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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向源“噗嗤”一笑，茶水再次噴在了鍵盤上。

周禮：“……”

微笑，做秘書的要保持微笑。

周禮扶了扶鏡框，微笑着說：“秦總，要不您先去放松一下，我讓人來收拾。”

秦向源擺擺手，指着監控鏡頭樂呵呵地笑：“這小屁孩兒居然管盧越叫叔叔哈哈哈哈……”

周禮：“……”

行吧行吧，反正你不知道他背地裏還會偷偷教你老頭子。

周禮捏捏鼻梁，決定離開這片酸臭的戀愛氣息：“秦總，我讓人給您換鍵盤。”

太酸臭了，看小男友炸毛撓人都能樂成這樣。

霸道總裁的冷厲形象還要不要了？

周禮搖頭嘆氣，出門去給老板的小男友收拾爛攤子。

攝影棚，蘇遙正在偷偷玩手機。

怼人雖然爽，但最糟糕的大事還沒有解決。

蘇遙心驚膽戰地刷微博，就刷到一排表情包。

那個猥瑣的熊貓頭表情包擺出妖嬈的姿勢，屁股下面一行大字“做完睡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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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遙窒息地關上了手機，一陣陣可怕的電流在身體裏竄來竄去。

他很少直面這麽強烈的戲谑惡意。

蘇遙從小就是個脾氣很臭的小混蛋，他受不了委屈，也遭不住诋毀。

所有當面攻擊他，羞辱他的人，他都會一個一個拎起來暴揍到對方向他道歉為止。

可他沒辦法報複這樣鋪天蓋地的惡意。

他不能報複，不能發洩，甚至不能責備那些讓他痛苦的嘲弄言語。

因為……因為他是公衆人物，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放大成萬千網友宣洩負面情緒的靶子。

所有和他享受着同等榮光的明星們，都同時也在承受着和他一樣的痛苦。

那些人都想得開，他們已經被迫習慣了這種交換條件。

可蘇遙只是個脾氣很臭的中二少年，他感到很難受。

手機“嗡嗡”響了兩聲，是他的金主發來的：“十分鐘之後司機去接你回來。”

蘇遙那條消息，心裏更難受了。

秦向源是他的金主，是他的大腿。是他脾氣這麽臭還能在娛樂圈活下來的資本。

可對于秦向源，他到底又算什麽呢？

一個必須乖乖聽話的小寵物？

還是一個能滿足秦總神經病控制欲的玩具？

蘇遙心裏難受死了，秦向源一定知道他現在的狀況，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只是冷冰冰地控制着他的人身自由，一點愛都不肯給他。

蘇遙生氣了，躲在角落裏用手機便簽淚汪汪地記仇：“八月十九日，我生氣了，難過哭了，老變态不哄我，他就知道惦記我的屁股。”

便簽列表上，是密密麻麻的日期。

從他遇見秦向源開始，每一條都是秦老變态在他身上犯下的罪孽。

蘇遙擦擦眼淚，收起了他的記仇本。

等到老變态要和他結束關系的那一天，他就拿着記仇本算仇恨值，讓老變态賠償他的精神損失！

蘇遙淚汪汪地趴在窗戶上，看到接他的車停在了樓下。

眼淚又不争氣地掉下來了。

秦向源會和他結束關系嗎？

會……會在什麽時候呢……

是他變醜了，還是秦向源玩膩了？

蘇遙拿出手機氣鼓鼓地繼續記仇：“補充，老變态還沒來哄我。”

司機閃了兩下車燈。

蘇遙見司機已經看見自己，只好噔噔噔跑下去，賭氣似的拽開車門坐進去：“我要吃炸雞，吃了炸雞才回去！”

前座司機陰森森地問：“還想吃什麽，嗯？”

蘇遙吓得身子一僵，像穿越進恐怖片現場一樣小心翼翼地擡頭，看向了後視鏡。

後視鏡裏，他的變态金主那雙鷹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要一把抓出他的心髒一樣。

蘇遙心狂跳。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向源就用這種眼神看他，看得他腿都軟了，稀裏糊塗地把自己賣了出去。

這次……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

蘇遙細白的手指攀着椅背悄悄靠近他的老變态，慢慢地，戳在了秦向源的肩膀上，心驚膽戰地撒嬌：“秦總……”

秦向源勾勾手指。

蘇遙靈活地從兩個前座中間的縫隙裏竄了過去，乖巧地跪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秦向源伸長手臂撫摸小貓咪亂糟糟的頭發，白皙的額頭上還有貼頭套的痕跡。

蘇遙眨巴眨巴眼，不知所措地雙手握住了秦向源粗壯的手腕。

怎麽辦呢？

他是應該委屈巴巴地哭着求秦向源救命，還是先撒撒嬌把人哄高興了再說。

蘇遙所有讨好金主的經驗都來自于沙雕愛情小說，可那些小說裏的總裁都太沙雕了，根本不像秦向源那麽難伺候。

蘇遙為難地捧着秦向源的大手，老男人的手掌比他臉還大，每一根手指都粗壯修長骨節分明，掌心的溫度很舒服，讓蘇遙甚至想用自己的小臉在上面蹭一蹭。

秦向源不是猜心魔法師，看不清中二期小屁孩兒那滿腦子古古怪怪的紅暈和委屈。

他只是覺得這有是小貓咪很可愛，跪在車座上捧着他的大手，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模樣，真的很可愛。

