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跳舞

孟芫被半拖半拽着去了屋子最裏面一個梳妝處, 這個屋子的裝飾有點像後世日式的風格,地上鋪着光潔如新的黑色木質地板,周圍柱子上嵌着着油燈,油燈的光芒微弱, 每個梳妝臺旁還有一盞落地樹狀半人高的黑色燈具, 枝桠上點着燈火。

那梳妝臺不高, 所有的女鬼都是直接坐在地上的,用兩扇折疊的屏風隔開,但遮擋不住什麽, 只一回頭就什麽都看見了。

孟芫被兩個侍女按在一個軟墊上,兩個侍女開始給她化妝收拾,動作用力不容反抗,孟芫有些吃痛,往後躲了躲, 但沒躲過去,她在冥界的視線受阻, 看着對面鏡子中的自己, 只模糊看到裏面的人被人上妝梳頭。

矮幾子梳妝臺上擺放着各種首飾化妝品,冥界沒有太過明亮的顏色, 化妝品也是, 顏色都是那種偏深的紅色紫色綠色……她被打了很濃豔的紫色眼影,唇上塗着暗紅色的唇脂,侍女還在她額頭上畫了深紫火焰狀的圖案,然後就是将頭發各種盤起, 樣式十分複雜精美,上面插了數十根金釵玉簪,還有鬓角兩邊還垂下流蘇一樣的金飾。

整個頭重了好幾斤不止。

這還沒完, 孟芫又被兩個侍女強制性的換上衣服,其中一個侍女大概是怕她害羞,将兩邊的屏風拉開遮擋住周圍視線,将屏風上搭着的一堆衣服挑挑揀揀,然後給孟芫快速換上。

露骨的暗紅色肚兜,薄紗透明的外衫……

換衣服的時候,外面傳來紫衣女鬼大聲呵斥的聲音,“還來做什麽?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滾,找你的主子去。”

“風主管,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伴随着一道哭哭啼啼的聲音。

“來人,将她扔出府去,我不需要不聽話的奴才。”回應的是毫不留情的命令。

“不要,不要啊,蒙大人說會帶我走的……”聲音漸行漸遠。

應該是被拖走了,過了會兒就沒聽到聲音了,然後是屋子的大門被重新推開,紫衣女鬼兇狠潑辣的聲音驟然響起,“今晚的大人物多,看上你們是你們的福氣,好好伺候好了,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沒有誰不可替代的,木娘就是例子。”

一邊說着一邊四處看,屋子裏的女鬼們都跟着繃緊身體,一句話都不敢說。

紫衣女鬼逛到孟芫身後的時候頓了下,看着孟芫低着頭乖乖不反抗,眼裏帶了幾分滿意,尤其是看着這個侍女換了衣服後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身材豐滿,面容妖豔勾人,心中一喜,覺得自己是撿到寶貝了。

忍不住道:“等會兒你們再練一練舞,魏夭和芝桂帶帶她。”

似乎想到了什麽,又問孟芫,“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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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芫知道問的是自己,頭又往下低了一點,随口回了一個,“芫芫。”

紫衣女鬼點點頭,“還行,就叫這名字吧。”

見孟芫低眉順眼乖巧模樣,剛才生了一肚子的氣都跟着散了不少,難得緩了緩面色道:“等會兒練舞的時候你就站在後面好好看着,跟着學一學,不強求練會,但也要動,在這府中,聽話是最重要的。”

“是。”

“嗯”

紫衣女鬼滿意的走了,她似乎很忙,腳步跨的很大,眨眼之間便出了門。

她一走,屋子裏就熱鬧起來,本來對孟芫充滿敵意的女鬼們這會兒都收斂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門外木娘的下場還是孟芫入了紫衣女鬼的眼。

弄完一切,孟芫便頂着豔麗的妝容和暴露的衣服跟着女鬼們去了隔壁另一間更為寬敞的屋子裏練舞。

從這些女鬼們的竊竊私語中,孟芫大致了解到這些女鬼是今晚宴會上去獻舞的舞姬,若是運氣好,就會被大人物們看上帶走,說不定還能混個侍妾當當,一旦成為大人們的侍妾,那身份地位就不一樣了,不會漂泊無依,生死不定,若是以後好命生下孩子,那就更有福氣了。

