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長安城的熱鬧繁華人盡皆知,然而這一切在惜夜閣之中都不存在。惜夜閣是五夜宮五閣之一,在宮中的地位可說是五閣之首,然而這個地方雖處于長安城之內最為繁華的一段,平日之中卻是極少有喧嚣聲傳入。
這是一處靜默的宅院,在外看來樸素而帶着一種渾厚的大氣,其中卻是小橋流水別有風光,有着一種江南靈秀的感覺。
君夜此時便在惜夜閣之中,一個人靜立在蓮池之畔,此時正當春天,蓮葉層層堆疊,她月白色的裙角映着蓮葉的深綠顯得煞是融洽。而離辰前來尋她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君夜在池畔用心的擦拭着手中的辭夜匕首的一幕。
離辰微退半步,暗自緊了緊手中握着的東西。
“離辰來了為何卻不說話?”君夜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帶着一抹嬌俏的笑。
許久不曾見君夜露出笑容了,這一見便才驚覺君夜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女,也會露出這般的笑容。平日裏君夜便總是沉默而嚴肅的,自從當上了五夜宮的宮主她便對自己要求十分嚴苛,容不得一絲錯誤。而當一年前滅了嚴華教,成了武林之首以後,她便更加沒有了笑容,整個人的身上只有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漠然。
今日卻不知究竟是為什麽,君夜心情似乎十分好。
目光落在君夜手中擦拭得十分幹淨的辭夜匕首之上,那青色的匕首此刻還未自水中取出,蕩漾着的波紋之中看起來更添一絲柔和。這柄辭夜匕首本就不适合君夜所練的武功,然而她卻堅持要帶着這匕首,七年苦練才有今天的成就。
其中原因離辰雖未問個明白,大概也是能猜到的。
“宮主,越之霜将棋兒救回了。”離辰斂去那些雜念,低聲向她道。
君夜颔首道:“我知道了,他們二人都無事吧?”
“棋兒受了內傷,不過路上越之霜已經運功為她療過傷了。”離辰說完這一句,微微頓了頓,仍是沒忍住又道:“他們這一次在牧月崖除了對上了淩似月,還遇上了一個人。”
“哦?”君夜側過頭若有所思,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能讓離辰你欲言又止的究竟是什麽人?”
離辰被君夜這樣一說有些哭笑不得,卻仍是低聲道:“據棋兒所說,那個人叫做風卿言。”
說完這句話再看君夜的反應,離辰卻見到君夜木然的眨了眨眼睛,低下頭呆呆的看了手中的辭夜匕首一眼,這才又道:“見到了……又如何?”
“棋兒說那個人他是被淩似月囚禁在牧月崖的望月樓之中的,不知道究竟被關了多久。淩似月似乎一直想從他的身上知道什麽秘密,所以對他用了什麽手段,導致他現在虛弱至極,根本無法逃離牧月崖。”離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目光一直未曾離開君夜的臉,她有些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君夜臉上自以為僞裝得很好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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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夜這一次沉默了更久,仍是道:“幫我叫棋兒和越之霜來一趟……”她拿起仍浸在水中的辭夜匕首,起身道:“算了,随我去見棋兒和越之霜。”這一件事情,她必須親自問清楚。
離辰看着她匆匆起身而去的身影,不由淺嘆一聲,神色複雜。
君夜來到棋兒所住之處的時候,越之霜正在為棋兒療傷,雖說在路上已經為她輸了一次真氣,卻也只是匆匆而為,兩人只是急着趕路,導致如今棋兒的內傷非但沒有好反而有着更嚴重的趨勢。
君夜站在門外看着屋內專心療傷的兩個人,目光有些游移的沉默了片刻,低聲道:“還是等棋兒好些了我再來吧,離辰,你留在這裏等他們運功完了以後開一副藥為棋兒調養吧。”
“宮主……不等着問他們關于風卿言的事嗎?”離辰雖知道自己管了閑事,卻還是沒能控制住問了出來。
君夜微怔之後搖頭笑笑:“不了,那個人……已經不需要我擔心了。”
她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有多麽猶豫和失落。
然而離辰能夠看到,離辰攔在了君夜的身前,柔聲道:“君夜,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的,風卿言就是當初的嚴華教教主風藏吧?”
“是。”君夜別過頭,聲音有些澀然。
離辰又道:“雖然不知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來你究竟有多麽在意這個人,為什麽明明來了卻不肯開口去問呢,讓誤解一直下去不是一個好的做法,你也是清楚的,不是嗎?”
