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林景的一幅畫像也比小景重要
“越宗主, 你沒事吧?”
小景裹緊了被褥,吸着鼻子問:“你要被褥嗎?我分給你一床?”
越無塵不答, 嘴唇都被凍住了。
他想回應小景,可嘴唇才一張,就被扯破了,汩汩往外冒血,很快連冒出的血也被凍住了。
越無塵無比艱難地道:“不必了,無妨,你不必害怕, 回房睡覺去吧, 把門窗都關好。”
而後便不再開口了。
小景“哦”了一聲, 很聽話地把房門關上了。
準備倒頭就睡,外面就是天塌下來了, 他也不想去管。
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屋裏也涼飕飕的。
別說睡覺了,他現在恨不得下地跑幾圈熱熱身子。
看來今晚要是想睡個安穩覺,先得從越無塵這個源頭開始解決了。
小景深呼口氣, 猛然掙脫被褥,跳下床去,繞着屋子快速跑了幾十圈,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之後。
一把抱住榻上的被褥。
呼呼呼地往外跑去, 一把将被褥從背後包在了越無塵身上,然後,小景也跟着撲了過去。
隔着幾層被褥, 小景環抱住了越無塵的腰, 嘴裏不停抽着冷氣。
越無塵微微一愣, 脊梁骨猛然僵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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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沒想到, 小景居然去而複返,還将所有的被褥都包在了他的身上,甚至主動抱着他,幫他取暖。
越無塵緩過神來之後,下意識想呵斥小景,不可逾越,可又猛然想起,小景還沒正式拜他為師,自然也就不是他的徒兒。
甚至都沒忍心将小景掙開——難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景居然會主動親近他。
難得,實在太難得了。
“好……好冷啊,你這是什麽怪病啊?怎麽還結冰啊?呼哧,呼哧,好冷啊!現在有沒有暖和一點?”
身體雖然沒如何暖和,但心尖卻無比地溫暖。
越無塵剛要欣慰地說幾句。
哪知小景呼呼呼地喘着氣說:“暖和了,就趕緊好起來,你在外頭坐着,我屋裏就冷得跟冰洞似的,我都凍得睡不着了。”
越無塵:“……”
原來如此,小景還挺聰明,知道解決問題要從源頭開始。
與其大夏天裹着被褥睡覺,不如出來解決他這個源頭。
可光是被褥,或者火烤,其實對越無塵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他從前都是自行忍耐,等冷過一陣子,慢慢就沒事了。
現如今,越無塵又想。
他失去的一魂一魄,此刻就在小景身上,作為縫補徒弟殘魂的針線。
也許,他可以通過其他方法,譬如說,與小景靈魂相融,借此抵禦嚴寒。
可是,靈魂相融,那也就意味着,越無塵要與小景靈修。
雖不是肉—體之間的接觸,但也遠遠越過了師徒之間的界限。
越無塵被這個念頭驚到了。
他怎麽會有和小景靈修的想法?
且不說小景願不願意,哪怕小景願意,這也萬萬不行!
師尊和徒弟之間,如何能在一起?
如何能在一起?!
在修真界師徒相戀是大忌!
古往今來,哪一對師徒相戀,不是名聲盡毀,人人喊打,最後淪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下場凄慘。
小景不懂事,難道自己這個當師尊的,也不懂事麽?
如何能和自己的徒弟之間,這般舉止親密,自背後相擁?
越無塵心神一亂,下意識運氣一震。
小景“啊”了一聲,整個人被勁氣打飛出去,身體哐當一下,就重重撞在了門檻處。
疼得他血氣翻湧,差點沒吐出口血來。
他還沒來得及喊痛吐血。
越無塵卻率先吐出口血來。
還伴随着劇烈地咳嗽,一聲聲地,好像要把肺部都直接咳出來。
咳着咳着,越無塵又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即便他已經努力咬緊牙關了,可鮮血還是順着齒縫溢了出來。
“你……你快走!”
“走?往哪裏走?你給我指個方向!我立馬就走!”
小景捂着胸口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切齒道:“呸!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心好意為你取暖,你卻把我打飛出去了!走就走!你給我指個方向!”
