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就在井?想要開口問問井烨爺爺的墓地位置時,身後傳來一聲怒喝:“小烨!是誰讓你通知她的?!”
井烨和井?同時扭頭,只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的攙扶下快步朝着他們走了過來。
兩個人都穿着深色衣服,臉上都有未幹的淚痕,紅腫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得出是才大哭過一場。
“奶奶,小姑,你們怎麽還沒走?”
井烨轉身朝那兩人迎過去,同時将手藏在背後偷偷的擺了擺,井?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井家的人起沖突,眼見井烨已經攔住他們,她轉身打算離開,可是井家奶奶不知道怎麽就避開了井烨,直向着井?沖了過來,井?猝不及防的被扯住了頭發。
“你這個害人精,你怎麽有臉來?!”井家奶奶一手死死的扯着井?的頭發,另一只手就朝着她的臉上招呼過去,井?只能擡手護着自己的臉,卻絲毫沒有要掙開的意思。
這麽多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不管是偶然遇見,還是特地找上門,每次見面,總避免不了這樣一場打罵。
她畢竟年輕,如果成心掙脫是不可能任由奶奶這樣打她的,可是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這麽久以來,她竟沒有一次想過要掙脫。
之前外婆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抹着淚說:“你不還手也是對的,她那一把老骨頭就是摔一跤也能要了她的命!”
可井?知道,自己不還手,或許不僅僅只是怕傷到老人這麽一個原因。
這一次井家奶奶并沒有給井?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傷,因為井烨及時的将奶奶抱住,小姑雖說嘴上也沒有一句好話,好在她自持知識分子的身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井?離開後,井烨将奶奶攙扶到自己的車裏,奶奶還在不停的數落他:“告訴你多少次,她就是個掃把星害人精,讓你離她遠一點,你怎麽就不聽?”
井烨深鎖着眉頭坐進駕駛座,一邊将車移出車位,一邊說:“都這麽多年了,您怎麽還是看不開呢?她畢竟是二叔的女兒,您現在這麽對她,您覺得二叔在天上看着能高興?!”
“你別跟我說你二叔!要不是她,你二叔能沒?!她和她那個媽一樣,都是禍害!她媽毀了你二叔的幸福,她要了你二叔的命!就連你爺爺的病也多半是被她氣的!你還護着她……”
老太太越說越激動,眼淚又湧了出來,坐在旁邊的小姑連忙安慰道:“好了媽,您也別太激動了,自己的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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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井烨就是再為井?不平,有再多的話要辯解,此時也說不出口了,只好悶聲開車。
井?回到家對這件事只字未提,外婆看到她手肘上被抓出的一道紅痕,疑惑的問道:“你這胳膊是怎麽弄的?都破皮了!”
井?擡起手肘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說:“呦!還真是,您不說我都不知道,估計是在什麽東西上刮得吧!”
外婆看了她一眼,進裏屋去取了藥棉,一邊給她擦一邊絮叨:“女孩子家家的,活的一點也不精細,身上弄出這麽長一道傷,自己都不知道!”
井?的心裏一面酸酸的,一面又暖暖的,她對自己說,其實能有一個人全心全意的疼愛你,就夠了,人要學會知足,不能奢求不該求的東西。
晚上井烨發了微信過來:“你還好吧?”
井?已經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機,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緒有些複雜,剛要回複,外婆推門進來:“牛奶怎麽又不記得喝!”
喝完牛奶,目送外婆離開,她才又将手機拿起來點開對話框輸入道:“當然,你應該知道,我是越打越皮實的。”
“有人打你?——筝”
看到柳呈筝的微信,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往上面一看,才知道由于在井烨之前柳呈筝給她發過一條叮囑她給腳後跟上藥的微信,他們兩人頭像用的圖片又有些相似,導致她竟然将回複給井烨的話發到了柳呈筝那裏。
“沒人打我,不好意思,發錯了!”說完井?趕緊給井烨又回了一條:“沒事!”
“那就好!”
“那就好!”
柳呈筝和井烨幾乎同時回複了同樣的話。
晚上十點,創業園區裏一片寂靜,筝攝影三樓的一間辦公室裏還亮着燈。
柳呈筝穿着一件黑色高領毛線衫,外面披着一條淺咖色毛巾毯窩在電腦前,手邊的咖啡已經沒有了溫度,對着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呆,又看向電腦屏幕上女孩明媚的笑臉,他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溫暖的弧度。
重新檢查了一下修好的照片,按下關機鍵,正準備起身,辦公室的門開了,進來一抹纖細的身影。
“這麽晚,你怎麽來了?”柳呈筝将毯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沙發上,朝來人看去。
“六子說你還在加班,我猜你肯定又沒吃晚飯,買了點宵夜給你送過來。”
顏悅将手裏打包的袋子放在茶幾上,然後拿起柳呈筝随手亂丢的毯子仔細折好,又走過去整理辦公桌。
“你別忙了,雖然亂一點,但是我拿東西更順手,你歸置的那麽整齊,我回頭東西該找不到了。”
柳呈筝一邊打開打包盒一邊說着,半晌沒見顏悅過來,扭頭看過去,見她正拿着一張紙在看,他緩步走過去,伸手将那張紙從顏悅的手裏抽了出來,定睛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拉開辦公桌的抽屜仔細的放了進去。
顏悅一直垂着眼簾,直到柳呈筝重新走回沙發開始吃東西,她仍舊站在那一動不動,半晌她才開口道:“我覺得,她和秋櫻一點都不像。”
柳呈筝似乎吃的很專注,并沒有看顏悅,所以也并不知道她說了什麽,顏悅擡起頭,看向柳呈筝的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她快步走到柳呈筝面前,在柳呈筝看向她的同時大聲的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那句話。
柳呈筝臉上的表情有些愣怔,他的眉毛微微一蹙,輕聲道:“我從沒覺得她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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