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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元低頭, 看見賀勘手裏提着的竹籃,便伸手接過?來。
“紅豆餅?”她提起籃子的時候,聞到?了味道。
賀勘點頭, 這才邁步進?到?裏面來,心中仍是忘不掉方才的那幕, 以及那個玉斯女子說的話,想?讓孟元元跟他們走??
去玉斯嗎?
“這是什麽?”孟元元看到?賀勘臂間,那兒夾着一塊布料。
賀勘拿到?手裏,給她送過?去:“适才去隔壁衣鋪, 覺得這個你穿着會好看。”
孟元元把竹籃往旁邊架子上?一擱,雙手接過?布料。玉色的, 是上?好的絲綢,這樣的暑天裏穿着正好, 清涼又飄逸。
“這麽多?用不了罷。”她喃喃道, 手裏摸着綢料, 心中很是喜歡。
其實從外表上?來看,賀勘不太像是會哄人的那種男子。不過?,他送她的東西,她似乎都很喜歡。
賀勘唇角展開, 也看去料子:“剩下的,娘子給做個荷包罷。”
聞言, 孟元元看去他的腰間, 那裏懸挂着的, 還是年節那日,她給他縫制的荷包。用了許久, 已經相當舊了,而?她竟都沒發現?。
“到?樓上?罷, 正好有劉則送的新?茶。”她提上?籃子,示意的樓梯。
正好羅掌櫃做完事回來,下面有了人照看。
兩?人上?了二層,還是上?次的房間,窗前?的桌子。
桌面幹淨,青瓷碟中擺着幾枚還熱乎的紅豆餅,同樣的青瓷茶盞中,泡了茉莉花茶,熱氣帶着花香飄出來,鑽進?鼻息。
檐下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單是坐在這兒,賞雨品茗,就有一種美妙的舒适感。
孟元元把針線笸籮放在桌角,直接從布料上?裁剪下一塊,想?着雨天也沒有別的事,幹脆就縫一個荷包。
“我又不急,”桌對?面,賀勘攥上?茶盞,“哪日給我都行。”
不由,孟元元手裏一頓,心中思?忖,自己這樣是急嗎?明明什麽時候都可以給他縫。便就想?起大哥和父親,總歸是她的至親,無法割舍。
她擡眼,看着對?面的男人。可她也是在意他的,兩?人經歷了太多,好的壞的,一開始的疏淡冷淡,到?後面的相互扶持,他從來沒有丢下過?她。
“放下罷,”賀勘手探過?來,想?拿走?孟元元手中的布片,“兩?日不見,你不說話,反而?對?着兩?片布做針線。”
孟元元看到?他手的時候,手指攥着他的指尖,将他的袖子撸上?去一些,就看見他結實的手臂上?,落着不少紅點,針尖那般大小。
“怎麽了?”她問,手指輕輕點上?那些紅點,“這是疹子?”
夏日裏天悶熱潮濕,皮膚是容易起疹子的,而?且很癢,又不敢抓,抓破皮容易惡化。
賀勘笑,好聽的聲音混上?了雨聲:“是被蚊子叮的。”
“蚊子?可這是紅點子。”孟元元疑惑一聲,再去仔細看,總覺不像是蚊子包。她被蚊子咬,皮膚可是會腫一大片,難受得緊。
“的确是蚊子,驿館裏真是蚊子窩,蚊香根本沒有用,走?路都能撞臉上?。”賀勘說着,“我從小便這樣,蚊子咬了只是紅點,不起包,但是也會覺得癢。”
聽完,孟元元站起來,去了牆邊架子前?,在瓶瓶罐罐裏翻找着。
再回來的時候,她手裏托着了茶葉罐。
“我做幾個小茶包,沐浴的時候放進?浴桶,可以止癢。”孟元元重新?坐下。
手裏利索的裁着布片,然後把茶葉放上?一些,最後包成?了一個個小茶包。她手指靈巧,即便這樣簡單的活計,都做得利利索索。
最後,她還是為賀勘縫制了一個荷包,另外還有一個茉莉香包。
賀勘看着,眼睛一瞬不瞬,手中的茶早已涼透。外頭黑下來,雨落不停。
等出來茶莊的時候,原本裝點心的籃子裏,是一個個的茶包。
賀勘笑言,這樣多都能用到?入秋了。
“秋日的蚊子咬人更狠,”孟元元笑,站在檐下看去漆黑的街道,“到?時候再用秋茶做罷。”
話到?這裏,心中又想?起孟修筠。這邊的公務做完,賀勘便會回到?京城去。秋茶,那時候又是什麽樣的狀況?
