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房間中很是溫暖, 帶着些許濕潤,那是還未散幹淨的水汽。
孟元元稍蜷着的手指,碰觸上一點兒溫熱, 白?瓷湯碗已然送到手邊。碗中湯羹軟糯豐富,上頭撒着青綠色的菜碎, 看?着讓人相當有?食欲。
肚中小小的咕嚕了一聲,她臉上一熱,掩飾般的雙手捧着瓷碗:“回紅河縣做什麽?”
猶記得?自己?帶着秦淑慧逃出來的時候,剛好是深秋。一轉眼, 現在已經是臘月。
往事也不禁歷歷在腦海中映現,不止有?秦家的, 還有?在卓家的。有?些事情,她甚至不願再去想。
賀勘自己?也盛了一碗湯羹, 白?瓷湯匙攪了兩下?:“回去把事情都理清楚, 秦家的産業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讓人拿去。而且, 還有?你的事。”
他的右臂傷了,身上套着幹淨的白?色中衣,外頭一件衫子披在肩上,做什麽大都只能用?左手。
“我的?”孟元元往人看?了眼, 眼睫扇了下?。
他指的是秦尤拿她抵債的事?可是當日在賀府後門,那不算已經解決了嗎?
賀勘左手松開了湯匙, 身形往椅背一靠:“那些放債的人窮兇極惡, 不回去徹底了結, 保不準後面他們會做出什麽。況且,還有?秦尤, 以他的德性,也不會安分。”
這?話是說的有?些道理, 孟元元垂眸,盯着瓷碗內心?思忖。
她是沒有?和賭坊那些人打?過交道,但是那些人的惡行卻?是聽?說不少。他們不止是放債這?麽簡單,而是後面有?靠山,所以才敢橫行霸道。
見她擰眉不語,賀勘道了聲:“先用?膳罷,這?件事稍後再說。”
孟元元點頭,舀了一匙湯羹送進?嘴中。新鮮細膩的魚肉在齒間融化,滿口留香,竟是和上次賀滁船上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兩人用?飯,期間沒有?再多談。
只是偶爾,孟元元面前的盤子裏,會有?青菜、肉片、蝦仁被?夾過來。她會客氣點頭道謝,說一句自己?來,然後看?着男人左手笨拙的攥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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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麽一次,他筷子沒捏準實,其中一根直接掉進?孟元元的盤子裏。
“咳咳,”賀勘不自在清了清喉,手指一夾,拾走自己?的筷子,“你多吃些。”
孟元元飯量本也不大,遂放下?了碗筷:“公子寫字怎麽辦?”
賀勘每日都會看?書寫字,如今傷了右臂,着實麻煩。
“我可以先用?左手,再說很快就會好起來。”他回答,幾分不在意。
孟元元抿抿唇,垂眸看?着桌邊:“謝公子相救。”
“莫要這?樣說,”賀勘瞅着女子的側臉,能聽?出人話語中的不安情緒,“今晚的事,本就是大家夥兒一起對抗賊匪,你無需自責。”
孟元元擡頭,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賀勘唇邊微微一彎,聲音輕柔:“就是這?樣的,你看?別的人不都趕去支援郜家嗎?”
是這?樣嗎?孟元元不語。
這?時,房門被?從外面敲響,傳來興安小心?翼翼的聲音:“公子,陳都頭來了。”
賀勘應了聲,随後房門打?開。
陳都頭大步跨進?房中,神情嚴肅:“東面出事了,果然如公子所言,他們的目的是那間新倉庫……”
話音未落,見着房中還有?個嬌娘子,陳都頭頓覺尴尬,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見賀勘有?事要談,孟元元站起來:“公子有?事,我先下?去了。”
才從椅面上起了一點兒,肩上落上一只手,把她輕摁回椅子上。
“你先等?一下?,一會兒喝了藥再說,”賀勘道聲,自己?從桌前起身,“再者,我和陳都頭的話,你又不是聽?不得?。”
站在門旁的陳都頭疑惑琢磨着賀勘話裏的意思,什麽叫聽?不得??之前一起商議的時候,這?位賀公子可是一再叮囑,讓他閉緊了嘴巴,就連知州大人那邊都不能說。還說,一旦嘴巴不嚴實,他們這?群當差的絕對過不好這?年。
怎麽如今又不是秘密了?
