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去心知更不歸(四)
陽昌公主進門的時候,岑柏青已經起身站在一邊,滿頭的汗還沒擦淨,梁薜也沒多看他一眼,行了禮告了座,語氣輕柔溫和,聊了好一會的和親事項,像是全然不為岑柏青而來一般。含星亦不便提起,一句一句跟着聊,想要抽空打發岑柏青走,卻總被梁薜搶了話頭。
岑柏青站在一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深深低着頭,聽着耳邊莺聲燕語,只覺得腿腳漸漸酸麻,脖子也疼的厲害,身形微微搖晃,有些要支持不住了。
“陽昌還有個不情之請。”梁薜忽然話頭轉了一下,盈盈起身,跪在含星面前,含星急忙令人攙扶,無奈梁薜倔強,執意不肯起來。
“公主請說。”
“陽昌此行離家萬裏,不敢奢望回朝省親,只求為大禹穩固邊疆,為我梁氏保全皇室體面。可是尚未啓程,陽昌已經開始思念故土,日日悲戚,難以自持......”說着便哽咽落淚,含星急忙又勸,梁薜平複一下情緒,接着說:“陽昌唯有一個請求,懇請太後點選幾名女官随行,陽昌在萬裏之外,也能有人陪伴左右消磨時光,略慰思鄉之苦。”
含星一愣,旁邊的岑柏青也是一愣,大家都明白梁薜所求,于含星來說,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于岑柏青來說卻是大事,他忍不住跪拜在地叩頭:“太後,點選女官随行和親于禮制不符,公主和別國,女官若被別國納為宮妃,豈非僭越。”
含星尚未開口,梁薜已經傲然道:“岑大人覺得陽昌沒有娥皇女英之德麽?”
“臣不敢,臣只是擔心公主在萬裏之外......”岑柏青又冒了汗出來,岑竹青在家中禁足多日,家裏老父為了這事情氣得卧病在床,若是得知小妹被公主點選随駕和親只怕更要氣得不得了,岑柏青不敢想家裏鬧将起來是個什麽樣,只想竭力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岑大人操心太過,政事上多用心才是,陽昌聽聞,上個月京都內有流民夜間闖門盜竊,岑大人,都城之內的防務均有您安排,如此大案在都城發生,岑大人難道不覺得難辭其咎麽?”梁薜冷冷的對了一句,岑柏青急忙告罪:“臣無能,請太後公主降罪。”
“降罪......”含星剛開口,梁薜已經搶過去:“岑大人客氣了,陽昌區區女子,何來降罪,竊以為大人是因在旁的事情上操心太過,導致政事耽擱,陽昌好意,勸大人還是專心政務為上!”
堵死了岑柏青的嘴,含星也不由得不刮目相看。
梁薜再拜:“懇請太後恩準陽昌的請求。”
含星看着拜伏在地一言不發的岑柏青,再看看叩拜在自己面前神色平靜氣度端莊的梁薜,沉吟一瞬,無奈道:“公主言重了,公主為國建功,哀家和皇帝感激不盡,談何恩準談何請求,哀家這就令人點選。”
“謝太後。”得到了含星的話,梁薜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行禮起身告退,等她出了門走遠了,岑柏青這邊磕頭不止:“太後,此事,此事是在不能......”
“岑大人自認巧舌如簧,只可惜說不過陽昌公主,哀家金口已開,岑大人是認為哀家可以随意反悔麽?”含星哼了一聲:“岑大人還是回家去好好為令妹籌備行裝吧。”
岑柏青無奈,只能叩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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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禮部報上了女官的名稱,名單不長,畢竟肯随公主嫁去南祁的人數有限,岑竹青的名字果然在冊。含星無奈,将名冊轉去梁薜處讓她自己看着辦,等名冊轉回來,內侍捧着名冊畢恭畢敬:“公主說,南祁偏僻艱苦,不宜點選人數太多,只選了岑大人的妹妹一人。”
岑柏青皺着眉頭站在岑家老太爺身側,看着跪在堂外雨裏的岑竹青,她自幼性子便極執拗,愛着男裝,愛騎射詩書,從前總叽叽喳喳的跟在自己身邊,去參加文士雅集。岑老太爺捶胸頓足:“都怪我,都怪我把你寵壞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古人誠不欺我......”
“爹,您不要太生氣,小心身體。”岑柏青連忙勸慰,家中的太太小姐們也連聲說:“老爺子您可要珍重自個。”
誰都不知道該怎麽勸,沒人敢提岑竹青的名字,雖然人人都看得到她跪在大雨裏已經淋得濕透。岑竹青看着堂上的老父親,面色慚愧卻又很執拗,岑老太爺和她眼神相對,看到她眼睛裏明明白白寫着的堅定,氣的劇烈咳嗽起來。
聖旨已下,一切都無力回天,岑竹青原本一心只想着排除萬難随梁薜去南祁,可如今心底竟有了一絲絲的懊悔,看着老父親在堂上咳得兩眼發紅面色發青,母親在一邊垂淚勸說,她突然想起前幾日父親将她禁足的時候說的一句話:“父母在不遠游。”
當時只覺得父親嚴苛,此時才感覺到心酸。
“女兒不孝。”岑竹青一個頭磕下去,複又直起腰來:“父親,請聽女兒一言。”
堂上只有岑老太爺的咳嗽聲,她頓了頓,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天水碧的裙子泡在青石板上的小坑裏:“女兒自幼學文習武,父親從來都是支持,父親曾說,岑家世代為官,岑家哪怕是女兒也不能輸了眼界才幹。女兒一直深恨自己生為女兒身,不能為國建功立業,不能為岑家光耀門楣,如今女兒被封女官,乃是我大禹建朝一來第一位有品級的女官,女兒随陽昌公主和親南祁,若能協助公主平定南疆,百年之後必是一段佳話,父親,女兒懇請父親原諒女兒不孝。”
“你,你是私心,竟還敢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岑老太爺艱難的喘勻了地一口氣,指着岑竹青的手還在顫抖。
“女兒是私心,可是女兒私心之外仍有雄心,敢問父親一句,為官者難道滿心只想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非官居高位萬人之上麽?”岑竹青仰起頭看着老父親:“父親,女兒不孝,但女兒一日不敢忘了我岑家的榮耀。”
“走吧。”岑老太爺沉默了片刻,閉上眼睛靠在岑柏青的身上,無力的揮揮手。
岑竹青複又磕一個頭,起身的時候眼淚奪眶而出,她看看滿堂的親眷,人人都用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再看看閉目虛弱的父親,決絕的轉身,一邊走一邊擦自己的眼淚,無奈天上落雨,這水汽怎麽也擦不幹淨。
丫鬟丹鳳一直在園門外候着,看岑竹青水淋淋的出來,急急上來撐傘,并給她披上一件幹燥的衣服:“小姐,快,咱們快回去換衣服。”
“丹鳳,備車,我要入宮。”岑竹青一邊走一邊說,丹鳳一怔,急忙說:“小姐,公主正在籌備和親的事項,近幾日已經謝客了。”
“我要見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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