有些人就是和你有如此奇妙的緣分。

小屁孩脾氣臭臭的，嚣張又粗野。可秦向源卻能把小屁孩所有上蹿下跳的樣子，看得如癡如醉，甚至升起起陰暗可怖的念頭。

比如關在小黑屋裏一輩子都不要放出來給別人看。

可秦向源畢竟是個精神正常的普通總裁，這些事只會在他腦子裏偶爾蹦跶幾下，很快就被淹沒了瑣碎的家庭生活中。

那些陰暗的念頭在心裏盤旋着，升起來又憋回去。

他不能當一個那樣的變态，會把小貓咪吓跑的。

蘇遙也不知道秦向源心裏的掙紮和欲念，他低頭看着捧在手心裏的那雙大手，鼓起腮幫子猶豫了一會兒，忽然低頭咬了上去。

秦向源：“……”

蘇遙不知所措地松開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

秦向源：“……”

蘇遙心虛地小聲嘟囔：“我餓了，要吃炸雞。”

秦向源面無表情地說：“坐好。”

蘇遙乖乖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心中上下打鼓。

秦向源說：“吃什麽炸雞？小心變胖了掉粉。”

蘇遙捏捏自己瘦得沒肉的小細腰，嘟囔：“他們都說我太廋了，讓我多吃點。”

秦向源用餘光看着他的小貓咪。

尖尖的下巴，精致的鎖骨，盈盈一握的小細腰，真的有點瘦了。

秦向源說：“不許吃炸雞，回家我給你炖排骨。”

蘇遙不喜歡吃排骨，可他剛剛咬了金主的前蹄子，也不好意思反抗。

就這樣一路平靜無波，蘇遙心虛地偷瞄秦向源手上的牙印子，都不敢再提他手滑作死寫錯字的事該怎麽解決了。

秦向源心裏卻越來越不是滋味兒。

他原本以為，出了這麽難解決的事，小貓咪應該嘤嘤哭着求主人救命才對。

可蘇遙什麽都沒說，該拍戲拍戲，該怼人怼人，滿腦子都是去吃炸雞。

秦向源知道，這小東西脾氣又臭又硬，輕易不求人。

可是……可是……他是別人嗎？？？

他是這個小混蛋的合法老公！

合法的！

但是合法并沒有什麽用，他的小貓咪始終警惕地和他保持着契約關系的距離，絕不肯越雷池半步。

秦向源生氣了，心裏酸溜溜的不爽着。

他臉色越來越冷漠，那個陰暗的小魔王在他心裏踢踢踏踏地蹦跶着。

車頭不受控制地拐進了小路裏。

蘇遙心髒輕輕跳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小聲說：“秦……秦總……”

秦向源深吸一口氣，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大道上。

蘇遙心驚膽戰，生怕金主一個不開心把他帶到小路上毀屍滅跡了。

蘇遙在秦向源身邊，一直懷揣着某種對生命的恐懼。

那個老男人，擁有着他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權勢和地位，蠻橫霸道地掌握着他全部的人生。

每當那個男人居高臨下向他下達命令的時候，蘇遙心裏就一陣一陣地發顫。

他像個瘋子一樣，一邊柔弱地努力反抗，一邊絕望又貪婪地享受着秦向源的控制欲。

蘇遙偷瞄着秦向源，老男人其實長得很英俊，鼻梁高挺，下巴結實，長眉壓着一雙冷峻的眼睛。

按照娛樂圈對男人審美的标準，他可能過于高壯了。

可在這樣狹小的車廂裏，蘇遙隔着溫暖的呼吸看過去的時候，老男人真的是該死的迷人。

秦向源把車停下，倨傲地指了指自己的安全帶。

蘇遙像只小貓咪那樣湊過去，趴在秦向源胸前乖巧地替鏟屎官解開安全帶。

秦向源心情終于好了一點，低頭在蘇遙白淨的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啵！”

蘇遙迅速地紅了臉。

這老男人真讨厭，對着額頭親什麽親，真當在養兒子啊！

秦老爹把他的便宜兒子拎下車：“你今天一天都沒去學校，我讓周禮去學校把筆記和作業都問好了，趕快去補筆記。”

蘇遙驚慌失措四肢并用地挂在秦向源身上，軟綿綿地嚷嚷：“我餓了，要先吃飯才能寫作業！”

秦向源面無表情地說：“适度饑餓能增強記憶力，先寫完筆記再吃飯。”

蘇遙瞪大眼睛：“你從哪裏聽來這麽神經病的教育理念啊！”

秦向源說：“你們學校組織的專家講座上說的。少廢話，不好好學習我就讓你再也沒戲可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