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霍淩然的手指從封銳手背……

之前在班上, 陸陸續續已經有一些同學會主動和封銳說話,多是男生,女生很少。

周二晚, 封銳還沒到家, 就被人拉到了一個除他外都是女生的七人小群裏。

七個女生都是他班裏的女生, 一把他拉進來就叽叽喳喳地問他咖啡店和霍淩然,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 群裏過年似的激動, 紛紛表示下周二一定去。

封銳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扭轉自己在班級處境的好機會,當晚聯系姜瀾心,說他明早要買幾十杯咖啡, 想請全職店員替他做好,考慮校外外送進不去育仁, 還要姜瀾心想想辦法, 看這幾十杯咖啡怎麽弄進門。

姜瀾心說這有什麽難的, 不用送, 之前開會的教室就有咖啡豆和咖啡機, 要弄可以自己做。

封銳便問姜瀾心要了社團教室的門禁密碼。

姜瀾心給了, 不忘道:“記得付錢。”

封銳看着手機, 心說這也是號女強人。

聯系完姜瀾心, 再聯系霍淩然, 請他臨睡前抽個空,找點便簽紙,紙上寫上他們班女生的名字,他明天要用。

當時封舒文就摳着腳坐在旁邊,知道封銳是在以他的名義和霍淩然發消息, 還納悶:“霍淩然現在真的理你,不是,理我?”理封舒文?

封舒文拿摳完腳的手摸下巴,啧啧:“神奇。”

被封銳一巴掌拍在手背上:“摳完腳摸臉?”

封舒文趕緊放下手,說:“沒事,你又沒腳氣。”

封銳幽幽問:“誰讓你用我的手摳我腳的?”

封舒文最近跟着胖子混多了,屎尿屁方面的話張口就來:“我拉完屎還用你的手擦你的屁……”

封銳祭出了那只至今沒扔的雞毛撣。

封舒文:哎!偶像包袱不用這麽重吧!

次日,高二三班每個學生的桌上都多了一杯咖啡。

不但有咖啡,女生的咖啡杯上還有霍淩然親手寫了她們名字的便簽紙。

女生們:!!!

封銳:不客氣。

男生裏有人開玩笑地問封銳:“哪天是不是也給我們弄個姜瀾心親手寫的名字?”

封銳:“可以。”

男生們:“!!!”

連那八百年不會轉一次腦袋的前座,和前座的好基友前·鄰座都紛紛看過來:“真的假的?”

封銳淡淡道:“你不信可以當我吹牛。”

前座默了片刻:“我也要。”要女神的親筆簽名。

封銳起身走出去,回給他一個後腦勺。

周五,校藝術節。

活動在晚上,下午三點育仁便停課了。

一般遇到這種大型活動,基本兩極分化:想參加的留下,不想參加的走人。

所以三點後還留在學校的,基本都是等着去校劇院看演出的學生。

封銳沒舞臺節目,也懶得湊看演出的熱鬧,他只是還記得跟江川路老頭子的約定:拍一段姜瀾心的鋼琴曲。

于是五點大禮堂的演出開始前,他都在教室看書。

同看書的,還有坐在旁邊的霍淩然。

十一月下旬,天氣轉涼,白天如果有陽光,溫度會短暫的上到20度。

20度的天,短袖太冷,長袖剛好,霍淩然卻一直是件短袖白T,胳膊支着桌面,專注地低垂着視線,在稿紙上寫寫畫畫。

封銳坐姿習慣差,從小養成的毛病,坐久了就要趴下去,趴下去就偶爾閉眼眯一小會兒,此刻也是如此。

等他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旁邊穿着短袖、露着胳膊在刷題的霍淩然。

封銳有片刻的出神——

霍淩然現在的模樣,其實和他印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印象中,霍淩然要麽小小一只,和流着鼻涕、抱着他腿的封舒文小屁頭一般大;要麽是已經上小學,穿得工整、背個大書包,人還沒他胸口高。

無一例外,都是副小孩兒的樣子。

現在呢?

長大了,個子一米八幾,身型、體态都和孩子時大不同,連胳膊都有了緊實的肌肉線條,嗯,還有喉結。

一眼瞥見喉結,封銳就想起前幾天在AB樓間廊橋上看到的一幕。

當時他在樓下,霍淩然背對他站在廊橋上,人倚着欄杆,手肘往後,也撐在欄杆上,就這麽站着,微擡着下巴、仰着頭,什麽都沒做,像是在曬太陽,又像是在吹風。

他因為站的角度偏斜,從下到上,剛好可以看到陽光從霍淩然的側方照過來,在男孩兒俊朗的輪廓上淺淺地渡了層光,太陽的光影剛好契在他喉結位置,脖頸微微伸展拉長,喉結一動,光與那代表男性特征的部位分離、重合、再交疊。

封銳那天就小小地晃了個神,此時想想,又有點想笑。

他對霍淩然晃什麽神,用姜瀾心的話:好看是吧?