“抱歉,事後本座會同你解釋。”
越無塵吃力地扯下腰間的玉佩,往小景懷裏一丢,“拿着此物,若是遇見夜巡的弟子,便說……便說你是奉本座之命行事,他們便不敢多問了。”
語罷,還替小景指了個方向,“一直往前走,遇見岔路就往右,右轉兩次之後,再順着大路往前走便是了。”
小景點頭,一把抓起地上的玉佩,攥在手心裏。
然後就順着越無塵手指的方向就跑。
跑出去一陣後,他又忍不住回頭去看。
就見越無塵已經倒在了地上,周圍幾乎被冰雪覆蓋住了。
甚至還有往小景的方向蔓延的趨勢。
小景可不想被活活凍死。
撒腿就開始跑。
牢牢記住越無塵給他指的路。
很快就走出了竹林。
還沒來得及大松口氣,迎面就是一片火光。
夜巡的弟子厲聲呵斥道:“什麽人在那?還不趕緊出來!”
一片火光迅速蔓延過來,小景捂着胸口氣喘籲籲,都沒看清楚衆人的臉,便直接把玉佩舉了起來:“是,是宗主讓我出來的,有秘|事!不好說給你們聽!”
“原來如此,得罪了!”
夜巡的弟子們拱手,給小景讓行。
一直等小景回到房裏,把自己完全裹在被褥中後,他才慢慢緩過氣來。
外頭的天色正沉着。
越無塵應該………不會死吧?
小景心驚膽戰了一整夜,根本無心睡覺。
半夢半醒間,腦海中總是浮現出越無塵倒在地上的身影。
并且一遍又一遍地暗暗質問自己,抛下越無塵一個人跑回來睡覺了,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小景原本就沒睡熟,立馬驚醒,霍然就坐起身來,驚問:“是誰?”
門外的人道:“回小師兄,是宗主吩咐弟子過來送早飯,已經卯時了,小師兄也該起身了,山中有門規,弟子們須得卯時起來早讀。”
小景捏了捏絞痛的眉心,因為一夜未睡,眼底還有些青灰。
他讓門外的弟子進來了。
正是此前給他送飯的弟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生得挺清秀,不多言不多語,規規矩矩地進了門。
而後照例是把飯菜一樣一樣地擺放至桌面上,他同小景道:“小師兄,你不必收拾的,宗主吩咐過了,說小師兄剛入山,還不熟悉,吃完後,我會過來收拾的。”
小景坐在床邊穿鞋,聽見他對自己的稱呼,微微愣了愣,問道:“為什麽你要喚我小師兄?”
這弟子道:“回師兄的話,弟子道號敏言,只是入門弟子,而非親傳弟子。宗主已經昭告整個宗門,要收你為親傳弟子。沈師兄是門中大師兄,林師兄是二師兄,你自然便是小師兄。”
提起林景,那麽小景就順道問了一嘴:“林景他……”
“抱歉,小師兄,無極道宗內,不可随意議論林師兄,遂我不能告訴小師兄任何事情。”
敏言低聲道,又從衣袖中取出一本經書,雙手遞了過去,輕聲道:“小師兄,用過飯後,你照着這本經書讀一個時辰便是了。接下來會有其他師兄,帶小師兄熟悉宗門,以及學習門規的。”
等小景接過經書,敏言就低頭退了出去。
全程不多言不多語的,看來是越無塵提前吩咐過了。
小景随意翻看了一下經書,看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頓覺頭疼無比。
看也看不懂,不知道上面寫的都是什麽東西。
遂一邊憂心,越無塵會不會死在竹林裏,一邊提心吊膽地湊至桌前吃早飯。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小景吃完後,沒過多久,敏言就進來收拾碗筷了。
趁着這會兒,小景趕緊詢問道:“你們的宗主,現下在何處?”
敏言道:“這個時辰,宗主應該在打坐。”
“哦,這樣啊,有人看見越宗主在打坐嗎?”小景又問。
敏言搖頭道:“沒有宗主的吩咐,弟子們不可前去打擾。若沒有別的事,我先下去了。”
語罷,端起碗筷便走了。
還不忘記把門也從外頭關上了。
小景只好坐着自己看書,可心思壓根就不在書上。
腦海中仍舊浮現出越無塵慘白慘白的一張臉。
好像是有點不厚道。
不管怎麽說,越無塵也救過他,幫過他不少忙。
昨夜也是好心好意,帶他去冷池裏沐浴更衣的。
還把差點被淹死的他,從水底救了出來。
沒準就是因為泡了冷池,所以越無塵才突然發了寒疾。
如此一想,小景就有點愧疚了。
覺得的确是自己太不厚道了,居然一個人跑回來睡覺,把半死不活的越無塵丢在竹林裏了。
“越無塵啊越無塵,你說,你要是死了,你那個大徒弟會不會全把錯怪到我頭上啊?”
