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興安等?在橋頭已經快一個時辰, 幾次想着沖過橋去,可記起賀勘的?話,便又消了心思。

以他家公子的?脾氣, 萬一自己過去的?不是時候,可等?着受罰罷。

隔着遠, 并不知道祠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心想秦家人多,自家公子會否吃虧?

就在實?在等?不下去的?時候,他見着孟元元過了橋來, 當即心中稍安。既然少夫人安然無恙,那麽公子定然也?是個好?好?的?。

只是仍不放心, 還等?在這邊。

只過了一會兒?的?功夫,橋上面便匆匆了又來了一人, 這次是他們?家大公子。

興安剛想迎上去, 才開口叫了聲:“公……”

面前人影飛快過去, 風兒?一樣,轉眼間就拐進了秦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好?像,人壓根兒?就沒看見他。

“安爺,是大公子罷?”一個家仆問道, 看着已經空蕩的?路,“咱要?不要?去橋那邊了?”

興安摸摸自己的?鼻子, 沒好?氣道:“還去什?麽去?回家。”

一行人開始往回走, 才走幾步就又聽見後面有動靜。回頭看, 見着橋上走過來一群人。

“怪了事兒?了,今晚過橋的?人可真多。”興安道了聲, 與幾人往後一退,讓出路來。

過橋的?這些人, 正是秦家的?男人,此時手忙腳亂的?擡着半死不活的?秦升,正往人家裏去送。

興安認得秦家人,一看這情形便猜出了個□□。秦升這般模樣,怕又是他家公子的?所?為,果然是不吃虧的?性子吶。

這廂有熱鬧看,他也?不急着回去了,給身邊仆從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人群。

才一會兒?,橋面上第四次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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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興安認識的?人,四堂叔與二伯。

“老四你也?管着自己的?嘴,瞧把大哥氣的?。”

四堂叔可不認這個罪,當即反駁:“你也?看到了,誰先不仁的??口口聲聲說族人如何,到頭來就想着他自己。你心裏沒算這個賬?五十兩?一棵樹,他夠貪啊!”

“那倒是,”二伯人點?頭,“大哥不出頭說這事兒?,咱們?誰會去惦記二郎家的?東西?那賀家是好?惹的??”

四堂叔長嘆一聲,瘦小的?身板徹底洩了氣。

對面的?二伯跟着搖搖頭:“說到底也?是自家的?兄弟,不知道怎就鬧成這樣?這有半年了罷,整個紅河縣都在看咱們?家的?笑話。”

“我估摸着,祠堂的?碎掉的?供碗有蹊跷,”四堂叔壓低聲音,湊近人的?耳朵,“莫不是祖宗怪罪?”

“我也?覺得,當時就渾身都不自在,冷得厲害。”

“你看,還真是,”四堂叔附和道,“我也?是覺得冷啊,八成大哥就是被?……”

兩?人站在橋上,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兒?,便一起結伴折回去祠堂,想着跪拜祖宗,請求寬恕。

興安聽得零碎,覺得沒意思,和剩下的?幾人一起往回走、。

走到院門外,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想起方才孟元元與賀勘一前一後回來。鑒于以前的?經驗,他決定暫且先等?等?再進去。

這時的?西廂。

燭火微暗,搖晃間映出了面對牆壁而站的?男子,仔細看,他身前竟還抵着一個女子,兩?人相對着貼合在一起。

孟元元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着,好?像聽清了賀勘剛才的?話,好?像又不确定。

他是說不和離嗎?

