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如果他的對象是霍淩然………

這麽一來, 封舒文只能呆卧室。

他總不能也進去看書。

怎麽解釋?說他這個當哥的醉心課本、癡迷學習?

為了不暴露,封舒文只能把書房留給那倆,自己在卧室的書桌上自習。

他一個人, 沒封銳看着, 明顯效率不高, 沒一會兒, 他就開始撐着臉轉着筆, 腦子裏天馬行空, 想他哥怎麽把霍淩然帶回了,這樣多不方便。

期中考?

哦對,确實快期中考了。

可能他哥不想跟他一樣也考個倒數第一,才把霍淩然這個學霸帶回來用用的。

臨時抱佛腳啊這是。

有用嗎?就他哥那多少年沒讀過書的底子……

書房, 霍淩然在給封銳畫側重點、猜題。

他甚至預估了這次幾門主課可能會有的重點考察方向,又大致給封銳分析了他現在的知識薄弱點。

封銳一次都沒打斷, 認真地聽着。

只有兩人的書房灌滿了專注, 難得的, 吊在桌角的雞毛撣子無聲孤單地呆着, 沒它的用處。

封銳在家自習了這麽多天, 第一次無阻礙地一路看書看下去, 旁邊還有個什麽都懂、問他什麽都會的學霸。

兩個多小時, 無比暢快。

都沒工夫去管隔壁自己呆着的那位弟弟。

快結束的時候, 封銳擡眼看了看對面。

挺奇妙的, 以前都是他幫他們祖孫,如今換成霍淩然幫他了。

“第一次來,要不要帶你轉轉?”

結束後,封銳提議帶霍淩然新家看看——以前的老房子,霍淩然去過, 新家最近兩個月剛搬,霍淩然這還是第一次來。

但其實家裏也沒什麽可看的,就是大、空,房間反而不多。

霍淩然注意到這邊新家總弄只裝了兩個卧室,一間主卧,一間次卧,兄弟倆各住一間,除此之外,連個客房都沒有。

用假封銳、真封舒文的話:要那麽多房間做什麽,又沒人來家裏過夜。

這話剛說完,窗外狂風暴雨,雨點打在大平層那一整面落地玻璃上,聲響大得驚人。

封銳朝窗外看了眼,原本想說叫個車,結果叫車軟件上下單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接單。

時間太晚,霍淩然已經在換鞋了,說沒關系,他地鐵回去,反正帶了傘,頂雨走到地鐵口也沒多遠。

封舒文想都不想:“你家離地鐵口不近吧?”

脫口而出:“留下不就行了。”

這個提議一落地,室內短暫地安靜了三秒。

這三秒裏——

封舒文:卧槽,我在說什麽?我留他幹嘛?

封銳:也行,就是家裏沒第三張床,得擠擠。

霍淩然:!!!

三秒後,一個現實問題擺在三人眼前:三個人,兩張床,怎麽睡。

封舒文和封銳就這個問題,閃進書房,進行了一番快速探讨。

封舒文:“我跟你,他一個人睡。”

封銳一聽要跟封舒文睡,眼皮子就開始跳,饒了他吧,他本來睡眠就淺,夜裏也容易醒,就封舒文那睡覺的動靜,又準備讓他熬一晚?

封銳沒廢話:“我不跟你一張床。要麽霍淩然跟你睡主卧,要麽他來次卧跟我睡。”

封舒文原本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說就他和霍淩然那關系,讓他們一張床,還不如直接睡地板,忽然一頓,瞪眼看封銳:“你不要跟我睡,跟霍淩然就行?”

封銳反問:“霍淩然睡覺磨牙?打呼嚕?踢被子?還是蹬腿?”

“……”封舒文想了想,“那還是你們一起睡吧。”

說完想了想,又一臉不忍直視:“一想到我純潔的□□要和我不喜歡的人躺在一張床上……”

封銳拿起那根半個晚上都沒碰過的雞毛撣。

當夜,次卧、主卧的門各自關上,一米八的大床上,洗漱完的封銳和霍淩然各躺一邊。

封銳有點困,一沾床就閉上了眼睛,意識很快迷糊,感覺到床的另外一邊有人動了動,他沉着聲音問:“關燈?”

霍淩然:“我來吧。”

很快,燈熄了。

封銳活了小半輩子,除了很小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臨睡前有其他人幫他關燈。

這經歷對他太陌生了,随着一聲“啪”的開關掀合聲,他陡然清醒了很多。

人一清醒,睜開眼睛,又是在靜谧的黑暗中,五感跟着被放大。

他聞到了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有他自己身上的,也有這個卧室裏另外一個人身上的。

他清楚地感覺到身下的這張床是被兩人躺着的,因為他單獨睡了這麽多年,知道一張大床一個人躺,身下是什麽感覺。

側頭,黑暗中看到了身旁男生的身影輪廓。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就覺得身邊多了一個人之後,和以前很不一樣。

床的另外一邊,另外那張枕頭上,霍淩然轉過頭。

太暗了,他們的視線無法對距,誰也看不到誰的眼睛,只知道對方都在看自己。

霍淩然轉身側躺,面朝着封銳,說了句:“睡吧。”

