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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的勁兒突然變大，裴緒沒防備，直接被他撲倒在地上。

“聞禪，你鬧什麽？”

裴緒墊了一下胳膊，他支起上半身，剛擡頭，就見聞禪用側臉蹭着他的脖頸，一下一下，焦躁不安。

不僅如此，他頭上的耳朵立起，尾巴翹着，微微退離，舔了下裴緒的鼻尖。

“……”

“喵。”

聞禪發出輕細的叫聲，他的聲音好聽，喉嚨裏滾着撒嬌似的軟音，手擡起，如同貓拎着爪子的動作，一下摁在裴緒小腹。

“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幹……” 裴緒彎着眼睛，他制住聞禪胡作非為的手，語氣在戛然而止之前都是愉悅而戲谑的。

直到，聞禪碰了一下他。

裴緒臉上的表情凝住，他慢慢暗了眼睛，在不太明亮的客廳門口打量聞禪。

有貓耳朵的青年趴在他身上，貓尾巴直立，發出急切不滿的低音。他似乎在尋找什麽，又似乎因找到而滿足，蹭着裴緒的脖子，做一些小公貓只會對小母貓做的事。

“你別告訴我，你是發情了。”

裴緒擡手，掐着聞禪的下巴，和他對視。

他的語氣不再充滿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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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聞禪并不能明白。

他試圖掙脫裴緒的桎梏，嘴唇微張，動手打了一下裴緒的胳膊——簡直和貓貓打軍體拳的行為別無二致。

裴緒放開他，還沒說話，就又被聞禪碰了一下。

他一怔，突然好笑地把人形貓貓摁在懷裏，道：

“聞禪，別繼續了。”

聞禪瞪大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見某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而震驚，但他沒有閃躲，反倒擡起臉，在裴緒嘴角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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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好極了。

我讨厭兵荒馬亂，

你卻讓我潰不成軍。

裴緒抓起聞禪的胳膊，勁兒用的大，聞禪一邊喵嗚着，幾乎是被裴緒拖進卧室。

哐當一聲，裴緒鎖了卧室的門，把聞禪摁到床上，居高臨下俯視着他。

“小貓，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話？”

裴緒用手頂着聞禪的額頭，畫圈，看小貓難耐地掙紮。

聞禪眼睛滿是水霧，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實際兇得很。他盯着裴緒，嗷嗚一下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怎麽還咬人呢？”

裴緒嘶了一聲，摁着他的手腕，低頭也咬了聞禪一下。

“生氣了就咬人，你這心理年齡幾歲啊？” 裴緒勾唇，眉梢一挑，他用手撫開聞禪散落在臉上的發絲，誰知聞禪眼睛一直，像貓一樣敏捷地盯着自己的頭發絲看。

“喵，喵。” 聞禪伸手，開始抓自己的頭發。

“聞禪。” 裴緒逗他，低聲叫道，聞禪充耳不聞。

“禪小貓。” 裴緒突然想起自己白天聽到的稱呼，裹着柔情，喚道。

聞禪疑惑地抱着自己的頭發尖，眼睛亮亮的，看着裴緒。

“我們家裴靜靜，原來還有這麽好聽的名字。”

随着話音落下來的，是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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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種引火燒身的方法，裴緒選擇了最立竿見影的一種。

聞禪喉嚨裏突然發出一連串嗚嗚的咕嘟聲，有些像進攻前的威吓。裴緒一愣，就見禪小貓從他身下脫離，異常輕巧地，壓在了裴緒身上。

“喵。”

聞禪低下頭，暗光隐動，摒棄呼吸，眸色流轉。

聞禪像個勢在必得的掌握者，低頭，安撫似地舔了下裴緒的額頭。

貓舔人，據說是把人當成被照顧的一方。

“把我當成小母貓了？”

裴緒輕松地笑起來，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還想跟我做這個。” 裴緒念叨着，輕聲道：“再不承認喜歡我，我會傷心的。”

鬧春的小公貓可聽不得這個。

小公貓黏黏糊糊地在男人身上撒嬌。

衣服開了，不管。

尾巴出來了，不管。

耳朵被人家揉了，也不管。

直到小公貓發現自己喜歡的這只小母貓…… 似乎有着和他差不多的…

聞禪伸手，合了一下。

“嘶——” 裴緒倒吸一口氣：“不知死活。”

他笑罵。

“喵。” 聞禪叫了一聲，突然發現小母貓撐起上半身，拽着他的胳膊，反壓過來。

“喵喵喵喵！”

