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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少年是棋兒從未見過的,他也許只有十七八歲,睜大了雙目有些擔憂的看着棋兒,也狀似不經意的回頭瞥淩似月一眼。而淩似月卻是對他寵溺的笑着,伸手拍了拍那名少年的肩。

棋兒沒有說話,緊抿着雙唇等着淩似月或者那名少年先開口。

對視半晌,少年終于忍不住向着淩似月的身後縮了縮,聲音之中還透着些恐慌:“淩大哥,這位姑娘是無辜的……我們放了她好不好?”

淩似月聽了他的話不過是輕笑了一聲,将視線自沉默的棋兒身上收回,低聲道:“小秋你不需要心軟。”

他口中說着,已向棋兒身後那名牧月崖守衛使了一個眼色,棋兒看到淩似月眼中透露出的一抹古怪,忍不住開口道:“淩似月,你究竟打算怎麽樣?”

“怎麽樣?”淩似月執扇敲了敲掌心,嘲諷一般的笑出了聲:“小秋需要你的血,這是你的榮幸。”

小秋應該便是那名站在他身後的少年,只是,他為何會需要她的血,這一點棋兒毫無頭緒。

還想問什麽,淩似月卻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五夜宮的小丫頭看來并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吧?”

他說完這一句卻并沒有要聽棋兒回答的意思,背轉過身道:“小秋,這一次處置這個五夜宮小丫頭的事就由你來……別讓我失望。”

沉默,少年看了淩似月一眼,又回頭與棋兒對視,終于咬牙道:“我知道了,淩大哥。”

淩似月沒有回頭,聽得少年的回答卻勾起唇角笑了。

那名少年終于走上前來,目光仍是閃爍,卻又透着一種決心。随着他的緩緩走近,棋兒将他的眉目看得更為清晰,那是一張并不算出衆的臉,尚且帶着稚氣,平凡的面容之上只那一雙眉毛似柳葉一般柔和甚至含着一絲妩媚。

“你……”棋兒看着緩緩走來的那人,開口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詢問什麽。

而那名少年從一旁的守衛手中結過了一柄長刀,執刀的瞬間他的雙手分明是有一絲顫抖的,棋兒看得清楚,卻也不明白這名少年究竟是誰,想要做些什麽。

風卿言告訴她,不久之後她便能逃出牧月崖,然而現在她卻面臨着這般的處境。這一次,究竟是逃脫的契機還是突生的變故?

棋兒此事并不是不害怕,只是心中不知道為什麽寧願選擇相信風卿言說過的話,這一次她是可以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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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人太過溫和,讓她不自覺的便去信任了。又或者,是眼前的少年眼神太過澄澈純然,讓她不以為這少年會真的傷到自己。

不管棋兒是如何想,那名少年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手中的刀直指着棋兒的脖子。棋兒躲不了,因為她的雙手被人緊緊地綁縛着,身後還站着一名守衛按着她的後背。她只能看着少年的刀離自己越來越近,而那少年的臉上掙紮的神色越來越明顯。

兩個人對視了很久,一直到棋兒以為那名少年就要無法忍受的扔掉手中的刀的時候,那名少年終于開口了:“你……叫什麽名字?”

很奇怪的,那名少年竟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棋兒明顯的怔了片刻,道:“棋兒,沒有姓氏。”

“棋兒姑娘……對不起。”少年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終于完全下定決心,手中的長刀高高揚起,剛剛才習慣了外面的光亮的棋兒覺得那長刀反射出來的光芒尤為刺眼。

心中一寒,棋兒知道這一次少年是認真的。

只是,難道自己就真的這樣葬身在牧月崖了嗎?

心中縱使有着千般的不甘,此刻棋兒也已經毫無辦法了。

微微閉上雙目,棋兒雙手用力想要掙開身後那人的束縛,結果卻是徒勞無功。耳畔是長刀劃過發出的呼嘯之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帶着一絲絕望的味道。

始終還是不敢相信,風卿言騙了她,或者說淩似月看穿了他們的計劃。

棋兒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形容。也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風聲以外的什麽聲音,像是一聲尖嘯。

