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你說得對◎
隔日上午葉織到醫院輸液,無聊時邊刷網頁,邊和李晚檸分享準備買的夏裝和戒指。
李晚檸正上課,只能打字。
【你不是和你媽吵翻了,還有錢買買買?】
葉織右手在輸液,左手緩慢打字:【我的車賣了三十萬,明年就畢業了。】
【你那輛車一百萬,才開了三年!!賣給誰了?也太坑了,我找他去。】
【4S店的置換平臺估的價。這幾年一有空就自駕游,開得多,還修過幾次,三十萬正常。】
【……您要賣也賣給我呀,可心疼死我了。對了,謝嘉淮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你好不好,他要把存的壓歲錢轉給我,讓我給你交學費買飯吃。爹不靠譜,媽偏愛姐姐,姐姐從來不理他,小朋友卻一點都沒長歪,那麽懂事,挺難得的。】
謝嘉淮是葉織同母異父的弟弟,剛剛十一歲,小學五年級。
也就是李晚檸,明知道她有多抵觸這個弟弟,依舊時不時地提一句。
隔了五分鐘,沒等到葉織的回複,李晚檸發了個求抱抱的表情過來。
又過了五分鐘,葉織依舊沒回,李晚檸發了個親親的表情。
發到第六個表情,李晚檸确定葉織不會拉黑自己,趕緊轉移話題:【你怎麽不叫寧廷森陪你打針?】
【葉頌心不是偏愛,是對我有愧。這些年我用的是我爸留下的遺産,超出的部分,比如她給我買的房子,已經還給她了。】
發完這條,葉織就丢開了手機。
微信提示音接連響了幾次,她不想再和李晚檸辯論家事,就沒看。
從醫院出來,葉織上了聶宇洋的車,去他的廣告公司收拾私人物品。
聶宇洋去停車的工夫,葉織先上了電梯。
她剛上了一周班,跟同事交流不多,走進辦公室,無視投過來的目光,直奔自己的位置。
方總正立在會議室外和下屬交待事情,瞥見葉織,走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到我的辦公室來。”
葉織慢條斯理地卷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半晌才開口:“什麽事兒?”
這無視的态度讓方總冷了臉,頓了頓,她說:“就算只是來兼職,你是不是也該有起碼的責任心和道德感,提前知會一聲,把沒完成的工作交接出去?”
葉織輕嗤一聲,反問:“跟我談責任和道德,你也配?”
葉織接連四天沒到公司,沒請假也不接電話,盡管知道緣由,作為上司,當着其他下屬,方總也不能不問責。她本想做做樣子把人叫到辦公室,客套兩句就放行,沒想到葉織腳都不挪,當衆不給面子。
因為理虧而打算低調處理的方總,為了在下屬們面前維護自己的威信,只好義正言辭地說:“這是什麽話?你年紀小,還沒出社會,我不跟你計較,非親非故的,也沒必要浪費口舌教育你。”
方總一本正經的模樣把葉織逗笑了:“除了替你的私事跑腿和被你強拉到酒吧,向客戶出賣色相,你安排過什麽需要交接的工作給我?你這種人,能教育我什麽?”
“我什麽時候把你強拉到酒吧向客戶出賣色相?小姑娘,不管你畢業後準備到哪裏工作,總免不了和甲方打交道、維護合作關系,在工作中當然要有保護自己的意識,但不能過分敏感。王總年輕随和,只是和你多聊了幾句,你就覺得人家在打你主意,甩手就走。幸好王總不計較,不然公司的損失誰來負責?我們公司門檻高,招人很謹慎,既然你是靠着劉總的面子進來的,總要給他一點面子,講點道理,別讓他難堪。”
人心虛的時候,話總是格外多,聽方總滔滔不絕地講完這一大堆,葉織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難怪你看到他不斷灌我酒、試圖動手動腳,卻不幫忙解圍。原來在你眼裏,這叫維護合作關系,你在工作上可真有獻身精神。”
方總氣紅了臉。
帶葉織來兼職的劉總剛好走進公司,并發現了站在門外看熱鬧的聶宇洋:“宇洋,你怎麽來了?”
