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夜裏的碼頭恢複安靜, 一?條長長的棧道直通海中,兩旁一?艘艘的大船停靠着。

柔軟的海浪輕輕拍打船身,發出好聽的水花聲, 像是要哄孩子入睡的母親。偶爾,船上會有人提着燈走過, 那是巡查安全?的船員。

每日裏,有船停靠過來,也有船離開遠航。

孟元元随着雅丹上了大船,才踩上甲板, 就聽見身後動靜。回頭看,竟是那強壯的異族船員拉起了上船的跳板。

“哦, 這?樣安全?些。”雅丹解釋道。

孟元元猶疑,但是一?想也對, 有些賊子會趁着夜色, 溜上貨船, 做偷盜的行為。

兩人順着甲板,繞過船艙一?側的走道,往船尾的方向走去。入目的,便是遠處權州府的燈火夜色。

同時, 孟元元見到了站在船尾扶欄旁的身影。是背對她而立,身形高挑, 是個男子。心下一?想, 這?應該就是雅丹的丈夫。

身旁的雅丹也同樣看去夜色中的男人, 眼中滿是愛意:“她來了。”

說完,雅丹悄然轉身離去, 船尾這?邊只剩下兩人。

孟元元看着雅丹的身形消失,心中微微詫異, 便回來看着幾步外的男人。怪就怪,此?人穿着大渝款式的衣裳。

“元元。”

正當孟元元想着如何開口的時候,對方先喚出了她的名字。她雙手緊了緊,眼睛一?瞬不瞬,見着那人轉過身來。

“你,你是誰?”只有親人才會這?樣稱呼她。

海風中送來一?聲嘆息,孟修筠雙眉緊皺,喉嚨艱澀:“我是大哥,元元,我回來了。”

瞬間?,孟元元腦中嗡的一?聲炸開,呆呆站立:“大哥?”

這?聲稱呼熟悉又陌生,她靜靜盯着幾步外的人,黑暗中看不到他的模樣,只是隐約的輪廓。六年了,與孟修筠分別的時候,她才十歲多,人的樣貌、聲音,她其實早就忘了。

乍然有人說是她的大哥,孟元元着實不知?所措。她是一?直在尋找父兄的消息,可?是沒想過真的見到了,會是怎樣的?

此?時,更為激動的是孟修筠,他大步上前,想去相認,想看清楚妹妹如今的模樣……

可?真踏出兩步,心底裏深埋的虧欠滾滾而來,讓他呼吸不能,只能喚着“元元”。

“你,”良久,孟元元開了口,“到底是誰?”

她指尖用力掐着手心,尖銳的疼痛感提示着這?不是做夢,真真切切。

“孟修筠,”孟修筠念着自己?的名諱,胸中洶湧着心疼、自責,“這?麽?久才回來找你,你受苦了。”

他試探的擡手,想像以前那樣拉上妹妹的手。可?擡起到一?半,才發現那個小姑娘如今已經長大,出落成?現在的亭亭玉立。

船尾風大,帶來海的濕潮氣,同樣帶來了臨近船上船員的說笑?聲,他們在甲板上喝酒。

孟元元心中百感交集,眼睛酸澀的厲害:“你,真是?”

“是,”孟修筠點?頭,手小心翼翼落上妹妹的肩頭,“我家妹妹都長大了啊。”

天有不測,一?朝分離,他這?個兄長沒辦法再保護她,看着她長大、嫁人。從小受盡寵愛的小丫頭,該是吃了多少苦?

