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是為了封銳
但根本打不住。
因為封銳是個本能直覺非常敏銳的人。
正是靠着那些敏銳的直覺和本能念頭, 那些年裏,他躲過了好幾次能要他命的危險,也抓住了可以讓他暴富的機會。
比起一點一點地想, 他更擅長靠直覺。
而豐富的人世經歷又讓他的直覺增添了足夠的因果邏輯。
這導致他腦子裏每每冒出什麽念頭, 背後就一定有充分且足夠的理由支撐。
——如果他的對象是霍淩然。
那他完全沒了世俗婚戀帶給他的束縛。
他不需要結婚, 不需要生孩子傳宗接代, 更不需要在有了自己的家庭後和弟弟分彼分此, 他的愛人甚至都不需要因為性別問題和弟弟避嫌。
霍淩然可以住來家裏, 霍奶奶都能一起搬過來,他們認識了很多年,知道怎麽相處,不會有生人間的嫌隙, 他還能和霍淩然一起照顧老人。
抛開感情而言,只看條件, 霍淩然只是暫時沒錢, 本身能力強、智商高, 還是學霸, 未來可期, 妥妥潛力股。
他自己這邊, 房、錢一概不缺, 能給予足夠的經濟支持。
感情上……
感情這東西是可以培養的。
一溜念頭眨眼間想完, 封銳默默在心底掐了自己一把。
想得還真是挺美啊!
霍淩然十八都沒有!
要臉嗎?是個人嗎?
——不是。
課間時間, 正刷着題,封銳忽然扭頭問了旁邊的霍淩然一句:“你覺得我哥這人怎麽樣?”
霍淩然跟着轉過頭,兩人對視。
封銳默默收回視線:“瞎問問。”
趕緊打住吧。
封銳覺得自己有必要把心緒好好的收一收,卻聽耳邊霍淩然的聲音。
“封銳哥挺好的。”
封銳一頓,扭頭, 霍淩然低着頭在刷題,神情認真,目光專注,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有今早站在廚房裏給他們弄早飯的沉靜,也有昨晚聽到動靜後拍拍他掀開被子去隔壁查看的穩妥。
不但是個大人,也有讓人依靠信賴的模樣了。
封銳默默地看着、看着。
忽然回神,飛快地收回目光,都忘了回複聲“哦”,也忘了是自己先問的問題。
霍淩然不動聲色地轉頭瞥了眼,眼底含笑,唇角微抿。
這個時候有臨班的幾個男生晃晃悠悠打窗前走過,邊走邊往高二三的教室裏看。
靠窗的同學立刻把窗簾唰地拉上,前排靠門還有同學專門望風,一見那幾人走了,立刻打信號:“走了走了。”
窗簾卻沒有跟着被拉開,繼續掩護班級內部——
語數英、政史地、物化生的九大課代表,包括學委、班長在內,全部圍在最後一排的角落。
期中考在即,平均分能不能拉上來,贏過其他統招班,就看‘封舒文’這個成績忽然突飛猛進的大短板了。
封銳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每逢大考,各班都要各種比,比高分段人數、比年級前五十人數,比均分。
高分段、年級前五十,那都是學霸間的争奪,唯獨均分,全看學渣給不給力。
學渣給力,均分就好看,學渣不給力,霍淩然這種年級第一都救不回平均分。
但是要指望學渣給力,就跟許願他們考高分一樣,難。
可要是指望別家的學渣考更爛,這就不難了。
怎麽不難?
考前打球、逛街、游戲三連發。
學渣們極力發揮近墨者黑的效用,我拉你、你帶我,就看誰更容易受影響。
這甚至都是育仁多年傳承的老套路了,每逢大考,學霸紮堆,學渣也紮堆,各自為班級做貢獻。
之前兩次月考,包括剛開學的摸底考,高二三的均分都不是太漂亮,這次期中考,大家眼見着某吊車尾成績直線上升,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怎麽可能讓他被別班的學渣拉出去禍害。
守住!
把人給我們守住!
不但守住,還要多帶一,填鴨式強化。
課代表們:不會的盡管問!
封銳:“……”好了,可以了,終于看見這個班的集體精神了。
結果年級第一揮揮手把這群人散了。
霍淩然表示:他來。
放心,人他看住了,題他負責填,絕對不讓別班的學渣碰他一下。
封銳哭笑不得。
轉頭,霍淩然果真做到了形影不離——課內課外,課間午休。
連封銳去上個廁所,班裏都有同學示意霍淩然:“跟上。”
封銳生平第一次撒尿旁邊還杵個人等着他,差點拉鏈夾到小夥伴,驚得他嘶了聲。
霍淩然的目光正大光明地往下一瞥,淡淡道:“慢點,沒人跟你搶。”
封銳:“……”這說的什麽話。
下一刻,就有人來和霍淩然搶人了。
是一班和五班六班的幾個吊車尾混子,勾肩搭背地進來,試圖擠開霍淩然,慫恿封銳:“晚上‘慕色’,要不要一起。”
封銳知道慕色,一家很有名的酒吧,分店開到七八個的那種。
封銳提了提褲子:“不了。”
說完擠開幾人,跟着霍淩然一起往外走。
其中一個男生忽然按住封銳的肩膀:“現在這麽不給面子啊。”
封銳站定,扭過頭。
霍淩然看向按住封銳的那個男生,語氣偏沉:“周宇。”
叫周宇的男生趕緊擡起手,示意自己什麽都沒幹,複又一副笑呵呵的樣子:“我就打個招呼。”
封銳看看他,卻道:“聽你的意思,我以前很給面子?”