正在她發呆的時候,身旁的人擁住了她。
“我們去吃東西罷,你想?吃什麽?”賀勘問。
孟元元仰臉看他:“可天很晚了,食肆應該都打烊了,還下着雨呢。”
賀勘不語,反而?将她抱得更緊,一方房檐下,兩?人緊緊相擁。
“我們成?親,元元,”良久,他貼着她的耳邊說着,似乎不這樣的勒住她,她會消失一樣,“跟我去京城,你說過?想?去看看咱們那邊的院子。”
這話孟元元是說過?,可眼下着實複雜,因為大哥的突然出現?,以及錯綜複雜的過?往。
“嗯。”她小小的應了聲。
她看不見賀勘的臉,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臉上?散去些許的緊張。
“你說的就要做到?。”他繼續道,好似一個簡單的應聲,并不能讓他覺得安心,“與我成?親,一起去京城。”
以前?經歷過?太多的磨難,他還有好些美好的事想?與她一起去做,也想?讓她站在自己身旁,餘生?看着她一颦一笑。
孟元元勾勾唇角,現?在這個男人就像個孩子,一定纏着她要一個承諾。
“萬一,”她深吸口氣,些許雨絲飄進?來,這處檐下似乎也不是一定能遮住雨水,“有我們如何也跨越不過?的隔閡呢?”
不管是孟家的,還是陸家的,抑或那個位高權重的幕後人,一切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法控制。
賀勘站直身子,正視進?孟元元的眼中:“沒有萬一,那麽多我們都走?過?來,還怕什麽?”
孟元元同樣看進?他的眼中,總是疏淡的眼中,是那樣明白的堅定:“好,不怕。”
她也能堅定的,像他一樣。
“嗯,”賀勘終于等到?了想?要的答案,手描摹着面前?精致的臉,薄唇輕啓,“一生?一世一雙人。”
孟元元微怔,依稀記起洛州上?元節的清河畔,他說過?,此生?只會是她的相公。當初是半信半疑,可現?在如此明确。
“發什麽呆?”賀勘笑,眸中全是柔和,“連我自己都驚訝,是這樣喜歡你。”
孟元元心中又酸又甜,只能沖着他笑:“話本上?學來的?”
還說他不會說情話,這般的厚臉皮話,幾個人能說得出?
“不是,”他嘴角弧度擴大,“是真的想?說給你聽。”
和上?回一樣,是賀勘抱着孟元元過?的水坑,并一路送到?了孟家大門外。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這樣的雨夜,他比誰都想?留下來。只能推着她在牆角,吻着她,一遍一遍的磨抵糾纏。
待終要離開的時候,孟元元扶着牆才堪堪站穩,胸口起伏不平。
“相公。”她沖着走?進?雨中的男人,喚了聲。
賀勘轉頭,嘴角帶笑:“嗯。”
“你小心些,”孟元元發燙的唇一抿,木木的發疼,“也許深藏在貪腐之後的,是了不得的人物。”
她不知道朝堂如何的險惡,可是市舶司的确是水深之處,更何況市舶使是賀滁。那個人,怎麽看都不是表面上?那樣的風雅名士。
。
日子繼續,又過?了兩?日,雅丹也走?了,似乎是孟元元不給答案,人已經猜到?結果。
雅丹說,若是讓她離開孟修筠,她也不會。
孟元元将惜玉交托給雅丹,後者帶着那個總不愛笑的姑娘,離開了權州。
這一分別,孟元元想?起了父親。有些離別總是逼不得已,就像她和惜玉,也算同歷過?生?死,但是以後便不會再見面。惜玉說,她早在跳下洛江時,就已經死了,還說不會給孟元元寫信。
孟元元明白,看似是句無情的話,卻是惜玉心中的細膩。人是怕事情有個萬一,會讓她惹上?祁肇。
那個風流倜傥的小侯爺,內裏實則并不一樣。一個給女子套上?鎖鏈的人,不是瘋子嗎?