孟元元看他,然後抓起孟修筠的右手,翻開他掌心來開。

船尾杆子上,吊着一?盞羊角燈,借着不強的光線,她看見了人掌心的一?顆痣。指尖不禁在上面點?着,心中終是得了确認。

眼前的人确實是她的哥哥,孟修筠。

孟修筠也知?道妹妹在确認,這?樣小心謹慎,早就褪去了小時候的調皮:“還有一?顆痣是在這?裏。”

他拍拍自己?的左肩,又道:“元元左肩也有一?顆痣,你我兄妹同樣的位置,只是大哥這?顆很難看,元元的卻是顆福痣。”

對的,孟元元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眼睛不争氣的開始流淚,久別相逢,她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別哭,”孟修筠皺眉,喉嚨發噎,掏出一?方帕子,“以前你一?哭,爹娘總會覺得是我欺負你。”

臉上一?癢,是孟修筠的帕子幫她拭淚,孟元元有些不自然,便退開兩步:“我自己?來。”

“去裏面罷,這?邊潮濕風大。”孟修筠道了聲。

他是從天一?黑就站在這?裏,一?直等着妹妹的前來。白日中他只能躲在船艙中,夜色遮掩下,才會出來。

兩人進到船艙中,房中鋪着厚厚的地毯。玉斯國沒有坐椅子的習慣,都是坐地毯上。一?張矮木桌上,擺了各式的點?心果品,還有銀子茶壺茶碗。

陶瓷是大渝獨有的技藝,旁的國度,茶具餐具多還是用金屬。

等坐下來,孟元元心中稍稍平複,不時拿眼去看對面的孟修筠。慢慢的在記憶中找尋着,似乎也有些記起了大哥的樣貌,幾分清俊與灑脫。

孟修筠同樣開心,不停的往妹妹面前送東西:“先吃一?些墊墊,一?會兒就有晚膳。”

孟元元手裏接上一?樣,抿抿唇:“爹呢?他好不好?”

聞言,孟修筠收回手,盤腿坐了端正:“爹他挺好的,你是不是怪我們,一?直不回來找你?”

“你們在玉斯國?”孟元元又問,記得當初古先生說過,他在注辇見過父親。

注辇,隔着玉斯國其實不算遠,不過一?個陸地,一?個島國。

忽然,船體動了下,随之是木板摩擦的吱嘎聲。

對于?這?個,孟元元熟悉的很,是船要起航的準備。

她蹭的站起來,對上一?桌相隔的孟修筠:“你要做什麽??這?船要走嗎?”

“我必須要走了,”孟修筠解釋着,試圖去拉小妹的手臂,讓她坐穩,“大哥帶你回家去,見父親。”

孟元元手臂下意識躲開,臉上全?是不可?思議:“我不走,你們為什麽?不回來?家不是咱權州嗎?”

甚至,都還沒說上幾句話,這?廂就說帶她離開?她不解。

孟修筠皺眉,随之也站起來,勸說道:“路上大哥跟你好好解釋,這?次你聽大哥一?回,好罷?”

“那你倒是與我說清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十年前,六年前,乃至于?眼下,”她聲音中幾分委屈,漸漸變小,“到底怎麽?了?”

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邊無甚好留戀,父親身體不好,你不想見他?”孟修筠問。

“想,我每天都想,”孟元元眼中氤氲的水汽,明知?孟修筠有時候也是固執的,和母親一?樣,“可?我不想走。”

孟修筠愁眉不展,淡淡問:“因為賀勘?陸致遠的那個外孫?”

兄妹倆才見面沒一?會兒,便這?樣激烈的相對,是兩人都不曾想到的。更令孟元元沒想到的,是大哥提起了陸家。

“你知?道他?”孟元元問。

方才她沖口而出的不想走,并不只是因為賀勘,而是還有許多。她只是走上船來,什麽?都不知?道,孟修筠就說帶她離開?

孟修筠後牙一?咬,眸中閃過複雜:“陸家還真是陰魂不散,早些年陸致遠害了父親,如今他的外孫又來招惹你。”

船又動了動,孟元元知?道,那是船底踩橹的船工已經到位。

“大哥,”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随後一?字一?句,“我已經長大了,別再把我當孩子。”

恍然,孟修筠呼吸一?滞,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身量已經長高,再不是只到他臂肘處的小丫頭,她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嘆了一?聲,随後雙手擡起拍了兩下,門邊便有仆人應聲。他用玉斯語吩咐一?聲,外面仆人回應後,便是離開的腳步聲。