封銳便在這說不出的陌生感受和這聲又淺又輕的“睡吧”裏,沉入了夢鄉。

意識失落的前一刻,他想:難怪這麽多年,周雁一直致力于給他找個伴兒。

兩個人、身邊多一個人的感覺,尤其是在深夜裏,确實很不一樣。

哪怕只是像霍淩然這樣留宿一晚、睡在一起,都讓他覺得身心在靜夜中是有所依靠的。

不是那麽孤獨的。

甚至讓他覺得安心。

封銳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很清楚,這份安心說到底還是因為他一直喜歡、信任霍淩然,覺得他靠譜。

換別人,比如封舒文這種,想安心也安心不了。

果然,半個小時候後,封銳正熟睡着,忽然被隔壁主卧一聲刺耳的“咚”吵醒。

他本來睡眠就淺,又有以前帶弟弟時養成的習慣,封舒文那邊一有動靜他就立刻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睛就要掀被子下床。

可這次沒等他動,一只手伸過來,在他身上拍了拍,說了句“我去看看”,人便率先下床了。

連燈都沒開,走路也幾乎沒動靜,拉開門就很快掩上,将封銳還未徹底消散的睡意溫和地保留下。

封銳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真的睡了回去。

沒一會兒,霍淩然回來了。

封銳惺忪睜眼,擡了擡脖子,霍淩然悄無聲息地回到床上,聲音很輕:“沒事,他碰倒東西了。”說着又伸手,在封銳身上拍了下,“睡吧。”

封銳“嗯”了聲,很快睡着。

這一覺,睡得無比沉,又沉又香,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封銳沒像往常那樣按時掐點醒過來。

等醒過來,已經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鐘。

他看看時間,坐起來,見身邊沒人,還想說怎麽沒人叫他。

走出去一看,愣住了。

餐廳桌上有早餐,霍淩然站在開放式廚房的竈臺前,正把一只煎鍋擺進洗碗機裏。

感覺到有人出來,轉身扭頭:“醒了。”

封銳有點反應不過來:“嗯。”

封舒文穿着睡衣、一頭亂毛地走出來,也沒反應過來:“?”

等兄弟倆并排坐到餐桌前吃了幾口早飯、喝了幾口奶,終于徹底清醒了。

封舒文:霍淩然竟然早起給他們做早飯?!

封銳:廚藝這麽好。

同時擡眼,看見衣袖挽在小臂上的霍淩然端着一盤子雞蛋餅從廚房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別說封銳,哪怕是有個人情緒的封舒文都承認,霍淩然真的是個很穩重的人。

——昨天晚上,他洗完澡滑了一跤,人撞在櫃子上,帶倒了一個花瓶,動靜鬧得有點大,是霍淩然敲門進來查看的。

換封銳,進門前就得蹙眉,關心歸關心,語氣絕對不會好到哪裏去。

霍淩然全程都很淡定,淡定地走進,淡定地掃了眼現場,淡定地把人扶起來,還把摔碎的大塊瓷片給撿了起來,丢進垃圾桶。

封舒文當時還想頂着他哥的殼子擺擺譜,比如說句“放着吧,你明天還上學,早點去睡”這種,結果被霍淩然搶先了。

他對他說:“沒摔到就行,早點睡,晚上光線不夠,碎瓷片明天清。”

這會兒又坐在這裏吃霍淩然做好的早飯。

封舒文:em……就像多了個家長。

封銳也在琢磨,是霍淩然太穩重太懂事太會做事了?

他怎麽覺得一個晚上過去,家裏多了股煙火氣?

而這股子煙火氣讓他覺得身心松散,就跟家裏多了一個頂梁柱,他撐不住沒關系,不但沒關系,另外那個頂梁柱還能讓他也跟着靠一靠似的。

這樣奇妙又陌生的感覺,讓封銳覺得驚訝。

驚訝得上學前,封舒文鑽進次卧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他都沒怎麽聽得進去。

直到封舒文用陰恻恻地聲音問他:“你們睡過一覺,他就這麽反客為主了?”

封銳緩緩側頭。

封舒文一臉嚴肅:“昨天晚上我在隔壁,你們一起,是不是發生了什……”

封銳一巴掌推上封舒文的下巴,讓他好好閉上嘴巴。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會不會說話。

封舒文差點咬到舌頭,終于好好說話了:“啧,霍淩然這人吧,好像還成。”

封銳看看封舒文。

封舒文回視封銳:“他剛剛進主卧,把摔花瓶那塊給掃了,還拖了一下。”

封舒文擡手撓撓頭:“看着就,還可以吧。”

封銳心道還真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會前腳讨厭後腳忽然又不讨厭了。

封舒文猶豫了一下,說:“他現在還真不讨厭我了?”都能跟着‘封舒文’回家幫輔導功課了?

封舒文進一步态度改觀,同時站在為他哥考慮的立場上:“我要不也送他雙鞋?”好歹幫輔導功課了。

說完自己改口,“算了,不送,我心疼鞋。”

封銳不心疼鞋,去學校的路上,他一路都在心疼他自己。

真的是單太久了?

霍淩然不過留宿一晚、幫去隔壁看了看、早上起來主動做了頓早飯,他有必要覺得身邊多個人的感覺還挺好?

那是霍淩然,又不是他對象。

等到了學校——

封銳:多個人的感覺是挺好的。

因為感受實在太好,等這天在學校,封銳的目光好幾次不自覺地往霍淩然那邊溜了過去。

溜着溜着,他腦海裏升騰起一個非常詭異的念頭:

如果他的對象是霍淩然……

封銳:“!!!!!”

打住!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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