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合葬

這會兒外面天還是黑的, 孟芫扶着司灼回到床上休息一會兒,南蜮湖這邊的天氣似乎不太好,白天也是陰沉沉的那種,他們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 窗外還是很昏暗。

不過時間應該不早了, 孟芫和司灼起來的時候, 南澤過來了,問孟芫他們要不要用午飯。

這話主要是對孟芫說的,他不太了解人族, 一路上看到孟芫一日三餐頓頓不落,以為人族都是她這樣的沒有辟谷。

孟芫其實可以辟谷了,不過上輩子的生活習慣印象太過深刻,加上修真界美食多,她覺得沒必要辟谷, 便跟他要了一些吃食。

南澤下去安排了,不過人剛轉身出去沒多久, 他就腳步飛快的趕回來, 跟司灼禀報說蘭姨回來了,還問自己能不能上去看一眼。

當初蘭姨幫助他許多, 這趟跟随大人過來雖然是命令, 但他心裏也有想過來看看的意思。

司灼手裏正拿着兩支金釵比較,想着哪一支插進孟芫頭上好看,聽了這話,他擡起頭看了一眼, 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想去就去吧。”

南澤心思淺,沒看懂司灼臉上的神情, 高興的笑了,“多謝大人。”

還朝他行了個大禮,然後轉身急匆匆出去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只有孟芫好奇轉過頭看了司灼一眼,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忍不住問了一句,“有什麽問題嗎?”

司灼朝她微微一笑,賣關子道:“等着看好戲便是。”

孟芫朝他翻了個白眼。

司灼笑了,将手中挑了很久的那支鑲嵌紅寶石的金釵插進她發髻中,“這個好看。”

孟芫摸了摸頭,還拿出鏡子照,對着鏡子扭着頭看了兩眼,也覺得不錯。

過了一會兒,客棧中的侍從便端着飯菜來了,有七八道菜,都是孟芫喜歡吃的,孟芫一樣嘗了幾口,吃着菜的時候,司灼就坐在旁邊喂她靈果,間隔着塞上一顆,看着孟芫吃得臉頰鼓鼓,他臉上的笑容都跟着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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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還伸出手摸摸她腹部,幫助她消化。

孟芫覺得他的手越來越往上,紅着臉将他手拿開,還輕瞪了他一眼,“不要臉。”

司灼悶笑出聲,将臉埋在她脖子裏,“你就只會罵這一句。”

孟芫哼了哼,自己拿了靈果放進嘴裏吃。

吃完,孟芫想着南澤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便給自己找了點事情做,司灼空間中的東西又多又亂,她有些看不下去,決定趁着現在有時間就将其整理一下。

本來想拿出劍修功法看的,但是想到昨天的事,她就立馬收起心思,某人鬧起來就沒完沒了,她鬥不過他。

這麽想着,孟芫将神識探入手上戒指的空間中,用神識一點點的将裏面的東西調整位置,裏面的寶物太過珍貴,而孟芫的神識還不算很強大,每次只能驅使三四件寶物飛起來。

她還将那些寶物分成各個類別,防禦法寶、攻擊法寶、稀有珍寶……用方位分開。

這麽一忙活就忙了大半下午,司灼無聊的抱着她躺在軟榻上,最後可能是太無聊了,直接枕着孟芫的腿睡着了。

快要到天黑的時候,南澤也沒回來,孟芫神識消耗的有點大,她将神識從空間戒指中收了回來。剛一動身子,腿上的司灼就跟着醒了,睜開眼睛,定定看了兩眼孟芫,然後賴床似的翻過身子伸出手抱住孟芫,将臉埋在她腰間,聲音悶悶道:“什麽時辰了?”

孟芫擡起頭看了眼窗戶外面,不确定的摸了摸他腦袋,“天黑了,起來吧。”

然後疑惑似的嘟囔一聲,“南澤怎麽還沒回來?”

