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暧昧
或許是它們靠的太近了,千帆盡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朝她的睫毛吹了一口氣。
月不挽吓了一跳,感覺到那人臉頰好似就貼在自己耳畔,狹小的空間內,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彼此呼吸交纏。
樹下的甲兵漸漸走遠了,她立即想從千帆盡懷裏挪出來,卻被按住了無法動彈,深陷在那人懷中,他衣服的布料又軟又滑,舒服得月不挽想要多蹭一蹭。
“再待會兒,以免他們又折返回來。”千帆盡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又溫柔地萦繞于耳畔,那語聲被刻意壓低,比平日裏調笑起來更加誘人醇厚。
二人的身體随着呼吸起伏,彼此都能感受的到,月不挽憶起那日醉溪曾枕于此人腿上,為什麽到哪裏都能遇到他……
又過了一會兒,千帆盡才放開她,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再尋常不過的語調,同以往一樣。
月不挽瞪了她一眼,整理好揉亂的衣襟,才道:“那你又是來做什麽?”
千帆盡好笑道:“明明是我先問你,你卻要反問起我來。”
“憑什麽告訴你?”月不挽張望着遠方宮殿,“我就是好奇,來皇宮玩玩,不可以麽?”
對方沉默了很久,忽道:“我猜——”他唇角勾起一抹輕笑,“你是來殺準貴妃的吧。”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月不挽笑了一聲,沒搭理他。
“我就知道魔界要派人殺她了,沒想到是你啊。”千帆盡無所謂似的評論道。
月不挽神色冷然:“我來不及和你說了,別擋道。”說着便要跳下去。
她一只腳都踏了出去,身後卻被拉扯住,只聽那人悠悠道:“別急啊,我也正有事要找她呢。”
月不挽被迫坐回屋頂,看了一眼千帆盡道:“你找她做什麽?”
千帆盡起了逗趣的心思,一雙桃花眸裏滿含笑意,他看着月不挽道:“你,猜——”
“我找一個絕世美人,能是做什麽?”
“?”這人還真是不要臉啊。
月不挽冷笑了聲:“不跟你說了,再會。”于是飛身而下,靠近那宮殿的小窗,打算先聽一聽裏面動靜。
如果她沒料錯的話,好巧不巧,正是這座宮殿了。既然此人也是沖着貴妃而來,那麽在嚴密甲兵的看守下,韶漣多半就在裏面。
這時只聽裏邊隐約傳來話語聲,一人道:“娘娘,您不要擔心,陛下已經定了婚期,不日便能夠安穩下來了。”聽起來是個少女,大概是貴妃的丫鬟。
“我知道的,其實本也不必着急,只是我這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眼看快要瞞不住了,若是沒個名分……”
月不挽神色一動:“她果然已經有孕在身。”心下竟有些猶豫。
“不是要動手麽?”身旁不知何時來了人,月不挽早料到是他跟來,也沒多大反應。
只是這人沒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近身,那麽就說明,倘若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是沒有任何還手餘地的。
“不如我們合作一下?”月不挽在他耳旁輕聲道,“你不是有事要找她麽,等你辦完了我再殺?”她眼裏挂着笑意,蘊着些不易察覺的調侃意味。
千帆盡沒料到她會主動靠過來,少女的氣息淺淺,有着那日醉涯泉畔的味道。
恍神間,少女已破窗縱入屋內,捂住了丫鬟的嘴巴,将她敲暈了。
韶漣見狀向她飛來,伸手便是一招,月不挽輕巧避過。
下一刻,千帆盡旋身而來,衣袖翩然間,迅速掃過去,掀起一股來勢猛烈的氣流,韶漣急忙腰向後仰,然而臉頰還是被這股氣流波及到了。
月不挽退至一旁,旁觀二人交手,不過寥寥幾招,韶漣便落了下風。
她的武功尚可,速度很快,跟雨今不相上下,假以時日,想必雨今也能成為前塵閣第一高手。
但千帆盡無疑跟她不是一個級別的,他的速度已經不成其為速度,而是快到眼花缭亂,看不清楚如何出招,招式之間又是如何轉換。
不過瞬息,韶漣便倒在了千帆盡手臂上,他扶住已經昏迷的韶漣,對月不挽道:“好了,我們暫時把人帶去隐山吧。”
月不挽看着那美人兒靠在千帆盡身上,雖然他只是以手虛扶着,但從這個角度看來,很像是躺在他懷裏,心下竟嘗出些許微妙的酸澀來。
“你怎打算麽帶她走?”她眼神望向千帆盡,問道。
千帆盡一怔:“當然是抱走啊。”随即又笑了笑,促狹着說:“怎麽,不想讓我抱她?”
月不挽冷笑,向他們走去:“我來,”她從千帆盡手中接過韶漣,又睨了他一眼,”怕你把她帶走了,那我的任務怎麽辦?”
“哦——”千帆盡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故意拉長了語音,“你一個姑娘家……”他打量着月不挽抱起韶漣的身姿,欲言又止。
月不挽卻不領情,只徑直往前走,頭也不回道:“你有意見?還是你也想抱?”
千帆盡不答,瞬間移動過來,似一陣風。月不挽覺得他輕功詭異,多瞟了幾眼,只見那人笑看着她,噙着笑的薄唇輕啓:“想啊——”
那雙似笑非笑,生來一副會勾人的眼睛,此刻正望進月不挽眼裏,像是在說,只對她一個人講的情話,頗有些旖旎意味。
……想什麽?