賀勘不去管陳都頭想什麽,一垂眸就看?見女子纖柔的後背,半濕的頭發松松束起,發尾落在椅面上,低頭間露出一節細嫩的脖頸。
“但說無妨,她是我家娘子。”他看?了眼陳都頭,淡淡道了聲。
“哦,”陳都頭恍然大悟,抱拳做了一禮,“原是少夫人,打?攪了。”
孟元元略顯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只對人颔首回了一禮。見到兩個男人往隔間走去,她重?新端起瓷碗,想着将剩下?的湯羹吃淨。
坐在這?兒,其實裏間的對話清清楚楚,可見裏頭的兩人也沒有?瞞着她的意思。只是聽?着聽?着,就覺察出不對勁兒來,好似賀勘是早料到賊人回去搶掠東面的倉庫。
裏間,賀勘坐去書桌後,習慣的想用?手去拿書冊,手臂上的疼痛立即提醒了他。
“你的人沒被?發現罷?”他右臂輕放下?,身子往太師椅上一靠。
“當然不會,他們幾個躲在暗處,”陳都頭濃眉皺着,嘆了一聲,“再說,那麽多的人,兄弟們上去不是送死?”
賀勘眼簾微垂,淡淡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足有?三十多號人,公子是沒看?見那場面,一箱箱的貨物往床上搬,跟一群老鼠似的。”陳都頭心?中很氣,手不覺攥成拳,“我不懂,公子為何要放走他們?”
賀勘左手手指敲着桌沿,不急不慢的說道:“那些貨本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話音落,眸中滑過冷戾。
對面五大三粗的陳都頭正好見到他的目光,不覺後頸一涼:“我是粗人,公子請明說。”
“很簡單,”賀勘瞅人一眼,指指對面的椅子,示意人坐下?,“他們搶走了貨就一定會出手,而且就是近些日子,要是出不了手,就得?等?到明年正月後。賊子們,也要吃飯花銷的。”
“是這?個道理沒錯,”陳都頭坐到椅子上,抓抓腦袋還是沒想明白?,“那現在怎麽去找這?些賊的老巢?我看?船是往東走的。”
“不用?找,”賀勘道了聲,左手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筆尖在硯臺上潤足了墨汁,“你去黑市上查。”
陳都頭見人在紙上寫着什麽,一副閑情樣子,他這?邊可急得?要命:“黑市?”
賀勘嗯了聲,随後拿起寫好的紙張,對着吹幹筆跡,再輕一甩就到了陳都頭面前。
“這?是什麽?”陳都頭看?着紙上奇怪的字,上下?調轉了幾遍,也沒看?出什麽。
“波斯文?字,”賀勘重?新靠回太師椅,“倉庫中只有?兩樣貨物,紫銅礦石和南洋木雕。前者需要提煉,後者是成品,賊匪們肯定只會帶走木雕。那些木雕的底部,都被?刻上了這?種波斯文?字。”
陳都頭到底在衙門中多年,忽的也就明白?了賀勘的意思,瞪大一雙眼:“我明白?了,他們會把木雕拿去黑市上出手,只要找到刻着标記的木雕,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
賀勘點頭,的确是這?樣。
所以一開始西面前半夜就有?賊人作亂,不過是他們轉移視線,真正想下?手的是東面。他料到會如此,便?将計就計,送一批所謂的南洋木雕出去。
他自覺不是什麽心?慈的人,這?種事上肯定會有?傷亡,只是沒想到是郜家的倉庫,偏偏孟元元又在那兒。當時再也不管什麽将計就計,只想找到她。
“公子真是好計策。”陳都頭由衷贊嘆,但是心?中不免發憷,果然這?些讀書的惹不得?。被?算計着,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還有?,”賀勘開口,語氣清冷淡漠,“有?一個暗色的箱子,要是你們找到老巢也不用?硬拼,點了那箱子就行。”
陳都頭這?邊才理清楚一二,又聽?到什麽箱子:“點了箱子?”
