我若是提前告訴你,又怎麽能知道你這麽在乎我。”莊靖铖笑得眉眼彎彎,神情愉快。

“不要臉,誰在乎你了。”蘇瑾寒別過頭,臉上是羞澀的紅,眼睛根本不敢看他。

“你啊,你在乎我,我很開心。”莊靖铖臭不要臉的說。

蘇瑾寒被他的無賴臉給鬧得無可奈何,最終只能默認了他的話語。

走到門口的騰策,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表情,最終默默的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免得回頭被主子給穿了小鞋還不明所以。

然而兩人的濃情蜜意并沒有持續多久。

沒過多大會兒,青芽便來了,說是蘇恒找蘇瑾寒,叫她過去。

“哥哥喊我,我過去一趟。”蘇瑾寒說。

莊靖铖抓着她的手,第一次有些不安和不确定。

“若是你哥哥不同意咱們在一起,你……你……”想問你會放棄嗎?卻終究說不出口。

蘇家人有多寶貝蘇瑾寒他是知道的,從上次求藥的事情來看,他就知道,他擔心如果蘇恒阻攔,蘇瑾寒會聽他的,擔心自己被放棄,擔心……

可是偏偏他又不能去幹涉蘇瑾寒的決定,因為那是她最親的親人,最愛的親人,他不能那樣自私!

蘇瑾寒聽出了他未完的話語,抓着他的手,認真道:“莊靖铖你要對我有信心,我是那麽不堅定的人嗎?我若是喜歡一個人,便是傾盡所有,我也會堅定的和他在一起。再說了,哥哥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他最疼我了,只要和他好好說,他一定會同意的。”

蘇瑾寒樂觀而俏皮的眨眼讓莊靖铖不由得淺笑,擡手抱了抱她,莊靖铖心安定了不少,輕聲道:“去吧,你哥哥還在等你。”

蘇瑾寒離開之後,莊靖铖這才叫了騰策進來。

“今日南栀看到本王的慘樣,定然會有所動作,派人去盯着他。另外,找人跟着南世傑,南世傑就是他最大的軟肋,就算他沒有動作,咱們也給他制造一點動靜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騰策應道。

莊靖铖看着外頭連綿不斷的雨,眼中有着擔憂。

他剛到江南就巡視了江河邊緣防汛的堤壩的情況,雖看着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他卻總感覺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這些不安是怎麽來的,但是就他查到的情況,南栀的私庫出人意料的充盈,貪污受賄是肯定的,但是哪裏貪來的銀子,卻也有待商賈。

如今只希望他還有些分寸,沒有在每年堤壩修葺的銀子上動歪腦筋,否則……

另一邊,蘇恒住的房間裏。

蘇瑾寒進門的時候,他正在看賬本。

聽到動靜頭也不擡的說:“坐着等我一會兒,等我忙完再說。”

“哦。”蘇瑾寒哦了一聲。

叫她來說話,卻又要她等他忙完,哥哥這是故意的嗎?

雖然這樣想,但或許是事關她和莊靖铖,蘇瑾寒倒是難得的聽話,坐在一旁,乖乖的自己倒茶喝茶,老老實實的沒有半點不耐煩。

就在蘇瑾寒待得都快睡着了的時候,耳邊乍然響起了蘇恒的聲音:“看來你很在乎他。”

“哪有,哥你亂說什麽。”蘇瑾寒瞬間一個激靈,大聲反駁。

蘇恒坐在一旁,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淡聲道:“你以為我要和你說的是關于他的事情,所以進門開始就不對勁。”

“我哪裏不對勁了。”蘇瑾寒反駁。

她覺得她正常得很好嗎!

“第一,你在我面前向來沒有規矩,剛剛進門之後,卻沒有咋咋呼呼的撲到我身邊。第二,我叫你等着,你就等着,太聽話了。第三,你沒有不耐煩,沒有來吵我,完全不符合你的性子。”蘇恒淡聲開口。

蘇瑾寒張口結舌的看他。

所以,她乖乖的也有錯咯?

“他就那麽重要,重要得讓你願意為他改變自己?”蘇恒擡眸打量蘇瑾寒,正色問道。

蘇瑾寒也正經了起來,搖了搖頭,道:“不是為他改變自己,只是願意為他做點什麽。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我自己,願意為他,是因為他值得,至少如今值得。”

“他花名在外,女人無數,你能接受?”

“他那都是裝的,他單純得很。再說了,就算真的有,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了我如果他還敢亂來,那這樣的男人我要來幹嘛?”蘇瑾寒傲嬌的說道。

聽着她磨牙卻又自信的言語,蘇恒知道,他這個寶貝妹妹怕是陷進去了。

輕嘆一聲,蘇恒道:“就非他不可了?”

“目前來說是的。”蘇瑾寒說:“除非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蘇恒點頭,道:“你既喜歡,那就随你吧。不過你要做好準備,他的花心若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一場戲,那說明,他所圖非凡,前路定然無比艱難,你在他身邊,會很吃苦。”

蘇瑾寒頓時滿心的感動。

來之前,她還想了各種各樣的說辭,想着要怎麽才能說動蘇恒同意,卻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叫她來,不過是要她一個态度而已,這樣的家人,叫她如何不愛?

