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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小貓和少爺的事，怎麽能叫同居呢？

頂多是，共用一張床而已。

“什麽叫同居，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同居，不知道不要亂說話。”

聞禪手忙腳亂拿紙巾擦衣服，譴責道。誰知尚琴靠過來，指着學校論壇八卦貼的頭版：“團長，上面說，你這身衣服，是裴緒以前穿過的。”

“他穿過我就不能穿？你們這些人，不要随意猜測。” 聞禪手指一收，捏爆紙杯，走到辦公桌後，認真查看最近音樂會的安排。

“這最後的嘉賓環節，怎麽給否了？” 聞禪看着看着，突然發現不對勁——之前說好邀請校外嘉賓做壓軸，人選都訂好了，也聯系了時間，突然就在聞禪不知情的情況下改了。

“我正想和你說，那個藝術家突然病倒了，學校前幾天給咱們下了通知，說是…… 藝術要貼近人民生活，說咱們上次搞的太高級，我就尋思問問你，這壓軸，咱們怎麽辦？”

尚琴為難道。

“貼近生活？之前校園歌手冠軍有空嗎？不行就請他們吧。” 聞禪道。

“團長，說起這個，之前論壇搞了個投票，說最想聽誰上臺唱歌。” 尚琴靈光一閃。

“哦，第一是誰？” 聞禪往嘴裏塞了塊糖。

“裴緒。” 尚琴說完，又補充：“票數遙遙領先。”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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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剔透的粉色糖塊飛了出去，聞禪抹着下巴，用一臉 “你還想不想活” 的眼神盯着尚琴。

“別了，聽那家夥唱歌，晚上回家會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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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團有一個集中辦公室，但只是用來存放文件與暫時落腳的房間，窗明幾淨，人來人往。他一說這話，頓時有人駐足，瞧着聞禪。

“何以見得？” 尚琴把手機藏了藏，似乎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有幸聽過。” 聞禪蹙着眉，他翻過音樂會安排上交給行政部門的文件，手指稍頓，便聽尚琴問。

“團長，你聽過裴緒唱歌？我聽說他從來不給別人唱歌的。”

聞禪愣了一下。

難道說，那天自告奮勇給他展示歌技的男人，是幽靈嗎？

“可能，他對我有些不同。” 聞禪想了想，認真道：“父親般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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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軸演員到底是誰，始終沒定下來。聞禪不着急在一時，他先問了今年門票的分配情況，由于是開學初，藝術團的音樂屬于娛樂性質，來的都是學生，年末聯歡會更正式一些，放票渠道多樣，普通學生容易拿到，最後，聞禪将目标鎖定在內部票的分配。

“今年前兩排的內部票發了嗎？” 聞禪把尚琴單獨叫到隔間，問。

“還沒，但民樂部、合唱部、舞蹈團都來問過我留票，管弦部是咱們自己管着，倒沒來得及問。” 尚琴說。

“你，給我留意一下那些留兩張以上的…… 男性。” 聞禪斟酌，又覺得不對：“還有上臺的同時留一張票的…… 男性。”

“團長，發生什麽事了嗎？” 尚琴一頭霧水，“咱們團的男生都挺安分的。”

聞禪思索一陣，拐彎抹角地嘶了一下，手指來回轉圈，支支吾吾：“尚琴，你在團裏這麽久，有沒有發現什麽男生…… 有和少爺談戀愛的潛質。”

“比如？” 尚琴更懵了，她看不透聞禪的表演。

“比如長得帥，像貓咪，性格上些許…… 有點變态？”

聞禪模糊地描述，語焉不詳。

尚琴思考一陣，眼睛頻頻往聞禪身上瞥，她露出難以啓齒的表情，許久，才試探道：

“團長，你不覺得這個描述，就是你本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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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态？” 聞禪聲音拔高了幾度。

