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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呈筝被她一驚一乍的也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擡手将耳鬓的碎發撥開,把耳朵漏了出來,井?靠近看了一下,在他的耳朵裏塞着一個比耳機略小一點的東西。

井?知道,那是助聽器。

“你……今天怎麽會……”井?認識他這麽久,都沒有見過他帶助聽器。

“駕照到期了,上午去換了駕照,戴上就一直沒摘。”柳呈筝一邊說,一邊又将井?重新納入懷中。

井?仰着頭看他,視線始終在他耳邊徘徊:“那你現在能聽見我的聲音?”

“嗯!”

“那帶着這個是什麽感覺?!會難受麽?”

“不難受……聽到的聲音有點類似你們在通電話時聽到的那樣吧!”

“我之前聽說戴這個久了會讓聽力進一步退化,你還是少戴的好。”井?伸手想給他摘下來,柳呈筝一偏頭,伸手握住井?那只想要作亂的小手。

“等一下還要開車,你也知道,我平時都不怎麽戴的。”

“你開車都戴麽?”井?突然想到了什麽,偏頭問他。

柳呈筝點了點頭:“二十分鐘車程以上的路程我都會戴。”

井?突然想到第一次坐他車時的情景,那時候她在後座讓他将自己随便放在哪個酒店門口,最後她以為他是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她說的話,現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聽到了。

“怎麽了?”柳呈筝低頭問。

“哦!沒什麽,就是……就是我要和爸爸聊一會,你回車裏等我一會吧!”

“好!”

柳呈筝想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留給井?,卻被井?堅決的拒絕了,他離開後,井?在父親的墓前跪下來。

“爸爸……我……”井?原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可是真到了要說的時候,只覺得心口堵着,眼眶發酸,喉頭哽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是我錯了!”忍了半晌的淚終于在那句遲到了五年的道歉出口時奔湧而出,這句對不起在她心裏壓了五年,五年間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一直都沒臉說。

今天,一直以來因為父親的死最恨她的奶奶原諒了她,她才有勇氣來到這裏将這句話說出來。

井?從山上下來的時候,鼻子眼睛耳朵都是紅的,柳呈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她塞進車裏,回市區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井?發現柳呈筝開車的路線并不是送她回家時才開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柳呈筝扭頭看了她一眼,勾唇輕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拐進了一個超市,看着超市的巨型LOGO,井?看向柳呈筝:“剛才搞得那麽神秘,結果就是逛超市?!”

柳呈筝笑得酒窩都顯了出來:“我很久沒回家住了,家裏什麽都沒有,所以需要先來采購一下,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井?有些意外的看着柳呈筝:“你會做飯?!”

“不然呢?你以為我這幾年都是吃土活着麽?”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在井?披散的頭發上揉了揉。

“一直以來單身男士給我的印象就是那種天天泡面館子館子泡面的,你會做飯,确實讓我覺得意外。”井?攬着柳呈筝的手,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柳呈筝将一瓶醬油放進購物車,然後垂眸睨了一眼身側的井?:“你說的那是小光棍兒的生活,不是我這種上了年紀的單身男士的生活。”

“噗……”井?成功的被他逗笑了。

井?是第一次到柳呈筝的家裏來,很陌生的地方,卻處處都透着熟悉的氣息,兩室兩廳的房子,說不上大,卻裝修的很有個性,處處都影射着主人的格調。

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着大半個城市籠罩在落日的餘晖裏,井?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正想着去看看柳呈筝那邊需不需要幫忙,還沒等她轉身,一雙手就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

“在想什麽?”柳呈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呼吸在她鬓邊噴灑出一片溫熱,還有些微的癢。

“沒想什麽,就是覺得這裏的視野很好。”

柳呈筝也往窗外看去:“是啊!當初看上這套房子,也是因為這一點,你知道麽?從這裏可以看到你家!”

井?微微一怔:“真的?在哪?!”

柳呈筝伸出一只手朝着西北方一指:“那邊,你看到那個酒店的廣告牌子了麽?那旁邊就是你們小區。”

井?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她甚至可以看到她們家的那棟樓。

“也不知道外婆從廟裏回來了沒有,晚上不回去吃飯,我得打電話和外婆說一聲。”說完,井?轉身去茶幾上拿手機。

井?和外婆通完電話,柳呈筝已經進了廚房,井?扒在廚房的門框上,看着柳呈筝煞有其事的系着圍裙正在清理魚鱗。

“嗯,我現在相信你會做飯了,刀法很娴熟。”

柳呈筝擡起頭沖她笑了笑:“你可以去看一會電視,飯很快就好。”

井?沒有回應他,依舊扒在門框上,眼前這個男人,是這個世上除了外婆和媽媽以外唯一一個給她做飯吃的人,電視哪有他好看?!

“你再這麽看下去,我該切到手了!”柳呈筝将清理好的魚在水龍頭下面沖了沖放進了瀝水籃,又洗了洗手,這才來到井?面前,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的說。

井?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不想表現出羞澀,硬着頭皮迎上他的視線:“真臭美,誰看你了,我是看那條魚!”

柳呈筝一邊說着:“好好好,你看的是魚!”一邊将井?連推帶哄的送回了客廳,然後自己轉身又折回了廚房。

“如果不想看電視,你可以随意參觀,只要不進來搗亂,你幹什麽都行。”柳呈筝進了廚房,似乎還不放心,又探出頭來囑咐了一句。

井?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真的開始參觀,其實從一進門的時候,井?的視線就被沙發背後那組沾滿整面牆的書櫃給吸引了。

能把這整個書櫃都放的滿滿當當,柳呈筝的藏書量可見一斑,到是沒看出來,他會是這麽喜歡看書的一個人。

走到書櫃前,視線流連在一格一格的書上,最終停在了一個封皮已經磨損得斑駁不堪的筆記本上。

她伸手小心的将筆記本取下來,深灰色的封皮已經磨毛了,露出了奶白色的紙絮,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井?輕輕的翻開第一頁,整個人都愣在那裏,半晌,她都只聽得到自己心髒猶如擂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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