這樣被?他擠在這處實?在難受,手腕也?被?攥得發疼,她試着掙了掙。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松了開,随之男人微涼的?手指落上她的?臉頰,指肚描摹着她的?眼角處,繼而整片手掌包上她的?右頰。

“元娘,咱們?不要?和離。”賀勘放輕語氣,強壓下胸中煩悶,帶着不易察覺的?商量,眼中深深的?映着她的?眉眼。

耳邊鑽進他的?每個話音,孟元元眼中複雜更深,周身籠罩在對方身形之下,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她想逃開,偏偏又無法動彈。

“可是公子該明白,他們?總能拿我說任何事。”她盡量用?着冷靜的?嗓音。

不管是好?事壞事,秦家的?人可以随意往她身上編造罪名,因為不敢去真的?硬碰賀勘,便就選擇她下手。全因一年半前的?荒唐事,他們?總是抓着這一點?不放,說她如何不安分?、心思險惡。

“那就堵了他們?的?嘴!”賀勘聲量陡然一高,眉間越發緊皺。

就從今晚,他這不是已經開始做了嗎?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是最好?的?女子,她溫婉又堅韌,根本?是他們?一直的?偏見。

可她,竟是說出什?麽和離?

孟元元嘆了聲,聲音很輕:“并沒有那麽簡單……”

她垂下頭去,不知說什?麽,額頭幾乎要?碰觸上男人的?胸前。

“那就讓我來做。”賀勘雙手捧上她的?臉,輕輕擡起。

突如其來的?舉動,他察覺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可再去仔細看,明亮的?眸中已經什?麽都沒有。

“元娘,”賀勘喚着她的?名字,內心嘆了一聲,“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地。”

孟元元垂下的?雙手攥起,往昔的?種種洶湧而來,将?心口塞得滿滿當當:“可我想回權州。”

話音剛落,她被?輕輕一帶,落進了面前的?懷抱,微微冷冽的?氣息沖進鼻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元娘,別多想了,”賀勘擁住妻子單薄的?身形,是他期盼已久的?親近,“我不會和離,以後跟我去京城。至于權州,你想尋找岳丈和大哥,我也?和你一起。”

孟元元聽着這些,莫名鼻尖發酸。就在這時,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方溫軟。

是賀勘吻了她的?額頭。她渾身一僵,極力的?想讓自己理清些什?麽,可是只感覺到額頭上的?微微溫意,遲遲不離去。

耳邊是好?聽的?男聲,那些冷清全部褪去,柔和如風,他說:“一日拜堂,那便是一輩子的?夫妻。”

是夜,孟元元沒有去成西耳房,留在了西廂。

有些事情往她沒有想到的?方向發展,她不知道賀勘何時生出了不放她走的?想法?想着從過往中找到一點?兒?線索,可是腦中實?在紛雜,亂成一團麻線。

她坐在床上,腿上搭蓋着被?子。身旁坐着賀勘,近的?幾乎靠在了一起,對她說着他接下來的?打算。

他說了什?麽,孟元元聽得模模糊糊。有處理秦家這邊,有賭坊那邊,還有京城那邊……

“秦家已經不足為慮,”賀勘的?手落在女子耳邊,為她別回掉落的?發,指尖不禁碰觸上柔軟的?耳垂,“下面就等?秦尤出來,把你那張抵債契書處理幹淨。還有,秦尤賣出去的?那些田産,能拿回來的?話,也?得試一試。”

孟元元試着別了下臉,心知賀勘若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就一定會去做,而且會做成。

所?以,他說的?不會和離,也?是真的?。

“這樣,明日咱們?先去同窗家吃滿月酒,相信不出兩?日,秦尤就會自己跑出來。”賀勘說着,一副胸有成竹,“今日忙了許多,元娘早些休息。”

他身子移開,下了床去,從架上取了一件外衫出了西廂。

外面靜了,零落的?鞭炮聲徹底消停,已經夜深。

西廂只剩下孟元元一人,她知道賀勘是去了浴室清洗,這是他在秦家時的?習慣。

她扯過昨晚的?拿條被?子,卷起來隔在床板中間,自己依舊躺在床裏。房中安靜下來,她也?慢慢開始心中理着這件事。

當初帶着秦淑慧去洛州,只是單純的?将?小姑交托給賀勘,她沒有想過別的?,也?知道賀勘同樣心中沒有她,有的?不過是挂名夫妻的?一點?兒?責任。所?以,她覺得兩?人的?分?開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畢竟他後面有大好?的?仕途,而她是一個名譽差的?女子。

所?有人眼中,他倆是不相配的?。

她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因為什?麽讓他突然不想和離?

