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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4)

頸上,微暖的手掌用力,讓安墨仰起頭,能看到他堅定,沉穩的眸子。

但安墨的眸子焦距是散亂的。

“同理,現在我們要怎麽證明,周圍一切是真的?你腳下踩着的海水,你呼吸着的空氣,你愛的人,到底是真的,是實上際存在的,還是因為這一切,只是別人給你的感受。因為有了感受,才被我們認為是存在。那麽,我們是真的嗎?真的存在于這裏,還是,一切只是別人給我們的感受?我們只是一顆缸中之腦!”

安墨眸光散着,胡言亂語的說了一大堆。

他理智突然得不正常的猛得崩潰,大腦一片混沌。

“安墨!”雷禹用力掐着安墨的後頸,用疼痛聚集起了安墨散亂的瞳孔。

“不論是不是真的,我就在這裏,在你面前,你看着我!”雷禹的聲音很有力,一字一字,像是猛烈敲擊的鼓點。

“你感覺到我了嗎?我在抱着你,我在親吻你。”雷禹咬了一口安墨的嘴唇,“我就在這裏。在現實裏,也在幻覺裏。”

雷禹不敢直接否定安墨突如其來的世界觀崩潰,怕刺激了安墨,安墨反而反應更加劇烈。

安墨用力的抱住雷禹。

他能感覺到一切,海水,陽光,清風,還有雷禹。

但是……

安墨閉上眼睛,克制着自己不去深想。

雷禹聲音輕緩而有力的繼續說:“是幻覺也好,是真實也好,可你我就是存在。這是誰也不能否定的事情。”

壓在安墨心裏還有理智上的那顆大石頭猛的松開了。

冷靜就像剛才溺水之後的空氣,猛烈的灌進安墨的大腦。

之前的那些絕望,不安,憤怒,還有無力,像是幻覺一樣的消失不見。

好像是做了一場夢。

“安墨?”雷禹拍着安墨的後背,“你好了嗎?”

安墨脫力的整個人挂在雷禹身上,輕輕的嗯了一聲。

方才的崩潰,來得不正常。

安墨承認他是一個想太多的人,但不意味着他會僅僅因為一個假設就崩潰。

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

安墨閉上眼睛,感受着被雷禹穩穩抱在懷裏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安心。

安心到,能把剛才的胡言亂語,暫時壓制下去。

就算崩潰來得像是陰謀,但不得不承認,這顆懷疑得種子,被又深又狠的埋進了安墨的心裏。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 說點廢話,量子科技。

下文摘自《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量子物理教授:“想想看,憑空運送,什麽都不需要,只需要接收者的個人信息就夠了。我憑空就弄出一個蘋果在手裏,讓你眼睜睜地看着我變出東西——還不是魔術師得那種飛快的把戲,而是讓你看到一些東西在我手中組成。你不覺得那是神話嗎?我突然懷疑那些神話都是真的了。原本那是真實的,後來成了歷史,當文明衰退後,後人看了那些不相信,歷史就變成了傳說。如果反重力裝置便攜化,如果記憶接收芯片植入大腦。你可以自由的飛,你可以憑空拿到東西,你可以不用上學就得到你需要的任何知識,那還不是神話是什麽?”

