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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

一個中年人還在補覺的時間。

精力旺盛的年輕小貓咪已經睜開眼睛，偷偷摸摸地爬下床。

洗臉刷牙穿衣服，半長的頭發有些硬，用力梳了好久才顯得乖巧些。

蘇遙看着鏡子裏美顏盛世的小男孩，樂颠颠地拎着手機就要跑。

窗外美好的花花草草在呼喚他，萬衆矚目的鎂光燈在呼喚他。

誰要在那個變态老男人的監督下做五三啊！

蘇遙穿着襪子拎着AJ戰靴，蹑手蹑腳地踩在木地板上。

只有躲避大灰狼的時候，蘇遙記得在家脫鞋。

門開着，門外的花園和停車場。

自由和舞臺在呼喚他。

蘇遙開心地推開門。

緊接着一股大力從後面拎起了他的帽衫，陰沉沉的聲音響起：“跑哪兒去？”

蘇遙在半空中撲棱着：“秦總我我我我有工作！”

秦向源把活蹦亂跳的小貓咪抱在懷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讓人推了，你今天一模考試，要是分數再降，我就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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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遙崩潰地揉亂了頭發，哀叫着嚷嚷：“我明明就可以當藝考生……你非要讓我學理！我讨厭數學！我讨厭理綜！我要當大明星！我要唱歌跳舞演戲上綜藝！！！”

秦向源把呲牙咧嘴的小野貓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牛奶雞蛋火腿腸吃了，一會兒自己整理文具，我讓周禮送你去學校。”

蘇遙看着大盤子裏擺成“100”形狀的香腸和煎蛋，嫌棄地說：“你怎麽跟個送孫子上小學的老奶奶一樣？我們現在都是120分制，考一百分那是差生幹的事。”

秦向源端着咖啡看文件：“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模還在一本線上晃悠，直到高考為止，你的一日三餐就只有牛奶雞蛋火腿腸了。芝士泡面大閘蟹火鍋生魚片？想都別想。”

蘇遙：“？？？？？”

他的金主是個變态嗎？

以折磨可憐的高中生取樂的那種？

他是高三生啊！

不能好好吃飯的高三生會影響學習的！

看着小寵物委屈巴巴氣呼呼的小模樣，秦向源撓撓小寵物白皙的小下巴，悠悠地說：“你要是連985211都考不上，憑什麽做我秦向源的小貓咪？”

蘇遙白皙的小臉頓時紅了，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食物，下巴放在男人寬大溫暖的手心裏，不知道該不該逃開。

雖然蘇遙真的超——級不願意去學校，還是被周禮微笑着塞進了教室裏。

他是明星，是全校女生追求圍觀的對象。

也是這所兇殘高中裏的特別關照對象。

繁忙的通告和活動占用了他太多時間，在高三的地獄修羅場裏，任何一點分心的小事都會讓他的成績飛快下降。

今天一模考試，蘇遙抱着周禮幫忙整理的英語知識點小冊子，趴在角落裏嘀嘀咕咕背語法。

“過去had未來ll，現在進行ing……”

叮鈴鈴~

鈴聲響起，外校調來的監考老師抱着大文件袋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這一節考英語。

該死的英語，蘇遙最讨厭的英語。

為了自己接下來幾個月能擺脫牛奶雞蛋火腿腸的折磨，蘇遙絞盡腦汁地和試卷奮鬥了整整兩個小時，頭暈眼花地沖進衛生間思考人生。

小隔間外的同學們在對答案，蘇遙越聽越心驚，眼淚都要飚出來了。

完了，這回一定要被那個老變态懲罰死！

啊！

老變态！

考完語數外，蘇遙的心基本已經涼透了。

他搖搖晃晃地走出學校，祈禱秦向源今晚有應酬，不要騰出空逼問他考得怎麽樣了。

可他的願望落空了。

停在校門口的那輛黑色奔馳緩緩降下車窗，露出秦向源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秦向源帶着墨鏡，只露出堅毅的下巴和淩厲的唇，淡淡地問：“今天考得怎麽樣。”

蘇遙心虛地低着頭：“還……還行……”

秦向源說：“上車，我請了老師給你估分。”

蘇遙一臉茫然震驚：“模拟考也要估分嗎？？？”

秦向源嚴肅地說：“你要提前适應高考的程序。”

估分結果很不理想，秦向源很生氣，拎起皮帶準備向蘇遙展示一下來自老父親的關愛。

蘇遙才不是會乖乖挨揍的主，秦向源手裏的皮帶剛掄起來，他就兩眼一瞪，委屈巴巴地掉下淚來：“嗚嗚……秦總……我錯了……疼……嗚嗚……”

秦向源掄着皮帶僵在半空中，半晌才說：“我還沒開始揍你呢？”

蘇遙抱着屁股仰頭，淚汪汪地小聲說：“家暴是犯法……”

那張精致美豔的小臉本就帶着三分脆弱兩分天真，再加上可憐巴巴的淚痕，更是讓人心裏發酥。

秦向源揍不下去了。他放下皮帶，用西裝袖子狠狠擦了擦小野貓臉上半真半假的淚，兇巴巴地說：“吃飯，吃完飯去背公式，睡覺前我要抽查。”

