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這就是我的複仇

傑森凝視眼前的男人，他們分離了太久時間，蝙蝠俠身上的裝備都已經更新疊代。傑森從前很小，小到能被男人身上的披風輕松裹住。那時的披風不知道和現在還是不是同一種材質。

現在他長大了，他已經快和布魯斯一樣高了。當傑森還是羅賓的時候，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今晚很狼狽，老頭子，你老了。”傑森在蝙蝠俠警惕的目光中輕松笑笑，“讓我猜猜，你一定在想我是誰，我有什麽目的。”

布魯斯站在他對面，沉穩地分析，“是你幫了我，你就是那個夜翼和紅羅賓想在我面前隐瞞的人。”他面上看不出疑惑，但傑森知道他心底一定是思緒飛快流轉，“你是我從前認識的人。”

“你是……”推理到了一定階段，所有線索連成一串，散落的拼圖拼湊起來，變成完整的圖形。布魯斯白膜下的瞳孔張大。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此前他已經在這上面吃夠了苦頭，所有知道蝙蝠俠失去了什麽的敵人，都樂意用這個當作尖刀捅進他的心髒。

他不能出錯，出錯就會遭受又一次打擊，出錯就會讓其他人受傷，出錯就會讓他回想起，他是怎樣失去自己的兒子。

“相信自己的判斷，你可是蝙蝠俠。”傑森說，他的手繞到頭罩後方，把它取下來，扔到布魯斯腳邊，那張年輕的臉龐因此顯露出來，“你在裏面找找，也許能找到我的頭發，拿去做DNA檢測。夜翼他們已經做過好幾輪了，不過我想你還是願意親自來。”

這就是迪克和提姆隐藏的秘密，他們找回了傑森。迪克有時會和布魯斯作對，他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會在特殊情況下做出自己的判斷。但是隐瞞仍然是他們之間的一件大事，尤其是這件事還涉及到布魯斯本人。只有傑森，只有傑森會讓迪克願意這樣做。

想說的話太多，反而全部堵在喉嚨間，布魯斯擠了半天，傑森耐心等待，只等到他艱澀地說，“發生了什麽？”

傑森失笑，“你以前不是這麽不健談的人，B。”他搖搖頭，路燈透過茂密的樹叢靜靜地點亮此處的一方空間，樹葉的影子投在傑森臉上，遮住他的表情，“讓我來幫你。”

“你想要回小醜，”傑森挑起一個輕蔑又諷刺的淺笑，他扔出一針試劑，被布魯斯接住，“那就把這針試劑打下去，如果你願意為這個醜角做到這一步，我就把他還給你。”

說到這裏，傑森厭惡地皺起眉，“說得好像我是一個棒打鴛鴦的封建家長似的，你就是和夜翼共度餘生都比小醜來得強。”

布魯斯看向掌心的試劑，然後才把目光放到小醜身上。傑森死而複生這件事讓他太驚訝，以至于他過來後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小醜身上。他這才發現小醜奄奄一息地吊在半空，臉部青腫模糊。

布魯斯心底發涼，不是為了小醜的安危，而是為了傑森。他不了解現在的傑森，無法得知他是為了什麽目的綁架小醜。

是複仇，還是失控後的越線？

是向小醜複仇，還是向蝙蝠俠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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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憤怒于正義不能得到回報，還是憎恨蝙蝠俠沒有救回他？

“你總是這樣，想得太多。”傑森說，他的語氣平平，仿佛眼前不是一件大事，“我可能忘了告訴你，不管你怎麽選，我都會讓你注射這針藥劑，區別只在于這過程是和平還是暴力。”

布魯斯擡眼，傑森的表情隐藏在陰影裏，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不給布魯斯讀出他內心的機會。

蝙蝠俠相信羅賓不會對自己不利，即使是前羅賓。

但他不能确認傑森的狀态，不能确認他是受人控制，還是發自內心。

如果他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站在這裏，傑森可以對他做任何事，因為這是父親虧欠兒子的。

