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與珍珠有仇的裴季)
裴季回客棧之時, 夜幕已悄然落下,街道兩邊鋪子也關了,行人漸無,只有路兩側懸挂的燈籠照亮這前路。
有老鸹立在枯樹, 或是屋檐之上, 豆大的黑眼望着街道上行過的馬與馬車, 發出“呀-呀-”的叫聲。
馬車從街上駛過, 有樹影屋影從帷簾略過。
裴季半日奔波,有少許疲憊,在馬車中閉眼假寐。
這時一縷清風從微卷的帷簾外拂入,這風挾着某種氣息落在裴季的臉上。
左耳略一動, 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嘴角微揚。随而緩緩睜開雙眼, 目光看似平靜無瀾,卻隐藏着凜冽。
手放在刀柄上, 五指逐一收緊,反手握住了刀柄。
夜空之下,屋檐之上, 忽然有數十黑影出現。
十個錦衣衛皆握住了已出鞘的腰刀。
周遭宛如無聲, 只有冷風之中的殺氣。
殺機一觸即發。
幾息之間,枝頭的老鸹忽然飛起,屋檐之上的殺手瞬間傾身而下。
兵刃相接,刀光劍影。
老百姓怕受波及, 紛紛緊閉門窗。
兩刻後,夜色靜幽, 空氣中飄來時濃時淡的血腥味。
童之的視線從街道上的屍體上環視了一圈,再而掃了一眼被壓制的殺手, 轉身走到了馬車旁的裴季面前。
裴季目露嫌棄看了眼手上沾到的血,童之遞了塊帕子。
裴季取過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漬,繼而慢條斯理地擦拭那沾滿鮮血的刀鋒。
童之道:“逃了幾人,活擒四人。”
裴季暼了眼那些殺手,微一挑眉:“沒有自殺?”
童之搖頭:“沒有,應該與之前在林中行刺的不是同一批。”
之前活擒的殺手,第一時間便自殺了,只有個別及時制止才沒有自殺成功。但這些殺手本就在訓練的時候就遭受過非人的折磨,對他們用刑也幾乎是徒勞無功。
裴季揣摩片刻,扔了帕子,挽刀入鞘,沉靜道:“回到客棧,問他們是誰派來的。”
說着,轉身上了馬車。
童之讓錦衣衛尋人來把這街道收拾,再讓其他人把人押回客棧後,坐上車板子上。
馬車才動,車廂內再度傳出裴季的吩咐:“再派個人進宮查看華音的情況,與她說明日會帶那擅蠱之人。”
童之應了一聲:“好。”
但這才應下,裴季沉吟了兩息後,道:“罷了,還是我進宮一趟。”
童之聞言,略一側臉,餘光瞧了眼身後的簾子,沉思片刻後收回目光。關于裴季要進宮的主要目的,他什麽都沒有問,而是繼續趕馬車。
華音正欲回房,星邏殿的垂花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傳來。
她腳步一頓,循聲望去,便見有南诏王跨過門檻,入了院中,身後是四名提着燈籠的內侍宮女。
華音想悄無聲息地退入房中,但那南诏王卻已經望了過來,而後腳步一轉,朝着她走了過來。
夜深時分,哪怕南诏對女子的規矩束縛比大啓少,可女方已嫁做了人婦,便應該避嫌才是。
南诏王是何種心思,華音猜得一清二楚。
到底一方之王,裴季就是在南诏橫着走,可華音還是守規矩。
按下對這南诏王的嫌惡,華音走下廊階,朝着他一行禮:“華音見過大王。”
南诏為大啓附屬國,裴季在南诏王面前只稱我不稱官亦不稱臣。
身為他的妾侍,雖不是正室,但依舊是大啓子民,自然不稱民,亦不賤稱。
南诏王的視線落在了那張極似亡妻的臉上,有所恍惚。
今日聽聞裴季急匆匆把這妾侍送進宮中,聽大巫醫所言,才知是毒蠱發作了。
初聞毒蠱發作,匆急從殿中走出,等出了大殿後才猛然停下步子。
他若是如此急色去瞧裴季的妾侍,縱使再多解釋,落在他人與裴季眼中,他都是肖想他人的妾。
明面上,他不能與裴季有任何的龃龉,自然不能觊觎他的女人。
雖然明明知道,但心底卻又有一道聲音響起。
——他是南诏的王,又為何不可?
當年若不是他的幫忙,那裴季又怎麽可能順利地把大啓先帝救出南诏,裴季怎麽可能坐上北鎮撫司的位置,又怎會有今日的地位?
如今位極人臣後,卻忘記了他手握大權是托了誰的幫忙。
裴季目中無人,便是一國之王的他也要看裴季的眼色,在他面前低一截。
他好歹是南诏的王,為何要如此受氣?
裴季若是死了……
讓所有人都以為死在段瑞手上,便是那些唯段瑞馬首是瞻的大臣也會忌憚大啓,從而心生異心。
更別說還有一萬守在南诏邊境,而在邊境一百裏外還有一個軍營,不知有多少的人馬。
但只要裴季一死,大啓的兵馬便會攻入南诏。
這個時候朝臣人人自危,他在這個時候提出把段瑞交給大啓裁決,為了自保,朝臣自然不會反對。
裴季死,段瑞沒了勢力,這南诏大權也将回到他的手上,他也不用在裴季再低人一等。
雖然會有所死傷,但為了大局,也是不可避免的。
思緒回籠,望着幾步之外的美人,眼神暗藏貪戀。
裴季死了,誰還能記得這一個小小的侍妾?
到時候侍妾不見了,別人興許只會懷疑她是逃跑了。
南诏王恍惚一瞬後回了神,臉上挂上笑意:“裴小夫人身體不适,怎不在屋中休息?”