周宇放下手,和另外幾個男生對視,笑:“還行吧。”
頓了頓,想起什麽似的,“哦對,你不是給我面子,是給那個誰。”
那個誰?
誰?
周宇又笑,痞裏痞氣的樣子:“慕色你又不是沒去過,之前不是玩兒得挺……”
霍淩然早在周宇說還行的時候就将封銳拉走了。
封銳聽了個大概,但內容已經足夠他聯想更多了。
他蹙了蹙眉,暗道封舒文以前逢大考也是這麽混的?
慕色?他一個未成年偷偷去酒吧?
當晚,霍淩然在書房,主卧桌邊,封舒文坐着,封銳一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手裏的雞毛撣一頭戳桌面,一頭沖天。
封舒文老老實實:“就……以前啊,你不都知道的嗎,我跟着國際部那個瞎混。”
封銳心道我知道什麽知道?
他要知道自己弟弟未成年進酒吧,這位弟弟的屁股早就開花了。
封銳沉着臉,繼續審:“你應該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封舒文默了默,小心翼翼地擡眼:“是喝了點,就一點。”
在封銳直視的目光下,封舒文繼續:“……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酒,就知道摻了點白的……”
封銳:“還有。”
封舒文:“還有……那種紅紅藍藍的,我也不懂,就喝着有點汽水的味道。”
調制酒。
封銳默默深呼吸。
封舒文就怕他哥現場炸,趕緊道:“沒了,真的,沒別的了。”舉手在耳邊,“我發誓!”
別的什麽,兄弟倆都心知肚明。
畢竟早年他們家就和酒吧裏的混子打過交道,那種地方,不幹淨到裏面的酒都算幹淨的。
封銳放下腿:“什麽時候的事。”
封舒文:“高一下學期。”
封銳仔細想了想,上半年他有段時間頻繁去外地,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封銳最後問:“那天喝完回家了?怎麽回來的。”
封舒文其實早忘了,不是時間久的關系,是因為當時喝斷片了,一覺醒來就在家裏的床上了。
可他不敢說他喝到斷片,只含糊道:“回來了,真的。”
封銳收了雞毛撣子,讓他繼續看書,轉身往外走。
走出去,沒進書房,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拿手機翻到一個微信,發消息過去。
封銳:我弟上半年去過你那兒?
等了會兒,那邊回過來段嬉皮笑臉的語音:“銳哥,好久沒聯系了嘿。”
接着一條,吊兒郎當:“我想想啊,有嗎?沒有吧?”
語音背景摻雜着電音才有的吵雜。
人明顯是在酒吧。
封銳也不廢話,發過去文字:你要麽自己好好想想,要麽我幫你想想。
這次那頭不嬉皮笑臉了,雜音也沒了:“是來過一回,有點印象。”
“好像是跟他同學一起來的吧。”
“怎麽了?”笑,“銳哥這是剛知道,興師問罪來了?”
對方痞裏痞氣,“不至于吧,多大的男生了,來個酒吧多正常。”
最後道:“何況也沒什麽事兒啊,喝多了不就被你那個租戶家的小孩帶走了。”
“叫什麽來着?”
“霍……霍什麽……”
封銳愣住。
霍淩然。
那天是霍淩然把封舒文帶走送回來的?
封銳回書房,雞毛撣挂回去,跨過椅子坐下。
他不動聲色,像是随口一問:“上半年我有次去酒吧。”
霍淩然擡眼。
封銳:“你把我送回來的?”
封舒文剛剛只提了回家,沒提霍淩然,封銳猜測某弟弟怕是直接喝大了不省人事,壓根不知道誰把他送回家的。
霍淩然:“是。”
の???津?瞾渎*家*の
封銳回視霍淩然:“你特意過去的?”
總不能是巧遇,偶然撞見。
霍淩然也随口答的樣子,翻了頁書:“嗯。”
封銳其實有話想問,比如帶人走的時候,有沒有冒出什麽人為難他,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句:“謝謝。”
又想,霍淩然應該是知道封銳被帶去酒吧,特意過去的。
封舒文之前總說霍淩然讨厭他、不搭理他,可見事實并非如此——真不想搭理,誰管你去哪兒?
霍淩然卻在這聲謝謝後,回道:“不是為你。”
封銳一頓,看過去。
霍淩然刷着題,低頭看着練習冊:“你如果出什麽事,封銳會擔心。”
“是為了封銳。”霍淩然一字一句,“我怕他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來啦,感冒人暈肉酸,現在都好啦,流鼻涕不影響碼字,下午來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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