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入穴

一座龐大的宮殿緩慢的從地下破土而出, 一點點露出宮殿壯觀巍峨的外貌,孟芫先看到的是左邊那座宮殿的一角,黑色的飛檐、黑色的柱子……随之慢慢看到右邊,右邊也是一座宮殿, 只不過是金紅色的, 兩座宮殿無一絲縫隙的連在一起, 如同一體,看着奇怪又和諧。

宮殿被司灼托上來後,他再一用力, 直接将它們推了上去,兩座宮殿便順勢破水而出飛上天去。

與此同時,一股極為濃郁的靈力和魔氣朝四面八方散去,伴随着靈力和魔氣潰散的,還有那道妖界上空“嗡——”的一聲, 只見那鎮壓在人妖兩界的禁制也碎了。

原來這藏在底下的遠古神人墓穴竟然是人妖兩界的陣眼。

剛才司灼說的不清楚,孟芫神識中的非音好心給她補充, “遠古時期, 背叛月神瑤妃的戀人就是赤日淵,赤日淵愛上了天魔一族的女子, 那女子也是歹毒, 自封自己為嗜月魔君。嗜月,從這個道號上就能聽出她對月氏一族的不喜。”

“也不知是何人這麽大的本事,竟然用這兩人的雙人墓為陣眼設下天極陣法,也難怪人妖兩界的禁制這麽多年都沒被打破了, 不過此法也是極為陰損的,怕是月氏族人所為。”

墓穴本來是歸眠安息之地,竟被人用來當作陣眼, 源源不斷補充禁制上的靈力,一旦禁制被破,這座墓穴也要遭受破壞。

就像現在,司灼直接将這座墓穴托到天上去,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妖和人要進去,誰死後都不想遇到這樣的事。

只能說赤日淵和嗜月倒黴,碰上了司灼。

說到這裏,非音忍不住又跟着吐槽,“至于方才那女子,則是嗜月留在傀儡上的一滴心頭血,應該是嗜月用來守護兩人合葬墓用的,哪知那滴心頭血過了這麽多年後生了靈智,還觊觎起合葬墓裏的東西,她在南蜮湖底下用邪法打出一條通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合葬墓中。”

“不過這麽大的手筆,恐怕她身後不是有人就是有同夥,不然她一個人肯定做不到的。”

南蜮湖的妖修都是窮兇極惡之輩,她一滴心頭血再厲害,也不能斬殺這麽多人。甚至,非音懷疑這滴心頭血生出靈智也是人為的。

畢竟心頭血是原來主人身上的一部分,極為親近原來的主人,不可能生了靈智就背叛原來的主人。

就像大白雲龍頭,它就是原來瑤妃坐騎的一抹分魂,本體死了後它依舊兢兢業業守護着月氏一族的魂葬之地。

孟芫聽它這麽一說,就想起了之前聽說過的關于瑤妃與赤日一族的恩怨,沒想到這座宮殿竟然就是赤日一族那個族長和天魔女的合葬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兩座并連的宮殿緩緩朝天空上飛去,孟芫也跟着飛了上去,她離開水面飛到半空中後,低下頭看了一眼,就見底下的湖水漸漸下沉,将剛才破土而出的宮殿缺口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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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也是一個湖泊,但卻不在南蜮湖範圍內,應該是湖底下的通道用了空間陣法。

司灼滿意的看了眼飛到高空中的宮殿,然後一揮手,将那座宮殿隐藏起來,不過上面濃郁的仙靈力和魔氣卻沒有遮掩,周圍還逐漸凝聚出來異象。

他轉身飛到孟芫身邊,然後一把摟住她的腰,輕快笑了一聲,“過幾天咱們再來。”