“好,”孟修筠嘆一?聲氣,兀自回去坐上地毯,“本不想與你說,怕你牽扯進來。如今的話,我就說出來,也讓你明白。”

很快,船身穩了下來,不再有要離開的意思。

兄妹倆重新坐下,分隔矮桌兩旁。重逢的欣喜如此?短暫,接踵而來的就是愁緒。似乎那些糾葛不清的過往,不徹底理順清楚,困在其中的每個人都不會過得舒坦。

孟修筠端起銀杯,喝了口茶,心裏稍稍穩定,才覺得自己?方才的确是急了些:“是大哥不好,沒跟你說清楚。”

孟元元也知?道,定是有什麽?事,大哥才會急着離開:“你說罷。”

“我想盡快離開,是怕有人盯上。”孟修筠放下銀杯,神色沉靜又認真,“爹和我不是故意不回來,是回不來。”

孟元元靜靜坐着,聽着接下來的話。

孟修筠看去開着的窗扇,思緒回到了久遠之前。那時的他也是個青蔥的少年,跟随父親打理航海事務:“十年前,父親帶回一?棵火珊瑚,是要送進京城給?太後的壽禮。後來出了權州,東西就不翼而飛。其實不然,珊瑚一?直就沒出過權州。”

這?個,孟元元也是才知?道的,珊瑚被母親寄放在覺摩那裏。

“是陸致遠,将東西放在父親手裏,說是有人想強奪寶物,定然是去不到京城的,”孟修筠繼續道,“出城的是一?件假貨,果然是被無聲無息弄走。這?是當初陸致遠的一?出計謀,想着再安排,将真正的寶物送去京城。可?惜,他低估了對方,竟是讓對方先一?步,給?他栽了一?個貪腐的罪名,陸家慘遭覆滅。”

孟元元聽着,怎能不震驚:“所以,東西一?直在咱家?”

孟修筠點?頭,神色淡淡:“這?件事當時誰也不知?道,陸致遠直到被發配,也咬緊牙,不曾透露珊瑚半分信息。可?終究,咱家還是被人盯上了。”

那樣一?件稀世珍寶,總有人惦念不忘。也就識破了陸致遠當初的計謀,開始借故搜查孟家。

“後來爹帶船出航,那些人也陰魂不散的跟着。”孟修筠平靜說着,但是心中驚濤駭浪,“大概以為東西在船上,在海上攔截時,可?笑?,居然是官船。”

他咬牙切齒,也就明白過來,當初陸家那般容易的覆滅,便是想要寶物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孟元元聽得心驚肉跳,小聲問:“後來呢?”

“船毀了,”孟修筠慘淡一?笑?,眸中盛滿恨意,“就做成?那東西随着船,一?同沉沒去了海底。”

而他們父子,也裝作?在那時殒命。這?樣,那些人就會放棄,而母親和妹妹在家中,也不會遭受厄運,等後面找機會,再家人團聚。

只是世事難料,孟襄身體出了狀況,染上南洋的疫病,再無暇顧忌權州這?邊。

孟元元垂眸,終于?知?曉了當年的一?切。不過就是一?棵珊瑚,賠上了這?樣許多的代價。

“元元,”孟修筠緩了口氣,看着小妹,“不是陸致遠,孟家何至于?落成?今日這?般?我回來,都不能光明正大下一?趟船,生怕被那些人再發現。市舶司的人,不時就會來船上巡查,我不能留太久。”

所以,更不能進入大渝,去紅河縣尋她和母親。一?朝露出行蹤,便會無限的禍端。

聽這?一?說,孟元元倒是記起什麽?來。當初孟遵就曾套過她的話,問她家中有沒有密室?她那時候小,就說不知?道,難道是有人指使孟遵?

