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親)
裴季的人與南诏的人打成了平手, 誰的面子都沒有失。
童之從臺上下來,走到了裴季面前,略一颔首。
二人目光相對了一眼,裴季點了頭後, 童之退回了身後。
裴季擡眼, 視線從臺上略過, 落在了那正穿着寬袖外袍的雲霄身上。
雲霄似有所感, 擡起頭與裴季對上了目光,微微颔首一哂。
這時,南诏王的內侍走到了裴季身側,低聲道:“裴大人, 大王請大人到後花園一聚。”
數日前,南诏王應允過會在接風宴上讓裴季見到先皇的血脈。
裴季收回了目光, 轉而看向身旁的華音:“我去去就來。”說着壓低了聲音:“殿中的人,你總歸都能應付得來。”
華音:……
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裴季說罷, 起了身,與童之一同離席。
裴季只帶了童之入宮,所以他們二人一離去, 便只剩華音一人在席上。
裴季一走, 衆人打量她的目光便也就肆無忌憚了起來。
以段瑞夫人為首的五人女眷繞過了舞姬翩跹起舞的水榭圓臺,行至華音的面前。
華音早已注意到了她們,被擋住了視線,擡起頭之際, 也挂上了盈盈笑意對上她們的目光。
段瑞夫人約莫四十的年紀,因保養得宜, 似三十出頭的美婦人,看着慈眉善目很是溫婉。
她露出了溫善的笑意, 邀請華音:“裴小夫人一人坐在此,恐會無聊,不若與我們到偏殿說說話。”
段瑞夫人與華音說的是大啓話,說得也很是标準。
華音到底不像裴季那般嚣張到誰都不放在眼裏的程度,所以把身旁伺候的宮女招來,然後握上她的手臂。借力緩緩站起,帶着歉意道:“我身上有傷,精神略為不振,怕會饒了夫人們的雅興。”
段瑞夫人一笑:“裴小夫人多慮了。”
說着往身旁已嫁做人婦的女兒看了眼。
女兒會意,挂着盈盈笑意走上前挽住了華音手臂,邊攙扶邊笑道:“都是女眷唠嗑話家常,再吃些點心,也沒有什麽擾不擾的。”
華音也沒有拒絕,便随着她們一同去了偏殿。
撥開偏殿珠簾,步入了偏殿後,只見有熏香缭繞,貴女們坐在殿中,坐姿随意,鬓影衣香,掩唇談笑,與大啓貴女無甚區別。
見到華音進來,一個個都噙着笑起了身,先向段瑞夫人行禮。
不難看出,百官以段瑞為馬首是瞻,官眷則以段瑞夫人為首。這夫妻二人除卻沒有坐在王位上外,卻也如同這南诏的王與王後。
行禮後紛紛望向華音,有人說大啓話,有人說南诏話。
許是方才在大殿中已經驚訝過了,現在倒是都能穩得住。
華音回以淺淺笑意,被段家女拉到一旁坐下。
女眷們談話,華音只聽不語,畢竟對于這南诏話也是半知半解。
半晌過後,段瑞之女壓低聲音,用大啓話問華音:“裴小夫人可聽說過張王後的事情?”
華音眉梢略微一動,可算是說到點上了。
華音可不信她們只是喊她進來唠嗑,她們讓請她進來,無非就是想要從她這套話。
她與張王後相似原本是偶然,可在這些人的眼裏心裏,卻像是有什麽陰謀。
華音一笑:“聽說了,也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我與張王後長得有些相似。”
聽得懂大啓話且見過張王後的女眷們聞言,不禁盯着華音那張臉看,心道這可不是有些相似,而是非常的相似。
若非年紀對不上,她們都懷疑這裴季帶來的小妾有可能是張王後生的。
段家女追問:“是呀,我年紀小的時候見過張王後,确實是有些相似,也不知裴小夫人娘家是哪裏的人?”
聽到這裏,華音笑意淡了下來,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這位夫人如此問,可是懷疑我與張王後,或是那張家有什麽關系?”
話到此,又道:“我聽說張家是罪臣,夫人此言可是覺得我是罪臣之後?”
段家女也不見慌亂,從容的解釋:“裴小夫人莫惱,都怪我太好奇了才會冒犯一問。”
華音一笑:“我是不惱,但我家大人便說不準了。這幾日大人聽到不少随意揣測我與張家的關系的話,所以惱怒不已,還道絕對不會讓我受半點委屈。”
段瑞夫人聽到這話,便知這小妾也不是什麽善茬,當即呵斥了女兒:“靜兒,你怎如此失禮,還不快給這小夫人陪個不是。”
段瑞之女何其尊貴的身份,可也能屈能伸,盡管對方只是一個妾室,卻也誠懇致歉:“我真是太失禮了,竟問了這些不适宜的問題,還請裴小夫人莫要放心上。”
說着,段瑞之女取下了手中的紅玉手镯,拉過華音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中:“小小賠禮,望裴小夫人見諒。”
低頭瞧了眼掌心中的手镯,無論色澤還是質地都屬上乘,明顯是珍寶。
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且寡不抗衆這一點,華音還是清楚的。
華音戴上了手镯,就似愛財的妾室一般,頓時綻開笑意,反握住了段瑞之女的手:“我自是不會放在心上,夫人不必太介懷。”
聞言,二人相視一笑,但內地裏卻是面心不一。
華音從偏殿出去的時候,已是一刻有餘之後的事情了。
她從偏殿出來,便見裴季已經坐在了席上了。
回到席間,華音也沒問裴季去了何處,反倒是裴季暼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像是在問“沒被為難?”