桌上的?蠟燭在此時燃盡,房中陷入黑暗。

孟元元忍不住嘆息,不只是因為賀勘不和離的?打算,還因着另一件事,是關于她與卓家的?。

腦中種種糾纏在一起,額角隐隐作?疼。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她知道是賀勘回來了。于是不再多想,閉上眼睛。

房間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并沒有點?燈,而是摸着黑脫了衣衫。

過了一會兒?,孟元元試着身後的?位置陷下去一些,那是賀勘上了床來,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往牆邊縮。

“元娘還沒睡?”賀勘輕聲問了句。

孟元元不知道怎麽回,就輕輕的?嗯了聲,身後的?人沒再說話。

本?以為也?會和昨晚那樣相安無事,可突然身後一陣響動,緊接着隔在中間的?被?子被?人扯走。

她還未轉身反應,一條手臂過來纏在腰間,随後後背貼上來一具軀體。腦中這一瞬間炸開,整個身子木楞楞的?僵硬住。

“元娘。”

身後人喚着她的?名字,溫熱的?氣息噴灑出,掃着她的?耳廓。孟元元下意識去推腰間的?手,不想一滑反被?對方握住。

他剛剛沐浴過,指尖帶着濕潤,順着她的?手背扣進她的?指間,收緊。疊在一起的?手落在她的?腹處,蜷着的?細長手指不經意刮起柔軟的?中衣,觸上一點?嬌細的?肌膚。

感受到她的?僵硬,然而入懷的?柔軟着實?是讓人欲罷不能,那來自她的?水仙香氣,更是一絲絲的?蠶食着理性。

孟元元驀的?反應到他要?做什?麽,他說不和離,那就是繼續做夫妻,他是想要?她……忽的?,背後的?人翻身從褥上起來,左臂撐着,右臂已然探伸過去扶上她的?左肩,作?勢就要?覆上去。

她大驚失色,身形已經因為他的?力道平展在褥上,慌忙間她摁住那兩?根落在鎖骨下的?手指。

賀勘指尖正捏着一顆盤扣,一雙發抖的?手抓了上來,并使着力推據。那幾乎是來自她自然的?反應,真真切切。

外頭,高大的?梧桐樹聳立在黑夜中,高處的?枝杈上築着一個喜鵲巢。已經是夜裏最安靜的?時候,萬物靜籁。

時隔一年多,如此直接的?親近,呼吸交互在一起,彼此黑暗中相視。

“我,不行……”她聲音發顫,小小的?說着。

賀勘一僵,整個人頓住。

片刻後,他收身回來,手指将?那顆盤扣重新扣上,幫着她拉好?被?子:“知道了,你快睡罷。”

陷在軟被?中的?孟元元身上一輕,适才的?壓迫已經離開,只是左肩頭還殘留着方才握緊時的?力道。緊張尤未散去,她看着黑暗中坐在那兒?背影,聽得見他不穩的?呼吸,

随後幔帳被?掀開一些,賀勘已經下了床去,開門關門便離開了西廂。

孟元元渾身力氣被?卸幹淨一般,軟軟的?躺在那兒?,盯着帳頂,再沒了睡意。果然是真的?,他不想和離。

接下來要?怎麽辦,她亦有些混亂,而心境自是再不像從前般平靜。

後來,孟元元知道賀勘還是回了西廂。只是這回他沒再做什?麽,躺在那兒?也?不知睡沒睡,至于那床橫亘中間的?被?子,被?他給踢到了床尾去。

兩?人中間,那點?形同虛設的?阻隔沒了。

她覺察到他的?手伸過來,抓上她的?被?子,身體瞬間繃緊起來,剛要?開口,只試着他幫她掖緊了被?子而已,随後他的?手收了回去。

臘月裏終歸是冷。

紅河縣位置好?,風小,卻?因為水多而有些濕冷。

賀勘沒用?早膳便出了門,說是去了秦升家探望。有人說,他這一去,莫不是想把人直接給氣死?