封銳重新閉上眼睛,換了個趴姿,額頭墊着胳膊,繼續眯。

旁邊的霍淩然轉頭看了他一眼,見封銳似是有趴着睡一覺的趨勢,看起來也像是快要睡着了,伸手進桌肚,摸出校服抖開,單手拎着,輕輕披到封銳背上。

剛披上,封銳忽然擡起頭,一眼對上霍淩然。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霍淩然披衣服的手還伸着在封銳那邊。

像被當場抓包似的,霍淩然動作一頓,回視着封銳。

封銳沒怎麽大驚小怪,伸手把肩頭的衣服拉了拉,說了句謝謝,重新趴了下去。

霍淩然收回手,唇角抿着笑。

封銳就這麽披着霍淩然的衣服,小小的打了會兒盹,醒來的時候沒覺得什麽,直到去大禮堂錄姜瀾心的鋼琴曲,走在路上,他忽然側頭轉身嗅了嗅肩頭。

有一股很淡很清爽的味道,形容不出具體,只确定不是他自己的,像是哪裏沾上的。

封銳這才想起他下午披過件外套。

霍淩然身上的味道?

封銳挑挑眉。

到人擠人的大禮堂,封銳站在前排最邊上的旮旯角落。

等到姜瀾心出場,他對着舞臺橫着舉起手裏的手機。

舞臺上,坐在鋼琴前的女孩兒優雅曼妙,端着的手機屏幕裏,姜瀾心不動聲色的連着彈錯兩個音。

封銳的目光原本在錄制的視屏上,聽到幾處過于明顯的錯,略意外地擡眼看向舞臺。

好在演出流暢、順利,那點小錯處在不動聲色的掩蓋下如同不存在似的,過去就過去了。

姜瀾心優雅謝幕。

封銳原本也沒當回事,只當是演出小事故,彈錯就彈錯了,他只是來幫老頭子錄視屏的,錄完發過去就結束。

結果剛出大禮堂,就見姜瀾心穿着剛剛演出的禮服、踩着高跟鞋、攥着手機,一臉氣勢洶洶地從旁邊的後臺大門跑了出來,對着手機一通噴:“姜遇!你這個狗王八!老娘跟你沒完!”

封銳:“……”

女神,你人設崩了。

姜女神根本不在乎,且抱着裙子在大禮堂外的自動售賣機前,白嫖了封銳一瓶礦泉水。

嫖完,哦不,喝完瞪封銳:“看什麽看?”

沒見過女的發飙?

封銳指指眼睛,提醒:“你假睫毛掉了一個。”剛剛打電話和人對噴的時候噴掉了。

姜瀾心擡手把另外一個也給扯了。

封銳心說這不止是女強人,這還是個女漢子。

姜女漢子大概是剛剛噴人噴得不怎麽痛快,這會兒看到封銳也不太順眼,張口就問:“你在這兒幹什麽?沒去咖啡店值班?”

封銳:“我周二值班。”

姜瀾心:“現在開始,你周五也值。”

封銳:“?”

姜瀾心也自覺這話像個激進分子、神經病說的,擡手拍額:“算了。”

卸了口氣,舞臺上挺得筆直的肩膀也漸漸松了,又像是有點點委屈。

只是這點委屈更像是旁觀者的錯覺,一閃而過。

封銳看得明白,也知道姜瀾心不需要旁人多管,便沒有多問。

漸漸冷靜下來的姜瀾心也恢複了平日裏的冷傲和理智,想起封銳這趟過來可能是做什麽,問:“視頻錄好了?”

封銳:“嗯。”

姜瀾心深呼吸了半口:“抱歉,特意找你借的曲子,練了這麽久,最後還是沒彈好。”

封銳:“不用跟我道歉。”

姜瀾心擺擺手,沒有多聊下去的力氣似的,提着裙子,轉身走了。

封銳見她明明有點氣餒,但在轉身的那一刻依舊驕傲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個熟人——

周雁。

當年的周大小姐。

當晚。

封舒文一驚:“我雁子姐竟然是白富美?!”

