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晦暗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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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虎退堅定了态度：“我想帶它回去。”

“可它看起來不太願意。”上杉樂說着, 讓五虎退自己做決定，“如果你确定要帶它回去，就要對它負責哦。”

受傷的白虎警惕性十足，它盯着面前的五虎退的大老虎, 威脅似的咧了咧牙齒。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濕了皮毛, 盡管渾身是血, 它的牙上卻沒有任何血跡——它僅僅是那個受傷的一方，一切攻擊的目的都是為了逃離, 而不是真的想去傷害誰。

明明是野獸，卻好像有着一份正在苦苦掙紮的理智，讓它沒有做出更為兇狠的舉動。

五虎退說：“等它的傷好了, 随便想去哪裏都行……這是我的想法。”

五虎退都這麽說了，上杉樂當然不會再反駁他。

他點點頭說：“那就幫你一把吧，要負起責任啊，退醬。”

陰沉的雨天, 雨水将一切都變得朦胧。上杉樂腳下漸漸地濃霧彌漫，将雨巷中的人、老虎全都包裹在內。

白虎嘶嘶吐着粗氣，它不安地擡起爪子想要逃離腳下的霧氣, 但還未等它想出掙紮的辦法，眼前的一切就萬花筒似的變得混亂模糊, 等到金色的獸瞳重新看清眼前的一切，那個被雨水和黑霧籠罩的巷子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寬敞明亮的庭院, 柔軟的草地散發着芬芳的香氣，久違的溫馨感讓它不由得心神安寧。

也許是疲憊太過負擔, 白虎的意識越來越沉重，眼皮頑強抗争, 卻無法抵抗地慢慢地合了起來。

“——睡得真香，既然把它帶回來了，就好好照顧它吧。”

“我會的，主人。”

這是陷入朦胧的香沉睡眠的白虎，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既然回來了，上杉樂也不急着回到織田作之助那裏。他把帶來的草莓大福交給加州清光，兩人一起把它們安放進冰箱。

八原的日子平和又溫暖，居住在這裏的刀劍男士們卻沒有變得慵懶，每個人都有了要做的事情，看起來比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精神多了。

雖然有五虎退負責照顧老虎，但是上杉樂也不打算就這麽甩手不管，他和加州清光整理完草莓大福，兩人一起回到了五虎退的房間。

“這就是你們帶回來的老虎？”

大老虎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紮，五虎退用被褥搭了一個小窩，它現在正躺在上面沉沉睡着。

加州清光只聽上杉樂說他們帶回來了一只老虎，現在見到，才知道這不僅是只老虎。

這還是只大老虎——雖然沒有五虎退的那只五合一大老虎那麽大。

“哇……感覺的确不簡單，你們出個門也能帶回這麽特殊的老虎，也是挺厲害的。”

“所以才感覺它很需要幫助嘛……”五虎退小聲說着。

上杉樂對加州清光說：“這只老虎的确不簡單，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麽，都要做好應對措施。”

“是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加州清光認同，“當然，幫助弱者的退也很值得表揚，是好孩子行為哦！”

家裏進了一只大老虎，這件事在當天就傳遍了整個住宅，不僅是加州清光和五虎退，回到家裏的人都到白虎床前圍觀并且照顧過它。

到了晚飯時間，上杉樂不得不回織田作之助那邊，臨走前他再次來到了五虎退的房間。

小孩子被他叫去吃飯了，屋內只有他和白虎。

藍發的少年思考着，他慢慢地伸出手，食指在白虎柔軟的耳朵上按了按，野獸皮毛的柔軟和舒适令他有些心情愉悅。

上杉樂沒有參合治療的過程，也不打算對白虎roll一個急救或是醫療，他對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沒有幸運加持的他只可能roll出失敗。