衙門裏,關于當年放火的案子,也開始準備審理。
孟元元和寧氏去了一趟衙門,定下了哪日過?來上?堂。才走?出去,就看見孟遵也來衙門。
經過?奪回宅院這件事兒,雙方可以說是徹底撕破了臉。尤其是孟遵,看到?孟元元後,那一副恨不得給她拆了骨頭的架勢。
寧氏打了個哈哈,不想?在街上?争執,拉着孟元元就走?。
“怎麽,心虛罷?”孟遵沉着一張臉,惡狠狠地眼神盯着孟元元,“是不是覺得沒人治得了你?”
孟元元停步,掃人一眼,心平氣和:“心虛的不該是二叔你嗎?你怎麽占得房子,怎麽逼迫我娘,還用一件件的再擺出來說?”
寧氏怕鬧騰起來,趕緊拉了一把孟元元。真要都扯出來,這孟遵老匹夫怕是以後都難以在權州立足。
孟遵自然不肯示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見到?孟元元的茶葉買賣風生?水起,整日裏不痛苦,眼看就白了頭發。更不提,還有那京城下來的官員,賀勘。
“你等着,”他嘴角冷冷一笑,帶着一股陰狠,“後面有你好受的。”
孟元元皺眉,總覺得孟遵的眼神不太對?勁兒,話裏有話:“二叔還是想?想?,上?堂之日該說些什麽罷。”
孟遵哼了聲,轉身往衙門中走?去:“你以為自己能等得到?那時候?”
說完,人已經進?了公堂的大門,徒留下空蕩蕩的門框。
“他這是何意?”寧氏膽小,不禁打了個寒顫,“聽着怪瘆人的。”
孟元元擡步往回走?,不想?多說什麽。
一旁的寧氏開始不安的嘟哝嘀咕:“孟遵在權州經營這麽多年,也是有些本事的,咱們不可不防。連市舶司中都有他的門路。”
“市舶司?”孟元元腳下一頓,不由想?起過?往,便道,“他也有海上?的買賣,與市舶司打交道也屬正常。”
寧氏撇撇嘴:“就你想?的簡單。我可知道,他去找過?市舶使身邊的先生?。你要想?想?,官官相衛。”
孟元元稱了聲是,裝作?閑談般和寧氏聊話,從人口中知道了不少孟遵和市舶司的事。其中,便有五年前?,孟遵往京城去送了一船的東西,據說都是好物,只是并不知對?方是誰。
這一切,她免不了就會和自家的事兒聯系上?。
眼看七月過?去,天氣不似前?段時候的炎熱,風中多了些許涼意。
幔帳中的熱氣卻滾滾不退,似那海浪般一遍遍拍打。孟元元躺好的時候,已是渾身疲倦,卷翹的眼睫上?沾黏着濕潤。
身後的人貼上?,手臂箍上?她的腰,扣着帶向?自己。
昨晚,賀勘是半夜裏過?來的,說收到?了陸夫人的回信。信中清楚的寫着,同意這樁婚事,并說會來權州,與穆夫人商議婚事。
“你說,要不要咱們幹脆就在權州成?親?”賀勘問,唇角吻了下纖柔的肩頭。
孟元元有氣無力,軟軟靠着:“聽長輩安排罷。”
總覺得成?親嫁人,父親和大哥也該知道的。心中有着遺憾,而?自從雅丹走?之後,就再沒有回來過?,自然也不會有孟修筠的消息。
“也好。”賀勘應下。
提起穆家,孟元元又想?起一件事。便是穆課安跟着一條船出了權州,只說是公務,也沒說幾時回來。
這就有些奇怪,穆課安向?來做事仔細有規劃。況且,就是上?次兩?人喝完茶之後不久。孟元元總尋思?,是不是人真幫着賀滁去做了什麽?
明明知道,官家來查市舶司上?下的貪腐,他卻這個時候出城。
還有自己遞去衙門的狀子,本來定好了日子開審,可後面愣是給拖後,說目前?衙門中事忙,得等到?八月的後半月。
“靈安寺白日裏來了人,”孟元元在人身前?轉身,如此面對?上?他,“說鎖做好了。”
賀勘将人摟緊:“是說可以去把東西帶出來了。算算,也是時候了。”
孟元元心中很是不安,因為并不知道那高位之人是誰,人在暗他們在明:“十年了,說不準他們已經不想?要了呢?”
