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苦情女主(十五)
母女倆離開西餐廳後的次日, 餐廳倒是派人送了足月的薪水過來。
細問起來,才知道是白三爺臨走時的叮囑。
邵英娘和劉翠芬拿了錢,都忍不住看向邵瑜。
邵瑜笑了笑, 只道:“人家既然要給,那收好便是。”
劉翠芬倒是和她自己吹的一樣,她早就在雲溪路打出了名聲,因而離開了西餐廳, 她很快又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如今已經可以用基本的英語口語進行交流, 因而這一次,她找了一份另外一家西餐廳的工作,細究起來,這家餐廳的檔次比上一家還要高一些。
而邵英娘卻拒絕了和母親繼續一起工作的提議,她本想進藥廠裏做一段時間, 但卻被邵瑜拒絕了。
“我知道你心裏有些念頭, 但還沒有想清楚,你身上也有錢, 這段時間就好好在家裏想一想, 等你想清楚了, 再決定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邵瑜說道。
邵英娘偶爾的神思不屬,邵瑜也看出來一些她的心思,只是也明白,女兒雖然已經改變了很多,但在面臨重大決策的時候, 到底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邵瑜如今要做的, 就是給她足夠的時間去想清楚。
邵英娘辭了西餐廳的工作,又在家裏閑置了一段時間,但是巷子裏卻沒有什麽言語傳出來, 畢竟如今巷子裏所有人都十分忙碌,倒是沒有什麽時間去關注別人的事情。
每日裏看着巷子裏的街坊們忙忙碌碌,邵英娘卻也難得的靜了下來。
邵英娘閑了不過五天,忽然就難受起來。
習慣了工作的人,很難再習慣這樣松散的日子,她再度像邵瑜表示,想要找個活做。
但邵瑜卻還是維持原來的想法:“你要找什麽樣的工作,想要從這份工作中得到什麽樣的回報?”
邵英娘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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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其實并不是那麽缺錢,對嗎?”邵瑜又問道。
邵英娘手裏還有來自前夫家的那筆錢,因而她的私房,其實應該是邵家幾人中最厚的。
“可那些錢都是不能動的,都要留給三個孩子的。”邵英娘低聲說道。
“這筆錢是王家給孩子的嗎?他們這樣說了嗎?”邵瑜反問。
邵英娘一愣。
邵瑜接着說道:“你在王家受了那麽多苦,這筆錢是我幫你争取的,你想怎麽用,你能自己做決定。”
“可是……可我還有三個孩子……”邵英娘說道。
“我幫你照顧孩子,讓你出去工作,就是為了讓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不要一直被孩子綁架。”邵瑜說道。
邵英娘徹底愣住了,她似是到了現在才明白邵瑜的良苦用心。
她往常只以為邵瑜是覺得工作太累,所以才心甘情願留在家照顧孩子,如今她只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過淺薄,也只覺得自己這般瑟縮不前,也實在是辜負了邵瑜的期望。
“你當初連出門跟人說話都不敢,現在卻能拿起椅子砸人,你很勇敢,但你還可以更勇敢。”邵瑜溫聲說道。
“你想想你的孩子們,你難道不希望給她們做一個好榜樣嗎?”
邵英娘終于不再躊躇,而是握緊拳頭,朝着邵瑜說道:“我想自己辦廠,我想當老板。”
邵瑜嘴角微微勾起,女兒的前夫一家,如今還在好生生的蹦跶着,邵瑜固然可以幫忙收拾了這群人,但這樣卻沒有什麽意思,只有女兒真正的長成一棵大樹,才是對王家最好的報複。
“想清楚了嗎?”邵瑜又問道。
邵英娘用力點頭,她心裏有這個念頭,但卻從來都不敢說出來。
她害怕說出來,會被別人覺得是癡人說夢,此時她說出來,固然是被邵瑜鼓舞,但更多的,卻是希望能給女兒們做個好榜樣。
“那你有思路了嗎?”邵瑜又問道。
邵英娘這個想法并不是憑空出現的,她說道:“我看了報紙,城西織布廠從港城進了一批新式織布機,産量提升明顯,所以我也想投錢,買先進機器建廠。”
邵瑜又問道:“為什麽是織布行業?”
