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一只流浪貓 這都是他的報應!……

最終, 鐘栀還是選擇坐周沢的自行車把書包送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心境,大概出于一股狠意。周沢劃了她的車,她讓他載她, 天經地義。但去市中心就不用一起了。她要去步行街跟蘇清嘉彙合, 周沢會去哪兒她不知道,估計跟沈琳琳那群人去南京路的pub吧……反正不關她的事。

鐘栀特意穿了厚棉襖, 晚上溫度低。她可不想出去看一場煙花把自己凍生病。

雪還在下,路燈下勻出缤紛的影子, 公交車站沒有人。

地上積了一層白雪。馬路中間的雪被往來的車輛壓成水,已經化開。光禿禿的顯得兩邊堆積的雪越發的白。雪水沾了馬路上的灰塵,濕噠噠, 黑乎乎的,濺到身上就一個泥點。鐘栀撐着傘,周沢圍着煙灰色的圍巾, 單手插兜懶洋洋地就跟上來。

她扭過頭,周沢目視前方:“看我幹什麽?我也要去市中心。”

鐘栀扭回頭,不看他了。

“你真的要跟蘇清嘉過聖誕節?”許久, 周沢突然出聲, 又問了一遍。

鐘栀不想回答。周沢啧了一聲, 也不說話了。

公交車來了。105路公交車,直達市中心步行街。鐘栀頭也不回地上了車。她辦了城市交通卡, 放在感應器上滴一聲,直接去後面找座位。周沢邁着長腿也跟上來。他第一次做公交, 跟着鐘栀就往後面走。被司機大叔給喊住:“哎,小男生,你還沒買車票。”

車上沒什麽人,但全部看過來。周沢掏出手機, “微信?支付寶?”

司機大叔看他的目光仿佛看外星人。吃驚于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不會坐公交的人。不過看在周沢令人驚豔的外形上,大叔還是很有耐心地指了指感應器:“掃這個。”

周沢于是拿手機去掃。掃了半天都沒反應。車子已經啓動了,全車的人都在盯着。周沢漸漸感覺到頭大,目光可憐兮兮地看向鐘栀。鐘栀木着臉蹭一下站起來,幾大步過來,拿卡在感應器上滴了一聲。拽着他袖子就把人往後面拖。

司機師傅一邊把着方向盤一邊就忍不住說教:“小姑娘也真是沉得住氣。你男朋友擱這兒站半天你也不說話。鬧脾氣也得先把人領過去再鬧啊。”

“對啊女朋友。”周沢委屈巴巴的,“把我一個人丢在那兒,我都不會弄。”

車上幾個乘客一陣哄笑。

鐘栀繃着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她真的很想直接喊誰是你女朋友。但是感覺喊出來更像撒嬌,氣鼓鼓地把頭扭到一邊就不說話了。

周沢嘴角翹了翹。在鐘栀看過來的瞬間垂下去。他眼睑低垂,低頭看屏幕。不知道在回什麽人消息,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抖着,表情不是很耐煩。兩邊街景在迅速倒退,車窗外的霓虹燈映照他的臉,輪廓冷冽幹淨。鐘栀看過來的瞬間周沢擡起眼簾,瞳仁中霓虹燈的光色閃爍。

鐘栀的心嗖地一顫,飛快扭頭。兀自在心裏懊惱,差點又被這張臉迷惑。

周沢眨了眨眼睛,忽然掏出手機怼了怼鐘栀。

鐘栀的心裏在天人交戰,明明已經決定不喜歡他了。結果卻又變成這樣。她心裏在自厭,腰上那只手不停地怼她。鐘栀終于還是冒火了:“你幹嘛呀!”

周沢一愣。沒說話,忽然側身過來,修長的手指伸着就要貼到鐘栀的臉。

鐘栀反射性地往後躲。但是他們坐在最後一排的窗邊,鐘栀還是坐在裏面靠窗的位置。躲是躲不掉,後腦勺都貼到玻璃上。她心跳的飛快,又懊惱又忍不住臉紅。就感覺那溫熱的手指貼着她臉頰蹭了蹭,然後迅速收回去:“你臉上沾到泥水了。”

清悅的嗓音就在額前,鐘栀屏住呼吸都能嗅到一股薄荷糖的味道。周沢把她擠在座位的裏面,看着鐘栀蠻不講理地要求:“把手機號碼給我。還有微信號,企鵝號,微薄賬號。”

鐘栀低着頭,不說話。

周沢皺了皺眉頭,又說:“不給我,你一會兒就別想下車。”

他不說還好,一說鐘栀心裏的委屈止不住地往上湧。她沒給過他號碼嗎?她早就給過了。那天的紙條他果然沒看,說不定拿到手就扔了。看吧,鐘栀,你在周沢心裏就是這樣的一文不值!壓抑得情緒剎不住車,像堵得很高的堤壩突然決了堤。

“周沢,欺負我很有意思嗎?逗我玩,看我不知所措,很好笑吧?”鐘栀忽然說。

她聲音很小,可卻像一根針突兀地紮在了周沢的心上,尖銳的疼痛讓他都懵了。

“因為我受你媽媽的資助才能在南五中學習,因為我住在你家裏。所以我沒有在你面前強硬的資格。”鐘栀吸了吸鼻子,很小聲,但字字句句聽在周沢的耳中卻仿佛悶雷,“你無聊了就拿我尋開心。看我想拒絕你又不敢拒絕你很好玩,是不是?”

