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再遇
一個聲音在月不挽腦海裏不斷回蕩。
若是極致的痛苦,亦不能讓此人低頭,那又該怎麽辦呢?
“再拿一根來。”月不挽平靜道。
旁邊伺候的屬下聽命,不一會兒又遞了一根鐵棘上來,比已經嵌入妖王左肩的那根更長,更加面目猙獰。
月不挽走近幾近奄奄一息的妖王,緩緩道:“你知道當這一根鐵棘也刺入你右肩時,會是什麽感受麽?”
他雖不答話,胸膛卻在微微起伏。
周遭漫延着駭人的死寂,無人說話,月不挽輕輕道:“我知道。”
鐵棘觸了那人左肩,抵在鎖骨上。
“說吧,”她放輕了語氣,似乎在誘着那人,“我也不想為難你的。”見妖王始終沒有反應,月不挽神色冷然,再沒有絲毫感情,就像是驟然暗下來的天,“你不說的話,場面會變得很難看……”
洛夕:“……”怎麽覺得有點可怕。
一定要慢慢地……慢慢地……一寸又一寸,嵌入他的身體,疼痛才能鑽心刺骨。
每深一寸,便沒入一根小刺,湮沒在皮膚裏,緊接着是溢出來的血。
如果,極致的痛苦亦不能讓此人低頭。那麽就要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麽。
“好,如果你繼續堅持,知道會發生什麽嗎?”月不挽湊近他耳朵,确保他能聽見每一個字,“魔君,會屠了整個妖族,見一個……殺一個。”
“你想想啊,那場景……他們多可憐啊。”她擡起他的頭,“都是因為你!攤上了你這個王,他們每一個,都活不下去!”
果然,妖王極為痛苦地皺起了眉頭,眼角似乎有淚流下。那淚混着血水,弄花了他的臉。
“夜無尋,不得好死。”
直到最後,妖王也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這場折磨整整持續了二十個小時,月不挽是執行者,也是承受者。她剖着旁人的血肉,看見的是自己被生死城碾碎的心髒。
只聽見夜無尋說:
“黑暗,是沒有盡頭的。”
月不挽記得,他死死咬着牙,看見夜無尋時仍是一副傲然神色,至死不肯跪地求饒。
他的眼神那樣脆弱單薄,卻又不肯認輸,裏面寫的盡是對魔君的恨。
一個将妖族尊嚴踩在腳下的人。
予他漫長折磨的人,是月不挽。可殺死他的人,是夜無尋。
暗域地牢,餘下一灘血跡。
……
月不挽沒能完成任務。
當她第一次看到妖王的眼神時,就該料到是這種結果。
夜無尋像往常一樣罵她廢物,但意外的是,這一次,他并沒有作出實質性的懲罰。
他說,要她去上玄皇宮,殺一人。
那是上玄皇帝即将過門的妻子,叫做韶漣,本是個魔族女子。聽說她當年在前塵閣武力第一,所以才被選中了潛入宮中,前塵閣最擅長僞裝,負責情報偵察,武力對于他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但多幾□□手,行動自然更加方便,也好在關鍵時刻保住性命。
生死城中人都有鎖魂印,月不挽亦不例外,有印者皆能從手腕處尋到痕跡。這個小小的灰黑色印記,象征着靈力的狀态與強弱,也相當于交出了生命與魂靈。
一旦夜無尋作出什麽舉動,受印之人可能會疼痛、死亡,甚至魂飛魄散。所以人人都知道,一入生死城,便是作了夜無尋的傀儡,只是魔族之人大多還是願意的,因為這一代魔君給了他們尊嚴與輝煌。
萬魔窟之時,他們不乏處處受人冷眼,與如今的妖族又能相差幾何?而今外面的人見了魔,誰人不是懼怕萬分?
韶漣去上玄皇宮是有任務的,她必須避過宮裏的嚴密檢查,所以才特許除去了鎖魂印。此印一除,不受控制,司空弦恐怕早已有所察覺,如今要納她為貴妃,很大可能是要策反她。
前塵閣日前打探到消息,韶漣已生反心,她知道魔族太多的機密了,司空弦以情攻之,旨在此。可是月不挽還聽說,此女已經有孕在身,她愛上了皇帝。
此行的任務,便是殺了韶漣。
月不挽再無人可相信了,她向夜無尋提出了一個要求,只帶雨今。
夜無尋答應了她。
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既然出得生死城,那麽就有了報仇的機會。這一次,月不挽準備好生查查當年的事,若讓她找出殺害師父的幕後黑手,一定,讓那人血債血償。
月不挽依舊穿着夜無尋那日給的紅衣,襯得她膚色雪白,更增了幾分冷豔。身旁跟着雨今,正巧凡間的天,下起了淅瀝小雨,街市吵鬧着,有商販在叫賣。
“紙竹傘喲,小娘子莫要淋雨——”
老百姓買傘的買傘,急着回家的便以手遮頭小跑起來。
這就是上玄,人間。
“來過這裏麽?雨今。”月不挽任由雨點滴在自己頭上,沾濕了衣袖,清冽的氣息令人舒适,也讓她感覺真實地活着。
雨今伸手替她擋了擋雨,笑道:“沒有,我從小在生死城長大。”
“是麽?以前倒忘了問。”月不挽道,“這次任務回去,若是得空,我們可要好好聊聊。”可是現在,一事接着一事,都壓在她肩上,夜無尋不讓她喘氣,她就不能喘。
夜無尋叫她殺什麽人,她就殺什麽人。因為她,沒有選擇。
“雨今,時間緊迫,我們分頭行動,有件事要你幫我查查。”
“什麽?”
