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神格
什麽魔族男子?
孟芫覺得莫名其妙的, 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男人見她不語,似乎誤會了什麽,臉色更加冷了幾分,“将人送走, 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是, 孟芫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正要開口詢問,一道暴烈的聲音橫插進來,“哼, 月灼,有什麽事沖我來,與赤日淵無關。”
聲音很熟悉,但說話的語氣卻完全不同。
孟芫下意識尋着聲音找過去,就見一團黑霧從遠處滾滾而來, 黑霧中間似乎還有一個人影。
她還沒來的及辨認是誰,坐在她對面的男子臉色立馬難看起來, 臉上有一瞬間的扭曲, 然後扔出手中的小金龍,飛身攻向近身過來的黑霧。
黑霧散去, 裏面露出一個身着黑袍的俊美男子, 以往溫柔俊逸的臉龐這會兒看起來邪氣橫溢。
兩人在空中眨眼間便交手幾百下,黑衣男子似有不敵,連退數千米,他擡起充滿邪氣的臉龐, 朝對面男子充滿不懷好意的挑釁道:“我就是看上了你的女人又如何?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她早就厭倦了,你們在一起不過是兩族之間的約定,她可說過喜歡你?”
此話一落, 對面的男子臉色頓時陰雲密布,他目光一狠,咬牙切齒說了一句,“你找死!”
瞬間變幻出長尾和黑色巨大雙翅,舉起手中的龍頭金杖,金杖一舉起來,頭頂上的雲層立馬積聚,烏雲籠罩,天空上的陽光被遮擋,剛才還晴空萬裏的豔陽天,只一剎那就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黑夜中,那根龍頭金杖突然潰散,然後化成無數繁星向四周散去,飛舞在男子周身,男子一揮手,“去!”
繁星化成一張密網,裹挾着恐怖的威力,直直朝對面的男子極速而去。
對面男子臉色大變,倉皇掉頭就跑,但在漆黑的夜空下,他仿佛被什麽東西固定住了,想跑都跑不動。
眼看那張大網要将他覆蓋住,男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扭過頭朝孟芫這個方向大叫,“赤日淵,救我!”
孟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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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會兒已經理清了一切,雖然不清楚那扇門後面的用意是什麽,但如今所經歷的一切,恐怕就是曾經瑤妃、赤日淵和天魔女嗜月三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如今是想讓她做出選擇嗎?選擇瑤妃的“司灼”還是天魔女“容少卿”。
孟芫本能的站起來,她一站起來,攻擊“容少卿”的“司灼”就看了過來,臉上如同覆蓋着寒霜,他冷聲質問,“你要幫他?”
天魔女“容少卿”也看了過來,不過臉上除了欣喜還有幾分得意。
孟芫心裏冤枉,她可什麽都沒說呢。
不過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意無意的驅使她去救“容少卿”,應該是當年的赤日淵選擇護着天魔女。
但孟芫不想這樣做,可能是上輩子的三觀塑造太深刻了,對于天魔女這種橫插一腳的做法很不贊同,明明知道赤日淵和瑤妃是一對,她喜歡就算了,還明目張膽的搶,這不就是後世所謂的“知三當三”嗎,簡直不能忍。
後世不知道多少原本和諧的家庭就是被這樣的人破壞了,她自己就是受害者。
所以跟司灼在一起後,她知道他占有欲強也沒說什麽,還盡量跟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就是不想他誤會。
當然,最可惡的還是赤日淵這家夥,腳踏兩條船,明明有對象了,還喜歡上別的女人。赤日淵如果當初真的不喜歡瑤妃,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那麽久。
他之所以後來跟天魔女在一起,還不是骨子裏就是花心的。
可能是司灼給她的底氣,雖然司灼現在不在身旁,但孟芫相信,如果自己遇到危險了,司灼肯定會義無反顧的過來救她。