可是他以蝙蝠俠的身份站在這裏，他肩上挑了一整座城市，他不能任性。他的任性就等同于抛下自己的責任，讓迪克、提姆或者別的人撿起它。

兩人隔空對視，任由夜色填充在他們之間的空缺中。

小醜怏怏地出聲，“你們可能上演家庭倫理劇太開心了，以至于把我忘記了。”

這句話開啓了戰鬥的序幕。布魯斯手腕一抖，煙.霧.彈抛在地上，絲絲白煙遮蔽視線。傑森剛抛開了自己的頭罩，他啓用多米諾面具上的紅外線功能用了一會兒。這眨眼的功夫布魯斯已經利用鈎爪把自己的身體扯開，直直往空中小醜的方向飛去。

在場的人不止他、傑森、小醜三人。毒藤女手一揮，捆住小醜的藤蔓遠去，同時另一些藤蔓毒蛇般朝布魯斯湧過來，試圖将他納入包圍。

布魯斯翻手抖出除草劑。蝙蝠镖甩出來，隔斷身邊的藤蔓。其中有一枚飛得格外遠，那是遙控蝙蝠镖，內附芯片操控，可以飛得更遠，抵達蝙蝠俠想讓它去的任何地方。

那枚遙控蝙蝠镖割裂小醜頭頂的藤蔓，罪犯像一袋壞掉的沙包重重摔下來。布魯斯正欲上前，傑森在他身後撲過來，關節技鎖住他的腰與脖子，将他向後扳倒！

兩人在地上翻滾起來，傑森抓住空隙，從夾克內層拿出新的針劑往布魯斯身上紮。布魯斯徒手抓住針管，他手指發力，生生把玻璃管捏爆，綠色的不明液體淌了他們一手。他一腳蹬在傑森的腰間，将人踹翻過去，給自己重新起身的空間。

他這一腳傑森就知道他沒有用力。蝙蝠俠能一腳踢飛滴水獸的石頭腦袋，但這一腳只是讓傑森後翻穩住身體。他在心軟。

傑森起身的時間，布魯斯已經站定到小醜身邊，他身後傑森輕嗤，“你會後悔的，老頭。”

布魯斯來不及細想，小醜可能在高空墜地的過程中扭斷了自己的脖子，此時正一動不動地歪倒在地上。布魯斯半跪下來，将指尖放到他的頸側去探他的脈搏。

原本暈死過去的小醜猛地睜開雙眼。那眼瞳猩紅如血，冰冷無情。這個人不是小醜，他是傑森的同夥，一個扮演者！

無數黑色蝙蝠撲面而來，有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布魯斯回憶起了童年對于蝙蝠的恐懼。緊接着他看見站在蝙蝠群裏的男人，白發紅眼，尖牙寒光熠熠。

吸血鬼？

他扮成小醜只是為了吸引布魯斯的注意力！

這段思考的時間太短，針尖戳進布魯斯頸側的皮膚，随之而來的是液體注入體內的冷感。灼燒感遍布身體的每個角落。更讓布魯斯內心冰涼的是傑森的聲音，“我說過了，你總是想得太多。”

哥譚的黑暗騎士因為痛苦彎下腰，喉間有沙啞的嘶吼爬出來。

與此同時，迪克背着提姆趕到，窺見眼前的場景，夜翼臉色發白，“B、小翅膀，你們在做什麽？你給B注射了什麽？”

心理上的痛苦更甚于生理上，這管針劑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傑森的恨意，代表他即使與其他人聯手，也要向布魯斯複仇的決心。

傑森愛他，正因如此恨意才會比常人更深沉。

布魯斯是因為他的愛受到傷害，他在燒灼的痛楚中等待着，等待傑森給予他的刑罰。

而傑森只是冷漠地站在邊上，既不回答迪克的問話，也不對布魯斯訴說他的怨恨。

他半蹲在布魯斯面前，然後，掏出了手機。

咔嚓一聲。

他拍了一張照片。

？

燒灼感逐漸褪去，布魯斯終于感受到身體的奇怪之處，多餘的觸感增加了。有某種東西覆蓋了他的全身，他的頭罩甚至因此擠破了一部分。

“哦、哦，天吶，B……”迪克看着他們結結巴巴，“哦，天吶。”他像一臺壞掉的複讀機，只會重複各種語氣詞。

而傑森臉上開始出現表情，布魯斯認得那個，當他在犯罪小巷捉住偷走蝙蝠車輪胎的小賊前，以專業技術搞走蝙蝠俠座駕輪胎的小毛頭臉上就是這副表情。

這表情叫幸災樂禍。

傑森喜滋滋地又是一頓亂拍。銀發吸血鬼滿意地站在他旁邊，“沒錯，蝙蝠俠是一只狼人。”

