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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往睫毛上的一撩非常迅速,迅速到鏡頭都沒來得及捕捉到。
但是僅僅那麽一下,也足夠夏懷星感受到——
一股電流竄到大腦裏再往下,他脊背酥麻。
夏懷星忍着這種感覺,堅持拍完,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眼睛不舒服嗎,拿點眼藥水來。”陸恒冬注意到了。
夏懷星紅着耳朵:“不,不需要。”
“都拍得需要眼藥水了?”門口有聲音傳來,“看來挺努力的呀。”
夏懷星往門口看過去,只見王向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帶着笑意,正在鼓掌。
“王PD……”陸恒冬似乎格外驚喜。
“忍不住過來看看,不打擾吧?”王向西說。
“不打擾,不打擾。”
“片子我能看一下嗎?”王向西又問。
“嗯!”陸恒冬飛速把相機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來,遞給王向西,“王導,轉中間的轉盤就行了。”
王向西是陸恒冬的伯樂。
陸恒冬怼人日地,但就是很崇拜這個一直笑眯眯的制作人,遞相機的時候,臉紅紅的。
王向西拿過相機,認真一張一張地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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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部分他只是欣賞,看到最後,忍不住挂上了姨母笑。
把所有的內容看完,王向西擡頭看了看夏懷星,又看了看楚雲淵,最後問:“你們這……定級考試考慮來個雙人舞臺嗎?”
夏懷星:“???
雙人拍攝也就算了,導演也跟着湊什麽熱鬧。
夏懷星馬上回絕:“不需要。”
“诶。”王向西失望,“會有挺多人喜歡的。”
夏懷星:“我感覺我不會喜歡。”
王向西有點失望,把相機還給陸恒冬,說:“不管怎麽說,都辛苦了,我會和宣傳那邊争取一個好的時間發出去的,争取給你們最大的熱度。”
“謝謝導演。”夏懷星說。
“不謝,我也是為了節目熱度更上一層樓。”王向西笑眯眯地說,說罷轉向陸恒冬,“還拍嗎?”
“有什麽事情麽?”陸恒冬問。
“和你協調一下開頭幾場的拍攝。”王向西笑着說,“簡單聊一下,我七點飛機。”
“現在幾點……哦,五點了。”
陸恒冬其實拍得意猶未盡,但還是收了設備:“差不多了,你們就先散了吧。”
拍攝結束,夏懷星自己沒先走,而是向每個工作人員鞠躬,道謝:“謝謝各位老師們,今天辛苦了,陪了我們一天。”
大家都紛紛道沒什麽,陸恒冬點了根煙夾着,翻圖片沒擡頭:“不辛苦,去吧。”
王向西信手把陸恒冬煙拿了,扔進煙灰缸。
沒理陸恒冬蹙眉,沖大家揮揮手:“回去好好休息,調整狀态,注意通知。”
道謝告別結束,大家都退出了攝影棚。
趙思夢剛一出去,簡直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好了,輪到我的主場了!”
“什麽主場?”夏懷星問。
“教你們卸妝和基礎皮膚護理。”趙思夢精神滿滿,“不準說不學,保護神顏的皮膚,從我做起!”
“……我能不護嗎?”夏懷星後退一步。
“不行!皮膚管理也是愛豆的基本素養。”趙思夢撲過來抓人,“你不要想跑,小楚也不要想跑。”
“但是,我可能真的要跑了。”楚雲淵在折疊一張紙,聞言含笑擡頭。
“啊?”陳淩美問,“為什麽啊?”