華音擡起手把耳邊的絨發撩到了耳後,袖子微微往下滑,露出了一小節白皙手臂,更是露出了今日不曾見過的紅玉手镯。
紅玉手镯顯得她的手臂白皙嫩滑,似透着光亮一般。
裴季眉一挑,唇側微勾,很是滿意的低聲誇贊:“倒是不會空手而歸,這點像我。”
華音聞言,心下腹诽誰要像你,但面上依舊保持着笑意,緩緩貼近裴季的懷中。
裴季也伸出一臂把她納入懷中。
華音低聲問:“大人,宴會何時結束?我這傷口有些泛疼。”
許是在裴府過慣了優渥日子,這幾日也被精心的養着,所以華音都逐漸的矯情了起來。
她不想忍痛不語委屈自己,縱使也沒有多疼,但就像是來月事那般,疼一會緩一會,又疼一會,可磨得是人的意志。
約莫是因自受傷後,她幾乎都待在房中沒有走動,且包紮着傷口,也不需要穿小衣,衣衫也松散,所以很少覺得不舒服。
雖然現在身上這身也不緊,但穿得久了,随着走動久了也磨蹭到了傷口。
傷口愈合得好,但不代表不疼了。
裴季輕“呵”了一聲,暼了眼她胸口的地方,揶揄道:“便是這身衣裳都勒疼了,還想着穿今日出門前的那一身?”
華音抿唇一默,他到底有多不滿意她今日的第一身衣裙?
裴季收回目光,慢條斯理道:“也罷,這宴會屬實無聊,還不如打道回府。”
說罷,擡頭轉眸看向童之。
童之聽聞二人的對話,不免擔憂。小叔欲編網套住九姨娘,可他卻不知自己已有岌岌自陷的危險。
無奈在心底暗嘆了一息,随後會意的一颔首,朝南诏王傳話的內侍走去。
裴季與小妾蜜裏調油,毫不避諱旁人相擁得難舍難分的行為舉止落入他人眼中,多有不在意,也有鄙夷。
雲霄的視線從那處掃過,低垂下眼眸,眼中一片寒涼。
下意識的握着酒杯杯壁不禁用力捏了捏。
媚殺刺客的身子也不過是可利用的殺人武器,而與人調笑親昵不過是最為正常的事情了。
但雲霄這一刻卻不願闊別多年的姑娘也是這媚殺殺手中的一人。
……
宴席已然近尾聲,裴季先行告辭。
華音随他出了宴廳,步行了約莫半刻才走出第二重宮門,上了馬車。
等上了馬車,華音頓時卸去了半身的力氣一般,依靠着車壁重重呼了一口氣。
後上馬車的裴季瞧見她這模樣,坐下後,語帶揶揄:“不過是一場宮宴便把你累成這副德行?”
華音呼了一口氣,無奈道:“可這滿殿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有所停留,我怎能放松?”
也因此,縱使她身上有所不适,身體卻也一直處于戒備的狀态,沒有半分放松。
直到現在離去,強悍如裴季伴在身側,才有所放松。
裴季暼了她一眼,沒有再言。
直到離王宮遠了,才問外邊趕着馬車的童之:“今日交手,童之你覺得雲霄如何?”
裴季沒有避諱華音,馬車外的童之也就沒有避諱,直接回:“雲霄的刀法确實是正統的刀法,且若是多費心思,小的可能也不是對手,只是……”
童之停頓了片刻,才微微皺眉道:“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現在仔細想來,總覺得雲霄的這刀法有所保留。”
靜默了一瞬,童之補充:“好像沒有全力以赴。”
裴季微微揚眉,看向馬車內的華音:“你覺得呢?”
他忽然又這麽一問,華音還真不好回答。
現在細想回來,她當時只顧着觀察雲霄的臉了,至于與童之交手的招式,她倒是沒有太過仔細端詳。
華音思索間,馬車忽然一個颠簸,她一時沒有防備的朝着裴季傾身而去。
正要穩住坐姿,卻率先被裴季扶住了。
“多謝大人。”被扶穩了身子,華音擡頭望向上方的裴季。
車廂狹小且燭火昏暗。
半宿過去了,華音的妝容已然微熏,而且在昏暗之中更顯朦胧。特別是那雙眼睛,似覆着一層霧紗,潋滟閃動,眼波流光。
便是朱唇亦是紅豔濕潤。
裴季的視線落在了紅唇,目光幽深。
華音察覺到他打量的目光,輕咳了一聲,略顯不自在的提醒:“我已然坐穩了,大人可放開了。”
裴季的手捏着她的肩,有些緊,她想往後傾身都有些困難。
華音見裴季還沒有松開她的雙肩,她開口:“大人……”
華音紅唇一張一合的下一瞬,猝然被含住。
華音瞪大了雙目,猛的抓住了裴季的衣衫。
華音整個人幾乎被裴季籠罩住,被禁锢了所有的動作,只能迫于承受。
獨屬于裴季的冷冽氣息,快而霸道的纏繞住了她的唇舌。
華音身體僵着,心跳停滞了一瞬卻猛然跳動了起來。
她整個人都是茫然征愣的。
她與裴季逢場作戲間相擁親昵已是家常便飯,可卻從未唇濡相沫,哪怕是那數次床笫交歡也沒有過唇濡相沫。
剎那間,似乎有一個想法在腦海之中如同煙花一般咋現。
——裴季對她,似乎真用了情……
——又或者是假的,想要與她逢場作戲。
到底是什麽,華音亂了。
第一次,華音深刻的體會到了腦亂如麻的感覺,腦海亂糟糟的,如同被無數根纏繞在一塊的線團團包裹着。
恍惚與震驚交織着。
也不知驚的是這忽如其來的親吻,還是震驚裴季現在給她的感覺。
——對她生出了感情的感覺。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