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房東哥哥對學霸租戶的偏……

胖子找了家餐廳,點了七八個菜。

正是飯點,這家生意不錯,臨窗的位子坐滿了出來吃飯的學生,他們便在角落裏有屏風擋着的一個小圓桌坐下。

胖子給三人倒茶,封銳問封舒文今早的體驗如何,有沒有被老頭子拉住彈琴。

封舒文起先有點悶悶不樂,因為他今早出門的時候特意弄了身還算有檔次的行頭,又特意從他堆鞋的儲物間裏翻出了一雙43碼的新鞋換上,想着新生活新氣象,新鞋開步,一往無前。

結果通馬桶的時候沒注意,幾滴渾濁的液體滴在了鞋面上,差點沒讓他崩潰而亡。

胖子當時還說,擦掉就行了。

封舒文內心悲恸:你懂什麽!?鞋是無辜的!

胖子:“你上衛生間,鞋底搞不好也會踩到尿。”

封舒文:“!!!”

于是來育仁找封銳前,這位弟弟老老實實回家換鞋換衣服。

此刻餐廳裏,胖子倒着茶水,笑對封銳道:“你是不知道,你弟早上還偷偷在襯衫袖子裏戴了你的表,七十萬那塊。你前腳一下車,他後腳就亮出來了。”

通馬桶的時候別說表,袖子都得撈上去,等通完廁所洗完手,又被老教授拉住彈琴。

胖子憋着笑:“老頭兒今天崩潰死了,一直不敢相信他教了這麽久,他的‘關門弟子’屁也彈不出來,一朝回到解放前。坐下來沒三分鐘就直接轟我們走了。”

封舒文深深地困惑:“我們家這房東做的,門檻是不是太高了?”

要是遇到練體操的租戶,是不是收房租的時候還要給他在門口先耍一套托馬斯回旋?

胖子笑:“別說,你哥之前在郊區承包了一塊地,轉租給了做高爾夫球場的,每季度收租的那天,你哥還真去打一天球。”

封舒文無語地往椅背一靠,擡手拍額。

這之後很快上菜,封舒文一個早上跑那麽多地方,早餓了,拿上筷子就開吃,封銳和胖子邊吃邊聊。

胖子:“你今早怎麽樣?”

封銳:“還行。”

同一家店,靠窗的一桌坐了霍淩然一行人。

霍淩然的位子,只要擡擡眼,就能看到剛好沒被屏風擋住的“封銳”的背影。

霍淩然默默看過去好幾眼。

身旁的男生問他:“你吃什麽?”

霍淩然把菜單推回去:“你們點吧,都行。”

他不是來吃飯的,只是想看看人。

封銳吃完午飯才想起姜瀾心的請求,知道江川路2號的那位老頭子年紀大了,看消息還要找放大鏡,特意吃完後坐在桌邊,撥了個電話過去。

老頭子沒好氣地接了,上來就道:“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我教你的曲子都喂狗了?”

封銳笑:“可不是。你教我是喂狗,不如教給別人。”

老頭子疑惑:“封銳?是封銳嗎?你怎麽聲音聽着不對。”

是不對,因為這是封舒文的殼子、封舒文的嗓子。

但反正老頭子心大,封銳隔着電話糊弄道:“我去做了變聲手術。”

老頭子去去去地怼他:“你怎麽不幹脆做個變性手術。”

封銳回道:“因為我不喜歡男的。”

老頭子很有見識地輕嗤:“別這麽肯定,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萬一’。”

封銳順着說:“嗯,萬一,萬一哪天我喜歡男的……”

胖子吃飽喝足翹着腿剔牙,聞言頭都沒轉一下,封舒文靠着椅背刷手機,眼睛不擡。

兩人見怪不怪。

封銳這張嘴,你哪怕給他縫上,他都能說出花兒來。

萬一哪天喜歡男的?

這有什麽,他有次還在別人對他“為什麽年紀輕輕、億萬房産傍身,卻不找個女朋友結婚”的質疑裏回怼過這麽一句:結婚一定要和女朋友?男朋友也行啊。

胖子、封舒文:嗯嗯嗯,好好好,喜歡男的,和男的結婚,都行。

封銳接着剛剛的話:“……萬一哪天我喜歡男的,我一定把他介紹給你,讓你教他彈鋼琴。”

老頭子不耐煩了:“有什麽屁快放!”

封銳便說是封舒文他們學校有個同學想借這首曲子在藝術節演出上彈,問可不可以?又問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借一下曲譜。

老頭子:“男生女生?”

封銳:“女生。”

老頭子:“那就借。”

給封銳聽笑了,問:“男生就不借?”

老頭子噴他:“你們男的粗手粗腳通馬桶還差不多,會彈個屁琴。”

他只有一個要求:“回頭表演的時候給我錄一段,随便視頻音頻,讓我聽聽她彈的。”

封銳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姜瀾心應該會答應:“我先把你的話轉達給她。”

老頭子:“嗯,應該的,要先征詢女士的意見。”

挂了電話,聽了一耳朵的封舒文細問封銳什麽事,聽說他哥在鋼琴課上彈了曲子,姜瀾心還特意來借,又加了微信,第一反應:“卧槽,袁霸沒搞死你?”

封銳示意胖子:“他還有力氣關注別的,看來是活兒不夠多。”

胖子得令:“放心,馬上安排。”

封舒文:這些哥哥沒有心!