“不不不，你當然正直得很，只是您或許還記得，您那流傳在江湖上的，關于在隔壁流浪貓拉粑粑時戴老虎頭套把貓吓飛的都市傳說？”

尚琴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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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嘎嘣一下，咬着了自己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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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并不覺得那只神秘的中國小貓咪與他有半分相像，奈何藝術團人多，他沒法第一時間找出來。

團裏有人提議，讓聞禪做壓軸嘉賓，拉小提琴。

聞禪沒同意，他太久沒碰琴，技藝生疏不少，又因為裴緒的事，集中不了精神。

但快到中午時，有人敲開了藝術團的門。

“請問，聞禪在嗎？”

裴緒站在門口，單手拎着書包，笑眯眯地站在門外。

“團長在。”

“我不在。”

裏頭，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聞禪說完，慢慢滑到了桌子底下，抱着膝蓋，像小黑貓藏在陰影裏，目不轉睛地盯着外面。

腳步近了，一道陰影罩下來，裴緒站在桌子前，慢慢蹲下，那雙淩厲的眼睛漫着逗弄。

“這叫不在？”

聞禪抽了抽鼻子，目光閃爍，突然心髒湧上一股刺痛，他脫口而出：

“喵？”

緊接着，聞禪頭頂上剛壓下去的貓耳，砰地一下跳了出來。

裴緒：……？

聞禪一驚，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茫然恍惚地瞪大眼睛，盯着裴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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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太對勁。

聞禪張了張嘴，耳朵一抖，他舔了下自己的手背，眼睛一下起了霧。

“喵，喵？”

聞禪焦急地開口，說出來卻是一連串喵喵喵。

“別說話了，我帶你回家。”

裴緒拽過聞禪的手腕，把他從桌子底下拉起來，把自己的外套給聞禪蓋在頭上，兩人在衆人驚訝的注視下出了門。

“喵喵喵？”

聞禪焦急地搖着裴緒的衣角，他嗓子像被什麽東西掐住了，發出的聲音又細又軟，裴緒把他扯到一個沒人的走廊，高大身形罩住聞禪，低聲道。

“我們去你家，離得近。”

聞禪點點頭。

到了聞禪家，裴緒先進門給聞禪燒點熱水，他提着保溫壺走到客廳，一擡頭，就見聞禪委屈巴巴地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剛才裴緒脫下的外套，放在鼻尖一堆，輕輕吸着。

貓是通過氣味來識別主人的，躲在充滿主人氣味的衣服裏，會不會讓聞禪感到心安呢？

裴緒收回視線，倒了一杯水，緊挨着聞禪坐下。

“什麽時候開始說不出話的？”

裴緒問道。

聞禪搖搖頭，他揪着衣服上的扣子，不動聲色地往裴緒那邊靠了靠。

“喵～”

聞禪一如既往地用貓叫诠釋他的意思。

“你要什麽？” 裴緒偏頭。

聞禪指了指自己的手掌，誰知裴緒沒明白，一把拉起他的手，左看右看。“看你這手相，二十歲後走桃花運，桃花一朵就夠了，不用太多。”

聞禪拎爪子拍了裴緒一下，翻個白眼，俯身下去，靠在裴緒身上，伸手摸他一側的褲兜。

突然靠過來的人形小貓有着軟而黑的頭發，掃過裴緒下颌，他渾身僵硬，像個木架子，眼睛斂下，遮住眸光。

聞禪的手伸進他的褲兜，手指隔着薄薄布料，勾出了手機。

“960920，密碼。”

裴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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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輸入密碼，在備忘錄上打字：“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要不，你幫我打電話問問博士。”

“多少號？” 裴緒拿過手機，點開撥號界面。

聞禪播了號，一陣草原風搖滾彩鈴過後，重金屬背景音下，一個萎靡不振的公鴨嗓道：“喂，哪位？”