一乍:“難怪緋聞傳了這麽些年也只是緋聞,她都沒看上你。”

封銳低頭刷着題,随手招呼起擺在桌角的雞毛撣子。

書桌對面的封舒文老實閉嘴。

過了會兒,封舒文從練習冊上擡起頭,又開始思維發散:“姜瀾心他們家的事,在我們學校傳的版本還挺多的。”

這麽多版本裏,有幾點非常統一,那就是姜瀾心不是獨生女,上有哥哥,下有孿生弟弟。

哥哥已經進家族企業獨挑大梁,備受重用,弟弟和她同齡,在鄰市的一所私立高中。

姐弟倆因為哥哥的成長路線以及家族對他們的期待,從小就明确知道只有優秀才能得到更多資源、反之就會被放棄的道理。

所以姜瀾心一直很拼,無論課內學業還是課外興趣。

封舒文咂咂嘴:“不過吧,我聽說她好像一直鬥不過她那個弟……”

封銳把一份卷子遞過去:“40分鐘,做完。”

封舒文忘了自己要說什麽,扭頭看看牆上的挂鐘,震驚臉:“哥,十二點了已經。”

再做份卷子,還睡不睡了?

封銳頭都不擡:“你熱烈讨論別人家事的時候怎麽不看看多晚了。”

封舒文:我哭。

邊哭邊攤開卷子,拿起筆,擡眼,忽然看見封銳側頭嗅了嗅肩。

封舒文不明所以:“哥,你聞什麽?”

封銳蹙眉擡眼,兇巴巴:“一份卷子不夠多?”

封舒文趕緊低頭奮筆疾書填卷子。

封銳吸了吸鼻子。

霍淩然身上的味道怪好聞的,不知道是不是洗衣液的味兒,還挺持久的,沾在身上一直有。

周二,‘LAN’,封銳、霍淩然咖啡店值班。

姜瀾心也在。

姜女強人來店裏坐鎮,沒管值班和營業情況,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子,面前擺着筆記本電腦,一直在和店長聊着。

她這個角落之外,整個咖啡店的氛圍異常火爆,學生踏破門檻似的進進出出,點單的客人排着隊,排成長長一列。

姜瀾心大部分時間嚴肅地看着電腦屏幕,偶爾轉過頭往吧臺後的霍淩然和封銳看幾眼。

她何止意外,簡直可以用想不通形容。

——封舒文是怎麽做到這麽熱情妥帖的?

——霍淩然竟然也能放下他育仁男神的架子?

她原本只是想拿着兩個帥哥的臉當個活字招牌,完全沒想到招牌竟然真的活了。

連店長都說,這兩周只要周二,生意就特別好,搭配的銷售方案也賣得火爆。

姜瀾心看了今天的活動:買二+5元多贈一杯。

隐形贈品:附贈霍淩然親筆簽的點單人的名字。

姜瀾心好笑,他拿他們當招牌,他們對自己也挺能下得去手的。

一轉頭,“封舒文”走到面前,遞過來筆和便簽紙。

姜瀾心擡眼回視。

封銳示意門口一桌男生:“簽六份,搭12杯咖啡。”

姜瀾心幽幽的神色,微眯眼。

封銳接着:“這12杯,一杯算八十。”

“……”姜瀾心餘光瞥了籃球隊那撥人,低聲:“你怎麽不幹脆一杯八百?”

封銳笑:“一杯八百,你就得多簽幾個字了,”比如XXX同學比賽加油三分穩中這種,還得簽在衣服上,“我估計你不樂意。”

姜瀾心:“……”

封銳真誠臉:“簽吧,不虧,穩賺。”

穩賺這兩個字,牢牢地說進了姜瀾心心坎兒。

她想了想,最終在便簽紙上抄了幾個男生的名字。

抄完遞給封銳,面無表情:“一杯一百五。”

封銳笑:“好,我去說。”

籃球隊那夥人當然點頭如搗蒜地好好好,直接就在群裏給封銳發紅包付咖啡錢,心甘情願地被宰。

隊長還對封銳說:“下次姜瀾心再過來,你群裏喊一聲。”

封銳揶揄:“下次簽名,咖啡的價格可能就漲了。”

隊長老淚縱橫地在封銳手上抓了一把:“兄弟,別說一百五,女神要是願意正眼看我,一億五一顆的咖啡豆我也買。”

隊員們紛紛在心裏給隊長鼓掌:舔狗的最高境界。

封銳把手拔.出.來,勸他們:“醒醒腦子。”

走回吧臺,封銳好笑地搖頭。

霍淩然站在旁邊,往那只籃球隊隊長握過的手瞄了一眼,瞄完扭頭瞥籃球隊那桌。

封銳沒注意他,正低頭在新下單的咖啡杯上寫學生的名字,寫完遞給霍淩然:“榛果拿鐵。”

霍淩然伸手,無意似的,手覆在封銳手背。

封銳以為沒接好,杯子可能拿不穩掉地上,轉頭說了句:“小心。”

霍淩然的手指從封銳手背上擦過去,不動聲色地接過了咖啡杯:“嗯。”帶起自己指尖的滾燙。

當晚,都已經打烊了,姜瀾心還沒有走。

隔着落地玻璃,街邊停了輛打着雙閃的黑車——明顯是在等姜瀾心。

姜瀾心撐着胳膊、支着額頭,還在看電腦,眼神卻木了,似是在發呆。

她沒動,全職的幾個店員都走了,封銳照例從冷櫃裏拿了份三明治遞給霍淩然。

這一幕剛好被發着呆的姜瀾心看到了,封銳邊拿三明治邊轉頭對她道:“錢我之前付過了。”

姜瀾心搖搖頭,随便他的樣子,正要收回目光,封銳:“你吃嗎?”