“我之後還有事情,要先走。”
楚雲淵說得很真誠,不像騙人的,趙思夢也不能強留他,便低頭翻包,給他翻出一小瓶卸妝油:“這個你塗臉上,多揉一會兒,變白了洗掉就好了。”
“謝謝。”楚雲淵伸出左手,接過了卸妝油,裝好,和趙思夢握了握手,“謝謝老師們,那下次見。”
楚雲淵和工作人員用右手逐一握手。
最後,是夏懷星。
“合作愉快。”楚雲淵走到夏懷星面前,舉起自己的左手,“我的對手。”
“愉快……。”夏懷星握了一下楚雲淵的手。
兩個人手掌相合。
然後。
一個有點棱的紙片被推進夏懷星的掌心。
夏懷星擡起眼皮,看見楚雲淵的微笑。
背光落在楚雲淵身後,遮擋住其他人的目光,在只有他們能看到的角度,楚雲淵用口型道:“悄悄看。”
夏懷星雙手插兜目送楚雲淵離開,順勢将那張紙條放進自己的口袋裏面,。
幾分鐘後,三個人進入化妝間,趙思夢把夏懷星摁在椅子上,開始給他卸妝。
從卸妝油要怎麽乳化,到精華液不能在爽膚水之前擦,夏懷星聽得差點自閉。
正琢磨着怎麽合理跑路,大門被一掌推開。
夏懷星看着走進來的王向西,露出求助的目光。
王向西忍不住笑:“小楚先走了?那看來,小夏跑得還是不夠快。”
“什麽叫跑得不夠快呀。”趙思夢不滿道,“你懂不懂,保護帥哥的絕世容顏是顏狗的責任。”
“是是。”王向西說,“那小夏還是好好跟趙老師學一下吧。”
“王PD……”
“在鏡頭前展示出最好的狀态也是愛豆的責任呀。”
夏懷星本來一臉自閉,聽到王向西這麽說,點了點頭。
“好,我會好好學習的。”夏懷星拿起一罐也看不懂的瓶子,“舞臺也會認真準備,後天的定級舞臺,我會拿出最好的狀态。”
一定是夏懷星這句話哪裏不對,王向西的表情頓時有些奇怪。
“怎麽了?”夏懷星問。
“沒什麽,嗯……對,我相信你會在舞臺上拿出最好的狀态的。”王向西說,“對了,宣布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夏懷星問。
“從現在開始,你會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了。”
“更多時間?”
“節目錄制推遲一周,之後通知會發給你們。”
“……推遲?”
“本來是推兩天,但是導師那邊時間對不上,就推遲一周了。”王向西垂着眼睛,看着夏懷星,似乎也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最後卻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好好練習,不要被任何人比下去——我很看好你。”
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鏡子裏面,趙思夢和陳淩美聽到這句話也露出了同步恍然大悟的表情。
夏懷星蹙眉,不明就裏,只能點點頭:“好,我會努力的。”
王向西笑道:“好了,我出發了,你們繼續吧,多聊一會兒。”
王向西說完就出去了。
趙思夢卻沒有繼續叨叨他那些護膚品,而是笑了笑,嘆了口氣:“哎。”
夏懷星心裏比趙思夢更不開心。
任何人,在自己即将大放異彩的時候被喊停,都會心裏難受。
而且延期比賽,就等于他和他爸之間的事情又要晚一步解決。
夏懷星面無表情。
他靠在椅背上,将雙手插進兜裏面,剛伸進去,便觸碰到了那張紙條。
他想了想,起身道:“我先去換衣服。”
更衣間的門一關上,瞬間就把外面的明亮燈光隔絕。
夏懷星靠在昏暗的更衣間門上,眨了眨眼,才把口袋裏那張紙條拿出來。
夏懷星抵住門,打開紙條,上面是一行字:【出門直走,第五十棵梧桐樹下,我等你,不見不散。】
……诶?
楚雲淵不是走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條信息,夏懷星心中忽然敞闊起來。
夏懷星将紙條疊起來,打開手機殼,把紙條揣進去,麻利地換了自己的衣服,跨出更衣室。
趙思夢見他沖出來,強打精神:“小夏,過來敷面膜。”
“先不敷了,我先走了。”夏懷星拿起放在外面的圍巾,往自己脖頸一裹,“有人在等我。”
“等你,誰啊?”
夏懷星沒回答他的問題,他直接走出了化妝間的門。
夏懷星快步沖下樓,跑到大門口的時候,外面的女生尖叫着站起來迎接夏懷星。
夏懷星跑過她們,這些尖叫聲又被跑步時揚起來的風吹散。
夏懷星都不用數梧桐樹,沿着金色的梧桐大道一路跑過去,楚雲淵那輛紮眼的阿斯頓馬丁停在落葉下面。
溫暖的金色的光倒在車門上,緩緩散發出沉穩的光芒。
夏懷星快步走到阿斯頓馬丁旁邊,一把拉開副駕車門——只見一杯玻璃瓶裝的奶茶安靜地躺在副駕上。
圓滾滾的芋圓擠在玻璃瓶子壁上,奶黃粉紫,擠成一團。
“給我的?”
“不然呢?”