按理說,以南澤那個性子,恐怕一回來就會來跟他們說一聲。

就算是看望什麽蘭姨,他也不至于看這麽久。

想到這裏,孟芫推了推上司灼一把,“你讓其他人出去找找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畢竟這裏是南蜮湖,路上出了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司灼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似乎并不怎麽關心,模棱兩可道:“再等等吧。”

所謂的再等等,就是等到晚上吃完飯天黑了也沒看到人回來,後來孟芫幹脆自己叫人出去找找,她現在是夜羅城城主未來夫人,那些黑衣人不敢不聽她的話。

幾人得到吩咐看了司灼一眼,然後真的出去找了。

孟芫在房間裏等了許久,不僅沒将南澤等回來,甚至連派出去的那幾個黑衣人也沒回來。

這下她真正察覺到不對勁了。

孟芫扭過去看司灼,司灼不知察覺到了什麽,突然猛地擡起頭看向門口位置,眯起眼睛,裏面迸射出寒光。

他嘴裏漫不經心“啧”了一聲,然後一把将孟芫拽到懷中,抱着她突然飛身而起。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孟芫嘴裏發出驚呼,“呀”。

司灼在周身設下結界,直接帶着她沖破房間屋頂,“砰砰砰”,接連幾聲,兩人撞出一個個巨大的洞,最後飛到半空中。

剛停在半空中,孟芫就看到底下船只被一團黑氣包圍,幾乎就在一瞬間,被黑氣包裹的船只就融化不見了。

船內的妖修跑得快的都罵罵捏捏出來了,慢的直接與黑氣融為一體。

黑色的氣體讓人很是不舒服。

有人大罵,“那是什麽鬼東西?”

孟芫也好奇,但她沒問司灼,因為就在他們身前不遠處的半空中漂浮着一個形容枯槁的黑衣婦人,婦人全身都被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長滿皺紋的蒼老臉龐。

她手中拎着奄奄一息的南澤,南澤臉色十分蒼白,他有氣無力的喊:“大人救我,蘭姨被人害了——”

老婦人一聽,冷笑一聲,用十分年輕妖媚的聲音道:“走得了嗎?”

孟芫在司灼懷中睜大眼睛,第一次看到比司灼還狂的家夥。

她扭過頭去看司灼,發現司灼臉上并沒有多少的異樣,甚至看着女人陷入沉思,最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彎起嘴角笑了,只是這笑容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

他用揶揄的語氣道:“南澤,好好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的蘭姨不就在眼前嗎?可對,嗜月?”

對面的老婦人臉色突然大變,被她抓在手中的南澤也愣了下,還傻乎乎的扭過頭看了眼婦人。

一臉不解。

司灼用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慢悠悠口吻道:“哦不對,傳說中的嗜月尊者早就死了,你最多不過寄身在傀儡上的一滴心頭血,如今倒是膽大,觊觎起不該有的東西了……”

他的話還沒說話,對面女人就疾言厲色的大喝一聲,“住嘴,無知小兒,給本尊去死!”

說完,她扔出手中的南澤,張開雙手,十指暴漲出幾寸長的黑色指甲,渾身被黑霧包圍,驅使着濃濃黑霧朝司灼這邊過來。

司灼揮袖應對。

一聽這話,直接輕笑“哈”了一聲,繼續作死嘲諷道:“她叫自己嗜月,你又喚自己什麽?哦,該不會連名字都沒有吧,真是可憐。”

笑着笑着,他臉上的神色突然唰地冷了下來,陰森森盯着人看,聲音如寒冰一般道:“你們可真是讓本座好找啊。”

此話一落,他身上的氣勢也瞬間變了,他從結界中出來,伸手将結界連帶着裏面的孟芫往外一推,推到旁邊安全地方後,人直接朝對面猛地攻擊過去。

對面女人臉色一肅,身體裏爆發出更多的黑氣。

黑氣和司灼身上的金紫色靈力相撞,“轟——”的爆發出巨大聲響,兩股極為強烈的氣流擰成龍卷風,朝左右兩邊飛去,互不相讓,但那金紫色的龍卷風過于兇猛,隐隐有壓住黑色龍卷風的跡象。

司灼和黑衣女人混在黑色、金紫色的濃霧中,隐約看到兩道迅速交手的殘影,也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一會兒,又好像是很長時間,最後司灼從濃霧中出來,手下抓着一顆血淋淋的腦袋。