聞禪的本能讓他遠離危險，身後男人的壓迫感成爆炸式增長，他吓得立起尾巴，抓着枕頭要跑，又被摁回去。

“噓，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惡魔的話音從背後傳來，聞禪哇的一下，吱哇亂叫。

這小母貓，好兇啊嗚嗚嗚。

“別人家都睡覺了，你別鬧，我們也睡覺。”

裴緒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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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小貓不好對付，不代表鬧貓時的聞禪不好對付。

裴緒把人摟在懷裏，抓着他的手。

深夜卧室，微光從窗簾透進來，棉被褶皺被抻平，床單上蒼白的手指收緊，有人動了一下，發出被吞沒似的嗚咽。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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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渡劫後飛升，渾身上下透着神清氣爽。

他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裴緒的卧室幹淨整潔，聞禪的換洗衣服還擺在床頭，聞禪扭扭脖子，回憶起了昨晚。

他昨晚，夢見了一只小母貓。

小母貓看不清臉，渾身很熱，有點兇，但又很溫柔。

簡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我一定要找到那只小母貓。” 聞禪換衣服，呢喃着，突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

他欣喜若狂，沖出卧室，循着聲音，找到了在廚房竈臺前煎雞蛋的裴緒。

裴緒看起來有點困，頭發亂糟糟，穿着一身居家服，生活氣息賊濃。

他站在鍋前，用筷子翻雞蛋餅，突然聽聞禪大聲道：

“裴緒！我能說話了！”

裴緒手一抖，把雞蛋戳碎了一點。

“你醒了？” 裴緒瞧了一眼激動的聞禪，不好的預感頓時出現。

這家夥，不會又給他忘了吧？

“裴緒，你知道嗎，我昨天夢見了一只小母貓。” 聞禪非常開心，湊到裴緒身邊，一邊挑着盆裏準備用來拌菜的黃瓜條，一邊念叨。

“春. 夢？” 裴緒面無表情地把雞蛋放進碗裏，關火。

“你怎麽知道？” 聞禪咳了一下，但一想到大家都是二十歲一個戰壕裏的戰友，便打消了害羞的心思。

“所以呢，小母貓長什麽樣？” 裴緒聽起來興致缺缺，還帶點咬牙切齒。

“不記得了，但小母貓好主動，好兇，我太喜歡了。” 聞禪滿懷憧憬地道：“希望以後能遇到，我一定二話不說就娶她。我記得…… 我還咬了她一口。”

聞禪咂咂嘴，開始回味夢裏的事，只見裴緒解了一顆立領的扣子，把筷子刷幹淨放回架子上。

“哎，你脖子怎麽了？” 聞禪眼尖，又因為離得近，一下就看到了。

“哦，沒事，某只忘恩負義的貓咬的。”

裴緒輕飄飄，不甚在意地道。

聞禪：……

“你不用在意，畢竟我還得留着這個印，等人家來娶我。”

裴緒摸了一下脖子，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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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覺得不對勁，記憶裏裴緒脖子上的咬痕和小母貓身上的重合，聞禪躲在洗手間裏，坐在馬桶蓋上，三觀碎裂。

“卧槽，那個形狀，是我咬的嗎？”

聞禪抓着頭發，瞳孔地震。

“可那麽圓，真的是我嗎？” 聞禪撥弄着自己的虎牙。

“我就瞥了一眼，是不是裴緒唬我？” 聞禪思來想去，已經進化到懷疑主義了。他左右思想，還沒得出結論，就聽洗手間的門被踹開，裴緒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你在做什麽。”

裴緒看着他。

“我應該在廁所裏做什麽？”

聞禪一梗。

裴緒點點頭，洗了洗手，又拿保濕霜擦了下臉，其間，聞禪一直盯着他。

按說，聞禪這種打洞式盯法，一般人早受不了了。奈何裴緒臉皮夠厚，他鎮定自若地做完一切，轉頭，淡淡道：

“我頭一次知道，我家的馬桶蓋，對你有這麽大吸引力。”

聞禪低頭，看了下自己屁股底下印着大牡丹花的馬桶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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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聞禪細思極恐。

如果說他的夢不是假的，那面前這位用叉子喝粥的帥哥，就是他…… 咬來咬去的小母貓。

“帥哥。” 聞禪聲音幹巴巴的。

裴緒瞥了他一眼。

“我昨晚，可能有點不理智。” 聞禪試圖解釋。

“不理智？”

裴緒緩慢地咀嚼，視線從狹長的眸子上一擡，看得人脊背發涼。

“就是，博士也說了，我最近鬧貓。” 聞禪舌頭打架：“不小心出現一些幻覺…… 但我現在正常了，耳朵和尾巴都沒了，也能說話，以後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裴緒喜怒莫辨。

