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吸溜一口香醇的美式咖啡,于力撩起眼皮看過去一眼,扭頭叫葉菲。

聽到于力叫她,葉菲一怔,于力沒有過多表情,用眼神快速掃了一下那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葉菲頓時醒悟,推了把旁邊看出神的裴曉曉,同時放聲救場:“都杵這看什麽啊!該幹嘛幹嘛去,早完活早收工。”話說着,裴曉曉帶着豆豆沖鋒陷陣,努力往牧明毅和寧晖然中間擠,随手拿點什麽有技巧地将兩人自然分開。

雨夜的戲從別墅到山林,十來天的連續拍攝,工作強度很大,作為全片的高潮部分,文戲加武戲,又是行兇又是撞車,還有主演大段大段的情感诠釋,不要說演員,就是一衆劇組的幕後人員個個都很疲憊。

即便如此,當看到兩位主演在停機之後抱到一起,不少人眼中滿血複活般地迸發出吃瓜磕八卦的躍動目光,即使之後兩人各幹各的,連眼神都沒有碰觸過,還是有人頻頻往他倆的方向窺看。

這一抱太招眼了。

于力本打算收工後來個三人行,眼見這趨勢暗自作罷,他可不想在懸崖上走鋼絲。

兩輛保姆車先後開走,分別回酒店,寧晖然沒別的,就是發呆,從離開牧明毅懷抱,他就看起來魂不守舍,不太說話,不跟人主動交流,就是有人過來搭讪也是慢半拍才答。

或許片子臨近尾聲,連日來的辛苦工作終于盼到頭,大夥都很興奮,見寧晖然那麽安靜,紛紛上去逗他,直到裴曉曉沉着臉一屁股坐到寧晖然旁邊,才沒人再敢招惹。

寧晖然一直看向窗外,只有喊他名字或是推他一下,這個人才會轉過臉,從裴曉曉的角度看,眼前只剩下這個人沒擦幹淨,沾着泥土的脖頸和打成縷髒兮兮的頭發,蓬亂不說,還黏着不少枯枝碎葉,特別熱鬧。

上手為寧晖然撣了撣,裴曉曉聲音很溫柔;“然然,我給你卸妝吧,省得你回去自己弄,洗個臉就能睡了。”

寧晖然轉過來,看了裴曉曉好一會兒才像明白她說的話,小幅度地點點頭。

裴曉曉跟組進山,日曬雨淋,島上這陣子的天氣可以說太給劇組臉了,幸運得有些邪乎,整個拍攝過程中,一到夜幕低垂就開始飄雨,時大時小,省去造雨車還拍出自然效果,簡直是天降甘霖。

那幾天,裴曉曉穿着雨衣當起寧晖然的私人助理兼化妝師,為他撐傘為他補妝,cut的一聲比誰跑得都積極,像蜜蜂采蜜一樣勤勞,搞得片場閑得蛋疼的人紮堆磕牙,都說裴姐這回玩真的,躺遍天下彈簧床,終是覓得心中郎。

好巧不巧,說這話時正被走過來跟牧明毅對行程的葉菲聽個滿耳。

這群人鬧出的動靜不小,這種不着四六又帶點顏色的玩笑惹出一連串不怎麽正經的笑聲,牧明毅的座椅比葉菲站的地方更近,那一張無比沉靜的臉,把葉菲看得背脊發涼。

抽出空,葉菲飛也似地跑去跟裴曉曉說悄悄話,讓她潔身自好,跟寧晖然保持距離,同時指出老板大概率會跟他續簽,警告她別拿一個藝人的清白開玩笑。

裴曉曉左耳進右耳冒,她根本不認為她這樣做有什麽不妥,別說她對寧晖然沒那意思,就算有,她也不在乎這些,愛上就追,有欲望就要,被拒絕退回去做朋友,做不成朋友就徹底拜拜,在裴曉曉的世界一切都很簡單。

就像現在她心疼寧晖然,無論處于什麽情感,她都認為沒必要壓抑,從化妝包拿出卸妝必備物品,熟練地讓化妝棉沁滿卸妝油,擺好姿勢,一擡頭她卻怔住了。

寧晖然眼睛睜得很大,脖頸微伸,目光似乎放得很遠,裴曉曉之前從沒見過像這樣的凝視,眷戀,不舍,情深,哀傷……似乎要将所有情感傾注進去,讓人不由得跟着一塊往窗外看。

那是整個山坳的全景。

車開在環山公路,快到半山地帶,別墅,斷崖,公路,山林……這些他們天天見到的事物此刻變得渺小,視覺上擠在一起,一旦開過前方的轉彎就看不到了。

裴曉曉莫名地嘆出一口氣,當她再次去看寧晖然時,嘴長時間地合不上,愣了好一會兒,她把化妝棉換成幹紙巾,塞進寧晖然手中,對他說擦擦吧。

進到房中,在床邊坐了多久寧晖然沒有感覺,光陰全在發怔中流逝,不知什麽時候他回過神,脫下衣服走進浴室,洗好後蜷縮在床上,被子從頭蒙到腳。

他閉起眼,讓自己陷入黑暗,不過幾分鐘他神經質地驚跳起來,爬下床,匆忙地趿上拖鞋,從床頭櫃抄起一包煙,磕出一根叼進嘴,啪啪地搓燃打火機。

不知是油幹了,還是動作過于急躁,半天出不來火,罵着髒話,寧晖然揚手一扔。

此刻,電話響起一聲提示音。

寧晖然走過去,牧明毅發來微信,睡了嗎?

時間半夜一點,寧晖然打上兩個字,說他沒睡,随後又給删掉,他也明白他現在狀态不對,不想幹擾牧明毅。

睡了就不能回,他還沒有失神失智到這份上,卻還是沒想起來他曾經手欠地打過兩個字,框框上會有某種提示。

牧明毅馬上跟來一條:等着,我下去。

咬了會兒嘴,寧晖然扔掉手機,走到門邊靠牆上咬手。

沒過多久,門縫傳來開鎖聲,剛被推開,寧晖然一下子跳到牧明毅身上,兩人疊加的重量沉沉将門撞上。

寧晖然腰腹很有力,等不及牧明毅托穩他,腿自動纏上對方的腰,一秒不耽誤,他去找牧明毅的嘴。

兩人吻得很動情,也很用力,特別是寧晖然,手一直在牧明毅後腦穿插進頭發亂揉,揪扯他頭皮,這種粗魯的沖動也帶到接吻中,不止吸吮還會啃咬,揪起一小點唇.肉發狠地用牙尖磨,牧明毅鮮少親熱時皺動眉頭,這次他不但這樣還發出淺淺的低叫,下一刻,幾乎是把寧晖然扔到床上。

身體壓過去時将對方兩只手腕交錯地困在頭頂,寧晖然很軟,至少在他面前很迎合,牧明毅從來都只用一只手。

很難說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牧明毅只覺得寧晖然看他時眼中閃過一道摸不透的情愫,然後不斷抖動他喜歡的那兩片纖長眼睫,帶出許多水汽,牧明毅有些看愣了,随後他被整個掀翻,寧晖然颠倒位置,跨坐到牧明毅身上。

寧晖然沒低頭吻過去,而是用手慢慢摩挲牧明毅的臉,滑過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最後帶力地捏他臉頰兩側,什麽滴到鼻梁,牧明毅沒有反應,眼都沒眨一下。

他仰起頭,看着寧晖然的眼睛,毫無表情地開口:“寧晖然,我不是成心海。”

作者有話說:

放心,他倆不會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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