然後我在文裏設定的外星人就是掌握了量子科技的

我在文中的量子科技添加了個人意淫,純屬個人想象

我想象中的量子科技=超能力,永生,蟲洞,時空穿越,星際旅游,一切在科幻電影裏出現過的或者沒出現過的東西……包括真的制造出一個或者是一組,缸中之腦。

所以安墨面對着這樣科技完全不對等,且目的不明的外星人,是真的很讓他恐懼和不安的,因為對方科技強悍到你完全無法反抗。

☆、有人來了

山洞基地裏的人少了一半。只剩下了十個,加上吳鋒的人,一共不到二十個。

山洞入口兩邊各架着一個巨大的火架,平臺上擺了一地混亂的芭蕉葉,之前搭建好的帳篷全都都散了,狼藉四散。

平臺中間燒着篝火,上面架着烤架,烤着最後一條狼。

這島上沒其他的食物,一望無際的海裏連條指拇魚都撈不起來。

想吃東西,要麽去開黑鐵門,要麽就吃林子裏的蝙蝠了。聽說蝙蝠肉很筋道,有嚼頭。

安墨把他們帶出來的,還沒來得分辨真假的疫苗給年舟行看了,順便把船上的事情給他說了,包括吳鋒用人試疫苗的事情。

年舟行看着疫苗,火光把疫苗照得帶上了一絲暖黃色。

“那些蝙蝠,咬死了我七個人,還差點傷到了景和……但我現在完全想不出對策。”年舟行收緊了手,憤怒又無能為力。

安墨沒接着年舟行的話說,而是換了個話題道:“你知道這個島被分成了兩半吧,我覺得,我們應該到另一邊的島去看看了。”

年舟行緊繃着臉:“那邊的叢林,我在分界線上觀察過。我看到那邊的叢林裏有腳印,某種……異類的腳印。”

安墨往火堆裏添了點柴,太陽開始落山,天色慢慢陰暗下來。

等到天再黑一點,地面和石頭上的熱氣散去之後,蝙蝠就該出來活動了。

“不過去,在這邊只會越來越危險。”安墨道。

年舟行盯着火:“就算要過去,我們也不能是第一批過去的趟水的。太危險。”

安墨聲音平穩,卻篤定道:“留在這裏也不安全。如果再被蝙蝠襲擊或者突然發生什麽意外的話……”

“謹慎一點,就不會有意外!這些蝙蝠明天就會死,到時候我們就安全了!”年舟行打斷安墨的話,固執的要留在這裏。

“但那些蝙蝠不會死!它們跟狼不一樣!”安墨也加大了嗓門,企圖用氣勢壓住年舟行不安的固執。

年舟行眸子發紅的憤怒的反駁道:“你怎麽知道蝙蝠不會死?你推測的,還是你看到的?”

安墨沒想到年舟行這會兒會超出理性的固執,他要是繼續說,反而适得其反。

柳景和挨着年舟行坐下,手放在年舟行握成拳頭的手上,輕聲道:“先吃點東西,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等天亮再說,怎麽樣?”

年周行垂下了頭,表情陰沉的盯着火。

柳景和對着安墨抱歉的笑了笑,安墨無所謂的一笑,開始吃雷禹遞過來的烤肉。

一天沒進過米水,東西都吃了平常食量的一半了之後,遲鈍的胃部,才開始感覺到餓。

天色越來越暗,海面上飄蕩着那艘船已經看不見影子了,整個海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足夠藏住一切的東西。

威爾提着砍刀,開始砍他拖回來的那顆巨樹。

他手臂異常有力,手起刀落,粗壯的樹幹像是豆腐一樣,被他輕輕松松砍斷。

安墨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埋在樹裏的那根黑線。

“能不能讓我看看這顆樹?”安墨走過去道。

蘇錦就蹲在樹邊,看見安墨笑得倒是熱情,就是說話不好聽:“一棵樹有什麽好看的?”

威爾停下動作來:“你看吧。蘇錦,你去給我弄點水來。”

“哦。”蘇錦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下,起身走了。

雷禹也走了過來,看着安墨很仔細的看樹輪,問道:“找什麽?”

