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年少時的心動

那個時候他為什麽對張齊明冷臉？為什麽他會覺得程曉曉對他有點兒敵意，後來顧子義自己都弄清楚了——程曉曉比他們看得都更清楚，可能那個時候宋念對他就已經不一樣了，只是他不自知罷了。

所以後來宋念拒絕他确實只能怪她自己，他喜歡了她這麽多年，卻從未讓她察覺，還一直把她推給肖明瑞，她第一反應肯定是詫異。

年少無知啊……

顧子義一時失笑，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他最終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慶幸在他可以對她負責的時候她還在身邊。

肖明瑞冷眼看着顧子義出神，想了想，也沒再多話。這是他們兩人的事，他相信宋念已經有了主意，至于她跟盛世的事兒——有她在，顧子義也不會做得太出格。

……

作為談論焦點的宋念此刻正被同部門熱情的同事們笑眯眯地拉着敬酒。

這樣的場面宋念其實并不喜歡，但是也不至于怯場——有的時候有本事的人是有那麽點兒特權任性的，比如宋念這樣的。

而宋念也并不會矯情地覺得自己就該跟大家一視同仁，作為一個女性，她很清楚在什麽場合應該保護自己。

所以，宋念十分淡定地等大家起哄過了，才就着身邊倒紅酒的杯子，起身朝大家致謝。

“謝謝大家的好意！我呢，不會喝酒，這個很多人都知道。今天我也不逞強了，就這一杯酒吧——我敬大家！感謝大家這兩年對我的信任和支持。”

一杯酒敬一群人，在某些場合或許有點兒不合适，但宋念在聚會場合向來不怎麽喝酒，所以倒也無傷大雅，大家也十分理解——對于宋念這樣的技術精英，說供着肯定有點兒過了，但是偶爾的小任性，比如喝酒這點，大家根本不在意，就算是在意——那也得有那個分量才行！

主角發了話，大家也識趣地不再勸酒，一頓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至少表面上如此。

因大家都沒怎麽喝酒，所以聚會比預想中結束得要早些，大家一起出門，部門老總于文奕充分發揮了老大的功能，招呼着大家該叫代駕的叫代駕，該開車的開車，該坐車的坐車，不到半個小時便把人都安全送走了。

于文奕征詢宋念的意見：“我送你回去吧？”

宋念禮貌婉拒：“謝謝您，不過不用了。我有朋友一會兒要過來。”

于文奕點點頭，也不多問，囑咐宋念注意安全，便自個兒駕車走了。

對于自己的頂頭上司，宋念印象挺好，而且這位待人接物溫和有禮，人也不壞，只是不知道喬英為什麽不接受。

當然，感情的事兒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就不多操心了，她還得先把自己的問題理清楚了來！

飯店的門口飄着紫藤蘿的香味兒，宋念不自覺地循着氣息往林蔭處走——這條路離P大和S大都很近，以前她走過好多次，如今周圍環境變遷，原本的小道變成了綠樹環繞花香滿溢的小公園，倒是別有一番新鮮感。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宋念心底竟然跳動着小小的期待。

她給肖明瑞發信息：“你們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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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念走出飯店門口的時候，肖明瑞跟顧子義這邊就已經結賬了。

遠遠看着一群人走出來，肖明瑞拍了拍顧子義的肩膀，聲音裏難得地多了幾分打趣的笑意：“我先走了，你自己過去吧，悠着點兒啊！”

顧子義點點頭，他已經看見了宋念，眼底暈着層氤氲笑意，目送肖明瑞離開，踱步往宋念的方向走。

五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正面看見她——她頭發長了很多，整個人如同一支靜默綻放的清荷，夜色斑駁中，笑得溫婉醉人，讓人移不開眼。

他都五年沒見到她了！那麽長的時間，再一次見她，他竟然還是覺得胸口止不住地顫動，看着她在樹林中随意漫步，他的心跳也跟着一點一點緊了起來，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印象中第一次對着她心跳加快的瞬間——

那是大二的時候。

他最開始關注她是因為肖明瑞，然後不知不覺中開始欣賞她、接納她、喜歡她……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是因為她是宋念，他念着她的名字嘴角都會不自覺上揚。

他一直覺得肖明瑞追不到她是損失，偏偏肖明瑞明明對人家有好感吧還一點兒有效行動都沒有，所以從高二到大一他總是忍不住想去推一推他倆。

不過大一報名的時候，他一時不慎說漏了嘴，本來不動聲色想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送宋念去S大報名，結果一時沒留神忘了拉上肖明瑞一起，導致的後果就是他自己差點被她室友誤會成她男朋友。

這就有點兒尴尬了！

他明明是幫哥們兒追的人！結果自己差點兒成了主角，故事走向完全偏離了主線，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竟還有點兒不自在，為此他還特意避嫌了一段時間。

後來大二，他去國外交流，肖明瑞跟她幾乎沒什麽感情上的進展。

等他在國外待了一年回來，又聽肖明瑞說她也申請了去國外交流，馬上要出去了。

P大和S大在國內是首屈一指的高校，與衆多國際名校都建立了合作關系，所以國際交流項目非常多，本科生也有機會申請去國外高校交流，而且不用繳納高昂的學費，兩校學習積分也可以互換，宋念申請交流太正常不過了，但是卻不在他的預料中——大學都過了一半了，肖哥還沒追上人呢！

