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一滴淚液正中牧明毅鼻梁,從挺立的鼻骨滑落,寧晖然才發現自己失态,睫毛一抖,又一滴掉下去,他狼狽地揪過肩膀T恤那截短袖擦眼睛,說着對不起,手忙腳亂地為牧明毅抹臉。
牧明毅沒有動,只是把眼睛閉上。
這不是第一次作為‘寧晖然’為成心海掉淚,在劇組回程的保姆車上,當看到那一大片戲中拍攝的實景,潮湧一般的傷痛幾乎要将他溺斃,那時候他很難分清自己是夏培還是寧晖然,不知不覺臉就濕了,就像現在,淚水掉到牧明毅臉上他才知道他在哭。
“操的。”寧晖然無語下床,去床櫃拿紙巾,疊起兩三張狠狠擤鼻涕,擤得狠了,寧晖然仰起頭忍着那股酸癢勁,顧鼻子顧不上眼睛,淚水倒流,寧晖然感到眼角一陣辣痛,又抽出幾張去擦。
沒一會兒折騰出不少紙團,牧明毅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他,等到寧晖然終于平複,扭過頭與這個人對視時,牧明毅背靠床頭,鞋早脫掉,他彎起一側長腿,臂肘閑閑地搭在膝蓋,語氣很淡:“過來。”
走到床邊,聽到牧明毅低沉的聲音:“坐我腿上。”
寧晖然作勢往下。
立着的腿已經放下,牧明毅一手摟過寧晖然後腰,一手抄底,将他臀部放到自己大腿上,這是一種很明确的信號,寧晖然立時軟下來,伸手去摟牧明毅,頭深埋在他後頸,整個人蜷縮到對方懷中,恨不得小腿都塞入彼此之間,牧明毅拽過涼被,半搭在他倆四周,形成密閉包裹的感覺。
寧晖然天生胚子單薄,進組演戲又瘦去不少,跟牧明毅一比視覺差距巨大,加上他特意将身體所有部位擠在一起,牧明毅抱在他後背和後臀的兩只手被襯得寬大有力,像是随随便便就能把他抱來抱去,早發現寧晖然吃得不好,睡眠也差,自從進山拍攝他戲外狀态一直下滑,這一點牧明毅心中有數。
“怎麽還不睡?”從肩胛撫到後腰,牧明毅側低頭問。
“睡啊,可睡不着,一閉眼就是崖底下那片地方……”
“沒抽煙?”
“想抽來着,沒打着火。”寧晖然悶悶地咕哝。
咔嚓一聲,耳邊清脆的異響讓他起來扭頭看,牧明毅咬着一根煙,細細的火苗從打火機中竄出,把煙頭燎燃。
點火時,牧明毅的下颌線條變得分明,兩側有些微微內陷,垂下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光,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嘬煙動作,卻讓寧晖然覺得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壓迫感,還莫名的……性感。
兩指掐煙,拿離嘴邊,随後口鼻飄起濃濃白霧,牧明毅面部線條硬朗,從半側的角度看棱角甚至會有些鋒利,他抽煙喜歡慢,慢到只張嘴,讓煙自己飄出去……
寧晖然咽了一下幹澀的喉嚨,他一時間搞不清是想抽上這一口煙,還是渴望這個抽煙的男人,他身體開始發熱,等牧明毅帶着溫度的視線落到他嘴上時,寧晖然心跳早飙起來了。
跟牧明毅太近,近到對方只要略微靠向他就能覆蓋他的嘴,牧明毅沒很深入地吻他,而是更像在逗弄,用舌尖觸碰,淺淺滑過寧晖然的唇線。
“你嘴太幹,給你弄濕。”寧晖然眼神迷離地噘嘴往上湊,聽到這話立即尴尬地擺正姿勢,不鹹不淡地附和一聲。
牧明毅看了他一眼,又吸進一口煙,這回換成指縫夾着,用他慣常手指分開的标志性動作擱到寧晖然嘴前,很明白的肢體語言,給他抽的意思。
牧明毅的掌心很熱,帶起一股很濃的煙草味,比溫度味道更戳人的是指腹滑過寧晖然臉皮的那種粗糙質感,牧明毅的手很粗,有些手繭,摸起人來別有一番感受,不喜歡的會覺得手硬不舒服,喜歡的會像摸到心尖,泛出一身雞皮疙瘩。
寧晖然何止是喜歡,他甚至開始被牧明毅摸得微喘,臉發熱。
“又不想抽了?”