紫衣女鬼口中的木娘就是前些日子搭上了一個大人物,聽到會帶她走,這才跟着飄了,沒将其他人放在眼中。

孟芫跟着女鬼們在空曠的房間裏跳舞,跳舞肯定是不會的,不過她以前上學學過早操,站在後面跟着僵硬蹦跶兩下。

原本白色珠子中的司灼氣得渾身顫抖,不允許孟芫穿這樣的衣服,但孟芫不管,想着今晚可能那些侍妾參加晚宴,她現在變成舞姬反倒是一個機會。

至于身上的衣服,這算什麽,她夏天還穿過吊帶和短褲呢,吊帶外面套一件比較透明的外衫,跟現在比起來,還要暴露幾分。

心裏罵他一聲老土,就不管了。

這會兒司灼在白色珠子中笑得花枝亂顫,白色珠子都跟着發燙,不光是他,靈獸袋中的幾個小家夥也在憋笑。

哪怕它們什麽都不懂,但将孟芫和其他女鬼一對比,也知道她跳得很奇怪。

跳了一段時間後,之前那兩個被點名的魏夭和芝桂就将孟芫單獨拎出來教,沒辦法,這侍女真是跳得太爛了,把其他姐妹節奏都帶歪了。

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教,教了半天孟芫也沒有進步多少,腰直挺挺的彎下去,腿也劈不開,兩只胳膊扭起來沒有一絲柔軟感覺。

最後沒法子,将她塞到最後面,等最後舞結束的時候,才讓她出來露個臉擺個姿勢。

孟芫囧着臉,看着兩個女鬼被她氣走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繼續跳。

一直練習到下午,才有人來喚她們去休息一下,回到先前梳妝打扮的房間,重新補了妝,這次每個人身後都有兩個侍女伺候着。

又過了一會兒,紫衣女鬼帶着一群侍女過來了,侍女手中捧着同樣顏色的衣裙,衣裙是非常難得的金紅色,每一件都不同,但總體看上去是差不多的。

孟芫分到一件繡着大紫色豔麗花朵的金邊紅底長裙,裏面低領肚兜,下面裙子左右開衩,肚兜很短,一擡手就露出纖細雪白的腰。

外面套一件金紅色外衫,那外衫輕薄如霧,套在身上後直接從肩膀上滑落,露出圓潤漂亮的肩頭。

侍女給她帶上紅寶色項鏈,襯托的皮膚更白,身體更飽滿,在一衆瘦弱纖細的女鬼中,十分打眼。

至少,冥界像她這麽胖的女鬼真不常見。

白色珠子中的司灼這會兒笑不出來了,語氣陰森森道:“你敢穿出去試試?”

之前都是女鬼看見,他還能勉強忍受,但出門給別的男人看絕對不行。

孟芫懶得搭理他,“你不要這麽小心眼好不好?”

“我小心眼?你都不給我親,還穿這麽暴露的給別的男人看……”

孟芫低頭看了看,覺得還好,沒敢說她以前去游泳館兼職,還穿過泳衣學過游泳,畢竟掌握一項游泳技能還是很重要的,她大學班上就有個同學暑假去河裏游泳發生意外。

她扯了扯衣服,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這是兩碼事,現在咱們在做正事,不要斤斤計較。”

說着就不搭理他了。

恰好這時大家都收拾妥當了,紫衣女鬼帶着所有人往外走去。

屋子裏的女鬼們婀娜多姿的起身,個個濃妝豔抹,花枝招展。

孟芫也跟着起身,胸前白色珠子裏的人急得跳腳,她嫌吵得慌,用神識将珠子封住,擋住了裏面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

就在她手撐在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她眼前突然一花,還沒反應過來,再次睜開眼就發現眼前場景全都變了。

白茫茫的天地,一望無垠,周圍凝聚着濃郁的青白色靈力以一種複雜紋路的方式朝她身下席卷而來。

而她的身下,則是一具昏睡的男人身體,她踩在男人胸口位置上,上半身無一物,下面是一條十分粗長的尾巴,他身後展開一對巨大的黑羽翅膀。

孟芫一愣,反應過來這是哪裏後,忙将神識探出去,然而神識受阻,什麽都看不到,想了想,又去聯系靈獸袋中的幾個小家夥,也沒動靜。

他們之間的主仆契約像是斷了一樣。

“……”司灼這個家夥做了什麽?