後來母親幹脆将珊瑚送去靈安寺,箱子就明晃晃的扔在倉庫,反而沒有人懷疑。

這?樣說開來,孟元元也就知?道孟修筠為何急着離開:“我不能走。”

她心中糾結着,若是就這?樣走,有太多無法割舍,而不走,大哥又不可?能留下來。

孟修筠嘆了一?聲,該說的已經說完,仔細想想換做自己?,似乎也不會這?樣輕巧的就離去。話說回來,誰不想留在家鄉安安穩穩,而要異國漂流?

“行,你再回去想想。我這?邊也安排下,總覺得似乎被人知?道了行蹤,很不對勁兒。”他說着,意思松動了些。

再重的話孟修筠沒有說,怕孟元元擔憂害怕。他無法現身去保護她,只能希望她盡快想通。

孟元元看他:“你要去哪兒?”

孟修筠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放心,大哥做事有分寸。”

後面,兄妹倆一?起用了膳,也漸漸熟絡起來,彼此?說着這?兩年的事,說喜不說憂。

終究,再不舍,還是要分開。

孟元元回到了家,一?路上想了很多。同時挂心着父親孟襄,孟修筠并沒說出父親具體在哪兒,大概也是這?些年裏養成?的謹慎。

翌日,那張狀告孟遵和孟準的狀子,最終遞進了衙門去。

随孟元元一?起去的有寧氏。寧氏現在是看出這?個侄女兒的能耐,便就徹底往她這?邊站來,當年的那些事兒,大的小的也就全?吐了出來,來換自己?兒子的一?點?将來。

更遑論,那位新科狀元,明明很在意孟元元,兩個根本不像是和離的人。

相對于?寧氏的輕松,孟元元有些心事重重。她知?道大哥回來,是要帶她走,可?是昨日在靈安寺後的山溪旁,賀勘說給?陸夫人寫了信,說她與他的親事。

而且,似乎大哥對陸家有怨恨,這?份恨意也轉嫁到了賀勘身上。

寧氏在一?旁說了什麽?,孟元元完全?聽不進去。她借口去碼頭接貨,便丢下寧氏,自己?一?個人上了馬車。

天氣陰沉,碼頭依舊繁忙,海風濕黏。

她走去了赤帆大船曾停靠的地方,現在已經停了別的船只。心中攸然一?空,不禁錯覺昨晚與大哥的重逢是一?場夢?

一?隊差役走來,打頭的人身高馬大,正看到她。

是穆課安,他今日也來了港口巡查。朝着幾個手下揮了揮手,他便往孟元元走過來。

“買賣沒成??”穆課安問,手裏摁着腰間?佩刀的刀柄。

孟元元嗯了聲,扯扯嘴角:“想再過來問問,可?巧人家走了。”

“那就換別家,大概昨天夜裏走的,”穆課安道,指指港口外圍,“天熱燥人,去喝涼茶罷,今日想早些回家。”

說完,便邁大步往前走,頭有些低垂。

不知?為何,孟元元覺得今日的穆課安似乎有些無精打采,也不見了臉上爽朗的笑?。總歸,她也有心事,所幸跟着他一?起去了茶館。

茶館的茶博士識得穆課安,人一?進來,就領進了專門的包間?。

兩人才坐下沒多久,涼茶并着清茶,總共兩壺一?起送來了桌上。

孟元元往包間?門看了眼,那茶博士正巧出去,将門給?關上:“表哥是怎麽?了?與姨母吵架了?”

穆課安正提着壺往盞中倒茶水,聞言惺忪了下眼皮:“不是,是覺得這?差事幹得沒意思,還不如回家裏打理買賣。”

“你想經營家裏商號?”孟元元問,又有些不解,“你不是不願行商,才入的市舶司嗎?”

依照穆課安這?樣的性子,他應當是喜歡現在這?份差事的,可?突然說沒意思,并且看着并不似說假。

穆課安往嘴裏灌了一?盞涼茶,杯盞往桌上一?擱:“我入市舶司,是想正經的辦差,當然也想着會走得更高。可?是,越來越發現,沒那麽?簡單。原來,要升職不一?定有非凡的能力,而是你會‘懂事兒’。”

聽他這?樣說,孟元元是越發覺得他身上發生了什麽?:“到底怎麽?了?”

