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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路飛馳失魂落魄地回到604, 路鹿已經洗完了澡，一邊擦頭發一邊問道：“哥哥，你喜歡盛涵嗎？”

路飛馳：“……”

路飛馳聽她語氣輕松得仿佛在問“今晚吃了什麽”，整個人都不好了。

路飛馳崩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不是……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喜歡男生的, 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

路鹿表情無辜地道：“我不知道, 我詐你的。”

路飛馳：“……”

路鹿被路飛馳的表情逗得咯咯笑起來：“我騙你的，哥哥, 我不是詐你的, 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了解哥哥, 我一看到哥哥看盛涵的眼神就知道哥哥喜歡盛涵了。”

路飛馳讪讪道：“那你看到盛涵看哥哥的眼神了嗎？你覺得他喜不喜歡哥哥？”

路鹿：“……他又不是我哥哥, 我怎麽知道。”

路飛馳：“……”

路飛馳會粉上盛涵還是因為路鹿，有一次, 路鹿看綜藝，其中一個嘉賓正好是盛涵, 盛涵顏值最高，但因咖位不夠, 在看人下菜碟的綜藝裏反而被邊緣化了, 鏡頭很少。

路鹿喜歡他的長相，一直快進想要看他的鏡頭。

路飛馳坐在一旁，反正也沒別的事，就跟路鹿一起看，剛好看到這一幕。

節目組布置了任務, 讓嘉賓們去找某樣東西，在尋找的途中，他們遇到了村長家的智障小孫子, 那個小男孩又黑又胖, 見人就嘿嘿傻笑流口水, 當時他們看到他要麽嫌惡地皺眉，要麽繞道而行，只有盛涵把摔倒的小男孩扶了起來，耐心地對他解釋，讓他去別處玩。

有嘉賓對盛涵說：“別白費功夫了，有那時間幹點什麽不好，他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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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涵回：“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看着盛涵，竟果真點了點頭。

節目組把這個片段剪進來是因為覺得智障男孩會聽盛涵的話很“神奇”，路飛馳看到，只覺得莫名戳心。

他家裏有殘疾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殘疾人也需要被正常對待，那麽多俊男靓女中只有盛涵願意放下.身段平等凝視那些天生不那麽幸運的可憐人。

路飛馳因此而開始關注盛涵。

路飛馳熱了一小鍋奶，兄妹二人一人一杯抱着喝，兩人嘴周都沾了一圈白，路飛馳頗為憂愁地嘆了口氣，路鹿安慰道：“雖然盛涵是大明星，無敵帥，但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完全配得上他，不用擔心，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路飛馳鴕鳥狀把臉埋進臂彎，煩躁地喊道：“啊啊啊啊啊我不知道。”

剛才盛涵的那番話讓他臉紅心跳的同時，也心生迷茫，盛涵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給得起嗎，要得起嗎？

扪心自問，他想要的不過是一段輕松愉悅的戀愛而已，他沒有想過将來，也不在意結果，只是想跟盛涵在一起而已。

路鹿平時生活很規律，奶一喝就開始打瞌睡，路飛馳趕她去卧室睡覺，自己從櫃子裏翻出一床被子，到沙發上躺下。

他想，他在604留宿的那天晚上，盛涵也像他現在一樣睡在沙發上嗎？

“我愛一個人的樣子會讓你害怕。”

路飛馳仔仔細細地回憶着盛涵說這句話的語氣聲音神态，又調動所有的想象力想象，盛涵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

他會忘情地親吻嗎？會熱烈地示愛嗎？會不顧一切地索求嗎？

路飛馳越想身體越熱，最後臉頰浮上了兩抹紅暈，他把手伸進被窩，縮着肩，整個人都沉進被窩裏。

他有一種負罪感，但很快樂。

隔天一早，盛涵拎着早飯上門，路飛馳飛快地叼着牙刷竄過去開門，盛涵把帶來的早飯放上餐桌。

沙發上的被子淩亂地堆着，盛涵走過去，想把被子疊好收起來，路飛馳突然想起什麽，小臉通黃，三步并作兩步地疾奔過去，擋在垃圾桶前，結結巴巴地道：“我、我自己睡的被子自己疊好了，怎、怎麽能麻煩你幫我疊。”

他的動作、心思都太明顯，盛涵的視線立時落到他擋了一半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的最上面是一個用過的衛生紙團。

路飛馳慌亂地抓住被子用力搶奪，盛涵也不跟他争，松開手就走向廚房，準備去拿幾只玻璃杯倒果汁。

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道：“精力不錯。”

路飛馳：“……”

路飛馳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要不是路鹿及時起床跑來客廳，路飛馳懷疑自己會尴尬羞愧而死。

路鹿揉了揉眼睛，問道：“哥哥，你的臉為什麽會這麽紅？”

路飛馳：“……”