而外面,在其他鬼眼中,只見孟芫身體晃了一下。

站在孟芫旁邊的兩個侍女下意識伸手去扶,被人直接冷臉甩開了,女人站直了身體,讓旁邊兩個侍女由平視變成一點點仰起頭,然後一臉吃驚的擡頭看着自己伺候的這位舞姬。

不同于先前的低頭縮着身子,而是筆直站着,下巴微擡,“她”眯起眼睛環視一圈周圍,目光冰冷而高高在上。

除了個子變高了,身形也略微不同,先前還豐滿的胸脯這會兒平的不能再平,還有那背,稍微有點寬闊厚實了……

兩個侍女偷偷對視一眼,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勁兒。

好在這會兒大家都急着往外走去,一邊小步子快走一邊拿着鏡子偷偷照,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紫衣女鬼就更沒空注意了,舞姬們又不是就她們幾個,還有旁處的,分為好幾個等級,也是這屋子裏住的等級最高,她才會總是過來看看。

防止出了什麽意外。

一出門侍女們就拿着寬大的黑色披風将舞姬們罩住,然後簇擁着她們上了院子外面的馬車上,今晚特殊,馬車可以在幽冥王府府上飛。

跟在“孟芫”身後的兩個侍女,就感覺自家舞姬一坐上去,飛在半空中的馬車都跟着往下一沉。

她們壓下心中的驚愕,擔心出事受責,不敢聲張半分,一輛馬車坐十個舞姬,“孟芫”最後上去,原本其他舞姬有排斥她的意思,一個個故意坐的很開,哪知被人冷眼一掃,一個個仿佛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心裏發寒,感覺比風主管還可怕。

吓得往旁邊擠了擠,空出了一個非常大的位子給她。

“孟芫”鼻腔裏發車一聲不屑冷哼,直接闊腿坐了上去,陰沉着臉,雙手環胸,一副高貴冷豔模樣。

同馬車的女鬼中就算看出哪裏不對也不敢說什麽,只覺得這人先前隐藏的太深了,恐怕之前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是裝給她們看的,這會兒覺得自己要出人頭地了,頓時尾巴翹了起來。

她們就說嘛,怎麽就那麽好運被風主管看到了,不知道在外面躲了多久尋着機會呢。

雖然心裏這麽想着,但一個個面上都不敢顯露半分。

一路随着馬車飛到了前面宴會的地方,府中太大了,等她們到了地方時宴會已經開始了。

宴會的地方是在一處宮殿裏,坐在最上面的是一個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俊眉英挺,長發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身下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桌子,右邊坐着一個青衣美人,美人長相頗為可愛甜美,笑起來的時候一邊臉頰有個酒窩,她似乎很愛笑,還歪着身子對上首的男子說着什麽,手捂着嘴,眉眼彎彎。

這在冥界很少見。

只不過上首的男子都沒有看她,他看向另一邊的空位,眉頭皺緊。

這男子應該就是幽冥王了。

而在幽冥王高座下面,左右兩排坐滿了賓客,一直到門口位置。

宮殿很大,賓客們席地而坐,身前是長案一樣的桌子,上面擺滿了美酒珍馐,一眼掃過去差不多有數千人。

孟芫透過司灼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心裏一緊,勸他待會兒小心點。

剛才她在白色珠子中使勁兒喊,可能聽出她生氣了,某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作出回應,讓她別啰嗦。

“……”

孟芫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她也不是很想給人跳舞,這會兒想到他代替自己出面,除了緊張外還有一絲絲的好奇,很想看看司灼是不是穿了那身衣服畫了同樣的妝容。

只不過某人很小氣,死活都不給她看,只允許她透過他的眼睛看外面其他地方,也不讓她聯系非音幾個,非音幾個應該被他封閉了五感,這會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也是,以這家夥的性子,扮成女人模樣應該是一件很難以啓齒的事,旁人要是知道了,恐怕恨不得殺了人家。

連孟芫都不敢嘲笑他,最多只在腦子裏幻想一下。

大殿裏,中間已經有一群舞姬在跳舞了,這群舞姬姿色一般,穿着也相對比較樸素,一身淺紫色的長裙,身上沒有過多的首飾。

等她們跳完,也沒有幾個能被留下來。

然後就輪到司灼他們了,孟芫在白色珠子中有些激動,她恐高,在司灼胸前站了一會兒後就感到有些害怕,幹脆坐了下來,然後用神識跟他說:“好好跳,争取被幽冥王看上。”

拿話揶揄他。

司灼本來就有些不高興,聽了這話臉色更臭了,磨着牙讓她閉嘴。

他這樣子是為了誰?

