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人喊打!
“打,打死你個賤骨頭!讓你偷雞摸狗,讓你偷吃俺家的蔥油餅……”
金秋時節,本是靠山村村民着急秋收的大忙日子,此刻村口卻圍了一堆村民,七嘴八舌顯得十分喧鬧。
人群中央,一個穿紅戴綠的少女唾沫橫飛,打罵着一位肥嘟嘟的女子。
被打女子憨傻肥臉上滿是畏懼,抱頭狼狽的躲閃。任對方劈頭蓋臉一頓毒打,依然鼓着腮幫子吧唧吧唧吃着,油星沫子和着口水鼻涕,順着嘴角直滴答。
對方随即欺上,一腳把她踩進泥濘裏。
泥漿飛濺,她疼得不住慘叫哀嚎,雙手卻牢牢護住那半張蔥油餅,死活不肯撒手。
哄笑中,好(hào)事者議論紛紛。
“可憐啊!覃家買回來的這傻媳婦又醜又邋遢,腦袋瓜也不靈醒,成天上東家竄西家,幹足了偷雞摸狗的事兒。真是造孽喔…”
“這大傻子胃口賊大,一頓能吃五大碗飯。下地幹活,上竈煮飯的事兒全然不會,自然不讨公婆喜歡。連村裏的狗都嫌!這不,又跑去何大家搶吃食,還打傷了人。這下遭罪了呗!”
“都打得和死狗一樣一樣的了,還不肯放開那口吃的。瞧!吃得那副饞樣兒…啧啧,餓死鬼投胎也不過如此吧?”
“何甜甜別打了,再打可得出人命哩!”
“…”
何甜甜氣得跳了起來,叉腰破口大罵。
“什麽別打了,啊?哪個多嘴想管閑事的,站出來!她沒偷你家,站着說話不腰疼是吧?邊兒去!”
“那蔥油餅可是我一大家子人一整天的口糧啊!為了它,我天不亮就開始忙活了。這該死的大傻子,她,她…她竟然都給偷吃了!”
“偷吃還不算,她還抓傷了我弟弟寶兒的臉…”
說話間,她越想越氣,下手越發的重了。
“住手!”
正在此時,人群後方突然響起一道男子的冷喝聲。
衆人皆是一愣。
何甜甜也是一怔。
“哪個吃飽了撐的…”她滿臉惱怒扭頭望去,話到半途卻戛然而止,臉色一變,更露出期期艾艾之色:“咦,你怎麽…回來了…”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位風塵仆仆的漢子臉色冰冷擠進人群。
他腰間斜跨着一個不大的包袱,身姿英挺濃眉大眼的,一雙薄唇緊抿,遠遠行來,如龍行虎步般,給人山一樣厚重的壓迫感。
“這不是覃家三伢子覃寶山嗎?”
“真是可惜了!覃家雖然窮得叮當響,他那老娘既摳門又不靠譜,可覃家三伢子為人不錯,不但念過書認識字兒,更有一把子力氣,伺弄那幾十畝莊稼地更是一等一的好手。偏偏當初咋的就魔怔了,猛不丁帶回來這麽個大傻子當媳婦兒。真不知他咋想的…”
“聽說他前些日子出門做短工,這一去有兩個多月了吧?今兒怎麽突然回來了,莫不是聽說了什麽音兒?”
衆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覃寶山恍若未聞,大步流星徑直上前。
他濃眉緊鎖,目含寒光,高大的身軀散發着堅毅迫人的氣息,令衆人不由自主閃開一條路。
前些日子他領了差事随着商隊護送貨物去了趟臨縣。想到地裏農忙,他緊趕慢趕趕回家準備秋收。連續趕了幾十裏山路,出了一身大汗,人還沒到家,剛走到村口,就遇到了這檔子糟心事兒。
前方高亢的吆喝聲,頓時吸引了他全部心神。
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麽,肥妞那瑟瑟發抖的身軀停止了顫抖,擡起頭夢呓般無聲呢喃。
“恩…人…”
此刻,她的大餅臉上滿是污垢,披散糾結的頭發遮住大半邊臉,陷在肥肉間隙的眯縫眼,目光散亂又驚懼。整個人似在泥巴地裏滾了一圈兒,糊了一身草屑和泥濘,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髒。湊得近了,一股馊味兒直往鼻翼裏鑽。
也讓覃寶山那雙濃黑的劍眉瞬間擰成一條線。
“覃三哥,你回來了…”
何甜甜擠到近前,目不轉睛地望着覃寶山,瞬間緋紅了俏臉。
一雙眼珠子黏糊上去,有些扭捏的揉着自己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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