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明月不谙離恨苦(三)

春寒反複,太後起了春癬抱恙在床,一個月後天氣暖和惠風和暢才能夠出宮行走,皇帝大喜,下令宮中擺春宴慶祝。

其實春日已過,已經是夏日了,只是衆人并不去違逆皇帝的意願,就當做緬懷春日。

梁炅令人給含星送上新做的衣衫首飾,花樣新鮮款式新穎,一改從前萬壽無疆松齡鶴壽的款式,含星浸浴在燒煮過艾草的水中看着春桃一件一件展示給自己看,含笑支頤道:“哀家這樣穿,倒比那些王妃都年輕了。”

“說一句不敬的話,您可不就是比她們都年輕,不過到底您是天,她們再怎麽也不敢說您穿着不得體。”春桃賠笑,放下衣衫首飾,過來為含星擦拭,試試水溫道:“太後,還要加些熱水麽?”說着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太醫說,要徹底發發汗才好。”

含星看春桃一眼,聞着水中濃重的艾草氣味,輕笑:“這樣小心,這宮殿內外,哪一個敢捋虎須?”

春桃賠笑:“到底小心為上。”

“加些吧。”含星不再和春桃多話,春桃出門去招呼宮人拎着銅壺進來為含星添熱水。

春宴之上都是命婦,蕭麗榮因婚期将近告病避嫌不曾露面,鸾盈倒是坐在賓客席中,和她的母親坐在一起,席間還上前來向含星敬酒:“恭祝太後福壽萬年。”

“來,小人精,到哀家這裏來。”含星笑着招手,鸾盈紅着臉上前,含星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側,一低頭便看到她腰間挂着一個小小荷包,款式還是其次,布料卻很眼熟,正是梁沅賞賜的那兩匹錦緞所做。看來鸾盈很珍視梁沅的賞賜,一時間還未做成衣衫來穿,只是坐了一個荷包挂在腰間。

“這裏放得是什麽?可否拿給我看看?”含星的手指輕輕點在荷包上,鸾盈大窘,想要拒絕卻又不和規矩,咬着嘴唇紅着臉,半天才緩緩取下荷包慢慢的遞給含星。

含星笑着解開,裏面放着一雙玉連環并一縷頭發,那縷頭發用同樣的錦緞布條嚴嚴實實綁住,含星心頭一動,拿起玉連環裝作無意掃一眼,兩個換上都刻有字,字呈金色,刻得正是“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含星的笑微微一僵硬,旋即眯起眼睛将荷包封好,塞進鸾盈的手中低聲笑說:“小人精,這樣的東西可不能随随便便戴在身上。”說着便招呼:“來,賞。”

春桃端過一個托盤,上面有荷包香袋并幾個金锞子,鸾盈見含星不曾怪罪,欣然拜下收了禮歸座。

宴罷,含星不乘辇轎,扶着烏蘭太妃的手緩緩朝長春宮走,宮道寂靜如水,兩面高牆擋不住月光傾瀉下來,條石間長出幾顆新草,在月華下沾染露水微微顫動。含星聽着身後沙沙的衣料摩挲聲,輕輕的嘆口氣:“哀家是不是錯了?”

“太後在想蔡小姐。”烏蘭太妃平靜的問,含星點點頭:“哀家以為皇帝對她不過是喜愛,如今看來,哀家竟是拆散了他們這一對青梅竹馬。”

“蔡小姐來日仍舊可以入宮成為寵妃。”烏蘭太妃低頭看着路上的影子:“蕭麗榮卻一輩子都不會成為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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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星看了烏蘭太妃一眼:“你的意思是哀家到底害了兩個女孩子。”

烏蘭太妃搖搖頭:“臣妾怎麽敢,何況這是她們自己的命,與太後何幹。”

含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滿地月華緩緩的走,新做的鞋子,鞋底還有些硬,走起路來沙沙作響,像踩着一地沙子。

蕭麗榮抱膝坐在窗下看着天上月亮,丫鬟給她披上一件衣服:“小姐,天氣雖暖,水汽卻重,要當心。”

“聽說爹在買孩童,是為什麽?”蕭麗榮不置可否,臉上也沒有絲毫神情。

“老爺想買幾個男孩子,淨了身送進宮跟在小姐身邊,咱們自己有人更安心些。”丫鬟說完,蕭麗榮皺眉,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作孽。”

“小姐,今晚不會有孔明燈了,別等了。”又枯坐良久,丫鬟終于忍不住出言提醒,蕭麗榮微微一怔:“為什麽?”