孟芫笑眯眯不說話了,腦海中已經能想象得出某人氣急敗壞的樣子。

司灼臭着臉跟在一群舞姬身後進去,脫掉身上的鬥篷,露出妖冶的面容和挺拔的身軀,外面天是黑的,沒有多少光亮,加上他一直站在角落裏,紫衣女鬼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紫衣女鬼站在大殿門口,目送着舞姬們一個個進去,輪到司灼的時候一下子仰起了頭。

“……”

詫異的功夫,人已經繞過她進去了,只見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身後,突兀的多出了一個身高八尺的身影。

而那道身影哪怕是站在最後面,也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舞姬們熟練的走到自己位子上,聲樂一響起來,就立馬開始搖曳生姿。

站在最後面的那個高大身影,則明晃晃的開始渾水摸魚,僵硬的甩了兩下袖子,別人扭動身體的時候“她”甩袖子,別人下腰的時候“她”在甩袖子,別人飛起來的時候“她”還在甩袖子。

弄得周圍的舞女節奏都微微亂了,只是這人氣場太過強大,她們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

最後一曲舞畢,舞姬們婀娜多姿的擺着姿勢,而那個一直沒有任何貢獻的某人則直接橫插過所有人,站在了最前面最中間的位置,擠的其他人晃了晃身子,差點沒站穩。

一個個臉都綠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鬼。

而某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還記着之前孟芫跳舞時這些人告訴她,跳得時候躲在後面,等跳完再出來。

他覺得自己做到了。

偏偏如此霸道的舉措,周圍一群拍手叫好的,“跳得好!”

“這舞姬是誰,好生貌美。”

“別跟老子搶,這舞姬是老子的。”

“滾,明明是老子先看中的。”

原本還比較和諧的場面,頓時起了争執。

站在中間的舞姬們一時間有些無措,只有某人依舊高貴冷豔模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要走。

周圍男鬼都急了,還有的站起來,“你站住。”

“那個高個的,你過來伺候爺。”

“你算什麽東西,這是老子看上的。”

又吵了起來,還越來越嚴重。

最後坐在上首的男人發話了,聲音冰冷道:“你叫什麽名字?”

走了幾步的司灼停下腳步,主要是白色珠子中的孟芫不停安撫他,“忍忍就好了,等出去我給你做好吃的。”

他讨價還價,“親一百口。”

“……”你他媽的要把她親死嗎?

孟芫氣得在心裏罵了句髒話,最後忍了忍道:“十口。”

“五百。”

“……”孟芫鬥不過他,咬牙道:“就一百。”

某人心滿意足的嗯了一聲。

孟芫懷疑自己被套路了,這家夥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一肚子壞水。

外面司灼乖乖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對上上首的男人,男人身上煞氣很重,兩人對上視線後,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麽沉默看着對方。

最後坐在上首的男人笑了,微微勾起唇角,輕聲說了句,“有意思。”

笑容轉瞬即逝,又恢複冰冷模樣,道:“既然都喜歡,那就由本尊做主,賞賜給蒙逖吧。”

話音剛落,坐在周圍的客人中就突然站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一臉驚喜對上首男人拱手,“多謝幽冥王。”

上首男人不語,只是看着司灼,冰冷的臉上似乎在笑。

司灼也笑了,不屑的看了眼男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徑直朝那個叫蒙逖的家夥走去,近了後,他比蒙逖還高半個頭,然後将人拎到一旁去。

蒙逖似乎有些懵逼,被扔到一旁後扭過頭去看,對上“女人”平靜的眸子,心裏一寒,不知為何,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司灼坐了下來,坐在地上讓他身形矮了不少,但身上氣勢卻不減半分,讓人不敢多看。

整個大殿一時間鴉雀無聲。

最後又是上首的男人開口,讓一切繼續。

孟芫在白色珠子中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司灼鬧出了事,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司灼現在還沒有恢複好,若是打起來肯定吃虧。

好在沒有人為難他,想到這裏孟芫又有些氣悶,明明他們兩個用同一個身份,怎麽一換成這家夥,大家态度差別那麽大。

不過,孟芫更擔心的是別的,問:“那個幽冥王是不是認出你了?”