像是做了什麽高興的事。

哪怕他不怎麽在乎月氏一族,但能給月氏曾經的敵人添堵,他也是高興的。

說着便帶着孟芫消失在原地。

底下的南澤剛從水中冒出了一個頭,就看到丢下自己離開的兩位主子,想了想,沒有立馬跟上去,而是滑走到附近給自己娘親立了一塊碑。

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娘親竟然死在蘭姨手中,蘭姨還想殺他。

司灼帶着孟芫悄無聲息跑了,但整個滄墟界卻炸開了鍋。

人妖兩界的禁制碎了不說,妖界還出現了秘境異象,據說還是遠古神族的府邸,雖然不知真假,但聽到風聲的人都急忙朝妖界趕來。

孟芫還收到了容少卿的傳音,容少卿正在宗門裏進階,一時間趕不來,他傳音給孟芫,說萬道宗到時候會派長老弟子去妖界,他們可以順路搭一程。

擔心孟芫和司灼沒聽到這個消息。

權不知這所謂的異象就是司灼搞出來的鬼。

他還道:“蓁兒也會過去,去的人比較多,你們一起也好有個伴……”

啰裏八嗦了很多,最後司灼聽得不耐煩,做主将傳音符關了。

孟芫沒好氣看他,容少卿也是好意,哪有他這樣的。

司灼不管,抱着孟芫繼續睡覺,将人緊緊抱在懷中,陰陽怪氣道:“他都已經有道侶了,還喜歡在外面勾勾搭搭。”

孟芫氣得擡頭瞪了他一眼,“亂說什麽,他是我大師兄。”

司灼輕呵了一句。

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他就是不爽容少卿總是找孟芫,尤其以前孟芫好像還喜歡過容少卿,心裏酸不溜丢的。

論翻起舊帳,孟芫可是有底氣的很,“什麽叫勾勾搭搭,他勾搭誰了?總好比某人以前對我又冷又下毒的好。”

下巴一擡,橫着眼斜看他。

司灼瞬間不做聲了,他不自在的移開視線,然後一把将孟芫的臉龐按在自己胸前,壓低聲音道:“小沒良心的,我現在多喜歡你,你心裏沒數?”

話落翻身而上,決定給她點顏色看看。

孟芫掙紮兩下,最後嘴裏只能發出“嗚嗚”幾聲。

——

滄墟界的修士動作很快,凡是聽到風聲的,幾乎都趕了過來,不過有快有慢,十天後,天空中的異象中顯露出一座巨大的黑紅并合宮殿。

異象出現的這一片山谷裏,積聚着無數修士,大部分都是妖修,還有不斷趕過來的。

孟芫和司灼來的還算比較晚的,兩人乘坐一輛火鳳所拉的金色馬車,前後一群侍從跟随,所過之處,半空中的修士都自發讓出了一條路。

沒辦法,馬車裏坐着的人氣息太過強大了,還有那站在外面領頭的紅衣男子,一頭紫發,手持長戟,身上的修為竟然是化神期,能使喚動化神期的,可見身份不一般。

尤其前後跟随的其他侍從,也都統一是金丹期。

仿佛金丹期就跟大路貨一樣,簡直讓人懷疑人生。

孟芫他們來得時間很湊巧,他們剛到,外面的異象就發生變化了,包圍着宮殿的濃密金紅色雲層漸漸散開,顯露出兩扇透明的石門。石門一開始是水一樣清亮的顏色,在雲層散開後,逐漸變成了實物的灰白色,最後成為真正的石門,顯得十分厚重。

看到這一幕,有人坐不住了,在場的修士中,修為最高的修士沖上前去,一揮手将體內靈力灌于石門上。

數十道五顏六色的靈力柱子打在石門上,使得石門一點點被推開。

前面其中一修士見狀,扭過頭大吼一聲,“還愣着幹什麽,快助我們一臂之力。”

這話一落,很快有人反應過來,都上前幫忙,使出體內靈力打在石門上。

但石門打開的速度依舊很慢,可見這些人并沒有使出全力。

站在飛車前的蚩邢雙手環胸,看到這一幕,嘲諷笑了一聲,将手中的長戟繞着手臂旋轉一圈,然後直接扔了出去。

長戟似箭,尖頭處在半空中擦出一串火花,形如流星。最後長戟刺上右邊那扇石門,“砰”的一聲,石門轟然碎裂開來。

上百個修士推了半天都沒推開的石門,蚩邢一招便解決了。

場面有一瞬間的靜止。

但蚩邢沒什麽感覺,他收回長戟,鄙視的看了一圈周圍,然後轉過身一臉恭敬的低下頭,對身後的飛車道:“主子,可以了。”