安墨動作沒停:“找黑線,以前在樹裏見到過一根黑線,想看看是不是每一顆樹裏都有。”

“你這樣看不出來。”雷禹把安墨拉起來,對着威爾說,“麻煩你把樹掰斷。”

威爾抱起樹,肌肉一鼓,咔嚓一聲,樹幹應聲而斷。

雷禹指着斷得極其不規則的樹幹說:“這樣才能看出來,剛才太平整了。”

安墨一拍腦門,還真是犯蠢了。

這下再去找,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根黑色的細線。

安墨給威爾解釋了一遍他跟莫曉霖當初發現細線的過程,威爾一邊聽着,一邊把整跟完整的線掏了出來。

線有兩米多長,除了埋在樹裏之外,沒有任何不同,就像一根普通的線。

雷禹伸手想拿過來看,但接觸到線的時候,手突然抖了一下,幅度很大,甩起來的時候打到了安墨的手背。

“怎麽了?”安墨疑惑問道。

雷禹甩了甩右手,皺眉道:“被電了一下。”

安墨迷茫道:“被電了?怎麽會被電?”

雷禹也搖頭,安墨轉念突然想到了鑽進雷禹身體裏的那顆“監視器”,面色微沉。

“把線給我看看。”威爾說着,伸手直接拿過安墨手中的線。

雷禹垂下右手在身側,左手拉着安墨往山洞裏走:“進去休息吧,天黑了。”

蝙蝠要來了。

外面的人都進了山洞,洞口的兩個巨大火架燃燒着,熊熊的烈火足以吓退盤繞的蝙蝠。

但洞裏的人,卻幾個在休息,一半是因為還在逃跑時間內,不敢休息,一半是因為山洞裏的聲音。

威爾跟蘇錦兩個人,在山洞最裏面的大帳篷裏辦事。動靜大到跟自帶音響的基薇片一樣,整個過程都用聲音譜寫了出來,自帶畫面感。

這聲音聽得安墨心裏起火,不知道是因為被催清了想要了,還是因為嫉妒而導致的憤怒。

他跟雷禹兩個人上島後唯一的一次“親密”接觸,就差點出事。

可眼前這兩個人,怎麽就屁事沒有,依舊纏纏綿綿,熱情似火呢。

安墨往雷禹的身上靠了靠,腦子裏混混沌沌的開始想他跟雷禹兩個人以前的恩愛事。

安墨跟莫曉霖他們四個人靠在山洞的中間,不是最安全,但有情況時候相對好跑。

原本在最裏面的胖子笑嘻嘻的靠了過來,向安墨打聽在船上看到的關于疫苗的事情。

安墨正好有意向他打聽點事,就盡量詳細的給他說了。胖子聽完後沒急着走,瞥了瞥最裏面的那個大帳篷,小聲對着安墨道:“別看威爾跟蘇錦兩人現在恩愛,但今天兩個人可是連吵了兩架,蘇錦還動手了。”

安墨一怔,之前看着兩個人感情還挺好的樣子。

胖子看安墨有興趣,繼續道:“蘇錦罵威爾說他變了,還勾搭其他人。”胖子用下巴指了指安墨他們對面的一個人。

那個人側着臉在發呆,相貌中等,但看着骨架纖細,身材很好。

胖子正要接着說話,洞裏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有人來了!”

方才還安靜的山洞頓時沸騰起來,各自抄武器,對着洞口。

只見洞外,在火光光亮與陰暗交織的地方,模糊的有一個肥胖的人影,人的身體蠕動着,不斷變化形态。

安墨定睛一看,發現那不是人,而是蝙蝠疊加在一起組成的東西。

蝙蝠蠕動着,不斷的往洞口靠近。

安墨瞬間想起了螞蟻,當螞蟻逃出山火的時候,也是這樣,抱成一團。

“我們得打散這東西,不然它們能越過火把!”安墨大喊。

雷禹在山洞裏找了件沒人穿的衣服,撕開裹在箭上,點燃後朝着那一團蝙蝠身寸過去。

箭頭上的火在空氣一吹,頓時滅了大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火苗,插-進蝙蝠堆裏的時候效果不大,只掃下幾只小蝙蝠。

山洞裏的其他人馬上跟着效仿,一時間帶着火的箭頭像是流星雨一樣發射出去。

合攻之下,蝙蝠斷斷續續的散了一半,但剩下的半人高蝙蝠球離洞口就只剩下半米遠了。

雷禹丢了弓箭,用粗樹枝做了一個巨型火把,點燃了正想當成矛投過去的時候,被威爾捏住了火把把子。

雷禹目光不善:“怎麽?”

