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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淩似月的笑容,風卿言與越之霜卻像是絲毫不在意,這讓淩似月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了。收起手中折扇,淩似月沉聲道:“你們沒有一點猶豫,想來是越之霜來到這裏之前便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是吧?”

“你以為呢?”越之霜環抱着雙臂,語氣雖是輕松,神情之中卻有着一絲的憤怒。

那憤怒從何而來,淩似月心中再清楚不過。他本是來救人的,現在卻是無法将兩個人一起救出去,任他再憤怒也是毫無辦法。

淩似月看着他的表情,笑得十分得意。

不待淩似月開口,一旁的風卿言打斷了二人的談話:“之霜,你去助棋兒姑娘離開。”

聽到風卿言的話,越之霜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便不與你廢話了,師兄,你自己小心。”

看到風卿言輕輕點頭,越之霜轉身往着棋兒離開的方向而去。

淩似月不過靜靜的看着越之霜離開,并未想要攔住他。

風卿言這時候才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微微偏過頭道:“你究竟在想什麽,淩似月?”

“這個問題也是我想問你的,風卿言。”淩似月冷哼一聲,右手微微揚起,手中的折扇合攏着揮了揮,牧月崖的守衛随即會意,将風卿言團團圍住。

而風卿言仍是站在原處,有些疲憊的閉上了雙目。

牧月崖這一日的守衛要薄弱得多,棋兒一路上便看出來了。那一日她被擒住帶到牧月崖之中來時,每條道路上都有着許多人守着,雖不能說是連一只蒼蠅也休想飛進來,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今日她一路逃了過來,除了半路遇上了三名烏合之衆之外,再無其他人把守,這讓棋兒心中的疑惑更甚。

然而當她憑着記憶來到牧月崖的入口之處時,她總算是明白了這究竟是為什麽。

牧月崖唯一的出口之處,站了一個人,一個顯得有些矮小的男人。那個人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洗得泛白的藍色短衫上還有着幾個不大不小的補丁。他此刻正看着棋兒,刀削般的面容上帶着棋兒無法理解的情感,似是悲痛,似是感慨。

“很抱歉,你今天不能離開這裏。”那個男子上前一步攔住了棋兒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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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兒手中緊握着辭夜匕首,怒目注視着那個人,棋兒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牧月崖的人,從五夜宮給的信中從來沒有提及牧月崖有這樣一個人物。

但有一旦可以确定,這個人武功十分高。他不過是上前了一步,棋兒便感受到了這個人帶給她的壓迫。

沉默的将辭夜收好,棋兒倏然運起輕功直直向着那個男子沖了過去,雙手化拳為掌,夾着勁風襲向那人。

那人似乎是嗤笑了一聲,腳下步子微微一錯,右手擡起已然與棋兒兩掌相對。

那一瞬間棋兒只覺得對方的內力是她從未見過的深厚,內腑受到強烈的沖擊,棋兒鮮血自口中溢出,人已被震開跌坐于地。

“只要你不要想着離開,我是不會傷你的。”那人步子緩慢的向着棋兒走來。

棋兒勉力撐起身體,目光依舊含着倔強和憤怒:“不管你是誰,有什麽目的,只要我還活着我便會想盡辦法離開這裏。”

又是一聲輕笑,但是棋兒卻無法從那個人眼中看到笑意,那個人沉聲說:“我淩誤想要留下的人,沒有留不下的。”

他說他叫做淩誤,這個名字很是陌生,卻不知究竟是什麽身份。棋兒聽着他的話,只覺得內腑火辣的疼着,随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很是不巧,我越之霜想要救下的人,也是……非救不可的。”越之霜一襲的紫衣出現在棋兒的身後,傲然站立着,衣袂便張揚的飛舞着。

越之霜此刻的表情并不算好看,因為帶了些不甘。他本想說的是他要救下的人沒有救不下的,話到了嘴邊才想起自己如今便真是無法從牧月崖救走自己的師兄,只得換了一個說法。

棋兒看到越之霜的到來卻并未顯出高興的樣子,先前她離開的時候隐約也聽到了幾人的對話,大概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越之霜來救她,便是說明他放棄了去救風卿言。而風卿言如今一個人在那裏,卻不知道究竟會怎麽樣。

每個人此刻的想法都不一樣,越之霜與棋兒各自有着擔憂和惱怒,淩誤卻只是冷冷看着前來救人的越之霜,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想從我的手中将人救走,便以武功來說話吧。”淩誤倏然嘲諷般的一笑,一手指着越之霜看起來極是稚嫩的容顏。

越之霜彎腰扶起地上的棋兒,口中答道:“我欣賞你的性格。”

說完這句話,他又向着此時顯得有些虛弱的棋兒道:“我那好師兄的辭夜匕首,借我用用如何?”

