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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向力旁邊的人說道,“我們的錢怎麽可能還清?”
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清對方到底該還他們多少錢,反正從來沒人還清過。
呂翼斬釘截鐵地說:“我妹妹不會算錯的。”
那人還想說點什麽,向力将文件夾往那人胸前一拍:“閉嘴,南妹妹會算錯嗎?她可是呂翼的女諸葛。”說完,向力站起身朝南真走了過來。
呂翼往旁邊邁了一步,擋住了南真,笑道:“力哥,那些債就算了對不對?欠條是不是能撕掉了。”
向力停住腳步,拿出欠條撕成幾半,往身後一扔。伸手使勁在呂翼肩膀上拍了兩下:“親戚之間提什麽債?”他探頭看着南真,“妹子,餓不餓,哥請你出去吃飯去?”
沒等南真開口,呂翼替她答:“她要寫作業,明天還要上學。”
“好,那改天。”向力沖南真一笑,臉上的橫肉将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然後領着人走了出去。
“力哥,你和他是親戚?”有人問。
向力答:“他是我未來的小舅子嘛。”
一群人哄堂大笑。
等那群人離開了院子,呂翼轉頭看向昊子,輕聲說:“真真,去做晚飯。”
南真點點頭,進了廚房,關上了廚房門。随後呂翼的怒罵聲,還有昊子鬼哭狼嚎的哀求聲傳來:“呂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見怪不怪,南真拉亮了昏暗的鎢絲燈,往鍋裏摻了點水開始煮面條。
等外邊安靜下來,南真端了碗面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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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翼坐在板凳上,支起一只腳,拿着筷子就吃。南真用棉簽蘸了紅花油替他擦臉上的傷。
“哥,我不念書了,我要退學。我們去廣州倒貨吧,據說掙得特別多。”
呂翼頓了一下,繼續吃面:“怎麽,學校不好玩,還是你的小狗不好玩?”
“學校很好,”南真輕聲道,“魏嘯朗也很好,可我想早點掙錢。”
那麽多陽光開朗的同學,那麽好的教學設備,還有那麽好的老師,學校好極了。魏嘯朗也非常好,好得和她之前想象中的一樣閃閃發光。但這些微不足道的快樂和生活的緊箍咒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呂翼沒有掙大錢的本事,辛辛苦苦存的錢,生一次病或者遇到一次意外便花得精光。她再讀下去又有什麽意思呢,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繼續讓呂翼用盡全力養着自己嗎?不如早點踏入社會,到掙錢容易的地方搏一搏,讓生活輕松一點。
“想好了?”呂翼問。
南真點點頭:“想好了,哥你不用再勸。”
呂翼環顧左右,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門後拿起一把火鉗,沖過來照着南真的腿就抽下去:“我叫你主意正!我叫你不念書!我叫你胡鬧!”
剛剛處理完昊子的糊塗賬,呂翼本來就很累,此刻懶得講大道理,用了最直接的訓人手段。
南真被抽疼了,起身一邊繞着桌子跑一邊求饒:“哥,別打了,我錯了。”
呂翼用火鉗指着她的臉,罵道:“臭丫頭你給我聽好了,那所高中是你自己要考的,既然考上了就給我好好念,敢打歪主意我打死你。”
第二天,魏嘯朗鼓起勇氣走到南真桌前,拍了拍桌子:“南真,今天下午放學後去籃球館繼續練球。”
南真合上手裏的書,擡眼看着他,前陣子眼底本就不多的笑意消失殆盡,空洞洞的,眸光發着冷:“不去。”
魏嘯朗很少受過挫折,聽到這回答有點意外:“為什麽?”
“我有事。”南真又把頭低了下去。
魏嘯朗還想說什麽,忽然看到她的腿上青一塊紫一塊,布滿了斑馬線似的淤青,他喉嚨發緊:“你腿上是誰打的?”
南真頭也不擡地答:“不是別人打的,是我摔跤了。”然後又補了一句,“還有事嗎?”
自己哪裏惹到她了?魏嘯朗的心空落落的,喃喃道:“沒事。”
南真更冷漠了,平時還跟同學們聊天,現在簡直沒有一絲笑意。不管什麽時候都争分奪秒地在學習,基本不說一句話,也很少和人交流。
魏嘯朗忍不住,問平時和她一起吃飯的餘周:“南真最近遇到了什麽事?”
餘周嘆了口氣:“她想提前修完高一至高三的全部課程,但她晚上要打工,沒時間學習,所以只能加倍努力。”
“把自己弄得那麽累幹嘛。”魏嘯朗無奈。
很快學校開展拓展活動,幾個班組成幾組,分批次到青少年素質訓練營玩拓展,有機會正大光明地玩同學們都很興奮。
南真是個運動白癡,大家也沒指望她參加對抗項目,就安排她當啦啦隊員。她當得不稱職,到了活動現場,除了集體活動湊湊數,一有空就拿着英語單詞小本背書。
餘炎海跑到南真身邊,嬉皮笑臉的:“南真同學,你也太用功了吧。”
見身邊的餘周默默地走了開,南真放下單詞本,問餘炎海:“你為什麽對餘周那麽兇?”