“你好，我是聞禪的同學。” 裴緒開了免提，兩顆腦袋湊到話筒前，聞禪偏頭，他視線一瞥，突然落到裴緒輕合的薄唇上。

裴緒的唇色較淡，微微抿起，細細一條，他啓唇，禮貌中多了絲正式。

“聞禪現在說不出話，只能像貓一樣叫，他說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想問問您該怎麽辦。”

電話那頭一瞬間安靜下來，轉椅嘎吱一聲，博士幽幽吐字：“禪小貓在你身邊？”

禪小貓？

裴緒若有深意地看了聞禪一眼，輕輕恩了一聲。

“喵。” 聞禪一叫，他捕捉到了裴緒暧昧的掃視，突然感覺喉嚨一啞，渾身上下都不太自在。

“禪小貓，聞太太跟我提過你的情況，藥不按時吃就算了，你還撤掉給我的投票？你也太……” 博士突然哭泣，委屈地碎碎念。

“喵喵喵！” 聞禪尖聲一叫，打斷博士施法。

“咳，國慶假有空來我這裏一趟吧，按照我的經驗，你的頻繁反常是有原因的，可能跟你見到的人有關，也可能……”

“喵～” 聞禪眯起眼，他搖起尾巴，突然綿長婉轉地叫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博士和他身邊的裴緒都愣了。

那一聲貓叫，飽含旖旎春意。

“也可能，是你到了鬧貓的時節了。”

博士說。

禪小貓立起耳朵，眼睛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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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眼下這種情況，裴緒不敢留他一個人住家裏。裴緒收拾點聞禪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裝包放在門口，轉回去找聞禪，發現他站在卧室窗前，低頭看着角落裏的小提琴盒。

他的半長發虛虛束在腦後，脊背不算寬闊，清瘦感十足。他專注地低頭注視小提琴盒，沒動作，沒離開。

——他看起來有些落寞

裴緒站在門邊等了一會，走進卧室。

“你的小提琴？” 他問道。

“喵。”

聞禪黯然的眸子裏有了些神采，輕輕一叫，推了下裴緒的肩膀，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帶去我家吧，和我家的鋼琴一起做伴。”

裴緒提起小提琴盒，拍了拍聞禪的肩膀，說道。“反正也是落灰，不如換個好環境。”

聞禪品了品，突然覺得，裴緒有嘲諷他家檔次不高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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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到晚上，聞禪表現的還算正常，在沙發上窩着看電視，吃完一袋薯片，時不時看看書，摸摸小提琴，會笑會面無表情，在裴緒上完一天課後都老老實實。

然而，到了晚上睡覺時，聞禪開始變得反常。

他先是站在窗邊眺望月亮，裴緒好不容易把他勸睡了，翻身一伸胳膊，身邊的人又沒了。

裴緒扶額坐起來，走出卧室，發現大門發出咔噠一聲，門縫輕掩，緩緩打開。

光從縫隙中露出，裴緒心裏一緊，他警覺地拿起放在陳列架上的裝飾花瓶，眯縫着眼盯住門口。

小偷？

安保系統怎麽沒響？

裴緒沒動，他握着花瓶頸的手暴起青筋，門虛虛掩上，一個身影從門外鑽進來，蹲在家門口，自閉地縮成一團。

等了幾分鐘，那團影子站起來，裴緒才看清他睡衣上的圖案。

“聞禪？你大半夜在門口做什麽？”

裴緒吓了一跳，他深吸一口氣，放下花瓶，剛出聲，就見聞禪警覺地轉頭盯他，眼淚朦胧着水汽。

“這是怎麽了？”

裴緒走上去，掐了下聞禪的臉，誰知人形小貓頭一扭，不理他，只焦急地撓門。

“你想出去？”

裴緒把他的臉板過來，逼他與自己對視。“你到底怎麽了？”

“喵喵喵喵。” 聞禪叫了一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突然撲到他懷裏，在裴緒脖子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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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公貓鬧喜歡的小母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