“不會,”賀勘道,雙眼一眯,“怎麽可能不想?要?若是不想?要,十年前?不至于追殺我一個孩子。”
孟元元看他:“你知道什麽?”
“一封信,”賀勘此時也不再隐瞞,吐露出十年前?的事,“當年,祖父收到?一封信,自那之後就愁眉不展,是在珊瑚剛進?權州不久。”
至此,孟元元也就知道賀勘當年跑回市舶司,就是那這封信,所以遭人追殺。
“可惜,”賀勘嘆了聲,“那信上?的名款,被祖父用墨跡遮蓋了去。”
便是這樣,才不知那人到?底是誰。
。
八月,好像是天上?破了個窟窿,日日陰雨連綿。
不止是碼頭受了影響,就連街上?的鋪子同樣生?意清淡。都巴望着趕緊雨過?天晴,也好出門采買。
孟元元在茶莊中做賬。有一批茶葉要交貨,心想?着紅河縣那邊不要這樣下雨才好,不然會誤了期限。
常在這邊坐,會聽見不少權州府的新?鮮事兒。尤其是明叔,不管是和羅掌櫃,還是和跑腿兒夥計,拉着人就得把自己聽來的說個幹淨。
因此,孟元元也就知道,京城那邊已經派了一名二品大員,正往權州這邊來。看着,這回的市舶使貪腐,是要來真的。
這天,茶莊裏來了一個人,說是要定一批茶葉,紙上?留下了一個地址,說可去那兒見他們的東家。
羅掌櫃将紙送上?了二層,交給孟元元。
孟元元拿到?時,有些奇怪。因為這樣的陰雨天,茶葉并不好運送,容易濕水受潮。但是展開紙張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
最後的落款,是一個“均”字。
雖然多年過?去,可是她仍記得這件事。她學寫字,将孟修筠的筠寫錯,寫成?均。正是紙上?的這個。
是大哥,他回來了。
孟元元心中震驚不已,面上?不變,只對?羅掌櫃說想?想?看。對?方見狀,遂回到?一層,繼續做事。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她出了茶莊,想?去紙上?的那個地址。臨走?前?交代?了羅掌櫃,因為之前?與賀勘約好,他會來這邊,和她商議珊瑚的事。
如今要去見孟修筠,自然只能放下賀勘這邊。
一路走?着,是濕潮的街道,不起眼的油紙傘,雨水順着傘沿兒落下。
街上?人不多,孟元元心中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孟修筠突然回來是做什麽?而?且,他給的地址是一處城郊的地方,他也說過?不好露面,怕被人找到?。
就這樣,天黑下來時,她到?了一間靠海的院子。
不遠處是一座小村落,夜幕中閃亮着幾盞燈火,在這陰潮天裏,有幾分溫暖。獨獨這間院子,離着村落一段距離,也靠海更近。
孟元元站在院門外,盯着半舊的門板。站了一瞬,便擡手敲響了門板。
沒一會兒,院裏有了動靜,今日去過?茶莊的那個男子開了門。
見到?孟元元時,人并不驚訝,擡手做了請的動作?:“娘子,東家在屋裏,請進?。”
孟元元颔首,踏進?院子來。
一盞燈火在屋內燃着,房門半開。身後,仆人将院門關好,遂就坐在門樓下。
她走?到?屋外,收好的雨傘甩了甩,便彎腰支靠在門邊。
“吱呀”,門扇被人從裏面拉開,男人的身形出現?在門框內,正是孟修筠。
“元元,你來了?”他往旁邊一讓,好叫妹妹進?屋來。
“大哥。”孟元元喚了聲,遂進?到?屋來。
屋中擺設很是簡單,看起來只是個臨時落腳的地方。
她四下環顧,莞爾一笑:“看起來,這兒當做倉庫會不錯。”
聞言,孟修筠也笑出聲:“小妹現?在是只惦記着買賣了?家中那麽多的地方不夠用嗎?”