盛涵意味深長地道：“可能是室內溫度太高了，有點熱，來吃早飯，我買了包子油條豆腐腦，還買了面包，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麽。”

路鹿的注意力很快被豐富的早餐吸引了，路飛馳默默地松了口氣。

他草草吃完就扔下一句“我去做家教了”，逃也似的跑出了604。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謝過自己有個做家教的兼職，可以借口離開，不然他一定會度日如年。

“他會不會以為我意.淫他啊？”

“我只是想着他的聲音表情和臉……好吧我真的意.淫他了。”

“他應該不會知道吧，他又沒在我腦瓜子裏裝攝像頭。”

路飛馳一路上都在琢磨這些問題，到了鐘阿姨家，才把滿腦子的黃色廢料清空。

接受了一上午的知識熏陶，路飛馳覺得自己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了，心情總算平靜了下來。

他擔心路鹿單獨和盛涵待在一塊兒會不自在，給路鹿打了個電話。

路鹿：“哥你有什麽事嗎？沒什麽事的話就先挂了。”

路飛馳：“……”

路鹿：“排到我了，涵哥哥在等我，我先去玩了，哥哥再見。”

路飛馳：“……不是，你至少告訴我你在哪兒！”

路鹿已經把電話挂了。

三十秒後，盛涵打來了電話：“我們在星城樂園。”

路飛馳聲如蚊蚋：“哦。”

盛涵道：“我已經帶小鹿吃過飯了，你吃完飯再過來吧。”

路飛馳惜字如金：“哦。”

盛涵的聲音帶着笑意：“你精力這麽旺盛，早點過來陪小鹿玩吧。”

路飛馳：“……”

路飛馳挂了電話以後，薄嫣然問道：“老師，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路飛馳擡手做扇子狀給臉扇風降溫，喃喃道：“這一上午的題白做了。”

知識的聖光褪去，他又滿腦子低級趣味。

鐘阿姨留路飛馳吃了午飯，他到星城樂園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節假日的星城樂園人流如潮，熱鬧非凡，路飛馳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盛涵和路鹿。

路鹿戴了個鹿角發箍，臉蛋紅撲撲的，玩得滿頭大汗，盛涵手裏抱着她的羽絨服，俨然就像她的大家長。

路鹿一看到路飛馳就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道：“哥哥，我想坐摩天輪，涵哥哥，你也陪我去好不好？”

兩個大男生對她有求必應。

排隊坐摩天輪的人很多，多是年輕情侶，好不容易排到了他們，路鹿突然皺着眉頭捧着肚子道：“啊！我突然想上廁所，你們倆坐吧，我去找個衛生間。”

路飛馳擔憂道：“你肚子怎麽個疼法兒，沒事吧？”

路鹿擺擺手：“就是想上廁所，哥哥你別擔心。”

工作人員和排在後面的人都在催促，路飛馳和盛涵只得先坐進摩天輪。

一坐進摩天輪，路飛馳就收到了路鹿的短信：「哥哥，不用謝。」

路飛馳：“……”

這小丫頭，人小鬼大。

如果是昨天之前，路飛馳巴不得和盛涵獨處，但經過昨晚和今晨的雙重尴尬暴擊之後，路飛馳真的不想單獨面對盛涵。

他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幾根手指擰成了麻花，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窗外，就是不敢看盛涵。

“怕了？”

路飛馳登時擡頭看着盛涵，外強中幹道：“我怕什麽？有什麽好怕的？”

盛涵輕笑道：“怕我。”

路飛馳：“……”

盛涵上身前傾，距離路飛馳更近，吐息幾乎噴在路飛馳的臉上，路飛馳能聞到他嘴裏西瓜木糖醇的味道，清新好聞。

盛涵道：“我看到垃圾桶裏的衛生紙了。”

路飛馳的臉“轟——”地紅成了煮熟的小龍蝦。

盛涵湊得更近，嘴唇距離路飛馳的嘴唇只有一公分，他笑盈盈地問：“你當時在想什麽？”

路飛馳看着他的臉，腦袋裏什麽都沒有，他遵從身體本能，突然閉眼擡起臉，嘴唇貼上了盛涵的嘴唇。

盛涵游刃有餘的神情突然僵住，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似乎這樣就能抑制住某種下意識的沖動。

路飛馳羞恥到了極點反而破罐子破摔起來，他臉還是很紅，眼睛亮亮的看着盛涵：“在想你。”

盛涵沒有說話沒有動，只一雙眼睛看着路飛馳，可路飛馳卻承受不住他的目光，還是移開了視線。

“我知道你想聽我這麽說，事實也是這樣，我确實想着你。”

路飛馳摳弄着自己的手指甲，低聲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感情上有點遲鈍，但我不傻，我能感覺得到，你對我不是完全沒有意思，有些時候，甚至覺得你在引誘我，非要說怕的話——”

路飛馳擡頭，看着盛涵：“該是我問你，是不是怕我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