邵英娘想了想,說道:“我對這個行業有了解。”
邵瑜只是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了解從何而來。
王家是布匹起家,哪怕邵英娘在王家地位卑微,但也被動的接受了不少織布行業的信息。
“那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麽?直接去港城買機器嗎?”邵瑜問道。
邵英娘搖了搖頭,說道:“我想先實地看一下這種織布機,如果确定可行,我再去港城進貨。”
邵瑜多問了幾句,見她心中有數,便微微放心。
這日傍晚,邵英娘看見隔壁的關楊下班回來後,立馬拿着一盤糕點敲響了隔壁的門。
關楊見了邵英娘也十分奇怪,待聽得對方的來意後,但卻并不吃驚。
“正好近期想要出一期織布廠的新聞,不如後天你跟我一起去吧。”關楊說道。
上一次邵英娘便找他詢問過新式織布機的事情,如今邵英娘想要實地查看一下,關楊身為記者有這個便利,他又對邵家人充滿好感,自然要幫邵英娘想辦法。
“這麽巧?”邵英娘有些詫異。
關楊輕笑一聲,說道:“不是巧,這個要求,其實是織布廠那邊請求的。”
關楊見邵英娘不解,又小聲解釋道:“上一次報導之後,織布廠訂單大賣,因而這一次,他們還想要再宣傳一番。”
織布廠吃到了甜頭,因而這一次主動送出好處費,求着報社來幫忙寫一篇報導。
邵英娘這才明白了,她如今還沒有正式辦廠,但卻又通過這樣的方式,見識到了生意人的彎彎繞繞。
“這些老板們,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狼,只要有一點可乘之機,他們立馬就會乘風而動,嗅覺實在是靈敏。”關楊感慨道。
邵英娘聽到他這樣的評論,忽然有些好奇,便問道:“聽你這麽說,好像還有誰也做了類似之事一般。”
關楊聞言,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你知道白三爺嗎?”
邵英娘一愣。
關楊接着說道:“你待的那家西餐廳,就是他的産業。”
邵英娘點點頭。
關楊繼續說道:“白三爺黑白通吃,但他實際上還是個生意人,他當年起家,就是因為嗅覺靈敏,當時戰事剛起的時候,他就屯了一批糧食,靠着這批糧食,他才借此騰飛。”
戰争一起,便會物資緊缺,旁的東西都可以忍,唯獨不能少糧食,在手頭資金有限的情況下,白三就是靠着這一批糧食,才獲得了第一桶金。
“不過吧,這人看起來是個發國難財的,但有錢了之後也沒少做善事。”關楊感慨道。
邵英娘忍不住又多問了幾句,關楊對于白三似乎十分了解,一些逸聞全都說了出來。
待聽到白三将惹惱他的人直接扔進江裏的時候,邵英娘忍不住脊背一寒。
“你現在從西餐廳辭職了,也沒什麽好怕的。”關楊安慰道。
關楊不知內情,還以為邵英娘是安穩離職。
但邵英娘此時卻有些害怕,想到之前離開餐廳,其實并不太平,她害怕邵瑜會被白三記恨。
等她回到家,将白三爺的事情同邵瑜說了,邵瑜卻笑了起來,說道:“沒事,我明天還要去見他呢。”
邵英娘立馬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說道:“爹,咱們全家一起跑了吧,我不辦廠了,一家人的安穩最重要。”
邵瑜沒想到閨女能被傳聞下沉這個樣子,說道:“他這樣的人,既然說出去的話,就不會輕易反口,你放心,那日是他松口放我們離開的。”
邵英娘半信半疑,心底的害怕還沒有打消,但卻提出來明日要和邵瑜一起去。
邵瑜見她實在擔心,便沒有拒絕。
隔日一大早,邵瑜便準備了一個小木箱子提在手上,邵英娘卻偷偷摸摸在身上藏了一把刀。