他舀粥的叉子一頓，慢慢放在面包上，狠狠一戳，動作兇狠，賣力撕扯，嘴上雲淡風輕：“沒事，我一點也不在意。”

聞禪盯着那片面包，顫抖地咽了一下。

“只是被咬了幾口，我，非常，大度。”

裴緒咀嚼完面包，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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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早課出門前，聞禪接到了博士的電話。他戰戰兢兢，裴緒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盯着聞禪小心翼翼，拿走了他的手機。

“禪小貓，我昨晚回去深思了一下，覺得你這種狀況，非常像村外小花當年的狀态。”

聞禪躲在更衣間的小凳子上，把自己藏在矮襯衣的隔間後，盡力縮小存在感，夾着電話探頭探腦。

還好，裴緒沒跟來。

“什麽？”

聞禪問道。

“她當年的狀況和你很像，在結論之前，我需要給你做一個測試…… 你仔細回憶，最近幾次切換都是在什麽情況下？” 博士說。

聞禪仔細思考：“也沒什麽特別的。”

“看見的，聽見的，和誰有關，想起了什麽，都可以。” 博士道。

“……” 聞禪絞盡腦汁。

一次是因為…… 看見了兩個男人在……

一次是因為看見了片兒……

一次是裴緒喝醉了，瞎吸貓……

一次是吃錯藥……

一次是在浴缸裏……

一次是在電梯裏想逃走……

還有一次是在裴緒家床上……

聞禪眯起眼睛，提取關鍵詞：

男的，裴緒。

“似乎，跟我一個朋友有關。”

聞禪猶豫道。

“……” 博士沉默一會：“你倆什麽關系。”

“沒特別的關系，就是住在一起，有時候會一起看看電視劇打打游戲上上課聊聊天睡睡覺……” 聞禪說得保守。

“睡覺？” 博士震驚。

“就是單純睡覺，一人一邊床那種。” 聞禪趕緊解釋——當然，昨晚似乎不太一樣。“對了博士，我昨晚鬧貓了。”

“哦？人形鬧貓這麽快就好了？” 博士問道。

“是我那個朋友，讓我咬了一口，我把他當成小母貓了，據說鬧了一晚上。”

聞禪解釋。

過了幾秒，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美女或近或遠的驚呼：

“博士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倒下了！”

“博士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工作室的房租水電誰來付啊！”

“博士！救護車！有人被秀恩愛的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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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禪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博士半死不活的聲音：

“禪小貓，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喜歡你這位朋友？”

聞禪愣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像被什麽東西掐住了喉嚨，沒法發聲。

“我……”

“你這個症狀，既與鬧貓有關，也與你這位朋友有關。他的存在影響了你恢複的速度，加劇了你鬧貓的症狀，也導致你切換的更加不自如，明白嗎？”

博士言簡意赅。

“可是，他有男朋友。” 聞禪突然有點怕提起這個事：“而且我們真的只是單純的革命友誼，我覺得，我不喜歡他。”

“你說的…… 是卧室雙人運動革命嗎？” 博士滿是疑惑。

聞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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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滿腦子都是夜樓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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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是個好人，但是……” 聞禪試圖說服博士，卻發現如鲠在喉，思緒萬千，又無從下口。

但是什麽？

但是，我不喜歡他？

還是……

他有男朋友，所以我和他不可能？

“你自己想一想吧，如果真是這種情況，或許你短時間內不會再出現鬧貓問題，但我要警告你，未來一段時間，你很可能出現更嚴重的頻繁切換。” 博士道。

“那怎麽辦？” 聞禪咋舌：“我可不想上午是人，下午就變貓。”

“但我說的只是假設，或許是另外的情況，給你個方案，藥暫時別吃，證實一下與你朋友有沒有具體關系——你可以适當遠離他，來察看變化時間的改變，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不喜歡他，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那如果沒變呢？” 聞禪試探道。

“那你就可以準備去偷他戶口本了。” 博士笑嘻嘻道。

聞禪：……

“我才不會做這種蠢……” 聞禪聲音大了些，頭頂上的衣服突然被拉開，聞禪踩着小板凳，和突然出現的裴緒對視。

裴緒光着上身，在挑風衣。

聞禪盯着他的胸肌和腹肌，還有他脖子上的牙印，直白地吞了下口水。

“聞禪？。” 裴緒挑眉。

“那個…… 裴緒。” 聞禪撓了下自己的手背，挑着水汪汪的眼睛。

“恩？” 裴緒拖腔帶調。

“你家戶口本，放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