剛才看了那麽久,她感覺有些不懷好意。

司灼回了句,“不知道。”

孟芫苦口婆心道:“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咱們別惹事,就尋找機會離開。”

男人嘴裏唔了一聲。

孟芫懷疑他就是應得好聽,氣得拿手掐了下身下男人的肉,還專挑軟的地方掐。

外面司灼喉嚨裏不自覺發出一聲悶哼,然後聲音暗啞道:“別亂掐,我有感覺。”

孟芫臉一紅,罵他怎麽不早說。

忙把手收回去了,想了想,還把屁股往上挪了一點,她現在坐的地方似乎不太好。

男人喉嚨裏發出一連串的悶笑。

很快,大殿中間又來了一群舞姬,剛才和司灼一批跳舞的舞姬幾乎全都下來陪了客,她們都是小心翼翼坐在大人物身邊,只有司灼坐在正位上,而那個叫蒙逖的大塊頭乖乖坐在旁邊,連手都不敢伸過來,身份互調了。

現在這群舞姬跳得好看多了,至少沒有司灼這個攪屎棍,孟芫看得津津有味,想着以後等她出去了,她也要養一群漂亮的舞姬給她跳舞看。

就這麽瞎想着,她視線一頓,手下意識拍着身下男人的胸口,“喂,那個是不是……韶歌?”

但男人并沒有看多久,只是掃一眼就将視線轉到了上首,上首那裏,從後面偏殿入口處走來一個白衣女子。

在冥界,很少有人穿這種顏色純白的衣服,那衣服白的很幹淨,很清冷,像雪一樣的通透。

孟芫不常穿白衣,她現在的身體比較豐滿,穿了白衣容易顯胖,不過她沒跟司灼說過,她其實很喜歡看他穿白衣,她上學的時候很喜歡那種穿白襯衫、高高瘦瘦戴着眼睛的學霸,不是喜歡暗戀誰,就是覺得養眼,看着心裏舒服。司灼這家夥雖然長相邪魅,身上沒有什麽學霸氣息,但他長得帥,穿個白色衣服頗有種斯文敗類的氣質。

而上首那個突然出現的白衣女人,孟芫第一眼看到就對她印象很好,她身上沒有鬼族冰冷淡漠的感覺,而是很溫暖很溫暖的那種,哪怕只是靜靜坐在那裏,都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感覺。

孟芫注意到,上首那個幽冥王在人過來後,身上氣勢都不一樣了,眼睛更是黏在人家身上,而另一邊那個笑得甜美的女鬼,這會兒臉上笑容有些僵硬。

孟芫還沒細看,外面司灼眼睛又移開了,他随意掃向大殿中的舞姬,恰好這時一個女子跳了起來,面容清晰露了出來。

孟芫想起剛才要說的話,又問了一遍,“是不是她?”

雖然面容變了一些,但在孟芫眼中,鬼族人長得都差不多,除非印象特別深刻的。

而韶歌因為相處的久,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這個她指誰司灼自然知道,漫不經心回了一句,“是吧?”似乎根本沒将那個人放在眼裏。

孟芫氣得都不想跟他說話了,這人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偏偏他還喜歡勾着她,“你不是想找那個盧姐姐嗎?就在上面。”

本來準備三天不跟他說話的孟芫,一聽這話,立馬問道:“誰?”

問出這個字的時候,腦子裏就反應過來了,眼睛微微睜大,“就是上面那個?真有這個人?”

比起發現是誰,孟芫更震驚的是韶歌沒騙她,其實她都已經不抱有希望了,尤其是在這裏看到韶歌,覺得她口中的話恐怕三分真七分假,所謂的真最多也就是冥界有通往異界的寶物,這個司灼已經證實了,還告訴她玄冥一族的事。

她讓司灼趕緊将眼睛轉向上首,司灼聽話的瞥了一眼,但也只是瞥了一眼,他覺得沒什麽好看的,女人一張死人臉,長得沒有孟芫好看,性子也沒有孟芫讨喜,孟芫哪怕不笑,臉上神情都很豐富,眼睛跟會說話似的。

他匆匆一瞥,孟芫就更看不清了,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她已經懶得跟他計較了,只是好奇問,“你怎麽知道的?沒認錯吧?”

這次司灼乖乖回她,很肯定道:“沒有,她是生魂,跟這些鬼不一樣。”

“生魂?”孟芫驚訝,“生魂能在這裏待這麽久?”

“能,她身上有穩固神魂的寶物。”

孟芫點點頭,又問了一句,“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比起這些,她更關心的還是早點找到寶物回去,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像韶歌所說的那樣尋找寶物離開冥界,但現在還沒離開,恐怕只有兩點原因,要麽就是舍不得,要麽就是沒找到。

孟芫有點擔心是前者,若是這女人舍不得離開冥界,那他們就不好找機會合作了。

但司灼卻笑了,“自然是看戲。”

“看戲?”

孟芫還沒反應過來,她就看到殿中場景倏然一變,眼前千百道幽光一閃,晃花人眼。

而她随着司灼的視線快速往後退去,退去的同時,某人還拽過旁邊的一個高大身影往前一扔,擋住前面刺來的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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