“不是誤解。”君夜終于開口,卻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漠然,“我來問棋兒不過是想知道淩似月究竟有着什麽目的,并不是想要關心什麽人。風藏是野心勃勃的傳神教教主,這件事能有什麽誤解?”
離辰目光微變,又道:“你是在逃避嗎?”
君夜不語,終是轉身往外走去:“夠了,等棋兒好些了我會再來的。”
說完這句話,君夜徑自離開了小院,留下離辰一人看着她的背影,也看着屋內還在療傷的兩人,唯有一聲淺嘆。
離辰守在屋外沒有進去,沒過多久,便聽得清淺的腳步聲傳來,越之霜自屋中走了出來,額上尚有細密的汗,想來是為棋兒療傷花了不少力氣。見到守在屋外的離辰,越之霜眯着眼睛笑到:“看樣子宮主是來過了吧?”
“不錯。”離辰點頭,有些疲累的樣子,“棋兒怎麽樣了?”
越之霜狀似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卻沒有看到該來的那個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那個小丫頭沒事,現在只是睡過去了而已。”
說完這一句後越之霜又繼續問,“她又離開了?”語氣之中竟帶了一些嘲諷。
離辰沉默着看他一眼,越之霜明白自己的問話是多餘的,揉了揉眼睛之後擺手笑道:“不好意思,剛剛才幫那個小丫頭療傷出來,有點頭暈。”他說着又重新問道:“宮主她看到那柄辭夜匕首就當真就沒有一點慌亂?”
離辰沉默片刻,自懷中掏出那把青色的匕首,古樸的花紋泛着厚重之感。
越之霜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撫額道:“你沒有将這把辭夜給她看?”
“我還未來得及給她。”離辰道。
越之霜沉默片刻才道:“我去和他說清楚。”他自離辰的手中拿過辭夜,快步向着君夜所住的那個閣樓走去。
君夜自棋兒的住處回來之後便沉默的坐在自己房間的桌前拿出随身攜帶的辭夜匕首開始認真擦拭起來,這已經是她這麽多年來養成的一種習慣了,只要遇上煩心的事便擦拭這柄匕首。許多年前是因為每一次擦拭這柄匕首便能想起一個人,便能感覺到莫名的心安,想到只要再過不久便能夠結束五夜宮的事去找那個人了,什麽煩心的事便都沒有了。
然而後來那已經失去了意義,她卻仍是改不了這個習慣,不知是存着寄望還是不甘。
擦拭了沒有多久,君夜終于放下了手中的辭夜,然後開始專注的看着它,之後有些心煩意亂的将那匕首放入鞘中扔到了一旁。
“那不是你的寶貝嗎,怎麽現在對待它這般粗魯?”一個聲音自窗外傳來,低沉,不知是否是錯覺,君夜覺得說話的人壓抑着憤怒。
回過頭看着站在窗外一臉懶懶笑容的越之霜,君夜蹙眉道:“棋兒的傷勢已經沒有問題了嗎?”
“能有什麽問題?”越之霜撫了撫額前的發,他似乎是真的有些急躁了,方才竟是用上了輕功前來找到的君夜,此刻一頭的烏發略顯淩亂。稍稍停了一下,看着君夜眼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終于又開口道:“有問題的不是棋兒,是我那位從來都傻得讓人頭疼的師兄。”
君夜眉頭皺得更深了,語氣也變得有些生冷:“有什麽話你便說吧。”
“說?”越之霜似乎極其不滿意君夜的反應,哼了一聲才道:“看你的樣子似乎是對我的好師兄十分不滿意?那好啊,反正天下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這個能耐能救他,我去找幽岚莊那對姓夕的兄弟也是一樣的。”
他說着便要離開,而君夜仍是坐在原地漠然的看着他,似乎他說的一切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話。
這樣的态度徹底讓越之霜憤怒了,他頓住了步伐,從身上掏出了一樣東西扔給君夜,一面往外走去一面道:“這是我那個師兄托棋兒帶給你的東西,你該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直到他的一句話說完,君夜才低頭看着越之霜扔過來的東西。那東西被她穩穩地接在了手中,是一柄青色的短匕。倏然擡起頭看着先前被自己随手扔到牆角的另一柄匕首,君夜握着匕首的雙手驟然用力,像是要握碎手中的東西。
“越之霜!”君夜突然喊道。
越之霜還未走遠,此刻聽到君夜的聲音唇角微微上翹,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停下腳步,他回頭道:“宮主想通了?”
