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千裏尋親,拐子騙人

錯覺

夜已深深得似一張黑幕

盡隔開歡笑留寂寞

驟冷的空氣凍結熱情感覺

令我心跟冷風一樣蕭索

一生可得到幾許歡樂

幸福只偶然拾

沒法得到想要

得到不等于快樂

或許一切出于錯覺

或會将所想尋獲

可惜我心思

不再象舊時

突破思想空殼

我似驟然醒覺

或許一切出于錯覺

……

花傾城突然覺得身下一空,緊接着後背一陣疼痛。慌忙睜開眼,在看到下巴上抵着的一雙土黃色的布鞋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從床上掉了下來。

剛才做了一個夢,回憶夢中的場景,清晰地好似剛剛經歷。她不禁咧了咧嘴,下意識地去摸胯下。

空空的,沒有小*?

這個認知,讓她緩緩的透了口氣……或許一切,真的是出于錯覺。

算算時間,從入宮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月了,可那一天所發生的事依然像噩夢般如影随形,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那想切他們寶貝的明晃晃的刀,以及弟弟所發出的慘叫。

她和弟弟花傾國本是殷實人家的孩子,家有薄産,跟着娘親一起過活,生活美滿幸福。可好景不長,娘親病重,纏綿病榻數月後一縷芳魂飄逝。臨終前她透漏了一個秘密,他們的爹沒有死,就住在京都,還是一個呼風喚雨響當當的大人物。

過慣了沒爹的日子,忽然頭頂砸下這麽一個霹靂消息,姐弟兩個都驚得三魂七魄散了形。他們慌手慌腳地辦完娘親的喪事,痛哭了三天三夜,在确定真的無親無故可投時,終于開始計劃着上京都尋爹了。

沒有了娘的家,便再也沒了家的感覺,即使留在這裏也沒半分意味兒,進京勢在必得。可尋親說來容易,做來卻苦難重重。而這一年,花傾城只有八歲,花傾國更才六歲。兩個豆丁大的小孩想走這千裏之路,就好比螞蟻想從屁股上爬過大象,難知何時是個頭。

他們家境殷實卻畢竟不是大富之家,小姐弟兩個考慮許久,最後變賣房産收拾了百餘兩銀子,和一個老仆上路了。

京都之路千裏迢迢,兩個小孩沒出過門,一路上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生怕遇上危險。尤其是花傾城,就是喝一口水也要自己先舔舔,試試有沒有被人下了蒙汗藥。

她從有記憶開始,娘親就跟她說過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還對她耳提命面,弟弟是花家唯一的希望,就算豁出命也要保他周全。所以在上京之前,她做了完全的準備,包袱盡量打到最小,銀子分三處藏好,衣衫幹淨簡單,出門換上男裝……還有就連盜賊常用的蒙汗藥她也弄來一包,嘗了嘗味道。

她天生有一條好舌,可品百味,任何味道只要嘗一遍就絕不會忘記,用來試藥更是百試百靈。可就是這樣的準備,依然沒躲過一場從天而降的災難。

當一隊劫匪從樹上跳下來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她忽視了那輛馬車,窮苦人家的孩子又怎麽可能會有馬車坐,還有仆人?

窮兇極惡的劫匪一點不客氣,他們把馬車和包袱搶了個精光,百餘兩銀子被搜了出來。兩個豆丁大的孩子也推到在地。

望着劫匪手中惦着的銀包,花傾城巴掌大的小臉滿是悲痛。她藏了三個地方的銀子啊,就這樣沒影了。

第一包銀子是從她懷裏搜走的,第二包放在老仆的綁腿上,也被眼尖的拽走,至于第三包,藏着車上,而現在馬的缰繩已在劫匪二號的手裏牽着,讓人看得欲哭無淚。

幸好這些劫匪沒有殺人和綁架小孩子的習慣,錢財雖丢了,命還是留着的。

劫後餘生,老仆因受驚過度生了病,無醫無藥,沒吃沒喝的,自此一病不起,沒兩天便死在了荒郊野外。幸虧花傾城還有個放在鞋底裏的小玉墜子沒被搶走,這玉墜本是尋找他們爹爹的信物,可現在卻也顧不得這個了,保命重要。兩人步行了十幾裏地,到市鎮把玉墜賣了十幾兩銀子,又賣了衣服換上一身破爛衫扮成小乞丐,一路靠着啃窩頭幹糧,喝山泉水,勉強支撐到了京都。