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打算對白虎做什麽。

畢竟是家裏的小孩一定要帶回家的寵物，總得做些什麽才放心——

他微笑着，收回的手指指尖向着空中虛虛一按，投擲骰子。

【.rd偵查，1D100=4，大成功。】

他閉上了眼睛，淡淡的薄霧在他和白虎之間彌漫着，兩人的精神也在這霧氣中交融，屬于白虎的脆弱而晦暗的夢境毫無抵抗力地，被上杉樂入/侵。

這是一個同樣下着雨的天氣，遠處的建築模糊不清，混入了陰雲裏。

“是人類的夢境呢……”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他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大雨淋濕了銀白的發絲，雨滴順着發梢滑落，就連身上的衣物都是浸濕了的。

他冷得渾身發顫，好一會兒才走到一處屋檐下避雨。他雙手抱膝蹲坐着，低垂着頭，不算清晰的低語慢慢地從嘴裏說出，似乎這樣能緩解難受。

“好餓。”

“餓了就去吃飯，人類不都是這樣嗎？”

面對來自突然出現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的提問，少年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反而擡起頭順暢地接着來人的提問進行了回答，就好像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一開始就存在在這裏與他同行那樣理所當然。

“因為我沒有錢啊。”

上杉樂說：“那就去賺錢。”

少年一時語塞。

“我也想……我也想的啊！但是，每次都不能順利地，每次都會發生那種事情——”

他越說聲音越激動，猛然地，他停了下來。

他似乎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

“等等，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

銀白色的發絲随着雨水胡亂地粘在面頰上，此刻才被少年一把扒開，露出了一雙紫金色的眼眸，眼神滿是警惕。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陌生的環境似乎有一些熟悉，他卻不想從記憶裏去翻找，此刻滿溢在他心裏的就是剛才的一切混亂的思緒。

為什麽有個人和他搭話，他會一點感覺也沒有？話說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太奇怪了！

記得他失去意識餓得睡過去的時候，身處的地方還是一個橋洞下，為什麽現在他會在明顯是城市的街道邊的屋檐下躲雨？

身體會自動找地方躲雨嗎？

面對他的提問，面前的人卻沒有回答。

藍發的少年身形纖細，看上去年紀不大，精致白皙的面容和随和優雅的舉手投足讓他看起來很有教養，應該是家境非常好的人……為什麽會找上他搭話？

疑問太多了，快要擠滿他的大腦。本來就饑餓得快要失去意識，這樣一來更加受不了了。

少年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突然清醒的，但在他意識到自己是“清醒”的之後，更加覺得身邊的一切都十分虛幻了。

“所以，為什麽肚子餓了不能去賺錢呢？”上杉樂繼續了之前的話題，“是因為……你不僅是人類嗎？”

！！！

我是人類——！

吶喊沒有沖破喉嚨，他猛地睜開眼，急促的深呼吸和紊亂的心跳同時沖擊着他的意識，好一會兒，他才留意到眼前并不是室外，看到的是整潔的天花板，身體感覺也很清爽。

……倒不如說太清爽過頭了，就連衣服都完全消失，□□了。

中島敦猛地拉上了落到地面的被單捂住身體，臉頰通紅地盯着正坐在床邊笑意盈盈的人。

“算我求求你——別看了，太讓人羞恥了！”

“有什麽關系嘛，把你帶回來的可是我家的小孩子呢。”那個人語氣輕松，好像突然帶一個陌生人回家，脫/光放在床上根本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藍發的少年十分眼熟，就是剛才在夢裏和他搭話的那個人！

中島敦已經完全确定剛才的他身處在夢中了。

只有做夢，才會是那種又清醒又迷糊的狀态。至于一覺醒來換了個地方……這個倒是有些見怪不怪了，之前就有這樣的情況，中島敦唯一慶幸的是新換的地方看起來沒有因為他發生什麽不妙的事情，一切都很平靜。

……真的是這樣嗎？

“謝謝你的收留。”總之，中島敦決定先把該感謝的感謝了，再了解其他的事情，“有什麽要我做的随時可以說，真的非常感謝，不然我在外面可能就要餓死了……”

上杉樂點頭：“是這樣，所以你要吃東西嗎。”