只是她還沒出門,邵瑜就說道:“別帶那些東西,沒必要。”
“爹,您怎麽知道我帶了東西?”邵英娘一驚,她明明藏得好好的,想不明白邵瑜怎麽看出來的。
邵瑜望了一眼餐桌上的果盆,說道:“水果刀一直放在固定的位置,家裏所有人都習慣了從哪裏拿的放回哪裏去。”
邵瑜只随意一眼,就看到了果盆裏沒有水果刀,便立馬猜到了神色不對的邵英娘身上。
邵英娘卻不太願意拿出來。
邵瑜說道:“你随身踹點武器的習慣很好,但今天卻不太合适。”
邵英娘只得不情不願的将刀拿了出來,又說道:“爹,今天要是哪裏不對勁,你可一定要早點跑。”
邵瑜點點頭。
父女倆走了巷子口,這裏已經有了一輛黑色小汽車在等着。
邵瑜帶着女兒上了車,車子啓動,在城中七拐八繞之後,終于到了一處環境清幽的茶樓外。
邵瑜父女別人引着上了二樓。
樓裏明明在唱戲,在樓外卻偏偏什麽也沒有聽見。
此時從二樓往下望,臺上的角兒正在唱着“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
邵英娘沒聽清楚角兒在唱什麽,但卻莫名感受到一股子悲戚之色。
邵瑜卻始終神色不該,提着手下的小木箱子,跟在別人後面進了最大的那個隔間。
白三正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随着外面的戲聲搖頭晃腦。
隔間裏點着一根香,香氣清幽淡雅,聞之,便讓人覺得整個心都平複下來。
邵英娘正覺得十分好聞,但邵瑜一進去就皺了眉。
“把香熄了。”邵瑜直接說道。
白三睜開眼睛,他還沒有說什麽,一旁的手下就已經不悅道:“這是什麽香,你知道嗎?”
“龍涎香。”邵瑜直接回答。
那手下倒是一愣。
邵瑜接着說道:“這香雖然珍貴,但白爺卻不能用。”
手下還想再說什麽,白三爺已經直接說道:“熄了。”
那手下即便再不忿,也只能将香給熄了。
白三爺又朝他揮了揮手。
“三爺,他們……”那手下卻不放心讓白三爺跟邵瑜父女倆獨處。
白三爺笑着說道:“放心,不會有事。”
待手下出去後,白三爺方才問道:“此香可是有什麽不妥?”
“香是好香,也沒什麽不妥,只是對你的病有妨礙。”邵瑜随口說道。
白三爺聽了卻眉頭一皺。
邵瑜沒有跟他繼續廢話,而是讓他将手伸出來。
把脈結束後,邵瑜便開始幫他針灸。
“先生這樣的人物,從前怎麽沒有聽說過?”白三似是随意一般提起道。
邵瑜避而不答,只說道:“五天時間,也夠白三爺您查清楚我的來歷了。”
白三爺輕笑一聲,說道:“先生說笑了,只是想到您這樣的本事,還在鄉野間蟄伏數年,實在是可惜。”
說話間,他的眼神不經意般掃過一旁的邵英娘。
邵瑜身子微微一斜,直接擋住了白三爺的視線。
“人生有千萬種,沒有什麽可惜的。”
白三爺聞言微微一頓,緊接着說道:“先生勿擾,只是好奇。”
邵瑜手下動作不停,這一針紮下,白三爺的神情一陣扭曲,讓他忍不住懷疑邵瑜是在暗自報複。
邵瑜沒有解釋這一手醫術的事情,一旁的邵英娘也看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邵瑜哪裏來的這樣的本事,但在外人面前,她絲毫不敢展現半點自己的驚訝。
白三爺見從邵瑜這裏探聽不出有用的東西,便忍不住将視線落在邵英娘身上,但每次他一看,邵瑜都會似是不經意一般擋住。
多試幾次,白三爺倒也明白了邵瑜的想法,只是他心裏仍然不死心,反倒朝着邵瑜說道:“對于一個女孩兒來說,最好的歸宿,就是嫁一個真正疼惜她的夫君。”
邵瑜反駁道:“您這麽覺得,我卻不這麽看,女孩也好,男孩也罷,最好的歸宿便是有自己的本事,這樣無論外面怎麽變化,她總能靠着本事掙一口飯吃。”
白三爺輕笑一聲,說道:“有人遮風擋雨,不好嗎?”