棋兒看了越之霜的笑顏一眼,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将懷中的匕首交給了越之霜。

越之霜一手執起辭夜,回過身向着沉默的淩誤道:“若你輸了,便沒有理由再攔着我們了。”

“我答應你。”淩誤颔首道,“我同淩似月那個家夥不一樣,手段不一樣,目的……也不一樣。”

他的話是對着越之霜說的,眼光卻是看向了棋兒。

沉默無言,越之霜讓棋兒靠着身旁的門柱,自己緊握着辭夜匕首迎上了淩誤,兩個人一人張揚混合着殺伐的氣息,一人內斂沉靜而肅穆。

棋兒從來沒有見過位居五閣閣主之一的越之霜動過手,但她知道五夜宮每一位閣主都不是泛泛之輩,至少她曾經見過的另外幾名閣主武功便是強得可怕。

然而到此時棋兒卻有些擔憂了,并非不信任越之霜,只是自己如今答應了風卿言要将辭夜匕首帶給宮主,絕不能被攔在了這裏。

就在棋兒思索的同時,越之霜與淩誤終于動起手來。越之霜的武功深淺難以看出來,只是他招式奇詭不似中原武學,淩誤的每一擊他都只是堪堪避過,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當真十分勉強。而淩誤的武功路數棋兒竟是十分眼熟,眼光沒有離開淩誤的身上,棋兒不停的回憶着,确實始終無法回憶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這種功夫。

兩個人身影交錯,一紫一藍動作迅捷至極,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經打得難分難解。棋兒緊握着雙拳站在一旁毫無插手的餘地。

突然之間,铮然的聲響讓棋兒微微心驚,随即便見到那柄辭夜匕首直直的沖破兩人的戰圈沒入了淩誤身後的牆面。

先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個人此刻都停下了動作,越之霜負手站在一側,除了氣息微有些不穩,全然沒有受一點傷。而淩誤在另一側站着,連一絲喘息都沒有,只是脖頸上有着一絲血痕,點點鮮紅的血緩緩滲出。

棋兒這時候才恢複了些力氣向着越之霜奔去,而越之霜此時正含笑看着沉默的淩誤,微微有些喘息。

“我贏了。”越之霜聳聳肩。

淩誤像是怔了片刻,忽而放聲大笑,拂袖道:“小子,我算是看走眼了……你們走吧。”

說罷,他最後深深看了棋兒一眼便轉身離去,背影竟然透着一絲灑然。

棋兒默默的站在越之霜身側,一時之間不知究竟該說什麽。而越之霜頗有些贊許的道:“沒想到牧月崖這種地方也會有這般人物……棋兒姑娘,你說是吧?”

棋兒以為他是在自語,卻沒想到他話說了一半卻突然向她提問,她思索了片刻之後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道:“我們現在算是逃離牧月崖了?”

越之霜展顏笑得十分輕快:“是啊。”

“為什麽不去救風公子,你不是說他是你師兄嗎?”棋兒咬着唇,擡眸與越之霜對視,卻看到越之霜此刻顯得過于輕松的笑臉。

越之霜聽了棋兒的問話也不過是了然的道:“我明白你現在的想法,但是你要相信,我不是沒想過将他帶出來,只是……”

只是兩個字之後便是沉默,棋兒不解的看着越之霜。

越之霜卻是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了,搖頭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離開比較好,你認為呢?那個叫淩誤的家夥還好,若是淩似月追來了可就不好玩了。”

棋兒張了張嘴要說什麽,越之霜卻扶着她往外面走去,不再容她再問什麽。

棋兒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向牧月崖大門之內的一切,那裏一個人也看不到,只有幾株桃花搖曳在風裏,正要開放。

現在她已經逃出來了,風卿言卻還在牧月崖之中。不過是短短一面的相處,竟讓棋兒如此在意與挂懷。

越之霜沒有說完的話是……只是他的師兄,那個叫做風卿言的男子,已經無法再走出牧月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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