那腦袋上長着一張清麗的面龐,随即那張面容漸漸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個五官絕色的模樣,比之前那張臉好看數十倍不止。只不過因眼睛瞪得突兀的大,像是有些難以置信,便看着有些吓人。

女人腦袋下滴着的血顏色一開始是紅色的,然後漸漸變成黑色,最後在司灼手下化成一團黑霧散了。

女人一死,整個南蜮湖的天空顏色都跟着變得清亮起來,沒有之前那麽霧氣騰騰。

底下的湖面也漸漸泛起波瀾,像是有什麽東西藏不住似的。

不遠處的南澤有些難以置信的呆愣在原地,他認出來那張臉,剛才是蘭姨的臉,但後面那張他就不知道是誰了。

也就是這時候,底下湖面的波瀾更深,司灼轉身向下飛去,孟芫也沒多想,下意識跟了上去,不遠處的南澤也反應過來了,猶豫跟了上去。

司灼直接飛入底下湖水中,孟芫有結界,她落入水中後那些結界将她護住,半分不受影響,南澤則是本體是蛇,水對他來說沒什麽關系。

司灼心中有事,一時沒注意到孟芫的動靜,等察覺過來時,發現她已經下水了,頓了頓,甩出尾巴将人卷了過來,然後帶着她飛速向前游去。

至于南澤,他根本連看都沒看。

一開始湖中沒有什麽奇怪之處,也看到了南澤之前提到的水下船,只不過沒看到什麽水妖的影子。

司灼的目标不在此處,他一直往前游着,很快,連孟芫都察覺到水中的異象了,一股很濃烈的靈力和不舒服的氣息同時傳來,還在水底下卷起很多的水泡。

那些水泡有的是透明的,有的是黑色的。

越往前去,湖底的水越清澈,然後慢慢的,孟芫看到一條黑色小路,那條黑色小路很是陰森,蜿蜒向前看不到盡頭,路的兩邊隔着一段距離就高高挂着一具屍體。

屍體死狀凄慘,身上好像被人種下某種邪惡的秘法,皮包着骨,他們沒有眼睛,只有兩個大黑洞,皮膚慘白,額頭上有血紅色的圖紋,也不知挂了多久,顏色依舊鮮豔,

南澤原本走在後面,走了一段距離,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突然上前一步發出慘叫,“娘——”

他沖到一具被挂着的幹癟屍體前,試圖伸出手想要去碰,身後司灼冰冷的聲音就傳來,“想死就放她下來。”

南澤身體一僵,他紅着眼睛回頭看司灼。

司灼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他們是祭奴。”

沒有多餘的解釋,便帶着孟芫繼續往前。

孟芫于心不忍,回頭看了一眼南澤,見他跪在那具屍體上哭。

孟芫忍不住問司灼,“到底怎麽回事?”

對她,司灼态度好多了,還十分細致的解釋道:“此處通往的是赤日淵和嗜月的合葬墓,遠古赤日和天魔一族的墓穴,豈是如今那些人能夠打開的,就算是嗜月心頭血也不行,所以那滴生了靈智的心頭血不停的用妖族引祭出一條通道。”

說到這裏,他笑了,“那滴心頭血也算是聰明,人妖兩界有禁制,他們只能用妖族來祭祀,但妖族血脈牽絆深,死了容易被發現,只有南蜮湖的妖獨來獨往,死了也不會引起注意……”

他一邊說着,一邊快速往前,最後孟芫看到前面路斷了,什麽都看不見,像是被什麽隔離開。

司灼這下是真的笑了,“有意思。”

說着他将孟芫護到身後,然後雙掌向前伸去,修長的手指上逐漸覆蓋上濃郁的金紫色靈力,靈力向四周蔓延,一點點顯露出一個金色的光罩。

那光罩很薄,在司灼的手下開始不穩的晃動,司灼嘴裏發出一聲冷哼,就見他手上金紫色的靈力漸漸多了幾縷紅色的東西,恐怖的威壓一重。

幾乎就在一瞬之間,那面薄薄的光罩便破了,只聽“啵”的一聲,先是破了一道口子,然後那道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他不僅不停手,還加大手上的靈力,金紫色的靈力分成四股,每股在遠處又分成好幾股,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底下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随即整個湖底開始晃動,伴随着晃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從底下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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