威爾果着上半身,咧着嘴硬是從雷禹的手裏搶下了火把。

“我來,我力氣大。”

雷禹把火把丢了過去:“把洞口守好。”

威爾拎着火把走過去,站在蝙蝠前面,用火把挨着燒那些蝙蝠。

被烈火一燒,蝙蝠頓時尖叫着散開了,原本還剩下半人高,轉眼就被燒得飛散了。

威爾舉着火把,對着洞裏的人笑得自得:“今晚不安全,我就守在洞口,你們……”

話沒說完,人就往前踉跄了一下,一只冷箭從他背後,穿過了肩胛骨。

雷禹拉着安墨往裏退了退,貼在洞口石壁上。

莫曉霖嘻嘻笑道:“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威爾拔出冷箭,正要轉身,又被射了一箭,在胸口,心髒的位置。

但威爾沒事。

年舟行舉弓往射箭人方向放箭,暫時壓制偷襲者,柳景和趕緊過去把威爾拖進山洞裏面。

威爾像是不覺得疼一樣,拔出箭後搶過最近人手裏的弓箭,就報仇的沖向洞口。

就這麽一會的時間,山洞外面再一次聚集出來一個高大的蝙蝠球。

☆、地網

蝙蝠處于正對着山洞的位置,剛好能擋住那邊躲在暗處放冷箭人的位置。

威爾想要報仇,就得先弄散這堆蝙蝠。

但蝙蝠一散,後面就有一支箭射出。藏在暗處的人,用蝙蝠作盾牌,完美進攻。

威爾放棄了遠攻,直接沖了出去。

雷禹撿了幾件衣服,給安墨裹上,盡量把□□的肌膚全都包裹起來,頭上也裹成了村姑,然後另一只手取下火把。

“都離開這裏,蝙蝠一會就會進來,留在這裏只會被一鍋端。”雷禹說完,也不管洞裏的其他人聽不聽,直接就帶着安墨往洞口走。

蕭炎跟在後面,說了一聲:“分開走。”

外面,威爾徑直沖進了蝙蝠堆裏。受驚的蝙蝠頓時四散飛開,然後又在空中彙聚成一隊,不停的盤旋。

想要沖過洞口巨大的火把,沖進洞裏來,但是又忌憚着火光。

威爾在黑暗裏,與一個人扭打在一起。

雷禹眯着眼睛盯着空中盤旋的蝙蝠,在蝙蝠終于鼓起勇氣往山洞裏沖的時候,拉着安墨同時沖了出去。

蝙蝠揮動翅膀的聲音擦着安墨的頭皮飛過,安墨驚心動魄的穿過蝙蝠群,跟着雷禹沖進黑暗裏。

雷禹腳步沒停,徑直沖到了平臺的邊緣,帶着安墨在夜色裏噗通一聲就跳進了海裏。

海面上一片不見光的濃黑,安墨入水的瞬間,就徹底的失去了方向感。全靠着雷禹帶着游。

上岸的時候,安墨往山洞那邊看了眼,能隐約看見有從山洞裏往海裏落下的火光。

安墨擡頭看了眼天,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雲層特別少,天上的星子雖然不多,但是異常的清晰。

如果他能分辨出哪一顆是北鬥七星就好了。這樣就能知道,他們到底還在不在地球上。

火把在海裏弄丢了,周圍一片漆黑。尤其是叢林裏。

雷禹拉着安墨起來,摸着安墨身上裹着的衣服,确定沒有散開後才說:“跟緊我。不要回頭看,聽見什麽聲音,也不要管,只要跟着我,不要停。”