“呵,昨日市舶使身邊的先生找我,說讓我辦一?件事。”穆課安笑?了聲,手往桌面上一?拍,“挂着公事的名頭,其實是私事。送一?船東西出權州。”

說到這?裏,已然有些不對勁兒。這?是市舶司內的事兒,孟元元也不好多問。

就聽穆課安繼續道:“果然,還是一?個魚肉百姓的貪官。什麽?京城清明世家,不過是裝出來的表皮罷了。”

孟元元大驚,趕緊壓低聲音:“表哥慎言。”

“元元,我若缺那點?兒銀兩,便不會進市舶司,”穆課安皺着眉,“我無意間?偷看到那先生手裏的名錄冊,盡是些寶貝珍奇。”

孟元元無言以對,曾經賀滁也看上了她的紫檀螺钿阮鹹,是賀勘給?她擋了下來。士族,似乎生來就有高人一?等的權力。

好似穆課安也察覺到自己?不該說這?些,遂笑?了笑?:“我瞎說的,別往心裏去。”

當然不可?能是瞎說,這?一?點?孟元元很肯定。

這?個表哥從小就有一?股正義感,所以進了市舶司,可?是他發現與想的不一?樣。這?些暫且不說,單是說賀滁,為何要送東西出權州,莫非是因為賀勘他們?

權州看上去還是往常的樣子,繁榮昌盛。可?是底下已經開始慢慢變化,京城的委派而來的一?行官員,一?步步着手市舶司的貪腐。

有人說,早該查了,每屆上任的官員都把這?兒當成?發財的地方,魚肉百姓;也與人說,正是賀滁上任半年,時機扣在這?時候,分明官家的目的是京城賀家……

驿館那邊。

賀勘這?兩日非常忙碌,連着一?起來的兩位同僚,同樣忙得腳不沾地兒。

明面上是三個京城來年輕官員,看似只是走走樣子,只是在不知?道的地方,已經開始慢慢部署。

這?日下雨,驅散了空氣中的悶熱。

孟元元已經兩日沒有孟修筠的消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走了。不過就在方才,雅丹來了茶莊,與她說了會兒話。

說起的是關于?惜玉的事,雅丹說船還會回來一?次,可?以安排惜玉上船。同時也希望,孟元元跟着一?起。

孟元元現在知?道,雅丹是大哥娶的妻子,一?位玉斯的女子。人性子爽利,倒也有了幾分親近。

如此?,她也知?道了些關于?父親和大哥的事,不過雅丹說得并不多,看言行間?,是相當的維護孟修筠。

“我回客棧了,”雅丹站起來,往門邊走去,腳下一?頓,回頭說了聲,“元元,跟我們回去罷。”

孟元元笑?笑?,站在一?側相送:“容我想想。”

雅丹無奈,雙手一?攤,随後邁步出了茶莊。

誰也不知?道,此?時茶莊外,賀勘剛從隔壁的鋪子出來,手裏拿着他給?孟元元買的東西。

他看見了離去的異族女子,也聽見了那句“跟我們回去”。

回去?她要去哪兒?為何不還要想想?那個玉斯女子上回也來過,驀然間?記起,興安曾說這?女子對他有些敵意……

跟他們?他們是誰?

賀勘站在檐下好一?會兒,門前的那一?處水窪還是沒有填平,積水越來越深。

他往前兩步,到了茶莊門外,看見了裏面櫃臺後的女子,她正在專心的記錄着賬目。

“元元。”賀勘站在門外,喚了一?聲。

櫃臺後,孟元元擡頭,看見外面的人,嘴角勾起溫柔的笑?:“下雨為何站在外面?進來呀。”

賀勘看着她笑?,道聲:“好,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明明她還專心整理着她的賬目,如此?認真。怎麽?看,也不是想要離開的樣子。

已有兩日未見,孟元元輕快的腳步走到人身前,擡臉沖着他笑?:“是什麽??”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