君夜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推門走出了屋子,臉上的表情嚴肅而沉重:“卿言……他究竟怎麽了,這七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柄匕首是當初她離開的時候送給風卿言的,江湖險惡強者雲集,那時她并不清楚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無法再回到萬雲山見風卿言了。那個時候她便說過,若有一天她托人将她的那柄辭夜匕首送回萬雲山,那麽他便不需要再等她了。
而現在,卻是風卿言托人将這辭夜匕首送來給她,這代表了什麽?
是他……再也不會等她了嗎?
君夜本是決心不論有什麽理由都不會再過問風卿言的事的,到現在看到辭夜的瞬間卻仍是慌亂了。一年前她以為自己親手殺了風卿言,那個時候她覺得世上沒有什麽比那更絕望了,她曾經對着自己的辭夜匕首不吃不喝發呆整整兩天,卻仍是無法忘記那個人。
從那以後,她強迫自己每天處理更多的事,接觸更多的江湖中人,忙到忘記風卿言。
她以為自己是做到了,現在卻敗在了一柄辭夜面前。
若是沒有看到辭夜,她可以說告訴自己風卿言是罪大惡極的嚴華教教主,野心勃勃想要吞并中原,是不可以被饒恕的,是辜負了自己的七年付出的。然而她看到了辭夜,她知道風卿言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她便無法再僞裝冷漠了。
嘗試過一次的失去,第二次便再也不敢嘗試了。
看着君夜不停變換的神色,越之霜本想要先氣一氣她,讓她嘗嘗心痛的滋味好補償一下自己師兄這麽多年受的煎熬,然而在接觸到君夜茫然的眼睛時他便再也狠不下心了。
低嘆一聲,越之霜道:“師兄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不是嗎?”
“我……當然清楚。”君夜低垂下雙眸。
從前的風卿言就是一張白紙,幹淨,單純。那也是她一直以來想要努力守護的東西,只是她沒有想到那樣的風卿言有一天會變成之後在江湖掀起腥風血雨的嚴華教教主。
越之霜看清她的神色變化,撫額道:“你還是不相信他對嗎?你明知道師兄的性格,明知道他是那種到死都不會改變的人,你還是不相信他會成為嚴華教教主風藏其實是另有隐情的嗎?”
隐情。君夜扯着唇角笑了笑,她也曾經想過的,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會有什麽隐情讓他殘害了那麽多人的性命。
越之霜看着她的反應,越來越覺得火大,若再這麽交流下去,難保他不會氣得掉頭走人。失去了耐心,越之霜幹脆的道:“嚴華教的一切并不是教主說了算,當初他們立師兄為教主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武功足夠高強的傀儡。而師兄答應了嚴華教衆人去當教主的理由很簡單,讓他當了教主,他便有能力去從嚴華教的人手中救下一些人。而且……”
君夜擡眸,聽着越之霜接下來的話。
越之霜嘲笑似地說到:“我說過,師兄是一個傻到讓人頭疼的家夥,他竟然會覺得只要答應了去做嚴華教的教主便能夠有機會見到你,他以為只要嚴華教成了中原之首,那麽你只要帶領五夜宮滅了嚴華教,五夜宮便能成為中原第一了。這不正是你的目的嗎?”
他的話說完了,換來的是君夜的一陣沉默。
她從來未曾想到過,風卿言會有着這樣的想法,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對他的誤解有那麽深那麽嚴重。他不是傻,他只是太過為人着想,卻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沒有想到過自己會不會誤解他,他要如何收場。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不夠了解不夠信任他的。
雖然風卿言這樣的想法和做法顯得那麽離譜,那麽笨拙,可是他竟然真的達到了目的,真的讓她成為了中原正道之首。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她當初想要讓五夜宮成為正道第一,僅僅是因為答應過自己的弟弟君黯在他死後決不讓五夜宮淪落。因為只要五夜宮夠強大,她便可以有足夠的理由離開五夜宮,重新做一個遠離江湖的人,去萬雲山找風卿言一起生活。
而現在她在風卿言那樣笨拙的幫助下真的做到了,再回到萬雲山卻無法找到他了。
君夜覺得有些諷刺了,諷刺的是自己的不信任還是那個人真的傻得讓她無可奈何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先前一直壓在心中的沉重驟然消失不見,只要風卿言還是當年的風卿言,那麽一切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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