小景躺在地上,把經書墊在頭底下,右手食指勾住玉佩,轉得飛起。
“要不然,我偷偷回竹林看看?要是被越無塵發現了,我就順勢把這塊玉佩還給他,這不就行了?”
小景打定了主意。
立馬翻身而起。
知曉從門口走,容易被人發現——萬一敏言是越無塵派來監.視他的,正守在門外呢?
于是乎,小景從半掩的窗戶翻了出去。
見左右無人,便欲往竹林走去。
可他有點高看自己了。
山上的宮殿房屋,一草一木都長得差不多。
小景也沒想到,就短短一夜時間,他就忘記通往後山竹林的路了。
反而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山中繞啊繞的。
這個時辰山中的弟子們應該都在早讀,一路上小景根本沒碰着人,想問個路都難。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清淨的院子。
院中貼着窗戶的位置,長了好大一棵枝葉翠綠翠綠的樹,樹上還懸挂着鮮紅的幌子。
小景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覺得這地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他分明是第一次來,根本不知道這種熟悉感,究竟來自于哪裏。
并且腿腳不受控制地走了進去,小景見房門上了鎖,上面還貼了一張黃符,料想是不許人進去的意思。
遂打算在外頭繞一圈,就趕緊回去算了。
哪知那黃符噗嗤一聲燃了起來,就連銅鎖也咔擦一聲,自己就解開了。
小景滿頭霧水,心道,此地該不會鬧鬼吧?
轉頭便要離開。
可身後的房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力量,吸引着他走進去看看。
小景忍不住回身,往屋裏走去。
那種熟悉感,越發清晰起來。
屋裏寬敞明亮,收拾得很幹淨,迎面還襲來一抹淡淡的松香。
除了一張床榻之外,就只有一張書桌,還有個書架,上面齊齊整整放滿了書籍。
小景的目光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往別去移了。
他在一面牆壁上,發現了一副畫像。
上面是一個穿着白色道袍的道士,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
生得劍眉星目,清俊文秀,好似天地靈氣,山川靈秀,全數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畫像中的道士,背負長劍,臂彎上挂着雪白的拂塵,臉上是溫柔的笑容。
整個人看起來溫柔款款,如桂如蘭,高雅靈秀得不可方物。
原來……這裏是林景曾經住過的地方。
原來,林景真實的模樣是這樣的。
原來,林景生得這麽好看。
從來都沒人告訴過小景,原來林景長得這麽好看的。
同林景一比,小景的容貌立馬黯然失色了。
小景看着畫像上的林景,再回想起雪地裏面目全非的林景,心髒就悶悶地疼了起來。
他想知道,到底是誰那麽心狠手辣,居然把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徹底毀掉了。
必定是用鋒利的劍刃,一劍劍劃出來的。
皮肉都外翻着,鮮紅的血汩汩往外冒。
小景忍不住走上前去,擡手撫摸着畫像上的林景。
哪知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厲呵:“誰準你進來的?!”
小景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聲吓了一跳,猛然把手就縮了回來。
哪知指尖偏偏不小心刮到了畫像,就聽撕拉一聲。
他竟然好死不死地,一不小心将畫像撕成了兩半!
小景懵了。
因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偏偏就是他笨手笨腳,上來就把林景的畫像給撕了。
小景呆愣愣地捧着被撕下來的畫像,心亂如麻,還沒想好要怎麽道歉。
自身後一股勁氣,生生将他震開了。
小景完全沒有防備——他也沒辦法防備,沒有修為的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整個人被打飛出去,兩手抱着半幅畫像,轟隆一聲,重重摔倒在地。
順勢在地上翻滾了數圈才堪堪停穩。
小景兩手護住畫像,喉嚨一癢,一口鮮血就噴在了畫像上,把畫像上,林景身上穿的白色道袍都染紅了一片。
“你竟敢擅闖淨室!你是哪個長老座下弟子?竟然行事這般魯莽?你該當何罪!”
沈清源怒氣沖沖地從外頭踏進房門,根本不管地上趴着的弟子,趕緊上前取下林景的畫像。
見從林景腰部以下的畫像,都被生生撕扯下來。
又急又怒之下,沈清源的眼眶都有些泛紅了。
這可是林景的畫像啊!!!