三人說着,從屏風後走出來。

封舒文人在最外面,最先出來,邊走邊低頭刷手機,接着是封銳、胖子。

封銳正和胖子說話,一擡頭看到了霍淩然,還有霍淩然掃過來的目光——沒看他,看的前面頂着他殼子的封舒文。

封銳心知霍淩然看的是誰。

封銳繼續和胖子一起往外走,想了想,在推門出去的時候,對前面刷手機的封舒文道:“霍淩然也在。”

“嗯?”封舒文轉過頭。

封銳原本想說你打個招呼,想想封舒文也不喜歡霍淩然,還是算了。

結果封舒文走出去後站在店外,透過落地玻璃看向店內:“哪兒?”

一眼對上正看過來的霍淩然,勾唇笑了笑,擡手比了個心。

封銳:“……”

霍淩然:“……”

封舒文:房東哥哥對學霸租戶的偏愛是吧?來,本弟弟以你的身份再替你寵一下。

封銳一腳踹了過去。

胖子哈哈大笑:這兄弟倆互穿之後可太逗了。

留下店內皺了皺眉的霍淩然。

同桌吃飯的一個男生看到他的表情:“怎麽了?”

霍淩然搖頭說沒什麽,繼續吃飯,餘光看着窗外,心底總覺得哪裏不對。

封銳沖他比心?

封舒文踹封銳?

還有兩人的神态、神情……

中午回教室,霍淩然的目光又往角落裏掃去。

“封舒文”在刷手機。

這麽看看,又覺得沒什麽異樣。

忽然,霍淩然又注意到一個讓他覺得有點不對的細節——

“封舒文”睬在桌腳橫杠上的鞋。

重點:鞋頭上的幾道印子。

印子?

做同班同學這麽久,在一個班上,還離得這麽近,封舒文平時有多寶貝他的鞋霍淩然看在眼裏。

平時那麽寶貝鞋的人,稍微有點灰都要彎腰埋下頭擦,今天這麽明顯的印子,看不到?也不擦?

封銳正在手機上征詢姜瀾心,問如果用《江川路2號》表演,到時候能不能錄一段給他老師看看,微信上得到姜瀾心的同意後,給江川路2號的老頭子發消息。

老頭子不久後發過來用手機拍的曲譜,封銳再轉發給姜瀾心。

姜瀾心:謝謝。

又大大方方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封銳回複她:不必。就當我為之前的事道歉。

姜瀾心:一碼歸一碼,算人情。

封銳便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行吧,算人情。

當晚,回到家,正式互換身份的兄弟倆在書房彙合。

封舒文來勁了,又從封銳的衣帽間裏翻了一身行頭換上,這次不是戴一塊七十萬的表了,是一手戴一塊,明明褲子腰身合适,還硬湊了條帶logo的皮帶。

——怎麽都得穿這麽一身過過瘾,哪怕只是穿來看書寫作業。

封銳掃了眼這傻弟弟,心道他們老封家的暴發戶氣質原來都在這兒。

寫着寫着,封銳想起件事,擡頭對封舒文道:“霍淩然請我吃飯,跟他約了周六中午,到時候你去一趟。”

封舒文第一反應:“能不去嗎?”

封銳收回目光低頭寫作業:“心都比了,吃飯不去?”

封舒文:“你就不怕我暴露?”

封銳心道有什麽好暴露的,他們總共才見過幾面,霍淩然能有多了解他。

再說了,皮相殼子擺在眼前,難道還會覺得這殼子裏的不是他本人?

霍淩然晚上回家,幫奶奶把家務料理完,回房間看書。

看到一半,微信群裏有人@他,說:淩然,你知道這次的藝術節,姜瀾心報的什麽節目做演出嗎?

霍淩然看着書,抽空掃了眼手機,沒回複。

國際部的女生藝術節表演節目和他有什麽關系。

群裏又連着@他,霍淩然把手機蓋在桌上,解完一道物理大題才又拿起來看了眼。

這麽一看,霍淩然神色倏地頓住。

群裏@他的男生說,姜瀾心的演出曲目是首鋼琴曲,這曲子是她在上鋼琴課的時候問她們選修課上的一個男生借的。

說是男生彈了一遍,她覺得很好聽,就借來用了。

而那個男生,很巧,正是霍淩然認識的封舒文。

封舒文?彈鋼琴?

霍淩然心道他要是沒記錯,封舒文根本不會彈什麽鋼琴。

他去外地參加辯論賽前,無意間聽到封舒文跟他那個倒鞋的合夥人吐槽要重選選修課,說他長這麽大,別說彈琴,黑白琴鍵都沒碰過兩下。

霍淩然在群裏回複,說他們是不是弄錯人了,不會是封舒文。

群裏:怎麽不會?就是他。

和霍淩然最熟的那位國際部的男生發了條語音:“真是他,我晚上放學的時候遇到姜瀾心,她親口說的。”

又說:“姜瀾心也不可能記錯名字。之前跑腿送情書的不就是他麽,都被投訴了。沒說錯,就是他,封舒文。”

霍淩然聽完語音,敏銳地意識到一件事:這兩天的封舒文,真的和以前很不同。

改變了?

轉性了?

鋼琴又是怎麽回事?

從不會到會只要短短一夜?

而這麽大的不同,這與其說是轉性,不如說是換了個人。

等等!

霍淩然一頓,忽然福至心靈、茅塞頓開。

換了個人?

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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