蘇遙擦擦眼淚揉揉屁股，屁颠屁颠跟在秦向源身後，仰頭看着男人高大寬闊的背影，捏捏自己的鼻子，得意地偷笑。

秦向源嘴上說得兇，卻比誰都擔心青春期小屁孩的身體發育問題。

晚飯營養不能少，要好好搭配，監督小屁孩兒好好長大。

看着小野貓不老實地坐在椅子上，兩條修長纖細的小腿晃來晃去，小臉蛋被肉撐得鼓鼓的。

秦向源心裏蕩漾着老房子着火的美妙情緒，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茉莉碧螺春，放下茶杯給小寵物剝蝦。

這小屁孩太難伺候，要是沒人給他剝蝦殼，他就會連蝦頭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呲着小虎牙兇巴巴的樣子活像個小野人，一點都不像他秦向源的老婆。

對，這個總是張牙舞爪作天作地的小野貓，是他秦向源的老婆，有證的。

秦向源已經說不清他為什麽要拎着一個剛睡了一晚上的小野貓去領證。

可能是因為小野貓太野，不去登記個信息牌，一不注意就會跑了。

去領證的前一天，小野貓被他折騰得不輕，一直哭到天亮，一副發誓要水淹豪宅的架勢。

秦向源拎着蘇遙的小脖子把小野貓拎上車，直接壓到民政局把證領了。

可憐的小蘇遙還在雲裏霧裏，哭得一抽一抽淚汪汪。

秦向源叫了個化妝師給蘇遙遮住哭紅的眼眶，按在紅布前面無表情地威脅：“上過公司的表演課嗎？”

蘇遙打着不知所措的哭嗝：“上……上過兩節……嗚嗚……嗝……”

秦向源說：“想象一下，你要和你最愛的人結婚了，要拍結婚照，笑的好看點。”

蘇遙條件反射地對着鏡頭綻開一個燦爛迷人的幸福笑容。

秦向源一屁股坐在蘇遙旁邊，擡手接過了周禮扔過來的那束玫瑰花，嚣張地擺在了兩人中間。

攝像機咔嚓一聲輕響，閃光燈照亮了兩張并不幸福的臉。

結婚證上的照片，蘇遙因為職業習慣，笑容幸福得十分逼真。

反而秦向源冷着臉，像是被逼着來的。

蘇遙對那張結婚照十分不滿意，因為他才是被逼着結婚的那個！

可是小貓咪的反抗并沒有什麽卵用，哪怕真的撓花了鏟屎官的俊臉，也只會被鏟屎官按在膝蓋上狠狠揍一頓屁股。

沒有用的。

秦向源處理完工作，輕輕推開小妻子書房的門，想來個突擊檢查。

可蘇遙卻抱着化學課本睡着了。

軟綿綿的小臉蛋兒在書上擠得歪歪扭扭，舒舒服服地打着小呼嚕。

花瓣一樣的唇輕輕開合，小聲嘟囔着。

秦向源湊近一聽，原來小東西在夢裏背元素周期表。

蘇遙：“氫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鈉鎂……美……嗯……秦向源是變态……”

秦向源：“…………”

這小王八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秦向源氣不過，在蘇遙軟綿綿的小臉蛋上狠狠擰了一把。

蘇遙皺着眉毛嘟嘟囔囔地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瞬間就對上了秦向源漆黑的臉。

雖然大腦還沒清醒，但神經反應卻清楚地告訴蘇遙，老男人生氣了，很生氣，氣得要揍他了。

聰明的蘇遙小貓咪不需要大腦的幫助，本能立刻機智地做出了反應。

他伸出胳膊撒嬌似的摟住秦向源的脖子，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英俊老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睡意朦胧地低喃：“老公你真帥……”

秦向源：“…………”

鏟屎官是永遠贏不了小貓咪的，特別是一只脾氣臭臭的又愛撒嬌的小貓咪。

秦向源就着這個姿勢把小妻子抱起來，去卧室睡覺，邊走邊自言自語：“我本來就夠英俊，用得着你個小屁孩兒誇我？”

蘇遙太困了，他很想嘲笑老男人的自戀，可剛張開嘴，卻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聽着這聲軟綿綿的大哈欠，秦向源幾乎懷疑自己懷裏抱着的是一只真正的奶裏奶氣小貓咪。

秦向源壞心眼咕嘟咕嘟冒水，很想逗小貓咪再叫兩聲：“遙遙，你作業都寫完了嗎？”

困唧唧的蘇遙擡爪子“啪嗒”拍在秦向源滿是胡茬的下巴上，兇巴巴地嘟囔：“寫完了！睡覺！”

聽到小貓咪發怒的聲音，鏟屎官的惡趣味終于被滿足了。

這一夜，蘇遙夢中全是元素周期表。

各種寫滿氫氦锂铍硼的小方塊和五彩斑斓的元素小球球鋪天蓋地而來，一個天神般的聲音在頭頂帶着回聲響起：“你要從這片雜亂無章的密碼中，找到真正的秘密，那是解救全人類唯一的路。”

蘇遙在夢裏拼命地找啊找，終于找到了解救全人類的秘密。

大門打開，金光閃耀，大灰狼秦向源在王座上對着他陰森森地笑。

蘇遙在夢中又給了秦向源一爪子，軟綿綿地低喃：“大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