比起第一次倉促而?突然的相逢,這一回兄妹更加的心平氣和。
孟元元打量着孟修筠,人一身大渝的着裝,寬肩窄腰,端的是一表人才。血脈親情,總是會自然的産生?親近感,哪怕分離多年。
“大哥,我想?好了,我要留在大渝。”
這幾日,她想?通了,不會去玉斯。她最難的時候,賀勘沒有丢下她。換過?來,現?在他也在過?一處難關,這個時候,她怎麽可能離開?
孟修筠站在牆邊,久久不語。
“知道你和爹無恙,我很高興。”孟元元清淺的話音繼續說着,總歸心中也有淡淡的憂愁,“我在想?,你們能不能回來?”
“什麽?”孟修筠皺了下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孟元元抿抿唇,深吸口氣:“哥,我也多少知道些當年的事,咱們孟家是無辜的,可陸家也是被陷害的。落成?今日這樣,不是咱們兩?家任何一個人的錯,是那個暗處的一手遮天的人。”
她是看明白了,高門士族的權利。就像那祁肇,輕易就能拿捏住惜玉,靠得不正是手中特權?
“要是,查出當年的事,找出當初的人。陸家得以清白,而?你和爹也就可以回來。”她說着,認真的看着孟修筠,“不用再躲藏,這設定真相大白。”
這正是賀勘一只在做的事。
屋中靜默,良久,孟修筠嗤笑一聲:“談何容易?當初連陸家都能輕易覆滅,我們甚至不知道是誰?”
“相,賀公子,他也在查這件事,而?且有些眉目,”孟元元知道事情并不容易,可是與其躲藏,何不拼一把,“若是你和爹再提供些當年的線索,你知道,珊瑚已經……”
“元元,”孟修筠出口打斷,眼睛中翻卷着痛苦,“你知道當年死了多少人?”
再次面對?那樣的修羅地獄?他可以去沖一把,但是生?病的父親,懷孕的妻子呢?難道連眼前?的妹妹,也一并搭進?去嗎?
孟元元安靜下來,随後抿上?了唇角。沒經歷過?當年的事,她自是不會了解孟修筠心中的痛苦。
“好了,”孟修筠平複下自己的情緒,“大哥知道你的……”
“砰砰”,房門被從外面拍響。
“東家,有人來了。”
孟修筠臉色瞬間嚴肅起來,一拉房門,便看見外面緊張的仆人。
仆人指着院外,壓低聲音:“我仔細看過?,來了不少人,已經将這裏圍住。”
孟修筠看去院牆,黑夜裏并無其他聲響,只是無盡的落雨聲。可是這樣的安靜,就是最大的異常,甚至都沒聽見村落裏的犬吠。
“哥,”孟元元走?到?門邊,同樣焦急,“你快走?。”
孟修筠搖頭,緊咬後牙:“到?底還是被盯上?了。他們有備而?來,現?在根本走?不了。”
“砰砰砰”,三聲巨大的敲門聲,随後一道聲音傳進?來:“市舶司查走?私犯,裏面的人出來,快開門!”
院外部?署了好些的人,正要破門而?入的時候,見着院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年輕小娘子。
“我這裏并無海上?走?私犯。”孟元元打開門來,也就看錢外面的架勢。
這哪裏是巡查,分明就是要抓人的,也就明白的确是沖着孟修筠而?來。
她的簡單言語,并沒有說退這些市舶司差役,對?方一定要進?去搜查,言語中毫不客氣。偏偏,這時候穆課安不在其中。
孟元元擋在門前?,怒視這群人:“且說那走?私的是何物?人是男是女,有幾人?我都不清楚,難道就放你們進?去?”
“別妨礙我們,”那領頭的差役一臉兇惡,晃晃手中寬刀,“小心刀劍無眼。”
這種狀況,孟元元一個女子根本攔不住,突然一瞥,也就看見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黑夜中并不明顯。
那差役沒了耐心,徑直就想?我那個院中闖。
“且慢!”
雨夜中,傳來一道略顯疏淡的聲線。随之,一匹馬自暗中走?出。
馬上?之人高高端坐,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雨披,整個人罩得嚴嚴實實。
到?了院門前?,他從馬上?下來,徑直走?過?去,擋在孟元元身前?,擡手拂去頭上?兜帽:“先拿出文書來看看。”
孟元元站在人身後,不可置信的看着,沒想?到?賀勘會來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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