“等着別人來遮風擋雨,自己當遮風擋雨的那一個,不好嗎?”邵瑜反問。
“那樣委實太過辛苦了。”白三爺說道。
“辛苦,但也值得,這個道理,三爺你應該也明白的,畢竟你也辛辛苦苦将女兒送出國學醫了。”邵瑜笑着說道。
白三爺聽了這話,心中卻驚起巨浪。
他對外一直說是沒有任何子嗣,可實際上他有一個獨女,他早些年做生意不講規矩,害怕被仇家牽連,所以秘密将女兒送到國外讀醫。
這件事白三爺自認為瞞得死死的,卻沒想到居然被邵瑜知道了。
邵瑜似是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說道:“大家都是有女兒的人,因而我們為人父母的心情應該是一樣的,盼着她們平安喜樂,盼着她們和順一生,三爺,你說對嗎?”
白三爺定定的望着邵瑜。
邵瑜也回望着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威脅卻是明明白白的。
白三爺心底那個念頭徹底打消,反倒将手裏的一個白玉扳指遞了出去。
“丫頭,看着你我就想起了我女兒。”白三爺笑得像個和藹的長輩。
邵英娘看向邵瑜。
邵瑜輕輕點頭,說道:“白三爺雖然盤子在滬城,但在港城那片,也是大有名聲的。”
白三爺是個人精,聽到邵瑜提起港城,便問道:“難道我這大侄女要去港城發展?”
“她未來想去哪裏,我不能替她決定,但也不乏要去港城的可能。”邵瑜沒有将話說死。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得到允許之後,手下便帶着一個穿着淺色長衫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三爺,秦老板來了。”手下說完,眼睛卻看着邵瑜。
邵瑜立馬帶着英娘避到一旁。
秦循經常在白三爺身邊看見有女人的身影,因而對此時的邵英娘,他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邵瑜帶着女兒進了隔間時,恰好聽見秦循開口,對方操着一口帶着粵語口音的官話,聽起來有些別扭。
“爹,您為何還懂針……”邵英娘忍不住問道。
邵瑜:“噓。”
邵英娘立馬不說話了。
父女倆在隔間裏靜靜等了半小時,方才有人過來尋他們。
邵瑜回去時,恰好聽着臺上唱着“國将不國”之類的戲詞。
“如今整個滬城的角,都被那些東瀛人逼着不敢唱了,倒是在您這裏,還能見到周先生排新戲呢。”邵瑜一邊說着,一邊将白三爺身上的針慢慢取下來。
整個滬城的名角,大多不願意配合東瀛人的拉攏,因而此時大多都尋了借口不再唱戲,唯獨臺上正在唱的這位周先生,還在繼續排新戲,只是這一次排的戲卻多是“靖康”“文天祥”之類與亡國有關的戲,其中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白三爺聞言笑得有些自得,說道:“旁人我護不了,但周先生對我的胃口,我得護着。”
邵瑜笑了笑,說道:“護得了一個,護不了萬千。”
白三爺聽了,頓時臉色鐵青。
邵瑜沒有繼續再說下去,給白三爺診治結束後,便打算帶着女兒離去。
但白三爺這裏,今日倒是格外的熱鬧。
兩人剛剛出了包廂的門,便見到迎面走來一個穿着旗袍的年輕女人。
女人身上旗袍裁剪合身,脖子和耳朵上都戴着珍珠首飾,臉上也全然沒有從前的瑟縮羞怯,反倒在滿身華貴的襯托下,顯得像是一個被嬌養深閨的富家小姐。
看清那年輕女人的模樣後,邵英娘立馬眼神一凝。
年輕女人也看到了邵英娘,但卻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走進了包廂裏。
那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餐廳出事那天,給白三爺講述更衣間事件始末的那個小姑娘,看她如今的這幅打扮,俨然已經當了白三爺的姨太太。
“爹,她還小,怎麽……”邵英娘忍不住說了出來。
邵瑜搖了搖頭,說道:“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管不了。”
邵英娘将心底的詫異壓下,見了昔日同事如今身着華服,卻沒有半點羨慕,反而暗自警醒。
隔日,邵英娘換了一身利落的裝扮,跟在關楊身後去了織布廠。
織布廠的人見到來得記者是一男一女,倒是皺了皺眉,說道:“關記者,您這是在帶徒弟呢?”