姜瀾心一頓,重新看過去。

封銳手裏拿着最後一份三明治:“我請。”過于明朗的神色,灼痛了姜瀾心的眼,卻又讓她不想拒絕。

姜瀾心:“謝謝。”

不久後,店裏的燈關了一半,黑車依舊閃着雙跳停在門外街邊。

封銳、霍淩然、姜瀾心坐在同一張小圓桌旁,三明治被吃了七七八八。

姜瀾心今天的郁悶肉眼可見,原因也不在其他地方。

“我這家店可能最多再開兩個月。”

“我輸了。”

店開不下去何其正常,封銳手裏有無數商鋪、寫字樓不動産,租戶們來來去去,換了一茬又一茬,實體生意有多難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但這句輸了?

姜瀾心:“我弟,他也開了家咖啡店,我們初期得到的資金支持是一樣的,時間也差不多,就比後面誰生意好。”

“我本來以為這次是家裏考驗我們兩個誰更有經商、做實體、各方面協調的能力。”

“結果他根本沒自己開店,他拿錢入股了一家早就開出來的咖啡店,把那家的咖啡店旺季的營業額全部算他自己頭上,還填錢進去做優惠券,吸引客流。”

“我爸覺得他這腦子太是個做生意的料了,又給了他兩百萬。”

“還讓我別開店了,收收心,學業搞搞好刷個好文憑就行了,說我不行,不是這塊料,折騰不過姜遇。”

姜瀾心明顯是在傾訴,越說情緒越差,眼眶都紅了。

但只紅了片刻,又恢複了冷傲。

“操他媽的‘我不行’。”

封銳好笑,這個操他媽的他,也不知道是指她弟,還是指那位說她不行的親爹。

不過要說貼錢引流,這套路……

封銳想到他某棟寫字樓裏同樣這麽幹過的某老板。

最後賠得底褲不剩,直接破産了。

封銳明白姜瀾心在氣什麽:她弟的做法,其實是未必可行的,真要比,最後誰的咖啡店能長久的活下去還未可知。

但姜瀾心的父親就是早早下了定論,覺得踏實開店的女兒腦子不夠靈活,覺得又是入股、又是貼錢引流的兒子有一個合格的商業頭腦。

真是如此?

當然不是。

封銳社會混得多,見識廣,心底多少明白,究其原因,本質可能還是因為——

封銳:“他父親覺得她是女孩子。”

載着姜瀾心回家的黑車低調地從并肩步行的封銳和霍淩然身旁開過,留下一對灼眼的車尾燈。

而現實遠比車燈刺目。

——女生在事業上、競争上,總是很容易不被期待。

貧困的女孩兒更容易失學,家境中産的女生更容易被父母期待刷個好文憑方便找個好老公,而上層家庭的女生,也一樣容易被貼上不如家中其他男生的标簽。

霍淩然:“但至少她還有機會。”

霍淩然的角度和封銳不同,在霍淩然眼裏,接送都是豪車、十幾歲就能得到家裏大額資金開咖啡店的姜瀾心,已經遠勝過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其他人。

無論哪方面,她都是強者。

而某種意義上,這個世界是不會輕易同情強者的。

姜瀾心的苦惱,大多時候也很難被人理解,因為大部分人都不會有她的身家。

霍淩然也沒有半絲同情,不是因為他沒有她的身家、不能感同身受,而是因為他覺得她是強者。

強者只有短暫的低落,過後就會反彈更大的振作。

不需要誰同情。

封銳啧了一聲,為這番話看看霍淩然,眼裏有欣賞。

夜晚風過,帶起身旁人的氣息,封銳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這時候,封銳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麽殘留的洗衣液的味道,是霍淩然身上獨有的少年氣息。

很奇妙的,這氣息他沾過一次,似是再也去不掉了,一直都有,始終都能聞到。

仿佛烙印似的,又像是落地生根。

封銳在分別前,連着看了霍淩然幾眼,終于明明白白地有了一個清晰的嶄新的認知:霍淩然,早就不是孩子了。

而在封銳的概念裏,因為他自己成長經歷的關系,從來只把男性分兩種。

一種是對人生尚未有自己認識的孩子。

比如以前的霍淩然,一直以來的封舒文。

另外一種,就是男人。

無論成年,亦或年少。

霍淩然,他長大了。

他是個男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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