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血清

劉輝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就像看一個怪物。

一個一秒鐘性格大轉變的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劉教授想到他剛開始在姜尋身上做實驗時，這個男人變成喪屍時兇狠，但變成正常人時又會表現出藥物的作用，變得癡傻。

難道是那次藥物出了問題，導致他每次恢複為人類時都乖順的像一頭綿羊。

剛剛吃飯時，他已經想明白了傷疤的蹊跷。姜尋身上無論受了多嚴重的傷，有了多少傷口，都會很快愈合。速度雖然比不上自己，但也異于常人。

但是，他的臉上卻有疤痕，這只能有一種解釋，在姜尋變成喪屍之前，有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或許他是人類小隊的戰士，或許他是一個被喪屍襲擊的可憐人。

劉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嗎？”

姜尋剛剛還有記憶的片段閃現，老老實實地答：“剛才想起來一點，記得我以前很喜歡吃牛肉，牛排、小牛肉，都很喜歡。”

劉教授把盤子離最後一塊小牛肉叉起來吃掉，一邊嚼着，一邊扶額。

牛肉的筋道和滋味都留在了裏面，而各種香辛料對它的味道影響更甚。尤其是那股蜂蜜似的甜香，和牛肉的鹹融在一起，說不出的融洽。

劉輝享受着這種美味，但有人只能聞着。老實憨厚的大叔動了動鼻翼，小心翼翼地又問一句：“我洗了手，還能吃嗎？”

劉輝擡眼看他，看着那個憨厚的樣子，他只覺得心煩。他似乎更想看到這個男人像藏獒一樣的暴躁兇戾，而不是現在這個乖順的樣子。

劉教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欠虐。

煩躁的站起身，劉輝應了聲“恩”，就去了關禁張欣欣的屋子。而姜尋老老實實地洗了手，回到桌上吃香氣撲鼻的小牛肉。

張欣欣是毒系異能，原本是不會被病毒感染的，但劉輝早些時候已經給她注射了一些壓制的藥物，現在的她，被病毒侵虐的只有頭發還是人的樣子。

她的雙手生長着黑而鋒利的指甲，皮膚浮腫了一層，有什麽東西在下面蠕動。整體看起來似乎與商凜沒什麽區別，不過，她的浮腫看起來更為瘆人。

劉輝從衣兜裏拿出手術刀，輕輕一割，就有漆黑的膿水從她身上冒出來。流出膿水的皮膚塌陷下去，像是胳膊少了一塊。

“欣欣，你肯定沒有想過自己還有這麽一天。”劉輝笑了笑，從塌陷的部分抽出了兩管血，轉身出了屋子。

他進實驗室前看了眼在吃牛肉的男人，沒有傷疤的側臉完美無缺。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沒有說話，直接進了實驗室。

劉教授堅持認為，他最近總看姜尋是因為，他在觀察血清的效果。

兩份血清制備出來，姜尋也早已回了屋子休息。劉輝拎着冷藏藥箱，臨出門時，有趣看了看姜尋。

姜尋蜷縮成一團，蹲坐在窗戶下面。劉輝拎着藥箱的手攥緊了一些，“不是給你準備床了嗎？”

男人擡頭看了看他，“我喜歡這裏，很舒服。”

劉輝淡淡道：“随你，但晚上休息還是在床上吧。”

男人點了點頭，乖巧的讓人抓狂。

劉輝看他這麽一天天坐在窗戶下面，突然就覺得不舒服，于是問他：“你認識字嗎？”

男人又點了點頭，不說話。

劉教授把藥箱放在了地上，回身取了幾本書，都是休閑讀物。他遞給姜尋，“那你無聊了就看看，也算是解悶。”

姜尋終于說話了：“好，謝謝。”

劉輝提着藥箱沉默着走了，他一邊開車一邊找原因，開到上次遇見喪屍的地方時，他才找到原因——他大概是不願意看一只喪屍這麽乖，乖的不像是姜尋本來的樣子。

舒朗和許夢何把郝微、商凜照顧的很好，王建昨晚也來了，守了郝微一夜。

劉輝睡了一天一夜，郝微異變已經是兩日前的事情。幸而郝微當時就被劉輝做了手術，身體裏容易變異的部分都被控制住了，一支血清下去，她不過一個小時就變成了正常人的形态。

商凜被病毒感染的時間更長一些，所以也會更慢，恐怕恢複時間要比姜尋還要長。舒朗主動提出繼續照顧商凜，劉輝也應了。

郝微感染時間不長，兩個小時後就蘇醒過來，亮晶晶的眼睛閃着淚花，問旁邊的王建：“我是不是還活着？”

王建也高興，他連忙點頭：“當然活着，大家都好好的，誰都沒事！”

劉輝看着兩人，許夢何站在他旁邊，她高興，卻沒說一句話。

郝微出事，李國和陳賢是有事不能前來；黃亮如今比較特殊，被舒朗借由軟禁了起來。王建其實也是和李國他們一起去辦事的，但是一聽說商凜郝微都出事了，便立刻趕了回來。這裏面的情由，劉教授不傻，許夢何也不傻，幹脆就這麽看着。

王建自己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教授和師姐就站在後面，這才尴尬地站起身道：“我一高興就忘了，郝微，你知道是誰救了你吧？”

郝微眼睛裏的淚花閃爍，看向了劉輝，“謝謝你，劉教授。”

同樣是一句謝謝，郝微說出來就讓劉輝覺得暖心，可姜尋說出來，他只覺得窩心。

“沒有什麽謝不謝的，自己家孩子出了事，肯定盡全力去救。何況我本來就有能力，肯定不能讓你出事。”

劉輝一向謙遜，這句話說出來，惹得郝微虛弱地笑了笑，“BOSS，你最近怎麽了，這麽有人情味？”

他們平時都覺得他溫柔近人，但說到人情味，說實話，他們七個私下裏也說過，都覺得教授好像不如表面熱心。可這次事情出來，他們都覺得教授變了。

至于是什麽因素導致他變的……郝微表示她一點都不好奇。因為，此刻教授的臉色有點微妙，看着似乎不太友善。

“你先休息着，夢何和王建照顧你，我去看看商凜，他感染的太嚴重了。”劉輝穩了穩神，走出了病房。

他剛才臉色微變并不是因為郝微說的話，而是他聽完她的話後，腦海裏瞬間浮現了姜尋，一個總是有着悲憫的喪屍。

或許他真的變了，劉輝推開商凜病房的時候想，但這也不一定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