隔着珠簾,賀勘能看?見外面安靜坐着的孟元元,他勾了勾手,待陳都頭湊近,小聲對人道:“那箱是火.藥。”
陳都頭一愣,道聲明白?。果然,心?最黑的就是讀書人,不直接殺人,卻?讓人屍骨無存。
“賀公子放心?,這?件事只有?我知道,”陳都頭一臉認真,雙手抱拳作謝,“謝公子,這?樣幫兄弟們。”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陳都頭這?才急匆匆的離去。
孟元元坐在外間,裏面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不是故意想聽?,卻?也明白?,今晚郜家被?賊人襲擊,原只是引開注意,實則在東面下?手。
吱呀,房門開了,興安端着托盤進?來,上頭擱着一個藥碗,正冒着熱氣,俨然是剛剛熬制出來。
恰巧賀勘從裏間出來,順手捏過藥碗:“還有?些燙,涼一會兒罷。”
說着,他坐回桌邊,看?了眼孟元元面前吃空的碗。
興安夾着托盤,輕輕退出房間,手裏關上了房門。
“之前是算到那些賊匪會聲東擊西,”不等?孟元元開口相問,賀勘先一步說出,“只是沒想到他們正好選的是郜阿伯家的倉庫,更沒想到你在那兒。”
這?樣一說,孟元元似乎明白?了,其實這?是一出出自賀勘的計謀。
賀勘眉間皺了下?,神情認真:“明日我親自去郜家一趟,登門致歉。倉庫那邊,我亦會讓人去修繕。”
孟元元聽?着,想了想道:“你也是為了除掉賊匪,至于?他們想選哪一家倉庫行動,誰也料不到。”
“必須去的。”
見他心?意已決,孟元元也不再說什麽。于?一些事情上,賀勘有?他自己?的分寸。
倒是賀勘忽的笑了聲,側着臉問:“知道賊匪帶走的是什麽嗎?”
孟元元一愣,在人的眼中看?到柔和:“不是南洋木雕嗎?”
“不是,”賀勘笑着搖頭,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只是廣南東路那邊運來的普通木雕,說南洋木雕只是為了引蛇出洞。碼頭這?處地方,一直藏着賊匪的眼線,做給他們看?的。”
“廣南東路?陳都頭也知道?”孟元元也沒想到,他做了這?樣完全的準備,好似操縱棋盤的掌控者。
賀勘笑得?更開,看?似心?情不錯:“陳都頭也不知道。”
孟元元坐着,她很少見他笑,就連牽強的扯扯嘴角都難得?,而他今晚總在笑,明明手臂差點被?賊人砍斷。是因為他鋪陳的計謀成功而高興?
“是這?樣,”賀勘慢慢收斂笑意,注視上女子清亮雙眸,“說南洋名貴木雕,陳都頭才會重?視,最後也會把這?些東西給我找回來。一般的,怕他們不上心?。”
“原來如此。”孟元元道了聲。
原來,賀勘不僅是只算計那些賊匪,連這?群衙差也算計在內。名譽會收,錢財也不會破。
賀勘當然沒說那箱火.藥的事,那個只是給陳都頭的定心?丸而已。
“藥不燙了,喝下?罷。”他手指捏着瓷盞,往孟元元手邊一送。
孟元元順勢接過,鼻間嗅着清苦的藥味兒,随後慢慢喝下?。藥太苦,讓她不禁皺眉捂嘴。
才放下?瓷盞,賀勘的手伸了過來,手心?中躺着兩顆饴糖。
他擎着自己?的左手:“吃了糖,嘴裏就不苦了。我小時候喝藥,我娘……”
話音戛然而止,賀勘沒有?再往下?說,而是把兩顆糖塞進?了孟元元手中。
孟元元收下?饴糖,随之緩緩起身:“公子先休息罷,明日我來幫你換藥。”
她從桌前離開,颔了下?首,便?拉開了房門,走出去。
“元娘,”賀勘跟上兩步,站在門邊送她,“去紅河縣的事不必急,你可以想想,最後自己?決定。”
孟元元點了下?頭,說好。
。
翌日。
經歷了不平靜的一夜,昨晚的事情已經傳遍南城。碼頭上空蕩蕩的,水裏除了賀家的船,已經沒有?別的船只,大都靠去了北岸,那邊相對安定。
平日江邊會有?漁民,也有?等?船過江的人,今天什麽都沒有?。
不知是不是因為藥浴的原因,孟元元睡得?還算好,昨夜的兇險并沒有?入她的夢。睡了有?三個時辰,她才從床上起來。
等?她收拾好,便?想去賀勘房間。
剛到了人門外,房門虛掩,能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桌旁,賀勘左手托着自己?的右臂,興安正在幫他纏繃帶,手裏毛毛的沒有?輕重?。
“我瞧着賊人沒給我砍斷手臂,倒會叫你給勒斷。”賀勘道了聲,看?眼亂糟糟的包紮,甚是嫌棄。
興安苦笑一聲,手裏放輕:“公子,我看?是你想讓少夫人給你包紮罷?”