他真想敲肖明瑞的腦袋，大一大二的的黃金時機都這麽錯過了，他記得大一的時候她的好朋友程曉曉就說過有人追她！這麽好的女孩子，要是被別人騙走了，他真得痛心疾首捶足頓胸！

後來他想起來她之前提過沒去過國外，加上那會兒正對肖明瑞有點兒“恨鐵不成鋼，腦子一熱，便打着傳授國際交流經驗的名義拉着肖明瑞去了s大。

那是既大一寒假之後他們的又一次見面。

時隔一年半，初夏，他記得那天宋念穿着一條淺粉色的複古裙子，裙邊繡着蝴蝶，她站在s大門口，柳蔭旁，微風拂過，裙邊微漾，那只蝴蝶頓時飛動起來，靈動漂亮。

她的頭發長長了些，大部分散在肩頭，耳邊的散發用發夾別着，挽出一個好看的形狀——她甚至還戴了耳釘，畫了淡妝，整個人仿佛水墨畫裏走出來的精靈，淡雅清新，不同尋常地好看，随着夏日的涼風一起拂過人心尖，讓人不自覺地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第一次見她這麽精心打扮，印象深刻，卻也有點意外，以至于心裏那點異樣直接就忽略不計了，拍着肖明瑞開玩笑:“看看，今天要是不來，就錯過了吧？老肖你再不上心，小心被別人拐走了！”

說話間，她已經看見了他們，笑着朝他們走過來。

他看見她朝他們招手，笑容潋滟，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她身上，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後面的話自動卡住了，他輕輕吸了口氣，暗自唾棄自己——果然還是年輕，荷爾蒙分泌旺盛，不夠有定力！看來他也是時候找個女朋友了。當然，得先解決眼前的這位。

他這麽想着，宋念已經走近了。離近了看，她似乎只塗了淺色的口紅，臉上的皮膚白裏透紅，嫩芽一般撫得人心癢，眼裏笑意滢然，看着就讓人不自覺地跟着笑起來。

“多謝兩位少爺熱心相助。”她朝着他們笑着福身行了個古禮，合着她身上的裙子，恰到好處，語氣打趣，又帶着幾分真誠的謝意。

“這大禮我們可不敢當！” 他差點兒沒忍住去拉她，手伸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反手拍肖明瑞一把，“今兒我就是跟着肖少爺出來跑跑腿的！”

一年多不見的生疏就這麽消融于無形，大家相視而笑，才聽她解釋道:“期末系裏有個晚會，我們搭着中文系排了個節目，本來應該今天晚上排練的，結果編劇早上臨時讓大家先裝扮上找找感覺，我就只好把壓箱底的裙子找出來了——正好快到飯點兒了，要是不嫌棄，我請你們吃飯吧？”

他這才意識到，他們來得太倉促，她可能剛排練完，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他頓覺有些赧然，同時心底裏又有點兒慶幸——她鮮少穿得這麽精致，若不是心血來潮跑過來，只怕他就真錯過這一幕了。

吃飯的地方在s大北邊的食堂，如同第一次見面那樣，她并不拘謹，大多數時候是她跟肖明瑞在輕聲讨論專業問題，他們主修都是數學，他修的計算機，好在他們讨論的方向跟他的專業有點兒關系，所以他偶爾也跟着插兩句話，竟也覺得聽着挺有意思。

吃到一半，他才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來，問她:“你定了什麽時候走？”

“暑假後，開學前兩周吧，那邊學校開學時間早點。”她笑着嘆了口氣，坦然自己心裏的擔憂和害怕，“第一次出國，我其實真有點兒發怵，但後來想想吧，既然有機會，總要走出去見識見識別的精彩才好，不然太浪費了。”

她舉杯謝他們:“正想做點兒攻略呢，你們就打電話來了，所以——十分感謝！”

他跟她碰杯，那句“我送你去”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這話他說不合适，至于肖明瑞……他撇了肖明瑞一眼，想想還是算了，她不會接受的，這對于她來說大概已經超過目前她覺得合适的底線了——他也說不清為什麽，就是突然間發現，他似乎有點理解她，或者說心照不宣？

當然，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他拍回去了。

因為這件事，後來他跟她的聯系又多了些，才知道她也選修了計算機，莫名地就覺得有點高興——當然，地理位置所限，他們的聯系基本也都在網絡上，甚至因為時差原因，再加上考慮到這姑娘畢竟是他要幫肖明瑞撮合的，他多少得避嫌，她呢大概是沒察覺到也不在意，所以那一年幾乎連電話都沒通過，很多時候都是通過聊天工具留言。

但奇異的是那段時間他不知不覺他又有了錯覺，好像在跨國談戀愛——雖然他們生活話題聊得不多，讨論的大多是專業問題，以及他偶爾想起來給她囑咐一些國外生活注意事項，順手的情況下再幫她解決點小問題——當然，有些時候并不需要她知道。

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開始牽挂她，期盼她的信息，關心她的生活——他明明時不時提醒自己位置要擺對，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又不由自主陷入了某種不該有的錯覺中。

他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可能是荷爾蒙分泌的原因，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太旺盛，以至于對經常聯系的人産生了錯覺。

然後他就決定，務必得趕緊找個女朋友！

當然，這個想法最後并沒有實施，在将要付諸行動時他放棄了。因為——她回來了，而且還被她撞見了！

他當時就莫名地有點兒心虛，不想讓她看見他跟別人在一起，所以那次找女朋友的行動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無疾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