關楊點點頭。
織布廠的人立馬說道:“你帶徒弟歸帶徒弟,這篇稿子,可不能讓她寫。”
顯然,這是對于邵英娘極大的不信任。
邵英娘只是借了一個徒弟的身份,也不是真的報社員工,因而對于織布廠的人如此不信任,她心下也沒什麽感覺。
反倒是關楊聽得忍不住皺了皺眉。
趁着織布廠的人讓他們在接待室裏等待的間隙,關楊朝着邵英娘說道:“英娘,我從來不因你是個女人而輕視你,他們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邵英娘趕忙搖頭,說道:“沒事,只是陌生人随口的一句話而已。”
關楊又問道:“你對織布機這麽好奇,難道自己也打算買一臺嗎?”
邵英娘如今也沒有什麽隐瞞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說道:“我也打算開一家織布廠。”
關楊雖不明白邵英娘到底哪來的這麽多錢,但他卻立馬對邵英娘改了看法,說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有志氣。”
邵英娘見關楊沒有嘲諷自己,心下也是一松。
很快,織布廠裏安排他們去看機器的師傅到了。
師傅年紀不大,派頭卻很大,據說是港城那邊外派過來,在織布機的問題上,一直是說一不二,不容旁人半點質疑。
關楊拿着相機,在師傅的允許下拍了幾張粗糙的照片,在他想要拍更多細節的時候,卻被師傅制止了。
“拍得那麽清楚幹什麽,剛才那幾張就夠了。”師傅的港城口音很重。
關楊無奈,便只能又問了一些關于織布機的事情。
特別詳細的事情,師傅并不願意說,但是卻能根據他提供的信息,推斷出織布機一天的織布産量來。
偶爾邵英娘也會提幾個問題,但師傅一看她是個女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完全不回答。
而當這些問題,被好心的關楊重複一遍的時候,師傅雖然極不情願,但卻多半會老老實實回答。
師傅的歧視之意表現得十分明顯。
邵英娘卻沒有多少氣餒之感,也沒有放棄提問。
有了關楊的幫忙,邵英娘勉強将自己想要了解的都問清楚了。
等到下午,兩人離開織布廠的時候,關楊面上還帶着不少歉意。
“要不是跟我一起,你也不會遭受這些。”關楊沒有瞧不起邵英娘,但今天織布廠裏的那些人,卻沒有給邵英娘一個好臉色看。
邵英娘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在意這些,今天的事,多謝你。”
關楊看着邵英娘滿臉毫無芥蒂的模樣,面上一頓,慢慢的竟然耳根子都紅了起來,說道:“沒……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邵英娘笑了笑,說道:“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關楊立馬說道:“怎麽能讓女士請客,應該由我請。”
邵英娘看着他說道:“為什麽女士就不能請客?”