那聲尖嘯竟是比那長刀帶出的風聲還要急促,還要勢如破竹。不過片刻之間,尖嘯聲便到了耳邊,緊接着的便是铿然一聲巨響。

棋兒以最快的速度睜開了雙目,看到了少年有些茫然的垂首看着自己空蕩的雙手手心的一幕,而在他的腳下,那柄長刀已經落到了地上,在那之旁是一柄青色的古樸短匕。

若是棋兒沒有認錯,那便是辭夜。

天下僅有兩把辭夜,一把在五夜宮宮主君夜手中,另一把便是在風卿言的手中。

棋兒驀然回頭,便看到那一襲白衣的身影扶着望月樓的門框站在那裏,清秀如同女子一般的容顏在陽光下比那次在房間裏借着油燈所看到的還要蒼白。

他就那樣站着,目光寧靜而且柔和,棋兒便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風卿言果然來了。

“你是……”少年咬着雙唇,聲音澀然的說了一句。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淩似月便截住了話頭,站到了他的身前向風卿言道:“我果然沒有猜錯,風卿言,若不是我用這個五夜宮的小丫頭來試探你,我還不知道你已經恢複了體力。”

“但是你已經在懷疑了,不是嗎?”風卿言輕咳一聲,不再撐着那扇門,而是半個身體倚靠在門上,有些無奈的看着一臉冷笑的淩似月。

淩似月不置可否,但棋兒心中的念頭早已千回百轉。聽淩似月的意思,她根本就只是一個誘餌,用來試探風卿言的誘餌。淩似月抓她來牧月崖或許真的是有什麽目的,但是他将她關在望月樓,故意沒有将房門鎖上,其實都是為了試探風卿言。讓她輕易地走出房間,見到風卿言,也都只是為了讓風卿言忍不住出手而已。

也許,若不是為了救她,淩似月便不會知道風卿言的體力已經恢複了。

不管如何說,棋兒此時心中有着一絲愧疚。

沉默的看着對峙的兩個人,棋兒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已是無用,只能靜靜地看着事情将會如何發展。

也在對視一眼之後,淩似月低沉的笑了:“風卿言,我記得我早就告訴過你的,沒有人能從牧月崖逃出去的。”

說着這句話的同時,他又若有所指的看了棋兒一眼。那一瞬間棋兒想到了不久之前淩似月進入望月樓的時候在她的房間之外說的那句話。

原來這便是淩似月的意思。

聽了淩似月的話,風卿言不過是無奈的笑着,臉上卻沒有一絲的不甘。似是沒有再與淩似月糾纏的意思,他只是低聲對棋兒道:“等一下不論發生什麽事……咳咳,你只要撿起地上的辭夜離開就好了。”

他的話意思十分明顯,一時間棋兒有些愣了。

淩似月眉峰一挑,突然回過頭向着四周的牧月崖守衛大聲道:“所有人拿出武器,見到闖入者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他的反應十分迅速,但卻仍是慢了一步。

棋兒只覺得縛住自己雙手的繩子突然便松開了,然後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名守衛也突然倒下。

心中雖是驚詫至極,沉默片刻之後棋兒仍是記着方才風卿言說的那句話,不管發生什麽事,她只要撿起地上的辭夜離開就好。

瞥了一眼仍舊倚靠着望月樓大門的風卿言,棋兒倏然俯□撿起地上的辭夜匕首,用最快的速度向着另一個方向沖去。

淩似月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将身旁的少年推至一旁,自己已然欺身上前便要攔住棋兒的去路。卻在那同時,一抹淺紫色的身影一晃之間擋在了棋兒的身前。

那是一個身着紫衣的年輕男子,有着一張看起來十分稚嫩的臉,笑窩挂在唇邊極是顯眼。這個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認識,五夜宮現任的惜夜閣閣主,越之霜。

“原來如此……”淩似月語帶怒意,倏然回頭又看向了風卿言,“你和越之霜早已見過面了,你早知道他會幫你,所以才出手的?”

風卿言低咳着,不置可否。

而越之霜卻是聳了聳肩,頗有些好笑的道:“所以說真的沒有人猜到我們的關系吧,我的好師兄。”

“師兄?”說話的是一旁的少年,他擡眸看着越之霜,随即又看向風卿言,“你們竟然出自同一個師門?”

“怎麽不是呢?”越之霜狀似不經意的向前走了一步,将身後棋兒離開的方向護得更死,“我是接到五夜宮宮主的命令來救棋兒姑娘的,卻沒想到在打探的時候竟然與我的好師兄意外重逢了。

說到這裏,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們呢?”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将視線移向一旁沉默的淩似月。而淩似月在最初的驚訝之後便又恢複了笑容:“很好……這樣似乎才終于變得好玩了。不過你們可要考慮清楚……牧月崖的守衛森嚴,別說來的是越之霜,就算是傳聞之中武功天下第一的夕照來了,恐怕也無法同時救走風卿言和五夜宮的小丫頭兩個人。”

他挑着眉,玩味的看着越之霜和風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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