華音不欲與南诏王多言,應道:“剛有些疲憊,正準備進屋之時便見到了大王。”
南诏王笑了笑:“裴小夫人身體不适,還是好好休息的為好。”
華音正欲告辭進屋,南诏王又道:“這次到星邏殿,順道讓禦醫準備了一些補品,也讓內務殿準備了些東西送來,原本打算讓雲側妃送給裴小夫人,但既然在這遇上了,便不用再如此麻煩了。”
不等華音拒絕,南诏王就看了眼身旁的宮女。
“大王不必如此客氣……”
華音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宮女已然會意,從而領着四個人紛紛端着東西進了屋中。
守在屋外左右兩旁昏暗處的錦衣衛,望了眼南诏王,眼中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細微的嘲諷之色。
南诏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此懦弱之人,竟也敢肖想大人的女人。
宮女從屋中出來,南诏王溫和一笑:“那我便不擾裴小夫人休息了。”
說罷,轉身往雲側妃的寝殿走去。
等人入了殿,華音轉身瞧了眼左右兩邊的兩個錦衣衛。
他們必然會把今晚的事如數告訴裴季。
華音想了想,與他們道:“你們把今晚之事告知大人之時,可要說清楚我并未接受南诏王的禮,是南诏王自作主張的讓人送進我屋中的,我更是也沒有帶走的打算。”
華音雖然愛財,但也知道這些東西要是真帶走了,裴季不見得能給她好臉色。
兩個錦衣衛沒有應聲,華音也入了屋中,把房門關上。
入了屋中,看着桌面上堆積的錦盒,還有衣物,輕嗤一笑。
惺惺作态,虛僞至極。
婢女熬好了藥端了回來,華音用了藥之後,便去沐浴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才回房。
回到屋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看了眼左右兩旁的錦衣衛,猜忌片刻,問:“可是有人進了屋子?”
錦衣衛還是開了口:“大人進宮了。”
華音一愣,頓時想起了桌面上的那些東西。
裴季認為她愛財,她雖沒有把那些東西帶走的意思,可裴季不一定信。
華音扶了扶額,暗道自己的身體怎就如此的堅韌。今日毒蠱發作,不過就是一個下午,怎麽就已像個沒事人一樣了?
就算沒事她也應該躺在榻上休息。她下什麽榻,出什麽屋子,現在好了,麻煩來了。
暗呼了一口氣,華音推門而入,只見裴季坐在了一堆東西的桌旁。
聽到開門聲,裴季慢悠悠的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物品後,才擡眸看向華音。
“身體如何了?”他問。
華音轉身把房門關上,行至軟榻坐下,應道:“紮了針,又睡了一覺,毒蠱就像沒有發作過一樣。”
裴季目光在她的臉上端詳了幾息,她的臉色不再蒼白,也恢複了些許的血色。
這也說明那大巫醫壓制毒血蠱的法子确實有用,應該也進行過多次的改良才能有如此的效果。
先前在裴府時,華音毒蠱發作,便是府醫也沒尋不到壓制毒蠱的辦法。
裴季收回目光,看向桌面的物品,眉頭微蹙。
進宮後,他先與南诏王見了一面。
南诏王見到他,表情有細微的微妙。
他與南诏王說自己是進宮接妾侍的。
南诏王聞言,愣了一瞬,勸道:“裴小夫人身體不适,這麽趕着出宮,只怕颠簸會讓裴小夫人的病情加重,不若休息一宿,明日再回去。”
裴季低下眼簾笑了笑,再擡起視線,眼神中帶着些許的揶揄:“我的妾侍,大王為何如此關心?”
南诏王暗暗收了收手心,笑道:“裴大人心疼妾侍,我也看在眼中。再說這大巫醫在宮中,留宿在宮中最為方便。若是裴大人還是不放心,不妨也在宮中住一宿。”
裴季搖了搖頭,回絕:“不用了,還是待在熟悉的地方才能讓我放下戒心,再有我那妾侍。”裴季一笑:“待在我身旁或許更安全些,畢竟危險無處不在。”
看了眼南诏王,裴季颔首:“那麽我便先去尋我的小夫人了。”
說着,裴季轉身離去。
南诏王看着裴季的身影,暗暗咬了咬牙。
刺殺,竟然沒有成功。
裴季看着桌面的東西,華音心思一轉,便道:“也不知南诏王按的什麽龌龊心思,送藥過來也就罷了,便是連衣物和首飾也一道送來。”
裴季擡眸,挑眉看她:“你會不知道?”
華音:……
沉默了一下,應:“南诏王也沒給我機會解釋,而且我就沒打算把這些東西帶回去,我若是知道大人今晚會進宮,便把這些都扔了。”
裴季拿起一個錦盒,打開看了眼,随即一笑:“你舍得?”
華音聞言,伸長脖子去瞧。
裴季把錦盒轉了個方向,讓她瞧得清楚:“如此大的珍珠,你舍得?”
錦盒中,是一顆約莫鴿子蛋大小的珍珠。珍珠大而圓潤,且光澤明亮,極為珍貴。
華音艱難地移開了視線,對上裴季的目光:“我想要,大人自然會送給我,我為何舍不得?”
似乎這話取悅了裴季,他輕笑了一聲,然後把珍珠放到了掌心之中。
裴季笑意溫和地問:“既然你這麽說,我便是捏碎它,你也不會有意見了?”
華音還沒表達自己的意見,便見裴季收起了手心,握成了拳頭暗暗一磋,再張開手心的時候,那麽大的一粒珍珠已成粉末。
手心緩緩一傾,粉末飄散落地,地上也似多了一層白灰。
裴季笑意越發的溫柔:“心疼嗎?”
……
不過瞬息就把這珠子挫骨揚灰了,裴季與這珠子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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