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井?始終都沒有完全失去意識,疼痛充斥着她所有的神經,迷迷糊糊間,她知道自己在一陣混亂中被擡上救護車,也知道始終有一個人在自己的耳邊不停的說着什麽,只是她實在沒有精力去分辨他說的內容。

當井?完全緩過來已經是手術後了,麻藥的藥力還沒有退,井?昏昏沉沉的聽到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緩緩的睜開眼睛,記憶中那種疼痛已經沒有了,只是神經的知覺似乎還有些遲鈍,讓她一時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醒了?你試着動動腳趾和手指。”一個略微有些低沉但是卻很熟悉的聲音響起。

井?輕輕轉動眼珠,就看到了柳呈筝略顯蒼白的臉。

她依言嘗試着勾了勾腳趾和手指,雖然還是有些遲鈍,但是已經可以動了,見她的反應還算正常,柳呈筝才拿了枕頭給她墊在頸後。

“醫生說,按照你這個病程,早上甚至昨天晚上就會有腹痛的情況了,怎麽還會去參加馬拉松?!”柳呈筝臉上的線條蹦的很緊,他在井?面前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溫和帶着笑意的,這樣嚴肅緊張的他,井?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以為……”這要怎麽解釋,難道要和他說她以為是姨媽快來了?!

井?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問道:“我是什麽病?”

柳呈筝将井?的被角掖了掖,沉聲道:“急性闌尾炎,已經化膿了,所以必須做手術。”

井?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對于掖被角這種事,在她看來似乎有點過于親近了。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感激的話雖然遲了,但是該說還是要說的。

柳呈筝似乎突然想到什麽又說:“有個事情得和你解釋一下,就是送你來的時候,你的意識不太清醒,又必須要手術,所以……所以我就冒充了一下你的家屬,簽了手術同意書。”

家屬……這個詞他說的坦坦蕩蕩,可是聽在她的耳朵裏,就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種暧昧的味道,如果不是還有麻藥的藥力管着,井?的臉肯定要炸紅了。

“哦!我覺得很困,我再睡會,今天麻煩你了,耽誤你太多時間了,你……”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呈筝打斷了:“你的麻藥還沒退,六個小時內不能睡覺,要盡量保持意識清醒。”

說完,他把手機屏幕點亮,拿到井?面前給她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十分,要到晚上九點左右你才能睡覺,這期間我要幫你看着點滴,陪你說話,所以還不是你過河拆橋趕我走的時候。”

井?臉上一曬,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好乖乖的閉嘴,就在這個當口,走廊裏傳來護士的聲音:“十六床井?的家屬,你去和食堂阿姨預定一下蘿蔔湯,不然晚上要喝的時候就買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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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呈筝自然是聽不到的,可是井?聽的清清楚楚,特別是家屬那兩個字。

“我手機裏有簡黎的電話,你幫我把她叫過來就好,太麻煩你,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簡黎來過了,幫你拿了些換洗的衣服,說有事就先走了。”柳呈筝換了個坐姿輕描淡寫的說道。

其實井?剛到醫院的時候,醫生一說要做手術,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給通過顏歡聯系簡黎,想讓簡黎聯系一下井?的家屬。

可是簡黎說這事要是讓外婆知道了,井?醒來會親手掐死她,于是簡黎就出了一個讓柳呈筝冒充家屬簽字的馊主意,雖說是個馊主意,可是顯然柳呈筝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簡黎急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井?剛被推進手術室,她和柳呈筝坐在手術室門外的等候區,柳呈筝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簡黎,而是緊緊的盯着手術室的門,雙手的手指下意識的來回摩挲。

這讓一直在觀察他的簡黎心裏産生了一個想法,她将從家裏給井?帶的幾件衣服遞給柳呈筝,然後借口自己單位還有事,就離開了。

雖然闌尾炎送到醫院就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手術,但是按照簡黎和井?的關系,她的行為明顯不太正常,井?到是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她這麽做的原因。

只是一想到自己還要和柳呈筝這麽尴尬的待在一起幾個小時,她就有些氣短。

“那,你能幫我打給左航麽?他是我朋友,可以來照顧我的。”現在井?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能讓柳呈筝離開,把誰抓來都行。

柳呈筝瞟了她一眼,沒吭聲,但是也沒有要打電話的意思,這下井?囧了,大有一種叫天天不應的感覺。

其實在井?還在手術的時候,井?的手機就接到了一個來自左航的電話,柳呈筝接了:“她不方便接電話,再見!”他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只把自己要說的說了,就幹脆的挂了電話。

而後,左航一連發了十幾條微信給井?,都被柳呈筝用視而不見處理掉了。

而這一切井?全不知情。

氣氛凝固了一陣,井?盡管覺得眼皮很重,但也努力的想要保持清醒:“額……剛才護士說,現在得去食堂預定蘿蔔湯,不然晚上就吃不到了。”

柳呈筝微微一怔,然後說:“食堂?哦!我知道了。”

說完他沒挪窩,似乎根本沒有要去的意思,井?心想,要留下來照顧她的是他,可是不行動的也是他,哎!男人心,海底針!

見柳呈筝在擺弄手機,井?百無聊賴的瞪着眼睛看着吊頂上空調出風口處挂着的一根紅色絲帶,又想到明天就是外婆的生日,自己在醫院裏,別說是給她過生日,這幾天恐怕都回不了家,總該想一個好的理由和外婆交代才行。

又挨了一會,井?動了動自己的手,知覺好像靈敏了不少,她的動作成功的引來了柳呈筝的視線,正好趁機說道:“額,我得打個電話,和家裏交代一下。”

柳呈筝點了點頭,将手機遞給她,井?撥通了家裏的號碼,沒一會,外婆就接了起來:“喂?小?!”

“嗯,外婆,我這幾天要帶學生出去寫生,不回家住,您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井?想了一個唯一能說得通的理由。

“你們不是今天舉行什麽跑步比賽,怎麽又要寫生?!”外婆納悶道。

“比賽就半天,早結束了,寫生是早就安排好的,我前幾天太忙忘了和您提了。”

“那你今天就走啊?換洗衣服都沒拿,要不要我給你送過去?”外婆相信了井?的借口。

“不用了,我等下還有課走不開,等會左航會去家裏幫我取,您腿腳也不好就別忙了。”

“那行,我給你張羅好,你自己在外面小心點,帶着那麽多孩子,多注意點安全。”外婆在電話那頭囑咐着。

“行,我知道,您放心好啦!”

挂斷電話,井?又給撥通了左航的號碼。

“喂!死丫頭,你上哪去了?一個越野賽你跑穿越啦?!”左航一接起來電話就開始咆哮。

井?下意識的将手機拿遠了一點,她根本不知道左航怎麽會發這麽大的火,而柳呈筝在左航接通電話的那一刻下意識的看了井?一眼,然後挑了挑眉,若無其事的扭過頭繼續看他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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