所以孟芫這會兒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決定,這麽想着,她看了眼一臉期待看着她的“容少卿”,然後毫不猶豫的飛到“司灼”身旁。
不顧身體的隐隐抗拒,她努力用平穩的聲音道:“你走吧,我之所以救你不過是出于好心,如果讓你誤會什麽,還請見諒,我喜歡的一直都是身邊的這人。”
身側的男人聽到這話,似乎愣了一下。
對面的“容少卿”更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她,随即用惡狠狠的語氣道:“赤日淵,你什麽意思?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因為生氣,他身上的魔氣逐漸濃郁起來,白皙的額頭上還長出一對尖角。
紅色眼睛陰鸷盯着孟芫看,似乎要将人生吞活剝,哪還有剛才虛弱模樣。
孟芫吓了一跳,她面上穩住,沒讓人瞧出一點異樣。聽了這話,心中十分不喜,對于對面的男子,這會兒她已經完全沒把他當作大師兄了,聲音也冷了幾分,“我對月灼的心從來就沒變過,你如今過來的目的我再清楚不過,如果你之前感恩我的搭救,我也樂意多交一個朋友,但現在,還請你速速離去,莫要糾纏于我,我不希望月灼誤會什麽。”
說着還一甩衣袖,牽起月灼的手,“我們走,不用管他。”
看着對面男人的眼神十分淡漠,沒有一絲感情。
聽到這話,身側的月灼面色一緩,他收回繁星,繁星重新變回權杖,周圍烏漆的夜空也漸漸散開,露出晴朗的天空和燦爛的日光。
月灼似乎很滿意孟芫的态度,點頭應了一聲好。
但身後的“容少卿”似乎很不甘心,還氣憤大叫,“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用這樣的法子護着我?”
站在孟芫身邊的男子身體一僵。
孟芫頭疼的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踮起腳尖在司灼臉上親了一口,親完才想起自己做了什麽,心中略有一絲心虛,雖然這家夥跟司灼長得一模一樣,但好像并不是司灼本人。
好在司灼這會兒不在這裏,非音幾個也失去聯系,她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
這麽想着,孟芫心裏輕松了,她十分自然的對身旁男人道:“我要真想救他,不會與你這般虛與委蛇。”
身側男人一聽,覺得确實如此,眼裏的怒意瞬間消失,他輕輕一笑,“走吧。”
他這一笑,整張臉都跟着耀眼起來。
孟芫随着他離開。
對于身後男人嫉妒的喊叫聲完全不理。
兩人往前飛了一段距離,眼前場景再次一變,這次是出現在一個戰場上,她身上穿着紅色的盔甲漂浮在空中,底下是無數的屍體,血流成河。
對面幾千米開外的地方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他一手掐着一個人,是“司灼”和“容少卿”,中年男人身後站着烏泱泱一群魔兵。
他猖狂大笑,“赤日淵,看在以往的朋友份上,我給你一個選擇,是要救你道侶月灼還是你恩人嗜月,只能二者選一。”
笑完,嘴上繼續說着話,“月灼與你相伴千年,嗜月偷魔族至寶救你性命,你可要好好想想。”
他臉上閃着興奮的光芒,似乎很喜歡用這種方式折磨人。
他手上的兩個男人聽到這話,臉色都跟着變了。
月灼沉默不語看着孟芫,嗜月眼神幽怨凄涼。
很可惜孟芫心硬如鐵,毫不猶豫的道出兩個字,“月灼。”
對面猖狂大笑的男子似乎被噎了一下,“呃……”
口中其他嘲諷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便直接卡在嗓子裏。
他手中的兩個男人臉色也跟着變了,月灼面容一緩,深深看着孟芫。另一邊的“容少卿”,臉上的嫉妒藏都藏不住,帶着怨恨,“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幸好孟芫雖然身處幻境中,但該有的記憶卻不少,知道前因後果是怎麽回事。
用平靜的聲音道:“我曾經救過你一次,誰也不欠誰。再者,是你算計我在先,你喜不喜歡我,與我無關,如果誰喜歡我我就要跟誰在一起,那就算将我砍成十段也不夠分,我只心悅于月灼,你不該将他置于危險中。”
嗜月一開始糾纏上赤日淵,不過是魔族離間赤日一族和月氏一族的計謀,沒想到在相處的過程中天魔女愛上了赤日淵,甚至在赤日淵受傷之際,偷走魔族至寶救赤日淵。
魔族容不得背叛,哪怕嗜月是魔皇之女,也被剔除魔族。
對面男人大概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冷漠無情,看着她的眼神又恨又毒,“赤日淵,你好狠的心!”