“我不兇啊……”餘炎海移開目光,然後沖場上一個胖胖的女孩大喊,“馮之之,你一跑起來地動山搖啊。”
馮之之是十班最胖的女生,圓滾滾的,跑起來渾身的肉都在顫抖。
餘炎海哈哈笑着,用胳膊碰了碰南真:“你看馮之之多搞笑。”
南真低頭看書,沒作聲。
馬成鑫碰了碰魏嘯朗:“餘炎海臉皮真厚,整天纏着我們班的女同學,你趕緊過去啊。”
“關我什麽事?”魏嘯朗氣哼哼地說。
他主動提出教南真籃球,人家理都不理。他是誰啊,他是魏嘯朗,他又不缺朋友,他幹嘛要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到了“擡轎子”賽跑環節,需要兩位男同學手拉手搭成轎子,擡着一位女同學跑。A班派出了魏嘯朗和馬成鑫,還有體型最嬌小的女同學。十班有人使壞,将馮之之推了出來,擡轎子的是悲催的餘炎海和另外一位同學。
比賽開始,魏嘯朗一組跑得飛快。
餘炎海那組擡着馮之之走了幾步,氣喘籲籲地把馮之之放下。餘炎海大聲說:“她可不輕啊。”
這種比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輸贏反而不重要。大家哈哈大笑,連馮之之也跟着尴尬地笑。
魏嘯朗已經跑到了終點,聽到笑聲他微微皺眉,走到馮之之身邊,猝不及防将她打橫抱起,滿不在乎看着四周的人說:“我還以為多沉呢,她一點都不重啊。”
餘炎海愣了片刻,不懷好意地說:“不重?魏嘯朗你走兩步試試。”
魏嘯朗抱着馮之之慢慢往前走,依然滿臉不在乎:“不重啊。”
馮之之看着他笑了起來,眼睛晶亮晶亮的。
“魏嘯朗你就死鴨子嘴硬吧。”餘炎海不服氣。
忽然,南真合上書,将書揣到衣兜裏。穿過幾排同學走到魏嘯朗和馮之之面前,輕聲道:“我來試試。”
看到她,魏嘯朗莫名其妙有點心虛,抱着馮之之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馮之之穩當當地落了地。
南真上前,環住馮之之的腰将她如旱地拔蔥一樣抱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到餘炎海面前:“真的不重啊,餘炎海同學,你連個女生都抱不動啊?”
魏嘯朗在一旁趕緊捧哏:“真弱。”
魏嘯朗和南真挑眉幅度居然有點相似,餘炎海窩了一肚子火,反諷道:“行,你們兩個厲害,你們兩個是大力士。”
南真也不和他争辯,放下馮之之回到人群後繼續看書去了。
中途休息時間,魏嘯朗偷偷繞到休息室後面,扶着腰哼了兩聲:“哎呦,我的小蠻腰哦。”
為了給馮之之出頭,他抱着馮之之走了好遠,現在腰隐隐作痛,怕馮之之繼續被人嘲諷又不敢找隊醫看。不過想起南真的仗義出手,他心裏甜絲絲的,他就知道南真也和他一樣有一副熱心腸。
這時另一個人也繞了過來,扶着腰哼了聲:“哎呦好痛。”
是南真……
“南真。”魏嘯朗輕輕喊了聲,“你的腰也扭了?”
聽到聲音,南真飛快地轉頭看着他。一時間,扶着腰的兩個人都比較尴尬。
還是南真打破了沉默,她拿出随身攜帶的紅花油:“要不要擦點。”
身為男生的魏嘯朗要更尴尬些,他慌忙點頭:“好啊。”
接過紅花油,他撩起衣服自己往腰上抹。
看他抹得連衣服上都是,南真不耐煩了,一把奪過紅花油倒在手上:“拉住衣服,我來幫你。”
“啊?”魏嘯朗一臉震驚,但還是羞答答拉起了衣服。
南真三下五除二替他抹好藥,又開始給自己抹藥。
“我,幫,幫……”魏嘯朗結結巴巴地說。
沒等他說完南真已經把藥抹好了,又把衣服整理好,對他說:“走吧,吃飯去。”
“嗯。”魏嘯朗趕緊走到她身邊。
打好飯,魏嘯朗又順勢坐到了南真旁邊,倒把經常和南真一起吃飯的餘周擠到了一旁。餘周和他都是嘴碎的人,兩人湊到一起說個不停。
馬成鑫一個人吃飯無聊也擠了過來:“魏嘯朗,你身上什麽味?”他問,随後他又朝南真的方向聞了聞,擠眉弄眼地一笑,“什麽味,好刺鼻子。”
魏嘯朗的臉紅得快滴血,直接把馬成鑫碗裏的雞腿夾了出去,馬成鑫反應過來趕緊去搶。
餘周不悅:“吃飯啦,不要鬧。”
一桌人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只有南真安安靜靜吃着飯,看他們打打鬧鬧,倒也和他們動靜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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