“不難,你打聽一下這天底下,都有誰稱宗主。”月不挽道,“尤其是,有個人叫做慕容公子的,已經死了。”她想了想,“查到了後在來福客棧見面。”
雨今點了點頭:“好,阿月你放心。”
月不挽嗯了一聲,拍了拍她肩:“我不在,小心行事,這把小刀你拿着。”說着遞給她一把精致的小刀。
雨今接在手上,見刀鞘精致,鑲着晶瑩好看的鑽石,神秘的紋路順着流線型的刀身蜿蜒。她抽出刀鞘,內裏刀身被擦得锃亮,浮現出一瞬冷光。
是上好的刀。
“阿月,這刀哪兒來的呀?”
月不挽道:“妖王身上搜來的,看着不錯,這回事出緊急,希望你別嫌棄,将就着用用。今後……”她笑了笑,“再給你買個更好的。”
雨今颠了颠那小刀,似乎很是歡喜:“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棄?”
二人別後,月不挽決定等天色暗了,再自行潛入皇宮。街頭巷尾都有人在議論,說是當今皇上破格納了一女子為貴妃,她不是官家女,亦非來自富貴人家,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孤女。
可見二人如何恩愛……
月不挽勾唇,帝王家也談‘愛’字麽?
好在她事先已有準備,夜行衣帶在身上,當人間月色籠罩上玄的土地,便到了月不挽行動的時刻了。
這次她不打算驚動守衛,走了側門,路雖遠些,但相對來說風險沒有那麽大,比較好進入的。之前去往隐山酔涯泉曾經過此地,但卻沒有駐足片刻,如今真的來到這個人間最富麗堂皇的地方,還真有些震撼。
這裏的宮殿一座挨着一座,旁邊是些花花草草,芬香撲鼻。不似生死城中那般,盡是落葉枯枝,除了鴉聲,便是一片死寂。
生死城雖然也有不少宮殿,卻不似人間繁華。
韶漣還不是貴妃,所以目前的守衛一定沒有今後嚴密,但值得擔心的是她的武功,不知能否打得過……或者說,月不挽能不能夠一擊致命,倘若不能,将會引起皇宮大亂。
人一多,很難逃得出去。
旁的暫且不想,現在需要知道韶漣的位置所在。
月不挽躲在一處宮殿屋頂的樹後,這棵樹枝葉茂密,勉強能夠遮擋住她身形,她不禁嘆了口氣:“唉,好麻煩……”沒有帶前塵閣的人來,就是這點不方便,現成的情報是不用想了,只能自己親力親為。
突然,她聽見一陣密集地腳步聲,訓練有素,應是帶了甲。
“什麽人!?”枝葉縫隙間能夠隐約看見一隊甲兵,為首的停了下來,仰頭看着月不挽的方向。
“?”月不挽着實一驚,她躲在這裏有一陣了,這麽隐蔽都能被發現?
正心念電轉間,思考着要如何辦,卻見晚風輕拂,樹影搖動,身後似乎有人。耳旁傳來熱氣,一陣醉人花香彌漫,熟悉的聲音低低響起,帶着隐隐的警告意味:“別動。”
“……”他怎麽也在這?
“好像在那邊!”下面有人道。
千帆盡輕笑,将月不挽摟入懷裏,以便相互交錯的茂密樹枝可以将二人遮擋其中。
月不挽下意識地想要掙脫,理智卻告訴她,現在這個情形,不能夠輕舉妄動,若是被下面的甲兵們發現,事情會更加麻煩……算了,忍耐一下吧。
誰知那人變本加厲,摟着她的那只手緩緩移動着,他的懷抱很溫暖,散發着令人迷戀的氣息,像是醉涯泉畔的溪水,混雜着陣陣花香氣,冷冽又溫柔。
最後,那只手在月不挽腰間停下,隔着輕薄的夜行衣,可以輕易觸到裏面玉佩的輪廓。
“還帶着?”他語聲隐隐帶着笑。
像是初夏的暖風,又像一片撩人的羽毛,因為被刻意壓低而若有似無,短短三個字,仿佛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餘味。
“嗯。”月不挽短促地應了他。
他似乎摟得更緊了。
屋頂下,忙碌的甲兵們正分了兩路,四處找尋。卻無人知曉二人躲在一處枝葉茂密,樹影交錯的所在——
他們身形緊緊貼在一起,單薄的衣衫下肢體相觸,千帆盡略微低下頭,眼神溫柔落在月不挽側臉,在月光映照下,少女長長的睫毛投射出陰影,那雙眼顯得格外明亮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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