夏懷星拿起奶茶瓶,剛剛捏在手中,溫暖的溫度順着的掌心蔓延。
他抱着沒喝,主要是怕傷嗓子,而且僅僅是這麽抱着,也足夠了。
“純茶和純奶煮的,裏面的糖都是甜菊糖——保證不會傷你的嗓子。”楚雲淵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上車再喝。”
夏懷星聽楚雲淵這麽說,便放心大膽地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奶茶又暖又甜,溫熱的一口下去,仿佛能夠将所有的不高興都沖走。
其實,晚幾天再開始比賽也挺好的,反正他也不是一個人在這裏練習。
夏懷星捧着奶茶杯乖乖喝,任由楚雲淵給他系安全帶。
安全帶系好,夏懷星一口奶茶吞下去,阿斯頓馬丁發動。
“比賽延期了。”
“我今晚飛機要回去一趟。”
兩個聲音同時說。
阿斯頓馬丁已經呼嘯着飛出去,卷起一地落葉。
夏懷星轉過頭,看向楚雲淵:“……你要走?”
“什麽延期,我怎麽沒聽說?”
兩個人又是同時開口。
然後,車載AI回答了楚雲淵的問題——AI面無表情地念了剛剛發過來的延期通知。
夏懷星喝了口奶茶,說:“唔,就是這樣——你去哪兒啊?”
“我要……回趟家。”
夏懷星那口奶茶卡在喉嚨裏面。
哦回家。可是他沒家了。
夏懷星抿着奶茶,感覺抿出了些不一樣的滋味——甜菊糖這種東西有點奇怪,初品是甜的,但是久了,就有點清苦的味道。
“或者你一起回去?”楚雲淵又說。
“不。”夏懷星堅決。
“怕叔叔說?我已經幫你說好了。”楚雲淵說。
“楚雲淵。”
夏懷星把奶茶杯放下來,放在膝蓋上。
喝了一半的奶茶咣來蕩去,夏懷星盯着這杯奶茶,目光晦澀:
“我不想提他。”
楚雲淵:“……”
楚雲淵在開車,沒法看夏懷星的表情。
但僅僅是聽夏懷星的語氣,他也會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夏懷星連十八歲生日會都不參加了,摔了他爸爸的面子跑來選秀。
只是追夢,需要做到這樣嗎?
楚雲淵心中轉過幾個念頭,表面卻只是微笑:“好。”
楚雲淵:“我們不要提他,他也不重要。”
楚雲淵:“哥哥當你後盾,有任何問題,找楚家。”
夏懷星笑了笑。
他也不可能真的找楚家。
但是聽他這麽說,剛才提到他爹那種不高興又下去了一大半。
夏懷星擰開奶茶蓋,又喝了一口,靠在椅背上,看楚雲淵開車。
“那現在你想去哪兒?”楚雲淵問。
“回酒店拿個充電寶,然後出去買點衣服,再找個練功房。”
楚雲淵沒再說話,把夏懷星送到酒店之後,他也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要出發去機場。
夏懷星坐在椅子上,打開美團搜附近的舞蹈工作室。
搜了一圈,卻幾乎一無所獲。
這倒不是說附近沒有舞蹈工作室。
只是說,沒有一個舞蹈工作室是可以不買課,直接過去練習的。
而且,大部分工作室也不提供一周這樣短期的課程。
一套舞蹈課買下來,最少也要三五千元。
夏懷星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
他有點窘迫。
說出去可能沒有人會相信。
但實際上,他現在就是沒有什麽錢。
夏懷星離開家的時候,沒有拿那個家裏的一分錢,他唯一帶出來的錢,就是小時候楚雲淵給他的零花錢。
這些被标注“和那個家無關”的錢,才被夏懷星劃分成自己的所有物。
現在是晚上八點,外面氣溫零度左右,有風到窗戶上,把窗戶吹得作響。
夏懷星八個多小時沒吃東西了,靠着奶茶補充了一點糖分,但是肚子還是有些餓。
他靠着牆壁,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忽然坐直起來,一把拿起手機。
夏懷星打開地圖APP,搜索附近廣場。
沒有什麽好沮喪的。
不去舞蹈教室練習,就沒有地方練習了嗎?
不是窗明幾淨的舞蹈室也沒關系。
舞蹈本身就是自由的,它和場地沒有任何關系。
地圖APP馬上搜出了附近的幾個廣場,離夏懷星最近的才三百米,而且廣場邊還有一家小小的包子鋪。
吃個包子當晚餐,再到旁邊練習舞蹈,簡直完美。
夏懷星關掉手機,揣進包裏,拿出一雙便于跳舞的鞋,剛換上,正在系鞋帶,忽然聽見門被敲響了。
客房服務?
他沒叫這個啊?
夏懷星把鞋帶系好,說了一聲“來了”,往門口走去。
夏懷星沒看貓眼,一把拉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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