安墨點頭,握緊了雷禹的手。

雷禹擰開了手電,在前面掃了一圈。

安墨什麽都沒來得及看清楚,燈光就黯了下去。

接着雷禹帶着安墨開始在黑暗裏奔跑。

安墨抓緊安墨的手,跑得跌跌撞撞,他什麽都看不見,每次邁步子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收步伐。像是邁碎步似的,不敢跑大了。

雷禹突然停下,握着安墨的肩膀,把安墨往前推了一步。

安墨的腳尖接觸了一處筆直的矮坡。

“別怕。”雷禹在安墨的耳邊說,“大步往前走,別怕。”

安墨松開雷禹的手,抹黑往矮坡上爬。

叢林裏悶熱的濕氣和叢林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

安墨的心髒砰砰直跳。

雷禹翻上來,用電筒又照了一眼,然後牽着安墨繼續往跑。

灌木的枝桠掃過人的褲腿,或者彈開打在安墨的臉上。

就這樣在黑暗裏跑了不知道多久,安墨臉都被樹枝打麻了,雷禹終于停了下來。

雷禹把安墨抱在懷裏,靠着一棵樹靜默站立不動。

安墨在黑暗裏聽見了人走動的聲音,還有蝙蝠低叫聲。

這個人和一小群蝙蝠,一直圍着他們轉。像是确定這裏有人,但是找不到位置一樣。

黑暗裏,安墨聽見了不同于蝙蝠煽動翅膀的聲音,撲棱撲棱像是某種飛鳥,最後落在安墨他們頭頂的樹枝上,開始鳴叫。

跟着腳步聲和蝙蝠的聲音就飛速靠了過來。雷禹按着安墨的肩膀,用力到粗魯的把安墨按在地上趴下,随後打開手電。

光線亮起,但安墨半張臉都埋在爛葉子裏,只看見一雙穿着黑皮鞋的腳,和一截修長的小腿。

是女人的。

女人不是執法者嗎,為什麽會在這裏攻擊他們?

雷禹很快就跟女人打在一起,手電的光芒像一柄光劍,在叢林裏晃動得像是迪斯科光,讓人眼花缭亂。

安墨剛擡起頭去看戰況,幾只蝙蝠就朝着他沖過來,安墨趕緊抓緊腦袋上裹着的衣服,埋臉在樹葉裏。

蝙蝠打在的衣服上,不停嘶啞。

安墨咬牙,就地一滾,把幾只蝙蝠壓在身下,像是壓過幾塊軟綿綿的石頭。十分惡心。

雷禹跟那個女人之間的鬥争也進入了白熱化,兩個人彼此踢了對方一腳,各自退開。

雷禹站在安墨前面,渾身戒備。

女人面無表情,忽然把手放在嘴邊,吹了個口哨。

安墨心道不好,剛要爬起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跟着腰上一緊,他被雷禹攔腰抱起來,在黑暗的叢林狂奔了幾步。

換了一個地方,雷禹把安墨放下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呆在這裏,不要動。”

安墨心裏一緊,抓着正欲離開的雷禹的衣角。

雷禹握着安墨的手,在唇邊一親,爾後放開。

安墨瞬間陷入無盡的黑暗裏,而耳邊忽的響起大片蝙蝠飛來的聲音。

安墨五指抓地,指尖劃破地面上松軟的樹葉,被沈東西牽住手尖,像是……一根線?!

安墨刨開樹葉,仔細的在泥土裏摸找,指甲果然劃到一根細線,線從地面的另一邊,一直沒進安墨背後靠着的那顆樹。

安墨換了一棵樹,找到另一顆樹的線,摸着它與剛才那一顆樹朝向一樣的細線。想通了。

每一顆樹,都有一根從地面延伸出來的線,所有的線,都有同一個朝向。

最終交彙的地方,會不會就是,幕後BOSS的最終大本營?