“別去吵她,”賀勘低着嗓音斥了一聲,“她昨晚吓壞了,讓她好好睡。”
“是,”興安拉着長音,繼而又嘟哝道,“小的我也吓壞了,公子你為了救少夫人,都直接往灘塗裏跑。”
門外的孟元元剛好聽?到這?些,記起了賀勘昨晚的一身狼狽。
等?到裏面說話聲停下?,她才擡手敲了下?門,門板噠噠兩聲輕響。
房中主仆倆同時往門邊看?來,見着女子嬌細的半邊身形站在外面。
“元娘,進?來。”賀勘先一步過來,伸手拉門。
不想他習慣的擡了右手,傷口的疼痛讓他皺了眉,但是仍然對着她笑出來。
孟元元沒進?去,只是站在走道上,往賀勘右臂看?了看?:“公子的手臂……”
“沒事兒,”不等?她說完,賀勘道了聲,“我讓人準備了吃食,一會兒送過來。”
孟元元搖下?頭:“我不餓,想去郜家倉庫看?看?。”
“這?樣,”賀勘略一思忖,“一道去罷,正好與阿伯解釋下?昨晚的事。”
孟元元不知道賀勘怎會改口叫郜居阿伯的,又道:“你還有?傷。”
“傷的又不是腿。”賀勘略有?些無所謂道,回身吩咐興安,讓後者準備。
孟元元自己?先往船艙外走,還未出去,便?看?見外面湛藍的天,美好的日頭。今日似乎沒有?昨日的寒冷。
“元娘,稍等?。”後面,賀勘喚了聲。
孟元元回身,收回剛想邁出的腳步,眼看?着賀勘快步而來,左手臂彎處搭着一件衣裳。
“披上這?個。”賀勘展開帶來的衣裳,是一件女子的鬥篷。
翠色的,像春天裏初初抽芽的柳葉。
他站在她面前,親自為她披上,右手沒辦法?使力,就用?左手幫她整理着系帶。可實在是為難,一只手根本沒辦法?将緞帶系起來。
向來喜歡得?心?應手的他,現在深感無奈,他可以設下?一盤局引賊匪出洞,眼下?一個簡單的打?結難倒了他。
“我自己?來。”孟元元道,往後一退,手指利索的打?好系帶。
賀勘眼看?人又退開,便?低頭看?着自己?與她的距離,也就是一步罷。
他嘴角微不可覺得?舒展一下?,随後看?上女子的臉:“是興安大早上去成衣鋪買回來的,料子粗糙,你先将就着穿。”
聞言,孟元元手裏摸了下?鬥篷料子,柔滑的緞面,暖和的內襯,這?還粗糙?