林景生前留下的遺物不多,每一樣對他們來說都彌足珍貴。
有好些林景曾經用過的東西,像是被褥,枕頭,茶杯,茶壺,甚至是寫的字,謄抄的經文,都被林家兄弟以各種方法,不管是明着争,還是暗着搶,林驚鴻甚至都過來偷。
把林景的東西拿走了好些!
還有一部分在師尊的房中,用以睹物思人。
就連畫像也就只有這麽一幅!
天上地下,就只此一幅!
這是當初林景也很喜歡的,還在畫像上,摁過手印的。
若是毀損了,就再也找不到完全一模一樣的了!
再也找不到了!
沈清源勃然大怒起來,轉身手指着地上的弟子,厲聲呵斥道:“跪下!”
小景聽見此話,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低着頭,看着畫像上被他的血染紅的部分,只覺得分外的刺眼。
完了,他把林景的畫像撕了,還弄髒了。
這下沈清源可有理由了。
會殺了他嗎?
應該不會,可越無塵說了,要小景從入山的那一刻起,就得遵守門規的。
小景還想調查七年前,林景的死亡真相,還想知道陳玉龍為什麽會被逐出師門。
因此,他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被趕下了道宗。
可是……
沈清源讓他跪下。
讓他跪下道歉。
一句話都不聽他解釋,一上來就打他,還呵斥他跪下。
就因為林景的一幅畫像。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林景的一幅畫像。
林景,又是林景,明明林景已經死了,可處處都有林景的身影。
林景就好像小景頭頂的烏雲,怎麽都散不開了。
“我讓你跪下,你聽不見麽?你到底是哪個長老座下的弟子?為何……你連道簪都不戴的?膽子如此之大?”沈清源驚詫道。
他一直被關禁閉,就今日才被放了出來。
原本他住的寝殿,就同林景住的淨室很近,被解了禁足之後,下意識就來此地看一看。
哪知就看見門鎖被人打開了,一進來就看見有弟子在動林景的畫像。
當即怒火攻心,一掌就打了過去。
也沒用幾分力道,結果這個弟子好像十分弱不禁風,又不是個女弟子,怎麽區區一掌就被打飛出去了。
還一直在地上趴着,把頭埋得很低,根本看不見臉。
沈清源冷冷道:“別以為你不說話,此事便能作罷了!你到底是哪個長老座下的弟子?新入門的?男修還是女修?為何不簪道簪?你膽子很大!”
“我在問你話!跪好,把頭擡……”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地上的弟子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張讓沈清源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的臉來。
此刻小景的臉色發白,唇角還殘留着淋漓的血跡。
看起來十分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沈清源的嗓子像是突然被劍刃穿透了,失聲喚道:“小景?!怎麽是你?你……你快起來!”
他趕緊沖上去,親自攙扶小景,将人從地上抱了起來,順勢擡手幫小景撣幹淨道袍上的灰塵。
沈清源又驚又喜地問:“你什麽時候入山的?為何沒人通知我?小景,方才打疼了你沒有?你有沒有哪裏痛?”
“沒有,”小景将沈清源的手推開,小心翼翼地把懷裏的半幅畫像遞了過去,低聲道:“我不是故意弄壞畫像的,是你方才從後面突然出聲,所以才……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不好,是我方才吓着你了,你沒事便好。”
沈清源把畫像接了過來,看着上面被血染紅了一片。
趕緊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把畫像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生怕小景的血把林景的白色道袍弄髒了。
可是這一舉動落在小景眼中,就好像,好像他的血是特別髒的東西。
小景沒有手帕,只能默默擡手把唇角的血跡擦掉。
指尖留下了一抹鮮紅。
沈清源愣了愣,這才意識到,他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那就是不應該當着小景的面,先去擦畫像上的血!
畫像再重要,畢竟只是個死物,小景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人比畫像重要才對!
“抱歉,我忘了,來,我幫你擦一下。”
沈清源想再掏出一塊幹淨手帕,卻突然發現,他就只帶了這麽一塊。
已經擦過畫像了,又怎麽能再去幫小景擦血。
正手足無措之時,小景搖頭道:“不用了,這畫像看起來對你很重要,我把它撕壞,又弄髒了,是不是要受罰?會被砍手嗎?”