安墨靠着樹幹,想象着自己腳下踩着的地面,上面密集而整齊的鋪滿了黑色的細線,它們密集交彙,而又整齊規律。

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而他們……

安墨皺起眉,不願意承認他們是獵物。

天無絕路,哪怕他們的境地極其的不利,看起來完全沒有翻身和反抗的可能,但最後,一定一定還是會有辦法。

有辦法能讓他們脫離這種被掌控的境地。

雷禹那邊打鬥的聲音停了,安墨屏息聽着黑暗裏的聲音。

有蝙蝠群飛翔的聲音,低叫聲,還有熟悉的腳步聲。

安墨站起來,低低的喊了一聲:“雷禹?”

雷禹“噓”了一聲,拉着安墨的手,繞到了樹後面,靜靜地站着。

蝙蝠飛動的聲音一直沒停,從這一邊,飛到另一邊,像是在黑暗裏尋找。

黑暗之中,悠的響起一聲口哨,然後成群結隊的蝙蝠忽的散開,四處亂飛。

安墨感覺到一陣風朝着他的面門撲來,不由身體一動,躲開迎面飛來的蝙蝠。

但是這一動,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更多的蝙蝠跟着,從四面八方飛來。

雷禹按亮了手電,眼前頓時一片明亮。

安墨看見了圍繞在周圍,密密麻麻的蝙蝠。

雷禹一把按住安墨的脖子,讓安墨低下頭,推着安墨轉身就跑。

那個女人還在附近,嘴角帶着血,看見雷禹就狂沖過來。

“安墨!”雷禹叫了一聲,安墨下意識的就要直起腰,跟着雷禹在安墨後頸上狠狠一按,借力飛起,擡腳朝着女人的腹部一踹。

女人直接被踢飛,狠狠地撞在樹上,樹幹一晃,嘩啦啦的掉葉子。

後面追着的蝙蝠遇見了落下來的葉子,竟然沒有差別的開始攻擊。

雷禹瞬間找到了延緩蝙蝠攻擊的辦法,一路狂踢樹幹,葉子不停的掉,吸引着蝙蝠的攻擊力。

就這麽一路跑,竟然讓兩個人跑到了懸崖邊上。

七八米懸崖下面是一個碧綠的水潭,潭水碧綠而不見底,不知道到底有多深,夠不夠人跳下去而不會撞擊到湖底。

後面還有一小群擺脫了樹葉的蝙蝠,已經追到了眼前。

雷禹連踹了兩顆樹,掉落的蝙蝠被吸引了一半,還有一半朝着正用大動作踢樹的雷禹。

安墨心裏一緊,拽着雷禹往後拖:“我們跳吧!”

雷禹反手緊握安墨的手,安墨神色堅毅:“往下跳,說不定有一線生機。但如果被蝙蝠咬了,我們就麻煩了!”

雷禹掃了眼近在眼前的蝙蝠,一個女人的身影夾在蝙蝠之中,朝着他們猛沖過來。

雷禹把安墨攬進懷裏,往後一躍,兩人騰空而起,直直的往潭水裏落。

失重讓安墨下意識的就抱緊了雷禹的腰,但雷禹往下墜的身體突然一頓,生生卡在空中。

安墨的身體一晃,被雷禹緊緊的抓着腰。

翅膀撲棱的聲音傳來,安墨看見雷禹的背後飛來烏壓壓的一群蝙蝠,尖叫着俯沖而來。

雷禹抱着安墨腰的手一松,安墨連忙緊抓着雷禹的腰,滿臉驚慌:“不要,雷禹。”

雷禹勾了一下嘴角,掰開了安墨的手。

“等我來找你!”雷禹大喊的尾聲消失在一片水聲裏。

安墨從高處摔進水裏,瞬間的沖擊力讓他後背連着肺腑一震,口中的空氣被大量拍出,一連串的氣泡冒出。

安墨本想劃水浮上去,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不能動彈。

冰冷的潭水緊緊的包裹着他的身體,潭水深處好像有一只手,拖着安墨的腰,把安墨往深處拽。

安墨睜眼看着黑漆漆的水面,身體在一直下沉,下沉,下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中午收衣服的時候,發現打底褲上被飛蛾下了一泡卵……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