關楊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生怕邵英娘生氣,很快改口說道:“可以,女士可以請客。”
等到晚上,關楊坐在邵家的餐桌上,身旁左右全是人,邵英娘坐在他斜對面的位置,他只覺得離得是那麽遠。
關楊以為的請客吃飯,是兩人在餐廳裏單獨吃飯,餐廳裏幽暗的燈光、清雅的環境,一定會拉近兩人的關系。
而此刻邵家餐廳裏格外明亮的燈光,飯桌上孩子們歡鬧嘈雜的聲音,面前餐桌上是一陣陣冒起的白色煙霧,似是将他從滿是暧昧的場景中,直接拉入了人間。
“這個鹵豬腳,我整整鹵了一天,味道都揉進去了,你一定要嘗嘗。”邵瑜催促着關楊嘗菜。
關楊還沒有從失去一場約會的遺憾中緩過神來,但邵瑜都這麽說了,他如果毫無表現,那就是不太懂事了。
關楊低下頭,看着面前的鹵豬腳,伸出筷子夾了一塊。
他本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但豬腳入嘴,鹹香似是鑽入喉間,關楊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
真香!
關楊吃了一塊,又忍不住再夾了一塊。
美食是世間最能撫慰人心的東西,關楊此時哪裏還記得什麽遺憾,只用心品嘗着面前滿滿一桌子的美食。
偶爾夾菜的間隙,他會看一眼坐在斜對面的邵英娘。
但從頭到尾,邵英娘卻沒有給他太多注視,只是滿臉溫柔的照顧着自己的三個孩子。
關楊見此情形,知道對方終究是無意,他心底的那一絲绮思也逐漸消失。
等到離開邵家的時候,關楊的肚子圓滾滾的,撐得差點走不動路,離開時還一直朝邵瑜說着:“叔,您的手藝太好了,下次做鹵豬蹄,您一定要給我留一份。”
邵瑜笑着點頭,将人送了出去。
隔日,邵英娘便将昨天在織布廠的收獲一一告知邵瑜,對于她在織布廠受到的歧視,她自然是只字未提。
“你打算在哪裏辦廠?有想法了嗎?”邵瑜問道。
邵英娘目前的想法,是在郊外買一片地。
郊外的地相對便宜,也是她目前的積蓄可以負擔得起。
邵瑜又問道:“那織布機呢,你是要去港城買嗎?”
邵英娘點點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親自走一趟。”
如今東瀛人雖然封鎖碼頭,但依舊還有正常的船只往來,只是比以前數量少,檢查也更加嚴格。
對于邵英娘這樣真正想做生意的人來說,這些檢查倒不算什麽事。
“你第一次去港城,我陪你去。”邵瑜說道。
邵英娘卻想到這一大家子,擔心邵瑜不在家可能會有所影響。
“沒事,讓你娘跟餐廳請一段時間的假,回家照顧幾個孩子,街坊們如今都要靠着我吃飯,自然也會護着你娘。”邵瑜說道。
邵英娘心下确實有些不太敢獨自出行,見邵瑜安排得如此周全,她便應了。
邵瑜雖然是因為不放心女兒,但他自己也确實有別的事要去港城辦理,這一趟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此時倒是正好一舉多得。
确定了行程,邵瑜便慢慢安排起來,邵英娘這些天見天往郊外跑,到處物色地方,邵瑜也每天裏早出晚歸,白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很快,便到了要出發的那天。
父女倆同樣都是輕車簡行,兩人各自都只是帶了一只小提箱。
這樣簡單的行李,上船檢查自然是輕松過關。
邵英娘頭一次出海,倒是頗有些不适應,邵瑜早有預料,為她準備好了丸藥。
這日邵英娘好轉之後,便陪着邵瑜在甲板上放風。
邵英娘看着面前海天一色的場景,感慨道:“若是沒有爹爹帶我離開王家,我如今估計還在對着王家潔白的牆壁。”
邵瑜想到原劇情裏的內容,若是邵英娘沒有離開,此時估計已經迎來她第四個女兒。
父女倆耳邊忽然傳來有人滿是抱怨的聲音。
“少爺明明暈船暈得厲害,還非要跑這一趟,現在好了,又要難受一遍。”
“無事,多坐幾次,習慣了就好。”
這次說話的聲音,邵瑜覺得有些耳熟,循聲望去,竟然是在白三爺處見過的那位年輕的秦先生。
秦循此時滿面蠟黃,整個人都趴在欄杆上,哪裏還有初見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邵瑜将手裏的一副丸藥遞給女兒。
邵英娘立馬意會,将丸藥送到秦循面前。
秦循最先見到的,是一雙纖纖玉手,緊接着,他見到了手上戴着的那枚白玉戒指。
那枚戒指他眼熟得很,頓時十分詫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擡起頭來,看清楚邵英娘後,忍不住問道:“姑娘為何會在此處,可是白三爺一起?”
