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老蝠親的談話

布魯斯看着自己對面的兩個孩子，他們看起來就像是兩只被大蝙蝠吓到炸毛的小鳥球，渾身羽毛蓬松成一團，擠擠挨挨相互依偎。

他注意到他們紅潤的皮膚和進來時臉上毫不掩飾的高興表情，加上夜巡結束後提姆的那點心不在焉。布魯斯得出結論，在完成今晚的巡邏任務後，提姆和傑森有約。他們應該是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回來，考慮到傑森的出身，地點在東區那塊。

他們的感情真不錯。布魯斯感嘆。這樣在哥譚夜色下追逐嬉戲的場景讓他回憶起自己和貓女在屋頂的追逐游戲。

比喻錯誤。依照傑森和提姆的關系，代換後應該是自己和迪克年輕時相互攙扶在哥譚上空飛躍城市的場景。

“趁早休息。”布魯斯說。

傑森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幹嘛，老頭？”

“我想和你談談，”布魯斯開誠布公，“但是你最近都不在自己的卧室裏，所以我只好來提姆這邊等你。”

來了來了，“We need to talk”來了！

傑森小心地觀察布魯斯的神色，确認老頭臉上沒有任何蝙蝠式的不高興成分，他似乎沒有把他們半夜溜出去玩耍這件事放在心上，“那我們去書房說，還是在這裏談？”

“這件事提姆知道沒什麽，他遲早都會知道。”布魯斯說，他換上一副鄭重的神色，望向傑森，語氣認真中帶了一點忐忑，“你已經回到了我們身邊，所以我想，你的死亡證明可以注銷了。”

他在說什麽？

傑森的大腦在某一瞬陷入空白。

布魯斯因為他的反應而顯得隐隐慌張，“我已經咨詢過相關律師，也準備好了證據，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下周你能和我一起出席聽證會……證明傑森·陶德，布魯斯·韋恩的兒子沒有真正死去，他又回到了這個家。”

傑森啞口無言，他張開嘴，傻兮兮地愣了好半天，才別扭地道，“你這些天就在忙這個？”

他回到大宅後，和布魯斯的關系一直不冷不熱。傑森心裏有一部分認為是因為布魯斯無法接受自己對小醜的處置方式，不認同自己的殺人理念，即使傑森願意在哥譚守他的規矩。

他以為布魯斯不高興的原因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不聽話的小跟班，回來的卻是一個更叛逆的大殺人泰迪熊。蝙蝠俠肯定知道傑森在紐約搞出來的大樓屠殺，盡管那些人是殺手。還有被FBI追緝的佛耶，同樣死在傑森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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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現在布魯斯告訴他，蝙蝠爸爸當了好幾天的透明人就是為了這個，為了讓傑森法律意義上的……死而複生。

“埃塞俄比亞的證人有點麻煩，花費了我一點時間。”布魯斯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沒讓其他人幫忙，我只想自己做這件事。”

“這是一個禮物嗎？”傑森問。提姆在他身後摁住他的肩膀，傑森搖搖頭，想把眼睛裏的不舒服甩出去。

而布魯斯只是手足無措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氣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不是一份禮物，傑拉德，不是。”他重複着強調這一點，“這是你應得的東西，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能算作禮物。”

見鬼的煽情的老頭。

傑森咽下喉頭的哽咽，色厲內荏道，“要是我不同意呢，你就打算白做工？”

“如果我重新再收養你一次，”布魯斯說，他那張花花公子臉看上去居然有幾分無辜，“媒體可能對我偏好黑發藍眼幼童的風評會有所改變。”

“你确認不是加重？”提姆在邊上說，“傑森成為傑森的替身之類的。”

“有道理。”布魯斯煞有介事地點頭，韋恩集團的前後兩個管事人在此時展現了對哥譚八卦小報驚人的熟悉程度。

傑森那點文藝青年的多愁善感硬生生給逼了回去，變成濃濃的無言以對。

布魯斯對傑森張開雙臂。

傑森走上前，狠狠搗了蝙蝠老爹的肩膀一拳，“你混蛋得一如既往。”

“但是還不賴。”說完，他和布魯斯抱在一起。

傑森當了五年黑戶，下周他就不是了。

黑戶有黑戶的好處，他不用擔心暴露自己的白天身份，可以全身心專注在任務上，不需要應付白天的浮誇世界，擔心自己變成精神分裂患者中的一員。

恢複韋恩家二公子的身份也有好處。犯罪小巷想要得到改變，僅僅只靠夜裏的秩序維護是不夠的，它需要更多的基礎建設，更有條理的法規，更多的幹淨資金和更多的從良人員。

被富豪收養的犯罪巷流浪兒是一個好身份，既可以和那些刻薄的資本家打交道，也能在原住民那裏贏得信任。

傑森是為了未來的計劃決定參與下周的聽證會，他心裏的藍圖已經有了大致雛形。

“是，絕不是因為你就像六歲小孩那樣，被老爸哄兩句就眉開眼笑。”提姆敷衍道。

傑森從床那頭撲過來，兇狠地從後方用胳膊扼住提姆的喉嚨，“我跟你還沒完呢，小鳥。”