月不挽只覺得手上一軟,差點便要抱不住懷中美人。
千帆盡似是有所察覺,瞥了她手一眼,但卻沒有動作,只是笑了一下,自顧自地走了。
“?”等等,剛剛那個笑是怎麽回事?這人是在嘲諷我沒錯吧!?
“我是怕你玷污了大美人!”月不挽追上他,補充道。
千帆盡朝月不挽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小聲點兒。又道:“放心,我品味比較獨特,向來只對醜八怪感興趣。比如……”
他不知何時,湊近了月不挽耳畔,語聲似是輕羽拂過,“你這樣的。”
那幾個字一帶而過,月不挽甚至都尚未聽清,就感覺那人自然而然拉了自己左手。
“走了。”
只感覺一陣狂風席卷而過,再睜眼時已是隐山了。
月不挽将韶漣放在地上平躺着,擡頭向千帆盡問道:“你怎麽能夠瞬移這麽遠的距離?”
千帆盡一笑,轉言道:“此處有人嚴密把守,你可知道是什麽原因麽?”
“……什麽原因?”
“那日你也嘗了,醉涯泉水很好喝吧?當然是皇家欲圖壟斷,牟取暴利。”
月不挽突然反應過來,道:“不對啊,你怎麽突然轉移話題?”她沒好氣的瞥了千帆盡一眼,又打量着躺在地上的韶漣,“行,不願意說就算了,這女人昏迷了,我正好趁機殺了了事。”說着便要動手。
千帆盡攔住她的手:“等一下,這人我還有用。”
“……”月不挽懶得理他,還能有什麽用?
千帆盡卻一笑道:“你那是什麽表情,該不會是吃醋了吧?”他忽然俯下身來,湊近刮了刮月不挽的鼻子,語聲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寵溺,“我還有事情要問。”
他手指像是帶了電流,月不挽整個人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兩秒後方才反應過來,結巴道:“那……那等你問完事情就殺!”
“你又打不過我……”千帆盡別有所指地笑,他望着月不挽道眼神似乎格外柔和,像是籠罩着初夏迷迷蒙蒙的暖陽,“你忘了?”
月不挽望着他眼神,忽而想起那日在迷霧澗中的場景,有些臉熱,解釋道:“那時我沒使全力。”
“彼此彼此。”
他們二人站在溪水邊,聽着不遠處流水淙淙,實在是山林之音,悅耳動聽。
月不挽想起了師父的山河劍,拔之亦是铮铮作響,如同山河波濤,思及面前這人似乎武功高強,又該是神族後裔。
那日出入虛妄峰地牢也是輕而易舉,說不定能有辦法找到這把劍。便道:“我答應過幫你找尋‘恩賜’,目前也的确有進展了,下次我再探一探說不定就得手了。”
她将手背在身後,一邊在附近兜着圈子,一邊道:“和你一樣,幾年前,我也丢了一劍,想讓你替我找找,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嗯……”千帆盡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卻不答話。
月不挽被他盯的有些慌亂,連忙補充道:“反正你那次就我也是為了利用我,咱們功過相抵了,怎麽樣?”
千帆盡沒能聽她把話說完,學着月不挽的模樣,也将手背在身後,幾步靠近了她。他微微俯身,發絲順着此時的動作而垂在衣領,随着淡藍色緞帶一同飄啊飄。
月不挽只看見他的臉一點一點放大,直到——
那人總是噙着一抹輕笑的唇,就停在距離她嘴角很近的地方。
他們幾乎面頰貼着面頰,鼻梁若有似無地相觸又分離,彼此呼吸交纏,像是夏日的暖風吹着,有點癢。
意亂情迷間,只聽那人低啞着聲音道:“不是說我利用你麽?怎麽不躲啊……”
近在咫尺的呼吸,激起一陣酥麻,月不挽腦海裏轟的一聲,僅剩下一片空白的殘骸。
她知道自己應該側過臉去,不要靠近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卻不由自主地貪戀那人的氣息,她怔着一動不動,竟想在這一刻沉溺下去。
千帆盡見她不動,輕笑了聲,只淺淺貼着那唇,欲親不親,本是存心想逗她玩。
但此時此刻,卻覺得情動異常,少女撲閃着的睫毛,暴露了她內心的迷亂與慌張,讓人很想嘗一嘗那滋味。
于是他輕輕伸出舌頭,舔了舔她唇角,像湖上掠過的飛燕,沒有留下片刻駐足的痕跡,唯餘下圈圈波瀾。
少女輕顫了下,呼吸似乎更加急促了些,卻沒有躲開,她唇瓣柔柔軟軟的,好像很甜,像那夜的醉溪酒……
月不挽簡直快瘋了,似乎全身都軟成了一灘水,便要順着月色下的溪流而去了。
那舌好軟,好撩人……
二人保持着咫尺間的距離,月色溫柔地灑在他們肩膀、發絲、眉眼……誰也沒有向後退。千帆盡淺嘗辄止,他嘆息一般的說:“你……好甜。”
月不挽這才驚覺,踉跄着向後退,還差點摔倒了,好在千帆盡及時扶住了她。
“我……”月不挽低着頭不看他,語聲也很小,似乎猶豫着要不要問出口,“你……你是叫風辰盡麽?”
“……”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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