但是話說回來,本?就是秦升不義在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沒有道理的?。還有就是身為晚輩,結伴同族去探望也?是常理。

賀家院子這邊,頭晌來了兩?個秦家的?媳婦兒?,與孟元元說了兩?句話,說是有什?麽幫忙的?地方,便去家中喚一聲。

孟元元只是客氣道謝,并不多說。短短一日,風向這麽快就變了,先前集在一起的?秦家人,如今分?散開。

這樣的?話,那些人基本?不會再來惦記這點?兒?産業,也?是讓他們?看清了後果。從這件事的?處理上來看,也?能窺見賀勘的?幾分?手段。

“少夫人,”興安進來院中,“木匠說,他過晌來。”

孟元元才從西廂出來,聞言道:“那便是今日安不上窗扇?”

既然安不上,那就想辦法先把舊窗将?就一下,糊上一層窗紙也?行,晚上搬過去。

“少夫人不用?急,”興安點?頭,指着西耳房,“我早上把舊窗全部拆下來了,等?木匠做好?,只管往上安新窗扇就行。”

“你,你把窗拆了?”孟元元疾步往天井走去,看去西耳房的?時候,果然原本?還勉強挂着的?窗扇,被?徹底卸了下來。

前後兩?扇窗,此時歪斜着躺在地上。

興安上去一腳踩下,嘎巴一聲脆響,脆弱的?窗扇被?直接踩爛:“不能用?了,一會兒?拿去夥房當柴燒。”

“當柴?”孟元元沒來得及阻止,兩?步外只剩一堆碎木。

這?她無奈一嘆,現下還能搬去哪裏住?

想起了昨晚的?事兒?,賀勘是真的?動了與她行房的?意思,畢竟他要?自己的?妻子是天經地義之事。她的?拒絕,他沒有勉強,可是再有第二次呢?

倒是興安利索的?蹲下,收拾歸攏着碎木:“正好?燒水,免得公子總洗冷水澡。大冬天的?,也?不怕凍着。”

他兀自叽裏咕嚕說着,很是不解他那公子爺的?舉動。

孟元元是能猜到幾分?,昨夜榻上的?接觸,她清晰感覺到他的?變化,很是吓人……

過晌的?時候,孟元元去了前街劉四嬸兒?家。

劉四嬸是個寡婦,男人幾年前去了,剩下她和兒?子相依為命。所?以很是看不慣那些欺負女人的?行徑,也?是因此總很照顧孟元元。

好?在現在兒?子劉則已經長大,在茶莊裏做夥計,東家見人勤快懂事,很是重用?。

劉四嬸泡了茶,端上桌來:“是則兒?的?東家給的?,元娘也?喝喝看。”

“嬸子莫要?忙活。”孟元元站起身,接過茶壺。

“我看秦升倒不像是裝病,八成是真怕了。”劉四嬸坐下,手裏順着擺下兩?個茶碗,“為老不尊的?,竟做出這等?事,也?是活該。要?我說,就得讓二郎早回來,收拾了他們?才會老實?。”

紅河縣就這麽點?兒?大,昨晚秦家祠堂的?事,今兒?一天傳了個遍。

孟元元提着茶壺倒水,食指點?在壺蓋上:“林場的?那片樹是有數目的?,公公以前賬本?記得清楚,更別說衙門裏了。”

賣掉一棵樹,便會上繳相應的?稅銀。秦升這事兒?,鐵定是要?吃官司的?,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能他自己也?沒想過賀勘會再回來,還去了林場。