傑森頭也不擡，“不管他之前是不是，現在他都注射了血清，他必須是。”他的嘴巴簡直要咧到耳朵後面，笑成新小醜，“我要把它發上超英論壇，很快全美人民都會知道，蝙蝠俠是狼人的消息。”

布魯斯伸手摸自己的頭頂，兩只毛乎乎的狼耳朵立在上面。他的狼爪委屈巴巴地蜷在戰術手套和手甲裏，伸展不開。

布魯斯又伸手摸向漏風的屁股，一只蓬松柔軟的大尾巴拖在他身後，藏在披風裏，毛發略硬，但勝在量多。

“這就是我的複仇，”傑森莊嚴地宣布，“你必須體會我的痛苦，三天之內，你不會變回去的，死心吧！”

那邊的迪克已經回過神來，意識到父親和弟弟之間并沒有發生流血事件，他拿出手機開始瘋狂拍攝現場，咔嚓聲毫不掩飾不絕于耳。

提姆虛弱地戳戳他的肩膀，“……錄像……幫我。”

布魯斯想知道為什麽三個孩子裏，就沒有一個真正貼心的小棉襖。他們都認為他更寵愛卡珊德拉是有原因的。至少爸爸的好女兒從不落井下石！

狼人蝙蝠俠沉默，然後發問，“真正的小醜在哪裏？你帶走了他。”

傑森收回手機，他輕浮的笑意收回，他對艾薇打了一個響指，“美人兒，幫幫忙？”

一直冷眼旁觀的毒藤女挑眉，“你确定……要讓他們知道？”

“他們遲早都會知道，”傑森說，“我在給傑克找不要錢的監護人，他們是送貨上門。”

“好吧，随你高興。”藤蔓卷着毒藤女落下來，她踩在地上，沒看布魯斯和迪克他們一眼，身姿曼妙地領他們朝更深處走。

花朵、樹木、藤蔓和青草謙遜地為他們讓道。在公園深處的玻璃花房裏，放着一張破舊的病床和幾臺醫療器械。

小醜就躺在病床上面。

令人驚訝，他标志性的綠頭發和慘白皮膚消失了，膚色回歸正常人。這使得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人，而不是一個超級罪犯。

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臉上布滿淤青，鼻梁骨折，眼圈烏黑。這證明傑森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頓痛打。

布魯斯走過去，抓起醫療器械上擺着的藥品。他認得這個，就在工廠的名單上。這是一批食藥局廢棄的藥品，他們都不曾注意到這些。貝恩的gl11毒液顯然是更吸引人的目标。

傑森雙手抱胸，不帶感情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傑克·內皮爾，為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哈莉真正愛着的男人。”

“傑克·內皮爾不就是小醜嗎？”迪克嗓音沙啞，“在變成小醜以前，他是紅頭罩。”

“這個名號現在屬于我了。”傑森歪歪頭，“我們都知道那個故事，蝙蝠俠、紅頭罩，化學工廠，不慎跌落的男人成了哥譚最可怕的瘋子。不過哈莉給了我一些別的情報。”

他的目光落在布魯斯手裏拿的藥品上，“誰知道小醜在哪裏搞來的情報，他認為這些藥物可以治好他，洗去小醜的人格。當然了，他是打算把這些藥品通通毀掉的，哈莉和艾薇找到了我，我們進行了有趣的合作，回收了所有藥物。”

他聳聳肩，“你可以這麽理解，我洗掉了小醜的人格，現在留下來的人是普通人傑克。希望你們能好好看住他，畢竟我不會長時間留在哥譚，沒辦法保證他時時刻刻都在我的控制下。”