邵英娘皺眉,說道:“我為何要與白三爺一起?”
秦循一愣。
邵英娘接着說道:“這是治暈船的藥丸,我爹調配的,很有用。”
秦循接過,看向一旁不遠處站着的邵瑜,拱手道謝。
邵英娘不再與他多言,回道邵瑜身旁時,臉上還有幾分惱意,說道:“這人還以為我和白三爺是一起的。”
邵瑜笑了笑,說道:“人沒有出頭的時候,就像是別人的附庸,等一旦除了頭,別人就成了附庸。”
邵英娘聽了若有所思。
船在海上航行數日,終于抵達了港城。
如今的港城,比滬城還要繁華不少,在碼頭上也能随處都見到洋人。
而這裏的人,穿着打扮也更加洋氣,街道上不少穿着西洋服飾的男男女女。
秦循倒是邀請邵家父女一起去秦宅小住,但卻被邵瑜拒絕了,關系本就不深,邵瑜拒絕之後,秦循也并不強求,只是又跟邵瑜求了一些治暈船的丸藥。
邵英娘只感覺,哪怕父親和自己同樣是第一次來港城,但父親對于城中各處,卻都十分了解,就好像曾經來過這裏一般。
父女倆找了個地方修整一日後,第二天就出門去港城那兩家制造織布機的廠裏實地考察。
第一家工廠生意很好,對于穿着不算特別突出的邵瑜父女,這家工廠并不在意,派來的接待員态度也十分敷衍。
饒是這般,邵瑜父女倆還是認認真真的在工廠裏轉了一圈,将邵英娘想看的東西全都看了個明白。
等到出了這家工廠,邵英娘才說道:“滬城織布廠的織布機,就是從他家買的。”
“這種織布機的優缺點,你看明白了嗎?”邵瑜問道。
邵英娘細細跟邵瑜解釋起來,顯然她對于新式織布機也下了一番苦功夫,一個明顯文科生的妹子,對于機器的事情,也能侃侃而談。
邵瑜聽了暗自點頭,邵英娘比他想象的更加內行。
兩人又去了第二家工廠。
這家工廠規模要小很多,但也許是因為生意被另一家廠子搶得差不多了的緣故,這家難得來一單生意,甚至接待兩人的都是工廠的經理。
“別看我們廠子不大,但生産的機器卻非常耐用……”經理對着邵瑜說個不停。
邵瑜卻道:“要買機器的是我女兒。”
經理頓時尴尬一笑,沒想到自己竟然認錯了主顧,立馬朝着邵英娘道歉。
邵英娘當然不會計較這點小事情,而是一連問了數個有關機器的問題。
經理本來沒有多瞧得上邵英娘,但一聽邵英娘開口,便知道這姑娘雖然面嫩,但卻不是個好糊弄的。
邵瑜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跑到那臺樣機旁邊,仔細看了起來。
見他只是背着手打量,并沒有在機器上亂動,經理也沒有阻止邵瑜。
邵英娘越問,經理越發緊張,最後甚至直接說道:“姑娘,我們機器雖然不如別家,但是我們的價格也便宜許多呀。”
“價格再便宜,機器不好有什麽用。”邵英娘嘆了口氣。
她心中差不多可以确定了,這家工廠競争不過對手,也是有實實在在的原因。
經理此時也有些洩氣,說道:“我知道我們的機器不如別人,是我們技術不夠好,但我們真的已經夠用心了。”
邵瑜此時忽然出聲,說道:“技術雖然不行,但所幸還有挽回的餘地。”
經理回頭,滿是詫異的看着邵瑜。
邵瑜說道:“兩成股,我幫你們改進技術,保證機器不會比別家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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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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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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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