☆、幻覺

安墨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水裏。

從水面往上看,他看到一道晃動的白光,透過搖曳的水色,晃進他的眼底。

安墨四肢一動,觸碰到了周圍像是牆壁一樣的東西。

他才發現自己是躺着的,腰部一用力,就坐了起來,腦袋從水裏冒出。

外面冰冷的空氣讓他身體一縮,空氣鑽入肺腑,身體的感官也更多的恢複過來。

他感覺到了,貼在胸口,還有四肢上的亂七八糟的各種接觸器和管子,而他躺在一個白色棺材裏,裏面是淺黃色的液體。

旁邊有兩臺機器,上面閃耀着代表安墨身體狀況的表格圖像,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往周圍一看,這裏是一個白色的房間,不大,也很幹淨。只有渾身赤果的他,棺材,和兩臺滴滴作響的機器。

安墨渾身發涼。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雷禹呢,那個島呢,那個游戲呢?

安墨扯開身上的管子,旁邊的電腦頓時亮起紅光,伴随着一陣警告似的的尖叫。

這聲音讓安墨心裏一慌,從棺材裏翻出來,剛落地卻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上。

四肢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并且還異常的遲鈍,像是長久未使用過的機器一樣,連動手指這樣的動作也需要久久的預熱。

電腦警告的尖叫聲不停,安墨心裏一陣浮躁和不安。

安墨撐着虛軟的四肢,好不容易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往門口走去。

推開門,入眼的是雪白的牆壁,一道幽長蒼白的走廊,兩邊密密排着無數的白門,門上挂着銀色門牌,安墨看見對面的門牌號是一百。

就是他跟雷禹的編號。

“雷禹……”安墨沙啞着嗓音低喊。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舌頭發木,喉嚨幹痛,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開口說過話。

安墨扶着牆壁往對門靠,腿部從一開始的虛軟無力,漸漸變成麻漲,踩在地上說不出的難受。

好像是蹲久了廁所,乍一站起來,血液湧進時候的不适感。

安墨走了一步,腿軟得站不住,直接摔在門上,砰的一聲。

響聲在幽長的走廊回響,詭異寂靜。

扭開門,入眼的依舊是極致的蒼白,還有渾身赤果,泡在透明棺材裏的雷禹。

安墨半是跑,半是爬的靠過去。

“雷禹!”安墨把雷禹從水裏撈出來,雷禹渾身冰冷而僵硬,眼眸緊閉,任憑安墨怎麽叫,都沒有反應。

安墨幾把抓開雷禹身上的管子,把雷禹抱進懷裏,慌亂的喊:“雷禹,你醒醒。雷禹!”

沒反應。

安墨抱着他,理性知道他應該摸雷禹的脖子,查他的呼吸,但是身體動不了。

他渾身發顫,覺得世界一下歸于寂靜,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感覺不到。

好像自己處于一個空靈的世界,大腦空白一片,又好像裝滿了東西。裝滿了安墨想得起,又想不起的東西。

“雷禹,你為什麽不動呢?”安墨問他。

“你說,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安墨恍然回了一點神,眸光凝聚在對面的機器上——代表着心跳的波形圖,現在是一條筆直的射線。

清晰的視野突然變模糊了,安墨一眨眼睛,又清晰了,接又變模糊。

“不對,這不對!”安墨突然勃然大怒,跳起來一把踢倒了兩臺機器,嘶聲大喊,“幻覺,這是幻覺!雷禹不可能會死!不可能!”