他陰恻恻地在提姆耳邊道，“迪克是被老頭瞞得死死的，你是一只精明的小鳥，我就不信你沒察覺到風頭。”

提姆舉起雙手以示投降，“驚喜，事前知道就不叫驚喜了。”

傑森眯起眼睛，“我早該猜到的。我要求道歉披薩。”

“你把這件事的等級劃分成和你咬了我一口那件事在同一層？”提姆被他的厚顏無恥震驚了，“你知道那之後幾天有多少小報報道了‘韋恩少總脖頸上的秘密愛.痕’嗎？”

“吸血鬼做的事情，和我狐貍有什麽關系？”傑森義正言辭地道，三角形的狐貍耳朵抖了兩下，大尾巴在後邊晃來晃去。

“你就是想吃垃圾食品了。”提姆憤憤地說，他抱住傑森的尾巴一通亂揉，把火紅的毛毛揉成亂糟糟一團。

“不買披薩就不給玩尾巴。”傑森笑嘻嘻地道。

兩個人正在床上用枕頭打鬧，房門突然被敲響。布魯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充滿困惑，“你們還不睡？”

狐貍和人都僵硬了，片刻後，他們安靜地爬進被窩，給自己蓋上被子。

和傑森談完後，布魯斯卸下心頭重擔。傑森答應了參加聽證會，家庭會重歸圓滿。布魯斯拿着從廚房冰箱翻出來的黃瓜三明治，站在自己與父母的全家福面前，靜靜凝望。

再次路過提姆的卧室時，門板後傳來嬉笑的聲音，布魯斯啃着吃了一大半的黃瓜三明治，敲了敲門，“你們還不睡？”

門板後迅速安靜下來。他放心地回到卧室，腦袋剛挨着枕頭。他放在床頭櫃下邊暗格裏的一部通訊器又滴滴響了起來。

布魯斯躺在床上，長嘆一聲，伸手拉開櫃子，“……塔利亞。”

***

小客廳裏現在沒人，達米安在門口小幅度地張望，沒察覺到其他動靜。他放心地走進去，西格莉德跟在他身後，跳上沙發盤成一團。

達米安半跪在電視機底櫃處，戳弄主機部分。他只看傑森弄過一次，不過他記憶力很好，足夠聰明，只搗鼓了幾下就成功把游戲調了出來。

“現在是游戲時間。”小刺客自言自語，盤腿坐在地毯上時臉上還帶着孩子氣的笑容。

他和傑森不是默契的游戲夥伴，因為兩個人老是要相互嘲諷。達米安成為一個游戲老手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正在努力把刺客聯盟的高級教育運用到提升游戲水平上。

這不是偷偷玩樂，只是訓練的一部分。訓練自己的反應速度和理解能力，以便全方位地打擊自己的前任們。

等到他心滿意足地結束今天的訓練內容，回到卧室。達米安發現自己的父親正站在他的房間裏。

“父親。”達米安的心不自覺揪了起來，以母親的标準，他這些日子無疑是在無所事事、浪費生命。而布魯斯站在他的桌邊，面上不帶表情地看着他擺在桌上的那幅畫。

“達米安。”布魯斯朝他扭過頭，“這是刺客聯盟？”

“是的。”達米安說，西格莉德在下邊蹭着他的小腿。那是他和銀狐在聯盟內初次見面的地方。

布魯斯安靜了一會兒，斟酌自己的語言，“你繪畫的技術很不錯。”

“母親給我帶來了很多老師，我在查韋斯老師和他的藝術班那裏學到了很多。”達米安站直身體，努力使自己在父親面前看起來強大，有足以和對方公平對話的資格，“您來找我，我假設您有事情需要我來處理。”

“你的母親處理好了聯盟內部的混亂。”布魯斯正過身來，低頭看向達米安，“三天後她會到達哥譚。”

“意思是我要回去了？”

“我不這麽說。”布魯斯說，“這取決于你的意志。”他的表情有極其細微的變化，而達米安尚且沒有注意到。

布魯斯的餘光掃到達米安放在桌上的那幅畫，他不确定那幅畫是否在表達思鄉之情。

韋恩大宅是他的家，迪克的家，傑森的家，卡珊德拉的家。這棟老宅子是他們很多人的心靈安處。而這裏目前對達米安來說代表着什麽，還是一個未知數。

他的眉毛擰了幾擰，在達米安就要忍不住這奇怪氛圍前開口，“你在小客廳打游戲？”

“……消遣時間。”

布魯斯的外表看不出內心發生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對于達米安而言只是過了短短幾秒，布魯斯道，“如果你需要人陪你，我可以在一邊，看你打游戲。”

作者有話要說：  阿蝙：暗中觀察小鳥們.jpg

阿蝙：警報解除，走了，并去廚房翻出阿福做的三明治

阿蝙：發現一只孤獨的米.jpg

阿蝙：在跟兒子一起打游戲和看他打游戲中徘徊.jpg

阿蝙：你缺人看你打游戲嗎？

西格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