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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洲讓程希嵘吓了一跳，身體反應快了思緒一步，直接從電梯裏跳了出來。結果是程希嵘往後退了半步，擡手擋在胸前，給驚到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半天。

傅洲茫然問：“你怎麽了？”

程希嵘失态之後就有些氣急敗壞：“你幹嘛？”

傅洲摸着自己的後頸：“先出來安全。”

“那你不會走出來？你袋鼠嗎你要跳的？”

說完，程希嵘從傅洲身邊走過，又按開電梯。傅洲跟着他進電梯，看一眼他的臉色，過一會兒又看一眼。程希嵘被他看得不自在，心想自己以前演舞臺劇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狀态？

也會這麽緊張嗎？

怎麽到了現在，居然開始怕人的注視了？

電梯下行，傅洲問：“怎麽一大早就心情不好？”

程希嵘白他一眼：“心情不好還要分時間的？”

傅洲跟着問：“真是心情不好啊？”

程希嵘：“……”這種事情就沒必要挖坑了吧？就是心情不爽，有什麽意見？

結果傅洲就不說話了，看來是沒有什麽意見，只要自保就好。程希嵘堵得胸口發悶，又想到吳珉珉的話，緩緩呼吸，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态。

我不是生氣。不是因為傅洲生氣。不是因為傅洲的置身事外生氣。

還是因為身體不好的原因，才會影響到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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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麽想，好像并沒有什麽用……一點安慰都起不到，腦子中還是傅洲那一句“不能給出建議”。那麽認真的表情，又嚴肅。天塌了還有高個子撐起來，但那一句建議堅決不能給。

程希嵘問傅洲：“要是程希嵘跟你要建議，你什麽反應？”

傅洲正在倒車，聞言又把剎車踩死，眼眸中有恍然大悟的意味：“你的氣在這裏？”

程希嵘：“……”

這種事情反應這麽快做什麽？一定要拆穿嗎？

傅洲很認真地解釋道：“你還是學生，要不要做手術，應該找父母商量。”

程希嵘轉頭看着窗外，留給傅洲一個後腦勺：“開你的車吧。當我沒問。”

傅洲不依不饒：“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回去和父母商量。”

還來勁了……

程希嵘不耐煩地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傅洲繼續：“而且你問的，假如是——”

“還有完沒完？”

面對突然回頭的程希嵘，傅洲的話給頂了回去，只能咽回去。程希嵘早上的狀态不好，靠着椅背抱胸睡覺。中間覺得脖子酸，換了個姿勢。

傅洲以為他醒了，補上一句：“程希嵘的話，他不會跟人商量的。”

程希嵘：“……我現在要是扇你腦瓜子，會不會出交通事故？”

傅洲盯着前路，一本正經：“我沒開玩笑。”

“我也是認真的。”

傅洲強調：“程希嵘會跟誰商量？他是做好決定，約好醫生，定下手術時間，然後通知別人去陪床伺候他。”

程希嵘幹脆側靠在椅背上，把後背留給傅洲，明确表現出“我不想跟你說話”的含義。

确實不想理他。太煩人了。

傅洲倒是不會強買強賣，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程希嵘不想說話，他就保持沉默，當一個合格的好司機。不過還是因為早上在家裏磨蹭的時間，路上堵了兩個長紅燈，程希嵘遲到了。

化妝師正在扯着嗓子喊劇務：“聯絡小南陸了沒？人呢？人怎麽還不來？”

劇務着急上火地找通訊錄，急出一頭汗。吳珉珉先看到程希嵘，忙站起來叫了一聲：“來了來了！南陸，快，等着化妝呢！”

她着急起來就有點顧不上，平時的怯懦樣子給掃了一大半，連聲音都比平時清亮許多。

程希嵘看着她，反問：“我聽你安排？”

吳珉珉的臉立刻紅了，剛剛爆發出來的一點氣勢，立刻漏了，人也塌了下去。等程希嵘從她面前過去的時候，她不知道從哪裏又臨時借了一把勇氣，擡眼看程希嵘，補了一句：“大家都在等你了！你趕快，別讓人有意見！”

這姑娘是不是有點自來熟？頭天說了幾句話，看了她幾滴淚，現在就被她劃到了自己人的行列中？可以随意表達自我了？

程希嵘有點難以置信。

吳珉珉的臉更紅，帶着尴尬：“你別看我！趕快去。來之前已經有人在議論了，別再讓大家等下去。”

還沒跟她對過戲，所以不知道她在鏡頭前會是什麽樣子。難道也是三句話說不完就開始臉紅？那還怎麽演啊？

程希嵘咽了一口氣，把嘴邊的嘲諷也跟着咽了回去。算了算了，不管怎麽樣，她的出發點總是好的。就當做是……為了我好。雖然這份善意很多餘，根本沒什麽用。

化妝師把程希嵘拔蘿蔔似的從地上揪起來，拖着他一路回到鏡子前，把他按了下去。場務發了新的執行表，謝志英又過來說戲。程希嵘要了半個小時記臺詞，順便提醒謝志英：“早上發執行表，這不合适。”

化妝師的手一抖，粉打多了。

程希嵘斜睨過去一眼，收回目光繼續說：“沒點經驗的，你讓他們怎麽拍？”

謝志英笑起來：“你看你說的，好像把你自己排除在外了。”

“難道不應該嗎？”程希嵘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把我當入行十九年的人就行了。”

化妝師沒忍住，在一邊兒問道：“你今年多大？”

“十九。”

化妝師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那你是挺狂的。”

謝志英把話接回來：“狂也有狂的資本。我在該後邊的進度表，争取明天早發半個小時。”

程希嵘：“……你覺得半個小時就有用了？”

謝志英笑着罵了一句：“你是導演還是我是導演？”

程希嵘：“……你是。”但論經驗，這組裏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我……

謝志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知道你着急。慢慢來，咱們這個周期來得及，你的戲份上能省下來很多時間的。”

化妝師跟着點頭：“是啊是啊！你着什麽急？這才剛開機。你是不是不适應劇組的生活？”

剛開機就搞成這麽亂糟糟的狀态，難道還有誇謝志英領導有方？

不過這話到哪裏都不能說。

程希嵘抿着嘴，臉色有點陰沉，低頭見執行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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