安墨吼完後,又舉起摔倒的機器,狠狠一砸。

電腦屏幕裂開,畫面抖了抖,接着開始發出尖細的警告聲。

“叫你媽的!”安墨又重重摔了一把機器,砰的一聲,機器四分五裂,終于歸為安靜。

安墨粗踹了幾口氣,心髒狂跳着,思維卻在極致的慌亂中冷靜下來。

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會疼。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的。

但雷禹不會死,不可能會死。

安墨強迫自己不去看地上躺着的那個人,轉身往門外走。

幽長的走廊兩邊的盡頭都是一片蒼白,像是天堂的死胡同。

安墨挑了右邊的路,一邊走,一邊開門。

每一道門裏都躺着一個人,莫曉霖,蕭炎,年舟行,柳景和,蘇錦,胖子……

安墨身上的水幹了,又被汗打濕。

終于到了走廊的盡頭,白色的牆壁上,有一道融入了牆壁顏色的白門,門被人從另一邊緩緩的推開。

安墨定在原地,繃緊了渾身肌肉,眼睛死死的盯着被打開的門,随時都能攻擊,或者逃跑。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一身白醫生制服的高大,男人有着安墨極其熟悉的五官——雷禹的臉。

“雷禹?”安墨怔怔的喊道。

雷禹面無表情的大步走來,安墨突然察覺不對,轉身就跑。

雷禹不會用那種表情對他,那個人,不是雷禹。

身後人動作極快,安墨沒跑幾步,就被人攔腰抱住,手臂也夾在那人有力的臂彎裏。安墨在那一瞬間,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雷禹身上的味道,但這個人不是雷禹。

“放開我!”安墨掙紮着大喊,“你放開我!”

那人不回答,只抱着安墨往回走。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安墨大聲,“你們想要幹什麽,到底是什麽目的?”

那人還是不說話,一路沉默的把安墨帶回了安墨原本的房間。

安墨使盡渾身解數的掙紮,還是被他扔進了棺材裏。

安墨手一得自由,就撐着棺材壁,擡腿就往“雷禹”的臉上踢,“雷禹”被他逼得退開半步,安墨趁機從棺材中翻身而出,剛跑到門口。

迎面又進來一個人,竟然是“蕭炎”。

“蕭炎”一聲不語,抓着安墨往棺材拖。

“雷禹”按着安墨的頭,粗魯的把安墨按進水裏,“蕭炎”拿出一根針管,對着安墨的脖子就是一針。

安墨劇烈掙紮間,掙脫的針管,針管從脖子上的皮膚劃過,拉開肌肉,殷紅的血流出來,在淺黃色的水中像是墨汁一樣的暈開。

安墨還想從棺材裏翻出來,卻控制不住的眼前發黑,軟軟摔回棺材裏,瞬間失去意識。

缸中之人。

安墨猛然驚醒,睜開眼睛時候,有水浸到眼球上,澀澀的發疼。

胸口悶得窒息,溺水的感覺無比的清晰。

周圍漆黑一片,安墨依舊在水裏下沉,但四肢能動了。

本能讓安墨劃動着四肢,浮上水面,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天色依舊漆黑一片,耳邊有輕微的風聲,他發出來的水聲,隐隐約約的蟲鳴聲,還有……蝙蝠叫聲。

他又回到了島上。

“雷禹!”安墨朝着之前跌落的地方大喊。

上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安墨仰頭望着漆黑的上方,脖子上的肌肉被帶動,撕裂般的疼。

瞬間想起了那個幻覺,幻覺的最後,他弄傷了脖子。

安墨摸向傷口的地方,濡濕的一片,不知道是水還是血。

但确定,那裏沒有傷口,只有疼。

潭水冰涼,安墨更加覺得寒冷刺骨。

缸中之人。

噗通——一聲入水聲,打斷安墨不安的猜想。

“雷禹?”安墨朝着發出水聲的地方游過去。

周圍實在是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一切全憑着聽覺,而進了水裏之後,聲音被水隔絕,安墨更是什麽都分辨不出來。

無頭蒼蠅般原地轉了一會,突然感覺到腿上多了一只手。安墨下意識擡腳就踹,另一只腳也被人抓住。

那人抓着安墨的腿,身體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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