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那景致極其綽約,春意盎然。
可惜鏡面只能折射出一部分的景致,具體的模樣,還是舒錦時知道。
無論是那沾滿了露珠的柔嫩花瓣,還是雜草掩映中的潺潺溪流,都美得像畫。且這樣漂亮的畫卷,最是能将那些飽經日曬的旅人勾得心癢難耐。
“這花真好看。”舒錦時唇角微翹,喃喃。
“聽說這花很神奇,有蜜,是能吃的,風儀,你知道麽?”
許風儀望向對面,阖了下眼:“是,是嗎?”
舒錦時喉間吞咽,眉梢上挑:“嗯,看着,我教你怎麽吃。”
幾分鐘後,不知是否是這裏溫度實在太高,灼得人頭腦暈眩,許風儀額際的胎發早已被汗水浸染作了幾縷。終于,她再也撐不下去,膝蓋都軟了。
……
轉眼間,淩晨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許風儀呼吸方才歸于平靜。
然後,許風儀輕輕掀開了一角被子,準備下床。
但她還沒坐起來,對方纖細柔軟的手臂卻已經伸過來懶懶地環在了她腰腹間。
“哎?”許風儀一怔。
“今晚不能就待在這邊麽?”舒錦時問。
聲音中夾帶着一點淺淺懶懶的鼻音,語調輕柔至極。
舒錦時這句問話裏頭沒有攜帶任何強制感,就像一條柔軟的絲巾,輕輕縛住了許風儀的身子。
這力度是那麽小,對于許風儀來說,明明是一下子便能掙開的,結果偏卻跟着了魔一般,只想慣着她,不想拒絕。
甚至,還說起了謊:“我……沒說要回房間,只是,想先去沖個澡。”
其實她剛剛是想回去的。
至于原因,其實也沒什麽原因,就是她之前回去時,舒錦時沒有攔她,她就默認為舒錦時是想一個人睡了。
“嗯,”舒錦時淺笑了下,将手臂收回,“那你去吧。我等你回來再睡。”
許風儀側頭望向她,只見她單手撐着頭看着自己。
眼神溫柔似水,唇角笑意淺淡。
在她那樣的注視下,也不知是怎的,許風儀的心跳便冷不丁地猛然加起了速。
“那,我先去了。”許風儀說完,就從床上起身,朝着浴室那邊走了過去。
進入浴室,關上門,許風儀背貼着門站了一會兒後,輕輕籲出了口氣。
擡起手來摸了下右臉,又拿手背蹭了蹭左頰。兩邊都是溫熱的,甚至還隐約帶着點兒燙意,灼手。
更要命的是,許風儀走到鏡子前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唇角一直在不受控制地上揚着,像一個傻子。
真是的。
許風儀急忙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幾分鐘後。
許風儀沖完澡,穿好睡衣,重新打開門走出去。
遠遠的,許風儀看到舒錦時閉着眼,不知是否是睡着了。
不想驚擾她,于是許風儀蹑手蹑腳地輕聲回到床邊,拉開被子躺好蓋上,再伸長胳膊按了下床邊電燈的按鈕。
“咔噠”一聲響,屋子瞬間沉入一片黑暗。
這時,舒錦時卻睜開了眼:“洗完了?”
許風儀微怔:“你沒睡着?”
“剛剛打了下盹兒。”舒錦時那邊傳來了些拉扯被子的窸窣聲響。
“所以,我吵醒你了嗎?”許風儀問。
“沒,本來就睡得不深。”舒錦時笑笑。
許風儀沉吟片刻,忽而開口:“對了錦時,聖誕節那天,也就是周六那天,你有空嗎?顏語那天想去玩一個恐怖密室逃脫,但她看中的那個是至少要三個人才能組團玩,目前我們只有兩個人,她又不想和人拼單,所以我就想問,你要不要去和我們一起?”
其實她也不是只有舒錦時可以約,她還可以約同事。
只不過,她現在就是想要約舒錦時。
舔了下唇,在舒錦時開口前,許風儀想了想,又繼續說道:“聽說那個密室逃脫,還……挺好玩的,網上口碑怪不錯,超多人去打卡。”
舒錦時略微一怔。
所以說,許風儀這是在約自己?
要是記得沒錯,這應該是許風儀第一次邀請自己參與她的日常活動?
心間掠過一小撮影影綽綽的愉悅,舒錦時不禁彎起了唇角,發出了點輕淺的笑聲。
許風儀看得不明所以:“你笑什麽呀?”
“沒什麽。”舒錦時搖頭。
就是開心。
要說具體是為什麽開心,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
轉過頭,舒錦時從旁邊床頭櫃上撈過手機解鎖打開:“我先看下行程。”
“嗯。”許風儀點頭,懷抱期待耐心地等着。
可是,借着手機屏幕光,許風儀看到舒錦時眉心淺蹙,似在犯難,這實在不是一個好預兆。
“怎麽了啊?”許風儀問。
“可能……”舒錦時盯着手機屏幕,“有沖突。”
“啊,”許風儀懵住一瞬,嘆了口氣,“好吧。”
舒錦時:“那天下午兩點鐘我要見一個客戶,然後五點鐘我有一個公司高層的飯局,沒法子更改,也不确定這一餐飯究竟會吃多久,時間上不太好安排,比較麻煩。”
許風儀點頭:“我懂的,沒關系,我可以找同事。”
她最優秀的地方,就是明事理。
但還是架不住心裏頭有些失落,這和她的明事理沒有任何沖突。
明事理并不妨礙她為此不開心。
“等等……”這時,舒錦時又突然轉過了頭來:“不對,我看錯了。”
逐漸蔫吧的許風儀又重新振起了精神:“看錯什麽了?”
舒錦時:“我把周日的行程看成周六了。周六是有空的。”
許風儀捂住嘴:“真的?”
真的不是她聽錯了麽?
“嗯,有空的。”舒錦時點頭表示肯定。
許風儀得到這答案,情不自禁笑彎眼睛:“那就這麽說好了,我們到時候一起出去玩。我等下就跟顏語說,然後我們一起約個不錯的時間。”
只一瞬間,她又重新獲得了活力。
“好啊,”舒錦時點頭,打了個哈欠,“不過,真的該睡覺了。”
“嗯。”許風儀小雞啄米地點頭。
要是現在屋內是亮着燈的,便會發現她臉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
幾分鐘後,舒錦時那邊沒了動靜,呼吸近在耳邊,平穩安靜且輕淺。
許風儀抿抿唇,側頭看着她。
這一看,就不知看了到底有多久。
眼睛慢慢适應了黑暗之後,反而就不覺得屋子裏頭有那麽黑了。
甚至可以借着從窗戶處滲進的路燈光線,看到各樣東西的輪廓。
其中也包括舒錦時的頭發,手臂,還有臉。
聽着她平穩的呼吸,許風儀的呼吸節奏也在無形之中變快了許多,一下一下,很用力。
喉間吞咽,許風儀用輕不可察的聲音喃喃:“舒錦時,晚安。”
然後,許風儀輕輕撐起手來,傾身過去,小心忐忑地,在她柔軟的唇上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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