“走罷,去看?看?。”賀勘道了聲,遂側着身子從孟元元身邊過去,先一步到了甲板上。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身高腿長,煙青色鬥篷随着動作而輕擺。
孟元元跟了出去,攏了攏鬥篷,嬌細的身軀整個罩在鬥篷下?。
“昨晚西面那邊很安定,沒再有?賊匪過去鬧事兒,”賀勘踩上跳板,看?着跟上來的身影,“你放心?。”
孟元元仰臉,刺目的陽光晃得?眼睛半眯:“他們折了這?麽些人,會不會回來報複?”
“不會,賊子們又不傻,昨晚的事情已經讓他們知道,西面的那些倉庫,私底下?早就聯了手,他們得?不到好處。”賀勘伸出左手,托上孟元元的手肘,穩着她走上跳板,“小心?,跳板上有?冰。”
經此提醒,孟元元才發現腳下?剛好踩着一層薄冰,大概是誰不小心?灑了水凍結成的。
她心?中還有?件事很擔心?,就問:“昨晚上死了人,郜家會不會吃官司?”
“按理說不會,郜家人是抵抗賊匪。大渝律典中明确記着,強行入戶搶掠者,本家抵抗至對方死,當屬無罪。”賀勘耐心?解釋,幹脆也就沒收回手,同人一起下?了跳板,“再說,那些賊子本就十惡不赦,是官府通緝之人,死有?餘辜。”
兩人上了碼頭,幾步外停着一輛馬車。
孟元元知道賀勘熟知律典,他說沒事是可信的:“倉庫後面的那個賊子呢?”
到底那個才是重?要的,那個賊子死在賀勘之手,可他明年要春闱,如此手裏有?了人命,會否有?麻煩?科考嚴苛,總會有?專門的官員調查考生們的過往。
果然,賀勘腳步稍頓,似是在思忖。正當孟元元以為事情很棘手的時候,他笑了笑。
他眼睑微垂一點兒,眸中深沉化開一些,對着她道:“我是為救妻子,天經地義之事,沒人能說什麽。”
孟元元怔住,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
“不用?想了,”賀勘看?着她認真的臉龐,有?種想捏她臉蛋兒沖動,“不會影響我的春闱。”
“哎喲!”
忽的一聲慘叫,打?斷了兩人的說話,看?過去,卻?是興安滑到在跳板上,正急忙慌的爬起來。
他捂着腰到了碼頭上,站到賀勘身旁:“公子,我方才差點兒掉進?江裏。”
“我看?掉進?去挺好。”賀勘掃了人一眼,随即轉身離去。
興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明明在甲板上的時候,他還看?見賀勘在笑。
“少夫人,公子他怎麽了?”興安嘆了聲,怎麽感覺最近自己?做什麽都不對,公子看?他就是不順眼。
孟元元也不知道,只說人摔到了,不要亂動的好。興安也聽?勸,跟賀勘說了聲,自己?回到了船上。
馬車一路到了郜家的倉庫。
兩扇倒下?的大門,正有?木匠在修。院兒裏到處都是忙碌的人,整理着昨晚留下?來的狼藉。
屋內,賀勘和郜居清楚的解釋了昨晚的事。後者情緒很平靜,畢竟賊匪不選擇郜家倉庫,也會選擇別家,這?一番争鬥還是難以避免。
郜居是個講道理的人,覺得?能根除匪患,什麽都值得?。始終長久的安寧,那才是最重?要的。
孟元元在外面和郜英彥說了關于?穆課安的事,後面也進?到屋裏來。
對于?她昨晚上的所作所為,郜居是贊不絕口,但是也嚴肅的告知她,以後不許做這?種事。
“知道了,”孟元元淺笑着應下?,接着說起了另一件事,“阿伯,這?兩日我表哥穆課安會過來家裏看?你。屆時你跟他說一聲,讓他自己?先回權州。”
屋裏一靜,郜居和賀勘俱是看?着門邊的女子。
只見她不急不慢的解釋道:“紅河縣還有?些事沒處理幹淨,要回去一趟。”
郜居哦了聲,不好過多過問,只道聲知道了:“我也許久不見他了。”
從屋裏出來,賀勘幾步追上孟元元:“元娘,适才你說的是真的?”
她說她要會紅河縣,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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