可十幾兩銀子哪經得起折騰,即使省吃儉用,到了京都也都花光了。爹沒找着,錢也沒有,可算是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人在饑餓時想得最多的自然是吃的,正在他們流落街頭饑寒交迫,幾近餓死時,突然一個男人過來,笑嘻嘻地說可以給他們吃饅頭,肯聽話還有大餅卷肉吃。

這樣的鬼話,花傾城是不信的。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白吃的飯,壞人在打你主意時往往也會先許些好處,等你被吸引去了,才會露出猙獰面目。但弟弟花傾國餓極了眼,哪管他們什麽目的,高高興興地被人家拽住胳膊走了。

她本不欲去,又擔心弟弟,只好在後面跟着,心裏暗暗祈禱老天開眼,可別真讓這人是個拐子。

拐子嘛,這自然是标準的拐子,不過沒把他們拐去大戶人家當傭人,也沒賣給某些不幹淨的所在,而是轉過幾條街來到一個叫“淨房”的地方。

這個“淨”從字面上講就有一幹二淨,一絲不留的意思,而這一絲不留的正是男人繁衍後代的物件,它通常在男童總角之前稱作小雞/雞。當然,如果有那好事的,要問成年男子的這玩意叫什麽,那她可就說不好了,或者,也許,可能,會有個類似的名稱叫大雞/雞。

花傾城一直很喜歡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從認字開始就泡在家裏的書堆,娘親的書又多,倒很是看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曾經讀過一本名《小刀匠》的書,講得就是以閹割為行業的人。有一種專門為想當太監者作閹割手術的行家,人稱“刀子匠”,他們的職業就是制造太監,也稱黃門。

書上曾寫,在手術前,受割的人會被蒙上眼睛,脫盡衣褲,手腳綁得結結實實,活像―個“大”字。還有人抓牢他的頭,抓緊他的肩膊,壓着他的腰部,為的是防止他因痛極拼命、流血過多而嗚呼哀哉。

這時,操刀者先要問:“這是自願淨身嗎?”

受割者說:“是。”

又問:“假如你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答曰:“決不後悔。”

再問,“那麽你斷子絕孫,可和我毫無幹系吧?”

答曰:“毫無幹系!”

例行話問完,介紹人會很善意的把《自願閹割書》循例地再念一遍。在此期間,如果被閹割者表現得不願意甚至有絲毫猶豫,刀子匠都必須立刻松綁,揮手讓被閹割者自行離去。如果其态度堅決,就開始動手術。

當時看到這兒,她還有些納悶這閹割到底閻的是什麽,後來無意間看到弟弟洗澡時的小玩意,才赫然明白,也曾為此大大羞怯了一回。

當然,這些只是書上所寫,現實中卻不一定是這麽回事。

就在這剎那的恍惚中,花傾國已經跟着拐子進了淨房,她急得出聲呼叫,卻根本沒人理會。也不知拐子給弟弟抹了什麽迷藥,竟癡癡呆呆的毫無反應。她畢竟心念弟弟的,不敢獨自逃走,只得咬了咬牙跟在後面。拐子也沒回頭看她,似乎篤定只要抓了一個,另一個就不會走。

裏面是一間不大的房子,一扇破爛的窗紗半挂在窗戶上,正中擺一張石床,旁邊一個小桌上有臉盆,紗布,幾把小刀,還有兩只剝了皮的雞蛋在盤上滾來滾去。

門旁的一個石凳上坐着一個滿面胡須的大漢,敞胸露懷,光着兩只腳丫,一只手正摳着腳咔吧泥。一見他們,立刻站起來。

“李二,這就是你說的兩個小子。”

“都是好人家的孩子,長得也好,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年紀也合适。”拐子李二道。

大漢點點頭,用摳完腳丫子的手去摸花傾國的臉。

“這小子呆呆地,莫不是個傻子?”

“不傻,不傻。”拐子說着伸手在花傾國頭頂拍了一下。

就這一下,花傾國突地清醒過來,睜眼看見大漢一臉的兇容,張着一張小嘴“哇哇”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掙紮着喊救命。拐子怕出事,忙從袖子上撕了塊布,塞進他嘴裏,又取過繩子綁了手腳。

花傾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但一瞬間她就鎮靜下來,左右觀望着尋思可能的出路。

他們兩個小孩對兩個膀大腰圓的大人,完全是雞蛋碰石頭的效果,“啪唧”一下就得碎他們一身蛋黃子。所以這會兒花傾城反倒不急了,她努力做出一副受驚過度,快要昏厥的樣子。

見她乖覺,拐子似心疼另一只袖子,就沒堵她的嘴,也沒拿繩子綁她。

也虧了只有一張床,一次只能操作一個。大漢看了看兩人,首先把已經預備好的花傾國放在石床上,脫下褲子,開始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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