中島敦迫不及待地點頭，期盼地望着上杉樂。

但是上杉樂一動不動。

中島敦：“……？”

上杉樂笑着看他：“嗯？我在等你給我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呀，中島敦。順便一提，我的名字是上杉樂，随便你用喜歡的方式稱呼我就好。”

……這已經不是為什麽我還沒自我介紹你就知道我的名字，的這種驚悚地步了。

中島敦渾身發麻。

“所以剛才夢裏都是真的……？”

“夢境怎麽可能是真的？”上杉樂理所當然說着，“夢是虛幻的，就連你的記憶、回憶都有可能是虛假的。”

那就只有一個回答了。

“你進了我的夢裏？居然有這種能力嗎？！”

震撼已經無法解釋眼前的這種情況了，中島敦消化着現狀，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反抗眼前的人比較好。

上杉樂見氣氛變得緊繃，松了松語氣，開玩笑道：“明明是你的能力比較有趣，本來只是撿回了一只老虎，躺在床上的卻是沒穿衣服的少年，我也很困惑該怎麽向家裏的小朋友解釋呢。”

上杉樂的玩笑，在中島敦聽來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大雷，打得他神志不清，就快要回到夢裏。

“等等，老虎？！老虎追過來了嗎？！沒穿衣服……對我現在确實是沒有衣服……等等，要向家裏的小朋友解釋？話說為什麽你會縱容家裏的小孩子帶老虎回家啊！”

中島敦整個人都化身為了巨大的問號。

“你的問題好多啊。”上杉樂點開手機鎖屏，看了眼時間，“我還急着去找人，簡單快速地為你解答吧。第一，我們從始至終帶回來的都是你，但在你醒來的前一刻，你才從一只白虎化身為現在的少年。第二，執意要把你帶回來照顧，并且給你處理傷口的是我家一個叫做五虎退的孩子，這裏的他的房間，你身下的被褥也是他為你整理安置的。第三……其實我已經知道你和老虎的關系了，看起來，你對自己的事情是一無所知呢。”

“我怎麽可能對自己的事情一無所知！”中島敦剛說完，愣了愣，“你說我是白虎？是我？竟然……”

每到一個地方，都因為襲擊而來的老虎被迫離開，他一直認為自己被老虎追殺着。

如果說老虎就是他自己，一直以來，造成那麽多破壞的，豈不就是他自己嗎？

“所以我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當然也賺不到錢，就是因為我失去理智後會變成白虎毀壞一切然後離開嗎？”

“恭喜你找到答案。”上杉樂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類的理智是很寶貴的東西，”他直視着中島敦的眼睛，紅色的眸中有未說盡的暗藏話語，“失去理智，毀壞的不僅是周圍，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好了，話就說到這裏，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和退醬解釋吧，我會叫他送吃的來哦。”

上杉樂“砰”地關上了房門。

中島敦剛剛消化那句關于理智的警告，後知後覺地發現忘記找上杉樂要更加重要的東西了，只能對着門口呼喚：“我還需要衣服啊——”

上杉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那是并不清晰的一句回應：“知道了。”

他沒有急着從門口離開。

打開的聊天界面上，屏幕裏滿是織田作之助新發來的消息。

【你說的晚一點回來是什麽時候回來？】

【說起來，你還記得津島修治嗎？今天他來我們家了，他看上去有些奇怪，身上有野獸的爪痕，我有些擔心。】

【看到消息記得回複我。】

上杉樂一條也沒有進行回複。

他摩挲着食指，曾經觸碰過白虎受傷的皮毛，那上面有血液的味道——以及熟悉的，屬于某個人類的氣息。

迷蒙的雨夜，盤旋的絕交樓梯，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同時又不斷進行着遠離，真是矛盾，卻又令他感到好奇。

那是與對織田作之助完全不一樣的，另一種探知欲。

“你是為了什麽目标而行動的呢……”

在見面之前，也許很難尋找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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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4月底我老婆c位出道那天就應該更新的，結果每天都很忙，拖到現在真的不好意思orz接下來會努力更新，這個暑假就會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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