蘇瑾寒不由得靠在蘇恒的懷裏,輕聲道:“哥哥,謝謝你。有哥哥在,不管再怎麽難,我都不怕,哪怕最後失敗了,我還能回到哥哥身邊取暖啊。”

家永遠是最溫馨的港灣,真正的家人,永遠是最堅實的依靠。

就如同前世,外公一家對她的無條件支持一般。

蘇瑾寒紅着眼圈,滿心都是感動。

蘇恒拍了拍她的腦袋,沒有開口。

妹妹都已經決定了,他除了支持,還能說什麽呢?

……

知府衙門。

“蘇公子,我家大人他現在公務繁忙,怕是沒有空閑接見您,大人說了,只要所有的程序都合理,扣在碼頭的那船貨,自然會放行的,叫公子不要擔憂,耐心等着便是。”

蘇恒看着眼前回話的衙役,眼中閃過淡淡的犀利,站起身淡聲道:“既然知府大人沒空,那本公子改日再來拜訪,告辭。”

離開了知府衙門,蘇恒擡頭迎視淅淅瀝瀝的雨,沉吟着。

“公子,咱們現在去哪裏?”青鳴為蘇恒撐着傘,一邊輕聲問道。

“回驿館。”蘇恒丢下一句話,朝着馬車走去。

青鳴趕忙跟着,心裏卻有些不解。

回驿館?就算知府大人不肯見他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找別的官員運作嗎?回驿館是要做什麽?

蘇恒去見了莊靖铖,蘇瑾寒也在。

“哥哥來啦,快喝茶。”蘇瑾寒看到蘇恒,頓時賣起了殷勤來。

蘇恒接過茶水,端了凳子坐在床邊,對着莊靖铖道:“有一筆生意想和靖王殿下談,不知殿下可有興趣。”

莊靖铖坐直身子,“蘇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若我能幫得上忙,定當盡力。”

“想來瑾寒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們此番南下,是因為生意出了些問題。”蘇恒淡聲開口。

“嗯,簡單提過,是有什麽問題嗎?”莊靖铖問。

蘇瑾寒坐在一旁沒有開口,但是卻聽得很認真。

“蘇記的走貨,都是提前打點好的,但是此番卻有一批貨被壓在了碼頭,沒有批文,不讓運走。而插手此事的人,是南栀。我方才去知府衙門找他,他卻不肯見我。”蘇恒平靜的說。

“若是王爺能幫忙将這批貨給運出來,此番的收益分殿下四成,如何?”

“南栀插手蘇記的生意了?這是第一次,還是以往也有過?”莊靖铖頓時皺眉。

蘇記作為整個康國最大的商家,幾乎是所有的地方官員和線路都打點好了的,如今南栀突然出手,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南栀太貪了,不滿足已經得到的。第二,有人看不慣蘇記在商業上獨大的場面,想要分一杯羹,所以借此試探。

而南栀身後的人,是太子!

見他這樣敏銳,蘇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越發肯定他的不凡。

“第一次,這是我接管蘇家以來,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哪怕是當初他剛剛接手蘇記,亂的也是京城的根基,其他州府并沒有亂,這是第一次,有人阻擾蘇記的生意。

莊靖铖頓時明白了過來,沉吟着似在想什麽。

蘇恒也沒有催他,慢條斯理的喝着蘇瑾寒剛剛給他的茶。

而一旁的蘇瑾寒,卻是手足生寒。

在莊靖铖身邊守了幾日,他也沒有特別的避諱她什麽,她知道,南栀是太子的人,也知道,此番給莊靖铖投毒的人就是南栀派的。

如今哥哥又說蘇記的生意有南栀的影子,那是不是說明,太子已經開始插手蘇記的生意了?

她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嫁給太子,而蘇記也并沒有亂的意思,如今看來,原來并不是這樣。

只是當時她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少,不知道罷了。

太子要對蘇家動手,原來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蘇瑾寒遍體生寒,一股急迫感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正在談正事的兩個男人沒有注意到蘇瑾寒的臉色變化。

莊靖铖問:“不知這批是什麽貨物?能讓蘇公子親自走這一趟。”

“不過是些貴重的絲綢之類的,雖然已經做好了防水防潮,但是如今江南正在汛期,若是真的壓久了,怕是要出事,再者,蘇家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好吞的。”蘇恒話語平和,但是莊靖铖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犀利。

果然,他這個未來的大舅子,可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麽的溫和無害的。

莊靖铖咧嘴一笑,道:“自家的東西,自然不能便宜了別人!不知蘇公子對如何得到這批貨物,可有要求?”

蘇恒聞言挑眉,像是在問,還有什麽樣不同的方法。

莊靖铖笑吟吟道:“如今有兩個法子要回來這批貨。第一,我出門,以王爺和巡查使的身份壓着南栀,逼他交出來。這第二嘛……”

“第二是什麽啊,別賣關子了,快說。”蘇瑾寒在一旁催促。

“第二就是,我派人将東西給偷出來,只是不知蘇公子可有渠道運走這樣大的一批貨?”莊靖铖賊笑着看蘇恒。

蘇恒聞言也笑了,“只要王爺能不動聲色的将東西偷出來,我自然有本事悄無聲息的運走。”

丢了這樣大的一批貨,若是鬧起來,南栀怕是要焦頭爛額了!

蘇瑾寒看着兩人笑盈盈的算計南栀,在心裏為他默哀片刻。

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得罪了這兩個男人,果然是不明智的。

而且,莊靖铖明明可以以權壓人要貨,偏偏要做偷雞摸狗的勾當,這是要有多壞啊,心裏肯定也是在盤算着什麽的。

煜舞 說:

久違的萬更,來,咱們撸到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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