“不是的鐘栀……”周沢嘴角玩味的笑消失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沒有時尚的衣服,穿着一件用周沢的眼光來看很土的棉衣。沒有時尚的發型,頭發長長了以後就別到耳後,露出少女幹淨秀麗的五官。可是鐘栀很瘦,瘦得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蕩蕩的。她纖細的脖子微微低垂,眼睫被淚水染濕,一縷一縷的。

哭得鼻尖通紅,她烏黑的眼睛就那樣注視着他,周沢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攥住。

他張了張嘴,漂亮的眉眼閃過懊惱,更多的是後悔。

不知道說什麽,仿佛說什麽都是錯。

車忽然到站,乘客陸陸續續下車。鐘栀也不等他反應過來,靈巧地翻過座位就往後門走。周沢神經反射地跟上來,一把抓住想跑的鐘栀。

鐘栀跑也跑不掉,被他強硬地握住了手腕。她嘗試用巧勁掙開,但是周沢的手跟鐵鉗一樣,死死轄制住了她。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跟他扭打,只能被周沢拽着走。

南城的冬天還挺冷的,可再冷也冷卻不了年輕人想過聖誕節的熱情。緩緩飄落的大雪與一望無際的彩燈,聖誕節歡快的音樂,到處擠滿了情侶。

戴着馴鹿角的少男少女從中穿行,歡聲笑語,熱鬧非常。

周沢拉着鐘栀從中穿過,優越的長相和出衆的身高引得路人頻頻回頭看他。有大膽的女生舉起手機就拍。要不是看他死死拽着一個少女,估計都得過來要微信了。

朱浩臻和王向喜幾個高三一班的男生應沈琳琳的邀約,正在步行街跟南京路的路口等沈琳琳一群女生。聖誕節蹦迪是保留項目,不過要從十二點以後開始。十二點以前,他們都在步行街玩。朱浩正靠着路燈的柱子跟一個女生說話,一擡頭,一群人都看到了周沢。

雖然人多,但是有的人就是能讓人一眼就矚目。

“哎,那是不是周沢?”王向喜旁邊一個女生撞了撞他,不用王向喜肯定,她又問,“他牽着的那個女生是誰?好像沒見過?”

王向喜對周沢心裏有疙瘩,上次字典砸臉的痛感永生難忘:“哦,鐘栀。”

“鐘栀?誰?”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鐘栀,“沒聽過。”

“就那個貧困生。”

朱浩臻吐了一口煙,眉頭皺起來:“他不是答應了沈琳琳蹦迪嗎?怎麽跟鐘栀在一起?”

說鐘栀女生們不認識,說貧困生她們都知道是誰了。女生仔細打量起鐘栀,隔得遠看不清五官。就勉強看一個形體。鐘栀裹得像個熊,完全看不出身材:“哎我說,周沢不是有潔癖嗎?我記得還挺嚴重的。以前跟琳琳談的時候,手都不讓牽。”

這話一說,集體沉默了。

女生們盯着周沢握着鐘栀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眶。

鐘栀完全沒感覺遠處有人盯着她。她被周沢拉着在人群中穿行,走的飛快。終于在一個巨大的聖誕老人玩偶下面,鐘栀走不動了。蹲在地上死活不走。周沢才停下來。他蹲在鐘栀的面前,眼睛倒映着旁邊聖誕樹上閃光的彩燈,亮的像星星。

兩人面對面蹲着,鐘栀低頭咻咻地喘氣,周沢就看着她:“鐘栀,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原諒我吧。之前是我的錯,我沒有瞧不起你,我們和好好不好?”

鐘栀一頓,抿着唇擡起頭。

周沢纖長的眼睫眨動着,伸出手捧着鐘栀的臉頰。大冬天,他手心特別熱,觸碰到鐘栀被寒風吹得冰涼的臉頰仿佛一陣火燒。周沢神情安靜又認真:“其實流浪貓也沒什麽不好。貓貓多可愛啊,而且我小時候祖母說我是小狼犬。你看,你是流浪貓,我是小狼犬,咱們貓狗一家親。”

鐘栀這一口氣給噎得,她木着臉,無語地看他。

“人家說貓的時候,都是誇贊。罵人的時候才會說狗東西。”周沢又說,“你看,我都沒罵你。你原諒我吧。”

鐘栀吸了吸鼻子,內心開始動搖:“……就不能是人嗎?”