布魯斯望向傑森，他一言不發，但傑森看懂了他心底的疑問。

小醜的受害者之一、死而複生親手把自己刨出棺材的男孩，他表情漠然，稱得上殘酷。

“前段時間，我遇上了一個連環殺手，波士頓屠夫佛耶。他對一個FBI探員所做的一切，和小醜對我做的一切沒有兩樣。我用子彈穿過他的大腦。這個殺人兇手臨死前，竟然在教導我義務警員的不殺主義守則。”

“我意識到他在恐懼，他說那些不是為了動搖我的意志，而是為了以此為理由從我槍下逃生。這讓我發現，這些殺人犯，他們的內心是何等懦弱，不管他們表現得是如何冷酷癫狂，他們始終畏懼着死亡。”

“對小醜這種人來說，死是一種解脫。他是一個浮誇的懦夫，為了躲避現實的殘酷把自己裝進瘋子的城堡，試圖逼所有人承認，沒人敢對抗苦難。這就是他始終針對你的理由，”他看着布魯斯，“因為蝙蝠俠超越了苦難。”

傑森抄起手，“一顆子彈，幫他脫離現實，讓他的亡魂繼續折磨我們，沒有這種好事，我不發善心。”

他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所以，我把小醜這個人格洗掉了，留下傑克。”

“小醜想要所有人記住他，我偏要他在岌岌無名中被世人遺忘。”

“小醜想要證明苦難不可超越，我就留下傑克，讓他囚禁在自己的身軀裏，看傑克如何忍受現實的折磨。”

“小醜想要自由與混亂，想要随心所欲，我就讓他一輩子只能待在傑克的大腦深處，看另一個自己為他的錯誤買單。”

“我要告訴他，他所堅持的每一點都大錯特錯，他的所有論點都不堪一擊，他至今為止犯下的所有惡行都不過是一個糟糕的玩笑，一個笑話。”

“他可笑得一如既往，從未變過。”

傑森的笑容裏流淌出切實的恨意，他在笑，看上去卻怒發沖冠，“我會讓所有人知道，小醜，他就是一個屁都不如的玩意兒。”

“這就是我的複仇。”

作者有話要說：  概括一下桶做的事情

搶走工廠的藥、利用委托人糊弄提姆拖延時間、綁架小醜、用藥物洗掉小醜的人格、用吸血解決提姆拖延時間、拖延時間順便給蝙蝠俠注射狼人血清、給狼人蝙蝠俠拍照上傳超英論壇

屑得一批

樂高小醜是很可愛啦，但是糅合的設定是蒼白騎士。

我個人是不把蒼白騎士的傑克當作是小醜的，在我看來傑克已經接近于一個嶄新的人格了。小醜的本質是失敗者的膽怯，但傑克是有勇氣去彌補小醜所犯錯誤的人。

蒼白騎士的故事裏，傑克是一個很起點流的主角，絕境翻盤，進了監獄之後好好學習，起訴出獄一路當官。雖然他一開始是想向阿蝙複仇的來着，但後來是真心想為了哥譚做好事。蒼白騎士後期他和阿蝙聯手了，但是阿蝙真的好慘。

有意思的是，蒼白騎士指的騎士是哈莉，因為她是傑克的道标，因為她存在，傑克才能從小醜的影響下掙脫出來。小醜不愛哈莉，但是傑克不能離開哈莉，兩者的關系完全颠覆。

因為傑克從善，哈莉離開後的二代小醜女為了讓小醜回來成了新小醜，和傑克阿蝙作對。這可能就是小醜倒下後還有小醜吧。不過本文新小醜不會出場，本文設定裏哈莉不是自行離開，而是去了自殺小隊。

還有一個有趣的地方是蒼白騎士世界是逆序，桶是哥哥，前面的羅賓，迪克是弟弟。

（但我還是要說，阿蝙真的好慘，怎麽傑克當了正派你還是這麽慘？）

我個人是覺得這樣更爽，因為傑克是對小醜一切的否定，小醜不配讓他的死成為蝙蝠家族的心頭陰影，他只配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