看到葉織望了過來,聶宇洋沒法再躲,只好跟着劉總進了門。
公司的員工紛紛向他打招呼。
聶宇洋是家中的小兒子,上面有哥有姐,父母四十歲的時候意外得子,寵得不行。知道他沒有事業心,他們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別學壞,把集團的主要業務交給了年長他十幾歲的哥哥姐姐打理,怕他畢業後游手好閑,半年前分了兩家廣告公司給他管。
還有兩個月,他才畢業,公司裏的人個個比他大,他嫌“聶總”又俗又老,讓大家直接叫他名字。
不過除了跟聶家沾親帶故、看着他長大的劉總,公司裏沒人當真這麽叫,大都稱呼他“小聶先生”。
走到葉織的桌前,聶宇洋深深地看了方總一眼:“你是誰來着?我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不等一臉難色的方總說話,他又用一貫散漫的腔調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靠着我姐夫的面子進來的。”
尴尬到極點,方總反而收起片刻前讨好的姿态,板起臉不再吭聲。
葉織不想浪費時間,收好僅有的幾樣東西,和劉總點了下頭,對聶宇洋說:“走了。”
聶宇洋又瞪了方總一眼,接過葉織手中的東西,跟她一起走出了公司。
“這人什麽玩意兒,一臉不服,跟受了多大冤屈一樣。我馬上讓她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葉織并不在意這個人,白了聶宇洋一眼,快走幾步進了電梯,按下了閉合鍵。
聶宇洋拿手擋了下關了一半的電梯門,擠了進來:“我哪兒惹着你了?“
“熱鬧好看嗎?“
聶宇洋哈哈一笑:“難得遇見你跟人吵架,不看兩眼多虧得慌。這事兒都怪我姐夫,我回頭找他去,你要不喜歡這兒,我讓他再給你安排個活少錢多的地方。”
“不需要。”
葉織從一開始就沒想到聶宇洋家的公司上班,是他死活非要把她拉來。
“我跟你說,就你……就咱們這樣對錢沒什麽概念的,賣車那三十萬半年都撐不到,你房子還沒租呢!你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鍋碗瓢盆、衣服鞋襪樣樣重新買,花錢的地方多了,節流沒用,必須開源。”
“我昨天給一個學姐打了電話,她可以幫我找兼職。”
“行吧,要是沒合适的,你再和我說。以我對葉阿姨的了解,不出兩個月她就得服軟求和。”
葉織白了聶宇洋一眼,他沒有李晚檸的膽子,立刻閉上了嘴。
李晚檸之所以敢沒事就誇兩句葉頌心和謝嘉淮,是因為太了解葉織,知道她看着冷,其實記性差、氣消的最快。
果然,中午三個人一起吃飯時,葉織沒再提之前的事兒。
病剛好,瘦了一圈的葉織胃口格外好,她認真吃飯的時候,李晚檸和聶宇洋商量着怎麽逼退最近一直糾纏她的男生。
“禮貌拒絕沒用,他經常不遠不近地跟着我,從教學樓尾随到宿舍,特別瘆人。昨天中午,他突然往我手裏塞了一塑料袋零食,塞完就飛快地跑了,有毛病一樣。”
聶宇洋夾了塊鹽水乳鴿,嫌棄道:“太low了,初中生都不這麽玩。”
李晚檸越想越煩躁:“真是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遇到比你更死乞白賴的人。”
高中的時候,聶宇洋一有空就往葉織家跑,跟她媽她弟她家鐘點工混成了一家人,最後連葉織唯一的閨蜜李晚檸也淪陷了,和他稱兄道弟。
聶宇洋斜了李晚檸一眼:“我那是年幼無知,跟自己較勁兒。晚上約人了,去不了你學校。”
有求于人的李晚檸趕緊放低姿态,把剛上桌的炭燒鮑魚推到聶宇洋手邊,賠着笑說:“那吃完這頓,你就跟我去學校,我把他約出來,你跟他好好聊聊。”
聶宇洋點了點頭。
李晚檸又問:“你明天一早就走,晚上約誰了?”
“就馮皓、寧廷森他們。”
李晚檸看了葉織一眼,想問聶宇洋為什麽寧廷森對葉織沒印象,記起今天已經招惹過一次葉織,就忍下了好奇心。
高中的時候,葉織嫌聶宇洋煩,告訴過他喜歡的是寧廷森,當時他的幾個朋友也在場,後來聶宇洋天天拿這事兒裝可憐,說朋友們都笑話他。馮皓他們嘴壞,沒可能不和寧廷森講。
葉織太了解李晚檸,猜到了她在好奇什麽,立刻回瞪了一眼。
時隔多年,十五六歲時的那點好感早就消失了,不過對于唯一注意過的男生,多少還是有些濾鏡在的。
*********
李晚檸的學校遠,聶宇洋沒趕上吃晚飯,直接去了酒吧。
寧廷森和馮皓也是剛到。瞧見聶宇洋,馮皓問:“你明天一早就走?”
聶宇洋“嗯”了一聲:“學校一堆事兒。”
“那你為什麽來?葉大小姐緊急召見?”
“滾!我回公司簽字。”
聶宇洋這趟過來确實是有正經事,但要不是李晚檸急吼吼地說葉織失聯,他大可以下周再過來,多待兩天。
馮皓正想繼續嘲他兩句,去洗手間補妝的沈安禾坐了回來,莞爾一笑:“聶宇洋,好久不見。”
聶宇洋上一次見沈安禾,還是兩三年前,意外了一下,點頭打了個招呼。
沈安禾對寧廷森的朋友向來熱情,方才遠遠地聽到馮皓拿葉織開聶宇洋玩笑,順勢說:“一直聽馮皓說你有個追了很多年的女神,能看看照片嗎?我最喜歡看大美女了。”
“你聽他扯,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我跟她現在是兄弟姐妹。”
馮皓切了一聲:“我和寧廷森也是你兄弟,你怎麽不對我們随叫随到,鞍前馬後?”
聶宇洋給自己倒了杯酒,晃着杯子,慢條斯理地說:“慣性犯賤。”
聶宇洋一自黑,馮皓反倒沒詞了,他和聶宇洋碰了下杯,認同道:“人都一樣,越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越上趕子惦記,何況葉大小姐是真漂亮。”
記起馮皓說過聶宇洋追不上的大美女喜歡寧廷森,沈安禾托着腮歪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寧廷森:“那個女生,真有那麽漂亮嗎?”
寧廷森正走神兒,稍稍一愣,說:“不知道。”
“你今天怎麽了,一直心不在焉的。”
寧廷森沒答,删掉一直沒收到回複的對話框,看向馮皓:“你說得對。”
“對什麽?”馮皓摸不着頭腦,轉而向沈安禾點了點頭:“他今天确實神神經經的。”
◎最新評論:
【女主到底叫什麽啊】
【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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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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