經此一事,恐怕秦家人再不敢打什?麽吞家産的?主意。而且賀勘更是沒沾染上一點?兒?不是,讓人找不出絲毫錯處,才僅僅用?了一日功夫。

劉四嬸稱是,嘴裏不解恨的?罵了好?幾聲:“還有秦尤,別把他忘了。我總覺得他抵你的?那張契書,是個隐患。”

“現在就是找不到人。”孟元元回了句。

“這個孽障。”劉四嬸嘆了兩?聲,随後擡手捶着自己的?腿。

孟元元抿了口茶,看去桌對面的?婦人:“嬸子腿疼,劉則不在家,我搬過來照顧你兩?日罷。”

思來想去,不能與賀勘同間房。

“這說什?麽呢?”劉四嬸笑道,眼角疊起皺紋,“搬我這兒?,你家二郎能讓?”

孟元元只能跟着笑笑,貿然搬來劉四嬸這兒?,也?的?确不妥。只是如今,根本?不曉得怎麽去面對賀勘。

這時,院子裏的?狗叫了兩?聲,有人在外叩響了大門的?門環。

劉四嬸從正間出來,走過去開了門,見到立在門外的?青年:“二郎來了?”

院門外,站着的?正是賀勘,他欠腰作?禮:“四嬸,我家娘子可在您這兒??”

說完,擡眸往正屋裏望,看見了一抹翠色的?裙角,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哦,元娘在呢,進來罷,”劉四嬸點?頭,将?大門拉開,“我一直拉着她說話,都忘了什?麽時候。”

賀勘笑着擺手,謙謙有禮:“不進了,我和娘子要?去周家吃滿月酒。”

“是好?事啊,該去的?。”劉四嬸笑,又道,“适才元娘還說笑,要?搬來和我這老婆子住。”

聞言,賀勘跟着笑笑:“她,是喜歡同你說話。”

劉四嬸面上很是欣慰,不由感慨一聲:“看你倆現在好?好?地,嬸子也?為你們?高興。元娘,是個好?娘子,別虧待了她。”

“自然,”賀勘颔首應下,視線又往裏面望去,“我往後會好?好?待她,嬸子放心。”

屋裏,孟元元攥着茶盞。其實?在院門敲響的?那一刻,她便有感覺是賀勘來了。原想着躲在劉家這邊,錯過去吃酒的?時辰,就不必與他一同去。

只是終究他還是尋了過來。

“元娘快出來。”外面,劉四嬸喊了聲。

孟元元手一松,放下茶盞,微嘆一聲,遂起了身出去。

見她出來,賀勘站在原處等?着,看她一步步朝自己而來:“元娘,走罷。”

兩?人告別劉四嬸,走到街上,往西面的?周家走去。

日頭将?落下山去,街上開始變得昏暗,稀稀落落的?行人往各自家中趕着。

賀勘左手背在身後,走出一些後就停下,等?着後面的?人:“元娘,走得這樣慢,哪裏不舒服?”

孟元元搖頭,便就快了些腳步,走得離了人三步遠的?地方。

“去找四嬸說什?麽了?”賀勘幹脆也?慢了步伐,一直等?她并行,便側着臉去問。

女子姿容婉約美麗,僅僅是簡單的?行走,便如芙蕖搖曳。不知是不是風刮下一縷發絲,正好?垂在她的?臉頰處,為她添上一份妩媚。

“拉些家常罷了。”孟元元輕聲細語,總能看到臉頰上時隐時現的?酒窩。

賀勘颔首,身形往她靠近一些,袖下的?手探過去,手指一勾攥上了她的?手,收入到掌心裏。

“等?回洛州,你搬進儲安院罷。”他感覺到掌心的?柔軟無骨,驚嘆于她這樣漂亮靈巧的?手,“屆時,也?給淑慧重新選一間院子,離着咱們?近一些。”

“什?麽?”孟元元不由頓下腳步,看去身旁之人。

賀勘回看她,嘴角輕緩的?弧度:“自然,妻子是要?跟着丈夫的?。年前,我會把你的?名字去添到賀家族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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