“能啊。”

周沢彎了彎眼睛,漂亮的五官比少女的夢境還要美:“那你是原諒我了?”

鐘栀低着頭,沒說話。許久才點了頭。

周沢眼睛漸漸發亮,他趁勢靠近,眼神十分誘惑地說:“那你現在能把你手機號,微信號,企鵝號,微薄賬號,知乎和豆豆瓣號都給我了嗎?”

鐘栀:“……”

別唬我,你之前要求還沒這麽多,別偷偷夾帶!

周沢:“給我,現在加。”

最終,鐘栀還是給了他手機號。微信號跟手機號是一樣的,企鵝號也寫給他。

周沢瞥了眼鐘栀的頭像,一個粉紅色頭發的動漫少女。跟她書包上那個動漫人物挺像的,都是水兵月。鐘栀被他瞥的臉有點紅,憤憤不平地說:“我就喜歡水冰月,不行嗎!”

“行,挺好的。”周沢一言難盡地加了好友,備注鬼使神差的寫了‘家養流浪貓’。

鐘栀點了通過,正好蘇清嘉等了很久等不到鐘栀,電話過來。

周沢的眉頭又皺起來。很不滿蘇清嘉比他早有鐘栀的聯系方式。可是鐘栀正在打電話,沒心情關注他的表情。簡單的電話告知了方位,鐘栀就準備走了:“我去跟蘇清嘉彙合,你不是也有約嗎?”

“你怎麽知道我有約?”周沢揚起眉頭,一臉桀骜。

“沈琳琳啊。”鐘栀說,“她約你的時候在樓梯間,我聽到的。”

周沢臉又拉下來。

“沒想到你裝不認識我,其實偷偷摸摸關注我。”

她哪有偷偷!

鐘栀憋氣:“我去樓梯間吃飯,不小心聽到的!沒有偷偷摸摸關注你!”

周沢哦了一聲,更不高興了。

鐘栀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麽,明明跟沈琳琳約好的人是他,怎麽好像錯的人反而是自己。看了下時間,快八點了。晚飯還沒吃,肚子早就餓了。鐘栀低聲說了句‘要不我先走’。話還沒說完,沈琳琳跟兩個女生,帶着一閃一閃的馴鹿角發箍從旁邊一個精品小店出來。

沈琳琳看到周沢的瞬間就抛棄了同伴,笑着小跑過來:“周沢!你來了!”

周沢被她纏住,扭過頭,鐘栀已經不見了。

他臉上戾氣一閃,朱浩臻王向喜幾個男生也抄着兜慢吞吞地走過來。看到周沢老遠地招招手,一群人彙合到一起。沈琳琳像個公主一樣高興得圍着周沢轉圈,興奮地說着一會兒去哪兒玩。

商量來商量去,定不了地址。

沈琳琳幹脆問周沢,她的手才一摸到周沢的袖子就被他甩開。動作挺明顯的。旁邊兩個女生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什麽話都沒說。沈琳琳卻已經習以為常,順勢把手環到旁邊女生的臂彎裏,說:“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去茜茜舅舅的pub吧,這個時間應該開始營業了。”

其他人沒意見,都看向周沢。

周沢單手插兜,一只手正在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通。他就直接問:“在哪裏?”

鐘栀已經跟蘇清嘉彙合了。蘇清嘉知道她沒吃晚飯,帶她去了一家粵式腸粉店。叉燒滑蛋的腸粉剛端上桌,好吃的她恨不得吞舌頭:“我在吃飯。”

“我不是問你在幹什麽,我問你在哪裏。”周沢又說。

周沢跟她一樣沒吃晚飯,現在估計是餓了。鐘栀看了眼黑乎乎的小店。蘇清嘉說,這家店雖然其貌不揚,位置也不好。但東西是真的好吃。這樣的環境,周沢估計看到了都吃不下去:“我在外面吃飯啊。你是餓了嗎?先買點東西吃吧。”

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周沢聽到電話裏傳出嘟嘟忙音的聲音都有點蒙。第一次,有人挂他的電話。他話都沒說完。周沢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機,擡起眼,發現一旁的人全都在盯着他。

他眯起了眼睛,低頭開始發消息。朱浩臻忽然掐了煙湊過來。撞了一下周沢的肩膀。然後在他耳邊很小聲地問了一句:“阿沢,你該不會對鐘栀動心了吧?”

太小聲,周沢沒聽清:“什麽?”

“我說鐘栀,”朱浩臻自從接到鐘栀電話開始,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你太在乎鐘栀了。阿沢,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鐘栀了吧?”