“裴将軍昨日去了靈州,老爺派他去收拾公主封地。”丫鬟小心翼翼的說:“小姐,裴将軍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

蕭麗榮的神情失落起來,失望的扶着窗棂:“那我出嫁前都看不到了?”

丫鬟嘆口氣沒敢回答,蕭麗榮緩緩起身朝卧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道:“不知道宮裏看不看得到孔明燈,若是升得夠高,大約看得到。”

蕭鐵龍看着管家送到自己面前的四個男孩子,一一問過姓名年齡,四個孩子誠惶誠恐回答了,蕭鐵龍又問有何特長,四個男孩子面面相觑,半天才開口,一個說會雜耍,一個說會做飯,一個說不會什麽特別的,最後一個猶豫半天說會武。

“你會武?”蕭鐵龍頓時有些興趣:“來給我耍一套拳。”

第四個孩子戰戰兢兢起身,猶豫着打了一套長拳,有模有樣,一看便知是經過正經調教的。

“你叫什麽來着?”蕭鐵龍頗為滿意。

“我,我叫陳貴。”第四個孩子抖了抖。

“幾歲?”

“十二。”

“很好,以後改了叫蕭貴。”蕭鐵龍呵呵笑着:“你入宮最合适。”管家壓着第四個孩子給蕭鐵龍磕頭:“快謝謝老爺賜名。”

一個月後,皇帝大婚。

前一天京城宵禁之後便開始布置,正紅的布幔圍擋自宮門至蕭鐵龍府上的道路。子時起便開始行三書六禮,京城百姓哈欠連天睡眼惺忪的趴在圍擋之外看一對一對內侍宮人送禮來往。

只見一個有一個箱籠擡過去,或大或小,直送了一個多時辰,才看到行禮官孫郅身着吉服騎一匹挂紅的白馬手持聖旨往蕭鐵龍府上走,白馬身上綴滿龍眼大的金鈴铛,一路走一路叮當作響,到了蕭鐵龍門前,蕭氏一族已經跪倒在門外,孫郅下馬朗聲宣讀皇帝敕封的聖旨。

接過了旨意,京城的百姓才開始振奮。

一人高的龍鳳和玺燈一雙一對的挑過來,裏面點着大燭,挑燈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內侍,十二對燈到了蕭氏門前,金泥九鳳朝天車停在燈隊之中,蕭麗榮身着黑底正紅龍鳳和玺吉服,鳳冠霞帔,由兩個盛裝的命婦攙扶蹬車,蕭氏一族齊齊叩拜:“恭送皇後。”

燈隊護送車子往宮中走,其後跟随的便是蕭氏陪嫁的隊伍,全是蕭鐵龍手下的兵士,着吉服挑擔跟随,大小箱籠更是數不勝數,宮車已經入了宮門,最後一擔才從蕭氏門前離開。

待入宮時,天已經大亮了,命婦攙扶蕭麗榮到正殿接受梁沅冊封,受了皇後金冊印鑒,帝後二人同車前往長春宮。

含星也是早早起來打扮,前所未有盛裝坐在正殿中受帝後二人叩拜,拜過了含星才算這婚禮圓滿,含星命人扶起帝後二人,賞賜內藏春宮圖的錦囊之後,囑咐二人待日後可同房之後要及早開枝散葉,叮囑蕭麗榮需謹記母儀天下相夫教子,叮囑梁沅需時刻尊重皇後夫妻和睦,這才算是結束了。

因帝後二人年紀尚小,禮成之後蕭麗榮獨居錦華宮,梁沅并不同住,卻為表親近,一同去錦華宮更衣。

同車前往錦華宮時,二人始終一言不發,及下車時梁沅下的急,腳下微微一滑身形趔趄,旁邊內侍急忙攙扶,蕭麗榮卻在梁沅背後撲哧一聲笑出來,梁沅回頭看到蕭麗榮掩口,怒道:“你敢嘲笑朕。”

“陛下其身不正,還敢教人?”蕭麗榮輕蔑一笑下車自去更衣。

作者有話要說:淚目求收求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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