要是別的弟子弄壞的,搞不好真要把手砍下來。
可偏偏是小景弄壞的。
山中并沒有任何門規規定,弄壞自己的畫像要受罰的。
從來沒有這種門規!
沈清源悔恨交加,暗惱自己不該出手傷了小景,正欲開口再說什麽。
哪知忽聽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一群弟子趕來,見狀,驚呼:“大師兄?怎麽是你?!”
“宗主嚴令,任何人不準擅闖此地,否則……否則要重罰的!”
“我知,是我一人擅闖。”沈清源将罪行一股腦地攬在身上,同衆人道,“同他無關,是他最先發現,我擅闖淨室的。”
說着,沈清源還悄悄給小景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機靈一點。
哪知小景絲毫不領情,甚至還出聲道:“并不是沈清源說的那樣,是我自己闖進來的,畫像也是我撕的,然後是他發現了我在此。”
如此一來,沈清源的謊話,瞬間就被小景給拆穿了。
衆人面面相觑起來,除了才被放出來的沈清源,其餘人都知道,宗主要收面前的少年為親傳弟子。
拜師大典就定在下月初六,已經沒多少天了,山中都着手布置起了會場,帖子也都發了出去。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本該參加拜師大典的親傳弟子,帶到戒律堂打成重傷,只怕到時候不好收場。
衆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是先把兩個人都帶到戒律堂。
然後派人去通知宗主。
一進戒律堂,小景就沒由來地狠狠抖了一下。
雖然是第一次進來,但這裏陰氣森森的。
周圍站着好多弟子,堂上也安置着很多刑具,看着都挺吓人的。
小景不知道要做什麽,餘光一瞥,見沈清源一撩衣袍,已經跪下了。
不知道自己是跪還是不跪。
其餘人見他沒跪,也紛紛把目光轉了過來。
旁邊一個弟子好意提醒道:“你須得跪下,大師兄都跪了,你豈能不跪?”
小景:“……”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應該跟越無塵來無極道宗。
什麽道術都沒學會,就又是啃草根草皮,又是泡冷池,現在還讓他跪下。
小景不甚情願。
沈清源見狀便道:“他還沒有正式拜師,遂不算本宗弟子,再者,不知者不罪,讓他站……算了,去給他擡張椅子過來,讓他坐在旁邊吧。”
衆弟子又面面相觑起來,不知道一向冷漠刻板的大師兄,居然有朝一日這麽好說話!
居然讓人擡椅子過來給一個弟子坐?
一般就只有宗主和長老可以在戒律堂坐着。
其餘人只有跪着,或者站着的份。
但既然大師兄都吩咐了,其餘人也只好擡來了椅子,讓小景先坐下來等。
小景尋思着,自己的确做錯事了,等會兒越無塵過來,沒準還在惱他昨夜自己一個人跑了的事。
要是公報私仇,揍他的話,到底是跑,還是不跑?
這是個很艱難的問題。
小景想了想,決定還是坐下來等吧,趁屁股還完好無損,趕緊坐一坐。
萬一等會兒打完了,十有八|九是坐不了椅子了。
于是便心驚膽戰地坐在椅子上。
小景低着頭,兩手絞着衣袖,一刻不停地想着,該怎麽跟越無塵解釋這件事情。
沒一會兒就有人來了。
結果來人并不是越無塵,而是一個白胡子的老道長。
一入門便蹙緊眉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的小景,同左右的弟子道:“此人便是宗主帶回來的?”
“回玄真長老的話,正是。”一旁的弟子道。
玄真長老聽罷,這才細細打量了小景一番,一邊打量,一邊搖頭嘆氣。
在這種審視的目光下,小景覺得自己好像就是街頭的大白菜,被人翻過來倒過去地挑揀。
還被嫌棄品相不夠好。
“罷了,罷了,随宗主去吧。只是,又怎麽了?清源,你又犯了何錯?”玄真長老詢問道。
很明顯望向沈清源的目光要和善許多。
沈清源便盡量委婉地替小景遮掩,将小景說成“一不小心”,“誤打誤撞”闖進淨室的。
然後因為“驚吓過度”,“驚慌失措”才毀了林景的畫像,最後,又說了一句“不知者不罪,罰我一人便是了”。
幾句話說完,玄真長老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見小景還在椅子上坐着,和當初知禮明儀的林景天差地別。
玄真長老甚至還暗暗想着,會不會是弄錯了。
林景怎麽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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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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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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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