孟芫面無表情的看向對面黑衣男子,“放了月灼。”
對面中年男人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他說到做到,真的放了月灼。
月灼面色慘白,但他境界高,他能被中年男人抓住,除了受傷以外,還有更多的是他可能也想知道赤日淵選誰。
現實中赤日淵選的應該是天魔女嗜月,但孟芫只想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出選擇,她相信,換做司灼也是如此,他喜歡誰就全心全意去喜歡那個人,而不會因為別人的愛戀就轉而喜歡上別人。
月灼飛身到孟芫身邊,他伸出一雙胳膊将孟芫抱在懷中,力道很大,大到讓孟芫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司灼還是遠古時期那個月神瑤妃。
孟芫回伸出一雙手,輕輕拍了拍他,“沒事,我不會丢下你的。”
“謝謝。”
輕輕的一聲喃呢,她眼前的場景又跟着變了,這次是她躺在人懷中,身上都是血,身體仿佛要燃燒了一般,每一根筋脈都是灼痛。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氣息進多出少,似乎臨近死亡邊緣。
手被抱着她的男人緊緊握住,他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看着她的眼神帶着眷戀和沉寂,似乎她要是死了,他也會跟着一起。
孟芫見不得司灼這樣子,她寧願看他平時不要臉耍無賴。
之前每天呆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她突然發現自己對司灼的感情已經不知不覺深了很多,至少現在她只想摸摸他的臉龐。
她努力擡起手,但剛一動,嘴裏就吐出一口鮮血。
“阿淵。”
“赤日淵——”
前面那聲是司灼發出來的,後面是從遠處傳來,一個黑色的身影踉踉跄跄飛了過來,看到躺在月灼懷中的她,身形不穩摔倒在地上,然後瘋子一般爬了過來,“赤日淵,你不要死,快,快吃下這個……”
他手中拿出一顆白色的珠子,那東西孟芫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突然想不起來。
孟芫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蹲在孟芫身邊的月灼就拍掉了他手中的東西,他怒斥道:“你還想怎麽樣?她不會吃的,滾!”
“容少卿”手中的白色珠子被打掉,他神色一慌,着急解釋道:“我沒有,我沒有,我就是想救她,赤日淵……”
他眼眶通紅的看着孟芫,神色十分可憐。
孟芫臉上除了冰冷還是冰冷,不顧心中的疼痛憐惜,殘忍拒絕道:“你走吧。”
男人怔怔看着她,臉頰上滑落一滴晶瑩的淚。
淚光一閃,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幻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青山碧水的寧靜山林,山林腳下蓋着一間小竹屋,用栅欄圍着,栅欄不高,她一擡眼就看到院子中坐在石桌前的俊美男子。
男人長了一雙幽深的金色眸子,他身着青色長袍,黑色的長發披散下來,容貌脫俗絕塵。
他擡起頭,對着她遙遙一笑,“相逢即是有緣,小友可願進來一敘?”