聽到牧明毅的話,寧晖然一怔,這才回神地上嘴去咬,咬得急了,沒控制好深淺,舔到牧明毅的指縫,沾到一點點鹹。
咬着煙,舔了下嘴,寧晖然有點後悔說他想抽煙,他現在只想接吻。
沒用手,純粹用牙,飛快地一吸一吐,寧晖然全神貫注在提升抽煙速度上,一不留神,煙從嘴裏抽走,這人似笑非笑地捏着煙頭問他,幹嘛啊。
嘴空下來,寧晖然急不可耐地勾上牧明毅脖子吻他,動作卻在碰到嘴之前停下,寧晖然眨着眼發怔一一他突然意識到那些成心海制造出的陰霾不知什麽時候被驅散了,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牧明毅,想跟他親熱,跟他好。
對方像看穿他,無所謂地伸出胳膊,拿過床頭煙缸滅着煙問:“拍完你什麽打算?”
“啊……回,回學校,”寧晖然有些發愣,舌頭磕絆,總覺得牧明毅不想跟他做什麽,悻悻然地再次縮進牧明毅懷中:“好多事排着呢,收拾寝室東西,交檔,拍照,領畢業證……對了,圖書館借閱證我還得還,不知道郭曉賢和那倆浪貨還能不能找到擱哪……”
說着說着不說了,寧晖然有所察覺地直起背看向牧明毅,等他對自己說。
“先辦你的事,片酬餘款殺青後一兩天就到你的帳,等你那邊消停找趙睿把約續了,我工作室的地址,公司情況,入職要求,流程和一些雜事我讓葉菲跟你溝通,有房子嗎?”
沒想話題跨度這麽大,寧晖然一時有種恍惚的感覺,他腦袋卡殼地木然點頭,又馬上大力搖晃,他哪有地方住啊。
學校在中部靠下一點的二線城市,牧明毅的工作室開在帝都,坐飛機還要三個多小時才能到,突如其來向現實轉換讓寧晖然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還沒做好準備,或者說連想都還沒想。
他無親無故孑然一身,不是随波逐流被人安排,就是随性地跟別人盲走,哥幾個說出來旅行就來上一場,他從來不多做考慮,連多想一步都懶得費腦子,這種拿自己不當事的人生态度,寧晖然一直如此。
牧明毅慢悠悠地切入重點,像是在給寧晖然足夠思考的時間:“你對薪金待遇,住宿條件,工作內容這些方面有什麽期待?往細說,也可以放開向我提問,我看情況盡量滿足你。”
把臉擺到一邊,此刻寧晖然很不自在,不光是這些聽起來感到疏離的話題本身,還有在這種官方談話下他倆肉貼肉,腿挨腿,屁股下邊還有人家溫度的親密接觸,都叫他心裏很不是個滋味。
寧晖然沒答話,手撐床要起來,後腰上那只搗亂的手卻在使力,把他往床頭身體那個方向推,搞得寧晖然只能分開雙腿,半跪地夾.上牧明毅的腰胯。
如果說身體縮進牧明毅的懷抱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和交流,此刻這個姿勢很明顯就是肉體溝通。
寧晖然當然抗拒,手繼續前探想抓些什麽把自己撐起來,對方卻不給這個機會,抓住他兩只手腕,無論牧明毅想怎麽處置,把手放身前還是身後,寧晖然都別想站起來。
“你還有一個選擇,”牧明毅聲音沒什麽波瀾:“不跟工作室簽,只跟我本人,不落紙面,我簽你全身每一個地方,”視線下落游走在兩人相蹭的胯部,他撩起眼皮,直視寧晖然:“在床上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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