周沢飛快打字的手一頓,擡起頭,眼神有些兇:“你胡說什麽。”

“不是嗎?”

“當然不是,”周沢心髒錯愕地失了序,但是他很篤定的說,“我只是可憐她,你瞎猜什麽。而且,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朱浩臻啊了一聲,閉嘴了。

周沢卻覺得不高興,啪嗒一聲按滅了手機。消息也不發了,直接将手機塞回兜裏。他擡眼看向其他人,上挑的眼尾冷冷淡淡一瞥,天生的誘惑力。他問:“去哪兒定了嗎?”

沈琳琳笑起來,頭上的鹿角一閃一閃的特別可愛:“定了,去pub。”

周沢沒意見,其他人都沒意見。

一群少男少女歡呼一聲,興高采烈地往目的地走。沈琳琳像個快樂的鳥兒,圍着周沢不停地說話。周沢手踹在兜裏,不冷不熱的。高興了就應一聲,不高興就沒反應。周圍很多人都習慣了他這個态度,大少爺就是有這個資本。

新開的pub很熱鬧,八點半就已經群魔亂舞了。因為來的都是未成年,其中一個還是老板的親侄女。Pub的服務生給單獨開了包廂。

一進去,王向喜就熟門熟路地開始點酒。明明未成年不可以喝酒,但是這個未成年不包括富二代。少男少女們什麽貴的酒都敢點。沈琳琳點了很多吃的,朱浩臻還帶了撲克。想跳舞的已經下去跳舞,不想跳舞的就窩在上面打撲克。

周沢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酒不想碰。吃的,更不想碰。

鐘栀可沒有周沢的無聊,她跟着蘇清嘉四處逛,開心得不得了。蘇清嘉真的是個很好的玩伴,他耐心體貼,非常懂女生的心思。很多鐘栀都沒有說話的想法,他都能看出來。鐘栀嚴重懷疑他是不是在女生堆裏長大的,或者家裏有姐姐妹妹。

“确實有。”蘇清嘉忍不住笑,“我有三個姐姐,而且性格各異。”

鐘栀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什麽類型的女生都能哄好。”

蘇清嘉笑臉僵了一下。見鐘栀無知無覺的樣子,忍不住嘆氣:“不知道你這句話算誇我還是損我。”

“當然是誇你!”鐘栀咧嘴一笑,“好相處總比不好相處讨人喜歡。”

“不覺得我中央空調嗎?”蘇清嘉又問。

鐘栀正在看霓虹燈和花車,南城有一條裝滿彩燈和玩偶的小火車烏拉烏拉地從人群穿過。小火車上的鈴铛铛铛的響,上面落了一層雪。紅與白交相輝映,各色可愛的玩偶在上面招手。鐘栀第一次看到,覺得又新奇又漂亮:“什麽是中央空調?”

“啊,”蘇清嘉沒想到鐘栀不知道,半晌,他懊惱自己大意了,居然自曝其短。轉移話題說,“鐘栀,要不要拍合照?”

這樣熱鬧的場景,跟游樂園那天很像。鐘栀扭過頭:“啊?”

蘇清嘉拿出手機一把攬住鐘栀的肩膀對鏡頭,飛快地說:“茄子!”

鐘栀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拍了照。

蘇清嘉不是周沢,他突然拍照,鐘栀也不好意思去搶他手機。只能抿了抿嘴,說自己今天的衣服不好看。蘇清嘉笑笑:“沒事,就留個紀念。”

鐘栀想想也笑了,點點頭。她想了想,舉起手機對着又一次路過的小火車拍了個照。注冊賬號這麽久,她還沒有發過朋友圈。鐘栀将照片上傳,編輯文案的時候想了很久,最終只有簡短的一句:“第一次過聖誕節,很開心。”

Pub這邊,周沢無聊得耍手機,冷不丁就刷到了鐘栀的朋友圈。

就拍攝技巧而言,非常糟糕。畫面除了小火車的燈是亮的,雪是白的,車身是紅的。上面招手的玩偶都出現了高糊。而就在這張高糊的畫面裏,他非常眼尖的看到了一只不小心伸出來的手。就手指的長度和形狀來看,是男生的。

不用說,蘇清嘉。

周沢冷笑了一聲。調出通訊錄,找到備注為流浪貓的聯系人,點了。

電話那邊通了,但是不知道主人是聾了還是瞎了,一直到一分三十秒,聽筒裏的機械女聲機械地說:“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然後挂斷。

旁邊打牌的朱浩臻瞅了一眼,見他眼中閃着兇光,愣了下。

然後就看到周沢把手機拿到手上,不停地撥。電話裏反複出現‘您撥打的號碼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周沢的眉眼中全是戾氣。

那邊人不接,他就挂了再打。

朱浩臻與王向喜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浮現了一個微妙的表情:這是他的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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