飛車有簾子遮住,沒人能看見裏面什麽情況,只聽見一道漫不經心的“嗯”聲。

下一息,就看到一個黑衣男子摟着一個粉衣女子飛身出來,直接躍過所有人飛進了那個破碎的石門中,瞬間消失不見。

快得讓人都沒看清兩人模樣。

孟芫和司灼一跨入門中,就發現自己身體一輕,片刻後腳踩到實地上,眼前的場景全都變了,入眼所及都是紅色。

摟着她的司灼也不見了。

這是一個完全紅色的世界,裏面什麽都沒有,除了她身前不遠處的那四扇石門,石門上寫了數字,“壹、貳、叁、肆”,唯一的出路好像就在這裏。

孟芫略有猶豫,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而是在原地等了等,還試圖用神識和傳音符喚司灼,但都沒有反應。

不僅是司灼,其他人也沒有等到。

好在靈獸袋中的非音幾個還能聯系,非音用神識道:“你推開一道門看看,這裏應該是赤日淵的墓穴。也是,司灼身上流着的月氏血脈,他不可能會進來這裏的。”

傳聞遠古時期,月氏一族和赤日一族已經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後來有赤日一族的女子愛上月氏一族的男子,幾乎都是沒什麽好結果。那刻在月氏一族骨子裏的恨意,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

可見這一族有多記仇。

既然司灼沒有來赤日淵的墓穴,那肯定是去了隔壁天魔女嗜月的墓中,不用想,嗜月的墓穴肯定是保不住了。

非音有些幸災樂禍的想。

孟芫聽到這話,也差不多同樣想到這結果,心裏有些無奈。不過也不會覺得司灼做的有什麽不對,雖然對于前人的愛恨情仇不好批判什麽,但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尤其現在司灼是她的男朋友兼未婚夫,她肯定是偏心月氏一族的。

這麽想着,孟芫上前走了幾步,然後随手推開了第一道門。

石門看着很重,但孟芫只輕輕一用力就推開了,眼前突然一陣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她突然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棵開滿粉色花朵的參天巨樹下,微風襲來,粉色的花瓣簌簌往下飄落,美得十分夢幻。

她身前是一張木質的桌子,上面有一面金色棋盤,分黑白兩色子。

她愣了愣,又看向旁邊,這裏似乎是山峰之巅,一眼望去,遠處都是缭繞的五彩仙雲,雲層中夾雜着一兩只身姿優美的靈鳥,仿佛曾經她在修真大典中看到的上古繁榮景象。

發現自己成為一個叫赤日淵的女子,她有個結伴千年的道侶月氏男子,但如今卻愛上了一個魔族男子。

孟芫臉上露出迷茫神色,她揉了揉頭,腦子裏突然多出來的很多奇奇怪怪的記憶,這些記憶和以前的記憶雜糅在一起,就像是一團漿糊,讓她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她怔怔坐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旁邊就傳來侍女嬉笑的聲音,“神尊,月灼大人來了。”

話音剛落,遠處天邊就傳來一道悅耳清啼,她下意識扭過頭去看,就見那傳說中的神鳥青鳥竟然拉着一輛華麗的白色馬車遙遙而來,還是三只,左右兩邊跟随者長長一列俊美侍從。

馬車是敞開的,一眼便看到坐在車上的男子,他穿着一身赤紅色的衣袍,衣袍随風搖曳,如天邊緋色的雲彩,他手持一柄權杖,另一只手則慢悠悠撫摸着趴在他腿上的幼龍腦袋,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擡起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張妖豔冰冷的面龐。

是司灼。

孟芫眼睛一亮,忙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不過想起這是神人墓穴,又不确定起來,只小聲猶豫喚了一聲,“司……灼?”

下一息,男人就抱着懷中的幼龍站在她面前,聽到聲音,他面龐上的寒冰融化了幾分,不過還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繞過她徑直走到木桌前坐下。

緋色的長袍鋪滿一地,像是流動的火焰。

看着男人熟悉的眉眼,孟芫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要再試探開口,就聽到男人用冷嗖嗖的聲音問,“我聽說你救了一個魔族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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