孟芫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不客氣的擡腳走了進去,直接坐在了他對面。
“見過前輩。”
她雖然沒見過赤日淵長什麽模樣,但一見面,就知道是眼前這人。
看樣子,剛才那些幻境都是他在搞鬼。
心裏一哂。
赤日淵笑了笑,擡手放下一枚棋子,和孟芫之前看到的那張棋盤一模一樣。
他解釋道:“我是赤日淵留下的一縷心魔,在這裏呆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一直都想不通我生出的原因。可容我多嘴問一句,前面小友選擇月灼我可以理解,小友為人坦蕩真誠,做出這樣的選擇再尋常不過,但最後一次,明明嗜月更愛你,為何還是如此?請小友為我解惑。”
“不敢。”
孟芫客氣點頭,想了想,對他道:“因為我看事情不僅用眼睛,還用心去體會。雖然您一直想告訴我嗜月更喜歡我,我選擇他沒有錯,但我知道月灼的愛只多不少,我如果死了,他也會死,他會一直陪着我。以我對月氏一族的了解,不管是瑤妃還是司灼,道侶受傷後他們肯定會拼盡所有去救活對方,而不是在一旁哭哭啼啼,還打掉那顆珠子。”
“或許嗜月是愛赤日淵的,但瑤妃的愛絕不比嗜月少,如果當初的赤日淵真的覺得嗜月更愛他,那肯定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一個能讓他少一點愧疚的借口。而你之所以會産生,大概是因為這個借口連他自己都欺騙不了。”
“瑤妃、赤日淵和嗜月之間的種種,我一個後輩不好評判什麽,但站在我的角度來看,錯的人确實是赤日淵和嗜月,他們對不起瑤妃。”
男人再次拿了一顆棋子,他垂眸陷入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他是做錯了,可能最後也後悔了吧。”
說完他伸手在棋盤上一抹,棋盤瞬間變了,變成一面鏡子一樣的東西,上面跟放電影似的,放着曾經三人的過往,瑤妃那炙熱霸道的愛,赤日淵對嗜月的動心偏疼,嗜月的得意和愛慕……最後畫面停在瑤妃死的那一刻畫面上。
這幅畫面孟芫之前在月氏祖地看過,這會兒畫面更清晰,孟芫清楚看到女人那絕色沉睡的面容,一時間說不出來話。
對面的男人伸出手溫柔的撫摸上她的面容,“我如果是他該多好啊。”
語氣中充滿了羨慕無奈。
孟芫一愣,下意識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臉上的愛意沒有收回,他又笑了笑,然後對孟芫道:“是不是很可憐?”
也不知道是說瑤妃還是他自己。
應該是他自己吧,他又道:“我是因她而生,她死了,我卻出生了,困在這裏永遠出不去,連她一面都不曾見過,只能用這樣卑劣的身份愛着她。”
孟芫聽得心裏酸酸的,不知道用什麽話才能安慰他,頓了頓,只道:“如果你是赤日淵的話,你們肯定會生活的很幸福。”
她只能這樣說,但男人聽了這話似乎顯得很高興,仿佛是得到了別人的祝福,金色眸子裏流露出笑意,“謝謝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身形漸漸變淡,但他的臉上依舊笑着,消失前,他說了一句,“那個傻小子跟她真的很像,只可惜太傻了,離開之前,我送你一物,我雖是赤日淵心魔,但卻繼承了他的神格,希望這東西将來對你有用。”
話落,一節金色的東西從他體內飛出,直接落到孟芫頭上,她只感覺身體一熱,然後什麽感覺都沒了。
“前輩……”
剛喚了一聲,周圍場景再次消失了,這次,她站在一座大殿敞開的門前。
神識中傳來非音着急的聲音,“孟芫,你去哪兒了?”
突然消失不見,它們幾個在靈獸袋中怎麽都聯系不上她,加上司灼不在這裏,讓人十分擔心。
孟芫定了定神,“沒事,入了一個幻境中,對了,非音,你知道什麽是神格嗎?”
“神格?”
關于神的事非音不太清楚,在遠古上古時期,它的祖先地位并不是很高,不過它可以問小青龍,小青龍還沒來得及回答,靈獸袋中的雲龍便道:“神格便是神位,就算是你的境界有一天和神一樣高,沒有神格就當不成神,壽命是有限的,但有了神格,你就真正能壽與天齊了,而且有了神格,誰都不會殺死你。”
“那瑤妃……”
“她啊,神格被嗜月騙走了,她是月神,神格更是珍貴。”
孟芫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嗜月騙走了瑤妃的神格,而赤日淵的心魔将赤日淵的神格給了她……還真是一樁理不清剪不斷的複雜關系。
正這麽想着,大殿裏突然傳來一道喊叫,“媽的,哪個混賬幹的,快跑,魔宮要毀了——”
“糟了,這裏也要出事了。”
“……”
孟芫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忙收起心思,跟着其他人往外逃跑。
也就是這時候,神識中傳來司灼焦急的聲音,“孟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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